“以前你爹就是饿死的,你以前一直对大家说要勤快,现在你也想饿死?”
王老五脸上有点红,他当然知道懒是不对的,那个福团也确实有些邪。
但是……好处就在眼前了,伏低做小就能交好运,谁不愿意?
王老五只能低着头,含糊地说:“现在时代不同了,没有被饿死的人。”
说着,就跑向福团。
刘添才冷漠道:“明天你不用再补田坎了。”
……
就这样,第九生产队多了一堆懒鬼。
刘添才等干部烦透了。
那边厢呢,一些趁着冬天补衣服、做鞋底的妇女们也在偷偷谈论这个怪事儿。
但她们可不敢提福团的名字,只能提那个人。
刘红梅是刘添才的亲戚,她思想觉悟高,绝对不会去捧着福团,担心被上面以封建迷信收拾。
但是,刘红梅还是有点怕。
刘红梅小声道:“你们说,我们不去讨好那个……会不会被报复?”
花婶儿白了她一眼:“我们理都没理她,怎么会被报复?而且这几天队长也到她家去说过几次,还说过她家以后都得不到三好家庭这种荣誉了,队长也没出啥事儿。”
刘红梅想了想:“那,队长是官,和咱们不一样。”
她琢磨着,福团这种顺她者昌、逆她者亡的东西,不像是正,像是邪。
邪,自然害怕官。
刘红梅想了想,也觉得对,这时,有几个人看见不远处,福团被几个人围着夸赞,福团直被逗得咯咯直笑。
福团还小,能力诡异,但也不能分辨人心。
比如花婶儿、刘红梅这些人就完全能看出,围着绕着福团的那些人,都流里流气,根本不是真心对福团好。
都是一群酒肉朋友而已。
花婶儿摇摇头:“那群人,就跟狗见了屎一样。”
刘红梅则不免唏嘘:“要说那个人……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真心了,以前陈容芳倒是真心的,但是呢,陈容芳一家也被害了。”
“后来年春花一家,三房楚志茂他们话虽然难听,但没有苛待过她。如今也分了家。”
“要说这人这一辈子,真心给意见的朋友少,酒肉朋友却多。可看她这个样子……只有一直夸她的朋友,才能被她好好对待。”
可惜,一直夸她的朋友,那是真朋友吗?
那些人因利而聚,一旦祸害来临,反而有可能反咬她一口。
可也没办法,福团就是只能接受别人顺着她、一点苦不能吃,一点气不能受,一点活也不愿意干。
这也算求仁得仁。
于是,第九生产队一些清醒的人,眼睁睁见着福团迅速染上了一身坏习气。
比如,王老五会打牌,有一次福团站在他背后看他打牌,王老五说:“我教教你。”
福团随意学了学,为了讨好福团,王老五一个劲儿夸赞福团怎么这么厉害,怎么这么聪明?
他让福团去打几把,给福团付钱。
福团运气好,也赢了,王老五更是不住赞叹她脑袋瓜子聪明,算计得过别人的牌。
在福团玩儿这些东西的时候,其余队员也有看不下去的。
比如陈容芳、比如楚志国,也比如心地善良但说话强硬刚直的楚三叔。
他们不喜欢福团,因为福团品性不好,但这些善良的人有自己的弱点:他们实在不忍见到福团年纪轻轻走入邪路。
可是,他们都没法管教福团。
哪怕楚三叔对年春花提过几次,年春花也一脸不在意地说:“我家福团,那是脑瓜子聪明,有福气,她要是打牌,能把别人的家底都给赢回来。”
楚三叔:……
得,他不说了。
于是福团迅速染上了一堆恶习。
楚枫和楚深等人则继续过以往的生活,不过,这几天他们倒霉了许多。
因为现在第九生产队“信仰”福团的人多了,福团的能力变得更强。
楚枫楚深这几天都找不到草药了,那些草药就像长了腿,反正就是避开他们两人。
楚枫、楚深也不气馁,他们在割猪草时顺便找草药,又不会额外花费时间。
他们也继续帮魏元找草药。
这么半个月坚持下来,福团的“福气”好像撑不住了。
因为楚枫他们和魏元找的草药,是为了补充卫生站的库存。
卫生站看一次病,基本不花钱,一味从外面买药,队员们根本看不起病,魏元便来找草药。
如今福团的“福气”为难楚枫楚深,又正值冬日降温,不少队员都病了,没有草药治病,不忍心买更贵的药,队员们纷纷病得更重。
在这样的情况下,福团大病一场,听一个讨好福团、去福团家里看她的碎嘴子说:“福团在家里,都烧糊涂了。”
“她嘴里一个劲喊着,好,好,可以采到药,不让他们倒霉了,不让了。”
“反正就是颠三倒四说胡话。”
讨好福团的人几乎都是品性有问题的,也难怪这个碎嘴子两头吃。
一方面和福团打交道,另一方面又去讨好别的队员。
自此之后,楚枫、楚深采药就正常了。
楚深听完来龙去脉,则是只冷冷说了一句:“还真以为她是神了?”
还想让别人一直倒霉,掌控别人的命运?
楚深冷笑:“她是神,就去和神打交道,是鬼,就去和鬼打交道,在这里害普通人,我等着看她什么时候死!”
楚深话中不免带了几分戾气。
楚枫也任由他发泄,不发泄反而会憋出心理问题。
对于楚深的说法,楚枫也有自己的思考,福团这样的能力的确近乎神鬼。
可是,若她是神,她丝毫不能明辨是非,将这种神力交给这种小孩子,主宰别人的命运,真的应该吗?无知的神,更为可怕。
若她是鬼,可她又能出现在太阳底下。
不过,楚深刚才的话提醒了楚枫,“害普通人的话,福团就会死”
这次,福团不让他们摘到草药,牵扯了其余人,福团就病得糊涂了。
楚枫想想,现在福团得到了更多人的信仰,再长此以往下去,等福团摸清楚如何更正确地使用她的“福气” 他们一定要遭殃。
必须主动出击。
这是楚枫头一次对福团主动出击,她根据福团福气的特性,在心里做了个计划。
同时,楚枫带上楚深,一起去找叶昀之。
她没有带上三妮,因为三妮和白佳慧住在一起,如果出了什么事,楚枫不好照应她。
这种危险的事,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叶昀之此时在医院里。
他待在第九生产队的时间已经不短,叶工的事情已经办完,叶昀之原本应该很快回京城去。
可是,这段时间,叶昀之的病情又加重了。
他已经在医院住了几天,而在他生病前,福团来过一趟。
福团希望和他重修旧好,叶昀之没有答应,他实在不想离她近了。之后,他就病情加重。
叶昀之现在对福团的厌恶,已经可以用冲破云霄来形容。
所以,听楚枫说完计划后,叶昀之咳嗽几声:“我答应你,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办法。”
再拖下去,估计他病不死,也会耽误学业。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离间
王老五等人正在打牌。
本就冬闲, 王老五这些懒汉巴结上福团后,那就更懒了。
前些日子, 福团大病一场, 病得糊里糊涂说糊话,王老五那几天打牌都没赢着些什么。
如今福团身体好了,王老五的心思就又活了。
他又邀请福团一起去打牌, 将牌桌上小小的福团猛地夸赞一通,一会儿说福团长得好,一看就不是庄稼地里能长出来的, 一会儿又说福团聪明机灵能算牌。
小小的福团被逗得咯吱咯吱地笑。
其余妇女瞧着不大像话,她们可不爱打牌, 而且打心眼里觉得,福团这么个小孩儿, 和这群人混在一起没好下场。
可是她们没法子说, 说的话,别人也不听, 她们只能就这么走了。
就在福团享受众星捧月做团宠之时, 楚枫、楚深以及一个病恹恹的叶昀之来了。
楚枫让叶昀之先待在外面别进来, 然后自己背着背篼走到王老五等人桌前,王老五等人打的牌叫叶子牌,楚枫看不出名堂来。
第九生产队都沾亲带故,于是楚枫对王老五说:“王叔叔,我和哥哥在外面割猪草时, 看见一截大树枝落到了别人的地里,不知道有没有压坏庄稼, 叔叔能不能帮我们一起把那截大树枝拖起来?”
“我和哥哥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楚枫恭恭敬敬地请求王老五。
像王老五这种懒汉, 混不吝, 基本没有弱点,他们没皮没脸,要是别人尊重他们一些,他们就对别人也和颜悦色一些,要是别人不尊重他们,他们也无所谓。
王老五瞅了楚枫一眼,他慌着打牌呢,随意摆摆手:“我的手前天拉东西伤了,你问别人去。”
楚枫便做出黯淡的模样,一个个问着牌桌上的人。
没一个人愿意帮忙。
福团忍不住甜丝丝地笑了,她端正地坐着,两只小脚在桌子晃啊晃。
不得不说,看见没人帮楚枫的忙,福团有种自己抢回了一切的感觉。
福团眨着眼睛,状若天真地说:“枫姐姐,是哪块地啊?一会儿我要是有空,我去看看。”
楚枫则冷冷道:“你长得还没有桌子高,你去能有什么用?”
福团:……
福团的本意是想说,她去看看那块地,如果她开口让众人去帮忙,别人肯定会听她的。
没想到楚枫反而说她矮。
福团现在确实矮,这么久了,她一点没有长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福气文里总是描写她“小小的手” “小小的脚”
“白嫩圆润” “圆乎乎的小脸”
这些小和圆的词语仿佛禁锢了福团,总之福团现在矮、圆,一点没有抽条的迹象。
福团气呼呼地还要说什么,楚枫就已经转身出去。
福团盯着她的背影,气得晃了一下脚,想想也还好,反正没人愿意帮楚枫的忙。
可就在这时,叶昀之进来了。
叶昀之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温柔地问楚枫:“找到人了吗?”
叶昀之注视着楚枫,眼里好像只有楚枫一人,楚枫则摇头:“没有,他们都有事。”
叶昀之茶艺点满,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再去找别的人帮帮我们。”
福团:……
福团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楚枫看过那本黑金色的书,像是这种福气文,福气女主的目的都是做团宠,假若出现另一个比她受宠的人,福团一定忍受不了。
虽然楚枫原本不明白,在生产队这么贫瘠的地方,争宠到底能有什么用。
争那几个玉米棒子?还是争一些别人口中的好话?
无不无聊?
但楚枫转念一想,福团需要信仰,所以想做团宠,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现在她便借福团这个心理刺激她。
福团现在果然摇摇欲坠,之前福团找叶昀之重修旧好,叶昀之拒绝了她,连虚与委蛇都没有。
现在,叶昀之却对楚枫这么和颜悦色。
这还不是最令福团崩溃的,最令福团难受的是,桌上打牌的王老五等人见叶昀之进来,反应一下后,满脸堆了笑容。
“啊?我们刚才有点事,想让小枫等一下我们再帮她拖树枝,不是不帮忙。”王老五拍拍腿上的灰,站了起来。
其余牌友也跟着热情地去拖树枝。
这群人,本来就是抱福团的大腿,想获得好处。
见到叶昀之,他们就想到当初楚志业得了金饭碗的事情来,他们也想讨好叶昀之啊。
这可比福气来得更实在。
福团的“福气”不也要靠叶工吗?
于是,福团眼睁睁看见几个和她一块儿打牌的男人站起身来,围着叶昀之和楚枫。
他们只是讨好叶昀之也就算了,偏偏见叶昀之对楚枫这么好,也跟着讨好楚枫,把楚枫夸上了天。
楚枫只觉得浮夸、油腻、恶心。
但福团就受不了了,福团掐着指甲,搅动着自己的衣服:“你们不打牌了?”
那几个男人现在有其余事情要做,随口敷衍道:“一会儿打牌。”
他们中的一位还记得不能得罪福团,回头对福团道:“我们一会儿就来打牌,现在去拖拖树枝,为队里做贡献嘛。”
嘿嘿。
这群人笑嘻嘻地走了,他们对福团的了解,也就只限于上次刘佳妮来闹。具体福团有多么小气的事情,这些人可不大了解。
他们觉得“再小气能有多小气?我平时这么好好捧着你,难道我还能事事顺你的心意?”
抱着这样的想法,这群人遭了殃。
等他们拖完地里的树枝,傍晚回去时,这几个人就各有各的倒霉法。
楚枫楚深是听陈容芳说的,陈容芳道:“那个王老五,回去的时候碰见一根大树倒塌,腿都被树压下来压瘸了。”
“还有李四,他不是抽旱烟吗?更奇怪了,他被旱烟呛到,喉咙都活活咳出了血,去医院检查查出了其他病,现在已经住院了。”
“还有严奇……”
陈容芳说的这些人,都是今天和福团一起打牌,之后帮助楚枫拖了树枝的人。
他们以离奇的方式倒了大霉。
陈容芳说着,眼里有些恐惧,但不好在孩子面前表露,摸摸楚枫楚深的头。
福团……这种东西,太让人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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