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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保国敛下怒容, 眯了眯双眼，“你没骗我？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坎, 让你们闹这么大？”
曾经甜甜蜜蜜的小两口，如今变成这幅恨不得撇的一干二净的样子，谁会没有发现？
就连从不凑热闹的吴明还明里暗里询问他清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因为那个苏梦云？赵文嘉和她揪扯不清，被你撞见了？”
程明绯哑然：“不是。赵文嘉和她没什么。”
她介意的从始至终都不是苏梦云, 而且赵文嘉坦然地跟她解释过, 他和苏梦云什么都没有, 清清白白。
程保国深深吸了口气, “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 女儿啊,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看着满脸犹豫的女人, “你如果说不清楚，我现在就去找赵文嘉！”
女人沉默。
程保国怒气腾腾，一把拽住她的小细胳膊，“走，你和我找赵文嘉讨个明白！”
*
厂长办公室。
厂长大脑糊涂，瞠目结舌的望着怒气冲冲的男人，“你说你要举报苏梦云污蔑你？”
赵文嘉火冒三丈，疾声厉色：“没错，现在厂里到处都是我心悦她的流言，可是我对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现在我媳妇信以为真，要和我离婚，我平白无故要变成光棍，我找谁说理去？
“我不管，反正厂里要给我主持公道！”
厂长一脸懵。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讨公道讨到他这里来的，这种事情不一般都是妇联解决吗？
可现在人都到面前了，他也不好意思赶他走，只能装装样子。
他应付道：“小赵同志，你能确定你媳妇要和你闹离婚，是苏梦云的缘故？”
而不是你平日犯错太多，程明绯同志忍不下去？
赵文嘉斩钉截铁，“那当然，我媳妇之前对我可好了，嘘寒问暖，把我当老子伺候，可自从苏梦云造谣我之后，她就开始对我吹鼻子瞪眼，还要和我分开。”
“你说，这不怪苏梦云怪谁？！”
厂长摸摸鼻子，听小赵这么说，好像还真的和苏梦云脱不开关系。
可是他作为一厂之长，也不能凭一面之词就怀疑苏梦云。
“苏梦云一个女同志，被厂里的人传风言风语，应该也是一个受害者……毕竟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呵呵。”
赵文嘉瞪着他，“什么受害者，她巴不得我离婚打光棍！她刚已经说了谣言就是她传出来的。厂长你如果不信，把她抓出来对峙！”
厂长为难，他是公安么，还把苏梦云抓过来问罪？
赵文嘉眼见厂长犹豫，冷哼了一声，“厂长，如果你今天不给我解决这个事，我就赖在你办公室不走了！”
厂长一噎，“你个小同志……行，那我就让人命苏梦云过来一趟，有什么误会趁此机会解释清楚。”
赵文嘉撇嘴，“这还差不多。”
苏梦云晕乎乎地被请进了厂办。
厂长冲她点头，“有什么误会你们自己解释。”
他把皮球踢给他们，舒服地躺在椅子上看戏。
这边，程保国抓着程明绯去找赵文嘉，得知他在厂办后，毫不犹豫地就奔了过去。
坏了，赵文嘉这小子犯什么错被逮进厂办了？
他们急吼吼地跑到厂办，隔着门窗就听到里面男人熟悉的谈话声。
顿时，他和程明绯对视一眼，齐刷刷停在了外面。
“你说，是不是你在厂里四处造谣我喜欢你？”
“我哪里造谣了，我说的是事实，你就是对我有意思，班里好几个人都知道。”
“你是不是有病？我喜欢你？我亲口对你说过？”
“……没亲口说过又怎样，反正我能感觉出来。”
“哦，那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苏梦云信心十足，甜甜地一笑，“别以为我没发现，我送给你的圆珠笔，你一次都舍不得用，总是宝贝的揣在兜里，就连被人碰一下都不行……”
赵文嘉无语，“圆珠笔哦，这可是好东西，我打算卖给别人，当然不能使用过也不能被人碰，不然贬值怎么办。”
苏梦云脸一僵，“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
赵文嘉嗤笑，“还有什么，都一起说出来。”
苏梦云稳了稳心，“你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收下我的圆珠笔？”
赵文嘉挑眉，“圆珠笔不是你为了感谢我才送给我的吗？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他清了清嗓子，“我记得当时好多人凑团说你坏话，还说放学要收拾你，我这个长在红旗下的少年，怎么能看得下去呢，就好心的教训了他们一通。”
“我记得你后来也看到了，眼泪汪汪激动地看着我，还送了我一支圆珠笔作为答谢。怎么，难道你送我笔还有别的意思？”
苏梦云脸蛋发青，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他。
他一定是在说谎，是在狡辩。
她不信她心中美好的回忆是假的，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松开紧咬的唇瓣，小身板颤抖，“你为了让程明绯原谅你，就这么急着撇清一切吗？”
赵文嘉：“你是在转移话题，不承认一切都是你无中生有吗？”
“我没有！”苏梦云拧紧衣摆，拿出杀手锏，这也是她最笃定的证据，“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对我告白？”
她笑了笑，一脸志在必得。
这下看赵文嘉还有什么话说。
程保国红了眼，好啊，赵文嘉这个臭小子居然还对别的女人告白？
胆肥了啊！
他怜爱地看了眼垂着头，看不出表情的女儿，“别难过，一会儿爹狠狠收拾他！”
屋子里传出赵文嘉疑惑的声音，“不是，我什么时候对你告过白？你确定那个人是我？”
“当然是你，我怎么会认错？！”苏梦云一口咬定，毫不迟疑，“那天下着大雨，你和大家一起站在屋檐下躲雨，虽然中间隔着很多人，但我发现你躲在我背后，时不时纠结地在偷看我，嘴巴也嚅动着，似乎想要对我说什么。”
“后来，你终于鼓起勇气直直地靠近我，停在我的眼前。”
苏梦云回忆起那段过往。
那天的雨很大，哗啦啦似乎从天上一瓢瓢泼下来。
他们被雨水阻挡在学校里，只能站在屋檐下无奈地望着天空。
少年就是那个时候凑过来的。
他长相俊秀，是出了名的俊俏，就那么众目睽睽之下来到她的眼前。
“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瞬间就羞红了脸，醒悟过来他想做什么。
他一定是怕上了大学就看不到她了，想要对她表白。
可这么多同学看着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她对男生的家境不太满意，就委婉的拒绝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不然……就算了吧。”
“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抽身而出，狐疑地望着大笑的男人，“你笑什么？”
赵文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虽然知道这种场合很不合时宜，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擦去笑出来的泪水，“你该不会以为我当时是要对你告白吧？”
苏梦云瞬间有种不好的念头，“你什么意思？”
赵文嘉忍住笑说：“对不起哈，没想到会让你误会这么久。”
“那啥，你不是感谢我给了我支圆珠笔么，我运气好，碰上了个冤大头卖掉了，足足有五块钱，都够买好几只了呢！”
“我琢磨着这笔钱太多了，超出我的预料，想着要不要分给你一些。可是我又想到把人送的东西卖掉还故意告知她，好像在说我看不上它一样，我这就不得纠结下吗？”
“后来纠结来纠结去，我决定如实告诉你，可没想到我还没开口呢，你就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直接说我这样做不太好。”
“既然你觉得卖掉不好，还说钱的事就算了，那我也不勉强你。”
“哪想到你脑子里的戏这么多？”
苏梦云大脑空白。
赵文嘉转向了厂长，“厂长，你听到了吧，我压根就没喜欢过她，纯属她内心戏多。”
“而且她亲口承认流言是她传出来的，你刚才也听见了吧，你可是人民心中的好领导，可要为我做主啊！”
厂长郁闷。
没想到真是这位新来的苏梦云同志搞的鬼。
“你想要我怎么做主？”
赵文嘉一脸理所当然，“我要她用广播在全厂道歉，还要把道歉信贴在宣传栏上一周，最重要的是亲自向我媳妇解释清楚，证明我的清白。”
厂长挠头，“苏梦云毕竟是个女同志，脸皮薄，让她道歉可以，但是用大喇叭道歉，这是不是不太妥当？让她以后在厂里怎么呆？”
赵文嘉瞪圆双眼，“她怎么呆？我还着急我怎么呆呢？你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吗，没饭吃没床睡，媳妇看我不顺眼，现在我让她道个歉都过分了？”
“厂长，你也是结了婚的男人啊，应该能理解我们男人的苦吧？”
厂长心梗。
赵文嘉：“而且，苏梦云的这种行为，往小的说是破坏家庭和睦，可是往大的说，那就是破坏工人团结，如果以后每个人都和她这样，那厂里还有安宁日子吗？”
厂长眉心颤抖。
好小子，居然还能牵扯到这种层面上。
如果他再拒绝，他是不是就要直接说自己包庇苏梦云？
他哼了一声，斜睨了苏梦云一眼，“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赵文嘉：“这还差不多。”
苏梦云终于从打击中回过神，惨白着一张脸，“不要！”
当着全厂广播道歉，还不如让她死了！
厂长叹气：“你现在知道不要了，那你当初造谣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今天呢。”
赵文嘉：“就是！赶紧道歉，我还等着媳妇原谅我呢。”
苏梦云蓦然瞪向他，咬牙切齿：“你好狠！”
赵文嘉眨巴眨巴看着厂长，“厂长，她又在造谣我心狠。”
厂长扶额，你可闭嘴吧你。
最后，赵文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苏梦云喷火的目光中走出办公室。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媳妇，爹，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程保国上下瞟了他一眼，没回答他，“跟我过来。”
“哦。”他沮丧着头。
老丈人肯定是觉得他欺负了程明绯，来替她出气的。
三人走出办公楼，来到一片小树林前。
风呼呼吹着绿油油的树叶，哗啦啦响。
程保国背着手，“你和明绯闹矛盾，是因为苏梦云？”
赵文嘉余光瞄了一眼程明绯，迟疑道：“可能是吧。”
其实他也摸不着头脑，媳妇儿为何对自己冷淡。
要说单纯因为苏梦云的缘故，他觉得也不尽然。
可如果不是苏梦云，他就更不知道是因为啥了。
程保国：“所以你才会这么着急的去厂里告苏梦云的状？”
赵文嘉：“……嗯。”
他原本并不打算做这么绝的，谁让苏梦云不死心往他跟前凑，坏他的心情。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苏梦云一来心情就更糟糕了，他能轻易饶了她？
程保国舒了口气，紧绷的心松了下来，“找到根源就好。”
他拍拍赵文嘉的肩膀，“既然现在苏梦云被解决了，那你们小两口就抓紧好好说说话，把误会解开，不然整天阴沉着脸像什么话。”
“哦。”
程保国离开后，赵文嘉偷偷瞄程明绯一眼，紧张地拽了拽袖口，“那啥，你也听到了，我和苏梦云什么事都没有，是她胡乱编排我……”
程明绯瞅着他慌乱的小眼神，浅浅地“嗯”了声。
赵文嘉听到只有简单的一个字，皱成了苦瓜脸，“媳妇，你不和我多说几句话嘛？”
程明绯嘴角勾了勾，“嗯，做的不错！”
男人眸子里瞬间划过一道亮光，如同得到了表扬的孩子，“真的？”
他渴求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是不是原谅我，不生我的气了？”
程明绯哼笑了声，“你很怕我生气？”
男人立刻点了点头，“那当然，我都快要怕死啦。”
媳妇一冷着脸，他就发憷，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从没有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怕老婆，怂唧唧的。
程明绯觉察到男人周身的忐忑不安，心中叹息。
她哪里是在生小仙童的气。
她一直气的只有自己。
她只是无法直面自己的愚蠢，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她现在想通了，蠢就蠢吧，她的脑袋瓜子天生就不聪明。
而小仙童，已经成了她的男人，难道还能离了？虽然玉帝不怀好心，不过看在小仙童对她还不错的份上，就勉强继续做他的媳妇儿吧。
至于原身两人离世的原因，她不能单凭猜测就一口断定是他们导致的。
等重回天上，她自要搞个明白。
几乎在她顿悟的瞬间，她头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明亮的阳光倾泻下来，照耀在草地上，树叶上。
赵文嘉瞬间察觉到，抬头就对上空中金灿灿的万丈光芒，“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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