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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办法。
牙膏可是紧俏货，八十年代初，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才刚大范围实行，能填饱肚子，剩下给孩子买点麦乳精奶粉红糖……零零总总算下来，都不一定够花的。
这要是以前工分制。
别说奶粉了，红糖水都得计算着喝。
哪里有钱去买牙膏？
就算有，也舍不得啊。
吃没吃好，穿没穿不好。
搞剩下那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但江镜没想到那么多。
她就是单纯的嫌弃江晖。
由衷的嫌弃这个男人。
巴不得这个男人赶快死掉，然后跟着江爸去城里开始辉煌人生。
算算看。
时间也快了，就剩三个月了。
自始至终。
江镜就没有想过让亲爸避免死亡。
但在江晖死之前。
家里的杂物都得是江镜承担，扫地喂鸡烧火做饭……
他大爷的。
谁家小孩这么小就得做饭？
江镜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这么多才多艺。
她脸色一天比一天愁苦。
也根本不会干这些事。
但烧火还是要烧的。
亲爹做饭，强制她必须学，必须得烧火。
江镜苦巴巴的坐在板凳，往里面填柴火。
手被火星燎了下。
烫出个泡。
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当场没忍住就哭了。
江晖心疼坏了。
赶紧拿凉水给她冲，他嘴笨也不会哄人，只能说“别哭了别哭了，不疼了啊……”
江镜根本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想到了许又，想到了在云观初次见到许又。
粉雕玉琢，玉雪可爱。
许晟手把手喂她吃饭，害怕她摔着伤着，把目之所及所有尖锐的边角都包裹起来，宠溺无度。
可她呢？
她却要在乡下干又苦又累又恶心的活，泥和鸡屎一起踩在脚底……这会儿又是秋天，她都不知道自己几天没洗澡了。
江镜巴不得江晖快点死掉。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
江镜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她来到这里之后，饭桌上没有一块肉！
妈的。
江晖连块肉都不给她吃！
江镜没有出过门。
也不爱串门，就在家里待着。
村民干完活围在一起唠嗑，见江晖拎着锄头匆匆回家做饭，撇撇嘴，嘚吧嘚嘚吧嘚说了起来。
“江家那丫头宠的太过分了吧？手上烫个泡咋就不让干活了？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
“奶粉麦乳精一罐一罐的往家里买，顿顿吃鸡蛋的，那能不宠吗？娇贵的不行。”
“江老大也没想再找一个？”
“估计是担心委屈二丫头吧。”
江老大就是江晖。
他心想，孩子还小，现在学不会就学不会，过段时间再教也行。
匆匆忙忙回到家灌了口凉水，开始做饭。
江镜仗着自己是小孩。
理直气壮的提了要求，“我想吃肉。”
江晖说好好好，明天我去赶集给你割肉吃。
江镜满意了。
她上辈子吃素是因为系统。
把“系统”归结为怪力乱神，吃素是她体现信仰的一种方式，就和当和尚一样。
不过现在她正在长身体。
等日后遇到系统再说。
江晖又说：“你想去赶集吗？”
他印象中，小孩子都很喜欢出去玩，二丫也太腼腆内向了，都不出门和小孩玩。
江镜没兴趣。
她在后世什么没见过，她才不去呢。
江晖劝不动她。
怕再把人惹哭了，索性就放弃了，又问：“那你有啥别的想要？”
江镜：“新衣服。”
“肥皂，牙膏，茶杯……”
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
都是日常用品。
她实在受不了这邋遢生活了！
江晖心想，二丫果然与众不同。
别的还孩子就知道吃喝玩乐，我女儿就已经开始为家里着想了！
不过。
有些还是得酌情买。
像茶杯，那不是还没能用吗？
买新的多浪费？
不如剩下点钱买点糖果瓜子吃。
次日。
江镜看着江晖买回来的东西，脸色都变了，“牙膏呢？茶杯呢？”
江晖没料到她还记得，毕竟小孩子嘛，想一出是一出的，他笑着说：“好了好了，我给二丫买了糖吃，水果糖，你尝尝？”
江镜一把挥开。
气呼呼的回了房间。
谁想吃水果糖？
这劣质玩意扔在她面前她都不吃！
江晖也很生气。
又生气又难过。
中午吃饭的时候。
江雅看着满桌子的肥肉，没有一点兴趣——这个时候买肉都买肥一点的。
她喝着没味道的奶粉。
在江晖给她夹肉的时候又推了回去，“你吃，你多吃点。”
江晖感动极了。
女儿明明要吃肉，但事到临头还是把肉给她吃了。
水果糖也没吃。
都给江晖了。
江晖更感动了。
当天就给江镜买了个新杯子。
小孩吗。
就是喜欢新鲜东西。
女儿孝顺，他也得对女儿好！
江镜得到了新杯子。
稍微满意了点。
就这么邋里邋遢过了几个月。
终于。
按照记忆里的发展。
江晖为了救人落水死了。
江镜大为欢喜。
终于能进城了，终于能够摆脱这贫苦酸臭的生活了！
葬礼那天。
江爸来了。
悲痛的参加完葬礼，看到了江镜。
江镜这个时候知道装乖巧。
也装着难过。
她眼圈红红的看着江爸，塑造了一个坚强又脆弱的小孩形象。
但江爸没有像记忆那样收养她。
因为救命之恩，他给江镜找了一户知根知底的人家寄。
他知道江镜家的亲戚重男轻女，还爱打骂孩子，自家的女儿都能当丫鬟使，更别提别人家的了。
所以他另外给江镜找了户人家。
是他当年一起上山下乡的知青，留在了村里当老师，品行端正，家庭和睦，因为某些原因，一直不能生育。
挺适合的。
他每个月会给这家打钱，供江镜到十八岁读大学，如果考上大学他还会支付学费。
但也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仁至义尽，还了江晖的救命之恩。
江镜急了。
怎么和记忆里发展的不一样？
再说了。
钱给了那家人，还能到她口袋里吗？
她偷偷拦住江爸。
哭哭啼啼说。
“这里没有我的亲人了，我们早就分家了，他们都不愿意和我玩儿，还欺负我，您能带我走吗？我给您当佣人，我会做的可多了，呜呜呜……我不会吃多少东西的……”
不到四岁的小孩。
瘦弱的很。
话说的很可怜。
江爸眉头微皱。
他确实想收养江镜。
可仿佛有一道声音在说“别收养她，收养了你会家破人亡，你女儿，你外孙女都会因为她死掉。”
这会儿提外孙女太早了。
但江爸想到家里江雅。
他摇了摇头，“叔叔已经有三个孩子了。”
见江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安抚她，“你别怕，叔叔给你留了钱，你钱伯伯会照顾好你的。”
江镜咬牙。
“我不要，我想跟着您，我爸经常提起您，说您是个好人……他当年还救了您……”
这就是挟恩图报了。
江爸很震惊。
没想到一个三岁多的小孩竟然能道德绑架。
他重新审视这个孩子。
思索再三，还是拒绝了，这种拒绝没由来的含着几分厌恶。
他自己都摸不透。
“你不喜欢钱伯伯吗？”
江镜斩钉截铁：“不喜欢！”
“我和他们不熟……但我一见了您就亲切……”
巧了不是。
江爸一见到江镜就觉得恶心。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讨厌一个三岁多的小孩。
还是江晖的孩子。
天地良心。
江爸是真的很喜欢小孩。
他说：“既然不喜欢，那我送你去你小叔家里，他和你爸关系好，我每个月会给你小叔点钱，他心底善良，会照顾好你的。”
但绝对没有钱伯伯的家里好。
小叔家里已经有三男孩了，人钱伯伯家里没孩子，谈好了，江镜过去，那就是当自己的孩子疼。
而且还有人花钱养孩子。
这谁不愿意？
江镜不愿意。
她和江爸相处很久，没有系统的时候，担心被赶走，态度不说讨好，察言观色绝对是会的。
见江爸这种表情便明白他不会同意收养她。
当场就不哭了。
红着眼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爸当年救你一命，但你都不愿意拉他女儿一把？”
江爸：“？？”
冤不冤？
他为江镜做多少事？
难道就非得收养江镜？
凭什么？
而且江镜的眼神太阴冷。
江爸不喜欢。
他站起身，没有再考虑江镜的意见。
本来就轮不到他收养。
江镜的姑姑舅舅叔叔都在。
他更没有抚养义务。
江爸没有再和江镜商讨，和小叔商量好，每月打钱之外，就离开了。
江镜恨得咬牙。
恨完之后就是眼前一黑，系统没来之前，剩下的二十年要怎么过？？
小叔一家害怕江镜不适应。
也听过江晖宠孩子的事。
把孩子接过来，当天就给人炒盘肉。
江镜吃不下。
她郁郁寡欢，毫无胃口。
小叔也没强求。
毕竟江老大刚去，郁郁寡欢没胃口才正常。
他们就是把养孩子的态度摆出来。
小叔家三个孩子。
都是男孩，正是胃口大活力足的。
她不吃。
三个孩子吭哧吭哧全吃的。
江镜心里不舒服。
她不吃是一方面。
可一点都不给她留，太过分了吧？
她看了看这三个男孩。
又看了看小叔一家。
心想，等系统过来了，她一定要狠狠报复他们。
还不如当年在家里呢。
还不如江晖活着呢。
·
江雅咬着筷子。
望着盘子里最后一块鱼肉。
等二哥给她挑完刺，欢欢喜喜的开始吃。
江妈妈笑着说，“慢点吃，万一再有小刺呢？”
二哥：“绝不可能！”
“我可认真了！”
大哥嫌弃说，“认真的都成碎鱼粥了。”
两人对视片刻。
旋即大打出手。
江雅不动如山，继续吃鱼。
江妈妈笑着看他们。
见他们动作温柔，索性就不管了。
系统初来乍到。
被这关系弄到震惊。
这就……传说中的兄友弟恭？
江雅从碗里抬头，“爸爸是要领养一个姐姐回来吗？”
双胞胎停下打斗。
眼神亮晶晶的望着江妈妈。
大哥震惊：“为什么要领养，爸爸不能从垃圾堆捡回来一个吗？”
二哥同款震惊：“啊对啊，我不就是从垃圾堆捡回来的吗？”
江雅：“女孩子要从花丛里捡回来！”
双胞胎赞同极了。
但是，他们异口同声问：“可这次捡妹妹，为什么妈妈的肚子没有大？”
江妈妈：“……”
她尽量用三个孩子都能理解的话语，解释领养的意思，告诉他们姐姐是因为父母都去世了，江爸才领养的，是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在垃圾桶或者花里捡的。
双胞胎又懂了。
“爸爸这次捡的是别人的孩子！”
江妈妈：“……”
算了，随便他们怎么理解吧。
江雅：“那我可以捡别人家的孩子吗？我想当妈妈！”
她最近在和大院里的姐姐们玩过家家。
因为年纪小。
每次都扮演妹妹和女儿。
没有一点话语权。
双胞胎若有所思。
二哥：“我也要捡，我要当爸爸！”
大哥：“那我就捡弟弟的孩子，我当弟弟孩子的爸爸！”
江妈妈严厉制止这种教孩子啊行为，决定得琢磨琢磨告诉他们“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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