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开脸,心跳的厉害,却还是佯装无恙,凛着声音不悦道,“你们三个丑妇,跑到别人铺子里又打又砸,当京城没有王法了吗!”
他本就生的清贵俊美,极具威慑力,更别提他故意阴沉着眸子,气势凌人的冷厉讥嘲,那三个女子当即弱了神色,慌慌张张地彼此对视。
带面纱的那个壮着胆子,声音难免听出颤抖。
她卖的香脂,毁了我的脸,毁了我的姻缘,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惩罚?”容祀轻轻一嗤,“你一个丑妇便能跟我朝官员一样,代为处决行刑?”
我…我自是不能…”那女子被他气势吓得一缩头,面露怯意,却还是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我总归是要报官的…”
好啊,你现在就去报官,孤…我就在此处等着。”
说罢,容祀伸手一拉,拖出圆凳坐下,抬起左腿叠在膝上,好整以暇的盯着那个女子。
他眸光清冷,看的那女子又惊又慌,原想砸下的瓶子,被她小心翼翼放到柜上。
与另外两人相看一眼,这就转身要走。
容祀冷笑一声,不轻不重地落到她们耳中。
砸了东西就想跑?”
我们没有!”
我们是去报官,不是你说的吗,现在就去报官。”
你们三个留下,叫外头的婢女小厮去报官。”
他旋开折扇,慢悠悠瞥了眼好容易站稳的赵荣华,那小脸苍白,额头还挂着冷汗,想来撞得不轻。
方才他走到门前,正好看见她被推到柜上,后脊撞到横出的柜沿,他当时就觉得胸口一疼,不管不顾便走了进来。
凭着你是谁,还能管我们的去留?”
仗着身后人的撑腰,那三个女子强行想往外闯,胥策胥临将佩剑拔出,噌的一声响动吓得那三人腿软了一下,相互搀扶着胆战心惊的望向容祀。
容祀依旧慵懒的坐在那儿,手中折扇转了起来,旋出淡淡檀木香气。
你走一个试试?”
这三人方知惹了不该惹的人,当即面如黄土,凄凄惨惨地扑通一声跪倒,“公子,你大人大量,何必与我们计较。
我们都是可怜人,难不成受了冤屈,也不能发泄?”
瞧瞧,方才的阵仗哪去了?”
容祀收起折扇,敲在掌心,一下一下就像敲在那三人的心头。
合着谁道一声委屈,就能到别人店里撒泼,人家好端端做着生意,凭甚受你们欺负?”
那三人跪在地上,悄悄用余光扫了眼外头人,却见方才的小厮冲她们摇了摇头,随即抄起手来,别开眼去。她们心下一凉,知道今日之事,真真是遇到惹不起的人了。
可是,放眼京城,史家怕谁?
史家是皇亲,日后太子登基,史家嫡女便是皇后,他们想的主意,怎的半道收手了?
说罢,是受了谁的主使?”
三人更是不敢多言,今日合着说与不说,都是难题。
若说了,史家定然不会留活口,若不说,瞧着眼前这位狠辣的模样,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们急的满头大汗,一时间塌透了越罗锦衣,黏糊糊的湿了妆容。
小杏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当中那人的脸惊讶喊道,“是假的,假的,疹子没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围观的人忽然发现,戴面纱那人脸上因为流了汗,红疹糊成小小一团,根本不是刚进门时骇人的模样。
原先看热闹的纷纷嘁了声,知道此三人是来讹诈的。
小杏气的浑身哆嗦,也不知店中坐着的这人是谁,当即走到他身边,狠狠啐了声,“太坏了,你们三个合起伙来欺负我家姑娘,真当我们后面没人了!”
她这么一说,倒叫赵荣华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容祀,偏偏那人也在打量自己,视线相撞,容祀愣了下,也不避开,堪堪与她对视。
越看心里越是生出一股莫名的情愫,痒痒的抓心挠肝。
他回味着小杏嘴里“真当我们后面没人了”这句话,心中暗道:原来给人出头,竟是这般爽快的事。
当下将袍子一拂,得意的挑起眼尾,只想将那人拽进怀里,好好心疼一番。
然当着众人,他总要显示一下“背后人”的厉害,遂双眉一簇,冷声笑道,“如此居心叵测之人,就该斩了四肢,腌入大…”
第80章
话未说完,手臂一紧,低头,却见赵荣华杏眼圆睁,扯着他的袖子微微摇了摇头。
容祀心里一喜,嘴角抖了抖,想笑,又怕她觉得自己没见识,遂幽冷着面孔,低声安抚,“放心,孤在这,谁敢欺负你,孤就弄死他们…”
赵荣华有些头疼,他这动不动就要把人腌进缸里的毛病,委实可怖。
在宫里时候尚可理解,可出了宫,又是当着百姓的面,若被人知晓他便是东宫太子,日后是要承继大统的,如此残暴虐杀,岂不成了人人畏惧的昏君?
他自己暴戾也就罢了,偏偏是为着她的事。
赵荣华左思右想,终是觉得不妥,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扯着他的袖子阻止。
容祀被他拽着衣裳,心里美滋滋的,只觉得那双柔荑滑嫩可爱,若能摸一摸,定比美玉还要温润,这般想着,他借扇子遮掩,果真就将手掌覆了上去。
赵荣华冷不防被他攥住小手,想往回抽,奈何他手劲极大,捏的生疼,挣脱不得。
能不能别把她们腌入大缸…”
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
容祀摸着那只手,只觉柔弱无骨,滑腻如脂,叫他心生涟漪,虽撸了衣袖,将手指摸到腕上,赵荣华浑身一滞,忍不住并拢了双腿,隐忍着嗓音央他,“殿下~”
孤听你的。”
手指滑到她肘间,抚触着那里皮肤,容祀抬起眉眼,冲着胥策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对着暗处的侍卫招了招手,便立时有精健雄壮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不由分说粗暴的架起那三个女子,半提着身子拉出了店外。
好些看热闹的见状,纷纷吸了口气,哪里还敢驻足,一哄而散。
店里恢复了宁静。
店中的货物却被砸的稀巴烂,但凡柜上摆着的瓶瓶罐罐,全都被摔到地上,脂粉味盖住了一切。
空气中的燥热夹杂着古怪的暧/昧。
小杏偷偷看了眼容祀,又收拾着东西走到赵荣华跟前,笑嘻嘻地咬着耳朵,“姑娘,这个公子长得真俊。”
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心眼也好。”
说完,小杏就抱着东西跑到柜后,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
容祀习武,耳力比一般都好。
方才小杏跟赵荣华说的悄悄话,他都听到了,听完便觉得这小姑娘眼力劲十足,机灵又会说话,甚是讨巧。
他咳了声,冲着小杏摆摆手,“你在外头守着,我有话跟你家姑娘说。”
小杏甜甜一笑,哎了声,便找了纸塞进耳朵里,大着嗓门喊道,“我什么都听不到。”
赵荣华上前就要扯她,反被容祀一把握住手腕,她扭头,容祀动了动唇,暗哑着嗓音说道,“跟孤进来。”
里间堆满了新制的香脂,还有些摊开的药材,石臼放在旁边,上面沾着桃花瓣,汁液是粉红色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小塌,很窄很蔽塞,上面胡乱铺着一方薄衾,柔软细滑的挂在塌沿,还有绣着青色绣球花的枕头,中间凹下去一块,大抵是赵荣华歇过的。
容祀喉间滚了滚,眸色浓浓。
他将赵荣华按在榻上,见她要起身,不由轻笑,“你就不怕被那小丫头听见?”
赵荣华脸上一热,却没再挣扎,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身姿笔直地与容祀隔开距离。
掀起来衣服…”容祀说完,便见赵荣华红唇轻咬,小脸绷得紧紧的。
虽然他心里想的多,可被赵荣华当成色/胚,他心里很是不爽。
想什么呢,孤是看看你的后腰,方才不是被撞了吗?你…”
赵荣华恍然大悟,连忙摆了摆手,摇头拒绝,“多谢殿下出手解围,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容祀吃了堵,方才的好心情也跟着没了。
孤有上好的伤药,你撩起来衣服,我帮你涂上。”他尽量耐心。
我也有,等殿下走后,我让小杏帮我涂就好,不劳殿下费心了。”赵荣华拒绝的干脆,不给他留半分余地。
容祀轻笑一声,捏着玉瓶冷飕飕的望向满是警惕的赵荣华,“你怕我会强行占了你的清白?”
两人俱是一愣。
赵荣华是后怕,想起那日凉亭里他的放浪,心中便钝刀砍肉般的煎熬。
容祀则是忽然脑中窜过一道热流,像是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捉不住,那片段便倏忽急逝,想要回味,奈何一点依据都抓不着。
外头有个小丫头,孤便是再禽/兽,也做不出那等放浪形骸之事。”
他很没面子,在赵荣华眼里,自己仿佛是个精/虫,饶是单纯为了涂药,也能被她胡乱臆想。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是太子,要什么女人得不到,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原是想撂下玉瓶转身就走,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甘心,遂往她身边径直一坐,将她挤到墙边,暗哑着嗓音嘟囔,“孤偏要给你涂。”
说罢,也不顾赵荣华是否愿意,拦腰抱起她,背朝上按到榻上,不待她挣扎起身,横起一条腿压在她膝间,单手开了瓶塞,低头,一把撩起她薄软的衣衫。
呼吸,猝不及防的滞住。
冰肌玉骨,莹莹似雪,一览无余的润白,沿着脊骨仿若美玉一般,只腰间那处淤青,破坏了美感,突兀的浮在皮肤上,整截细腰都有青痕。
他看的头脑发热,禁不住伸手去摸。
赵荣华扭过头来,愤愤的咬着下唇,“无耻!”
这声谩骂让容祀陡然醒转过来,覆在她腰上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腾的拿开,稍显惊愕的解释道,“我就是丈量一下长度。”
自己说完,亦觉得这借口拙劣,遂抿了唇,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抠出一块药膏,涂到她腰上,虽有意避着,指肚难免碰到皮肤,每一次相接,都像一股热流沿着手指倏地爬满周身,刺的他心脏骤然一缩。
这感觉,甚是刺激,甚是奇妙。
待涂完最后一处,容祀颇有些恋恋不舍,手指移开,长腿从她膝间拿下,赵荣华迅速将衣裳捋下,燥红的小脸带着恼怒。
两人互不言语,只用眼神对峙。
容祀清了清嗓音,很是自然坐在塌边,勾着脚尖慢条斯理的说道,“孤是太子,想要一个女人,必是明目张胆的要,断不会如此卑劣…”
余光不好痕迹的扫过那人神情,见她丝毫没有松懈,不由嗤了声,笑道,“你既是程雍未过门的妻子,孤便不会对你如何,孤心里有数,你不必防贼一样防着孤…
孤是好心,好心帮你,懂不懂?”
赵荣华仍是绷着小脸不肯回他。
容祀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当即起身走过去,一手捏着她的下颌抬高,俯身面对面与她看着,离得这样近,连她瞳孔里的小火苗都看的一清二楚。
真是生动又可爱。
他舔了舔唇,“笑一个。”
赵荣华笑不出来。
容祀又微眯起眼睛唬她,“你若不笑,孤就亲你了。”
赵荣华闻言,面上露出一股厌恶的神情,却还是挤出一个假笑,笑完便等着容祀松手。
容祀见状,倒也没有食言,松了手往后一退,随即将手背在身后。
指间仿佛还有她身上的滑腻,柔柔软软,他暗中搓了搓两指,心满意足却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失落感。
不送。”
孤还没说要走。”
十足的无赖行径,赵荣华暗暗压下火气,低着声音问道,“殿下还有何事?”
孤就是好奇,你跟程雍是怎么认识的?”
相面。”
一见钟情?”
对,程公子温润儒雅,谦谦有礼,我看见后很是欢喜。”
容祀心里酸的厉害,面上却很是赞同的笑了笑,指甲抠进掌心,言不由衷地叹道,“程雍相貌文采皆是上等,家世更是了得,这样的人,不动心的确很难。”
转头却在心里暗道:都言孤长相俊美,天下无双,程雍的温和寡淡跟孤相比,难免相形见绌。
程雍文采好,孤也不差,何况程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一个文弱书生,岂能跟孤的英明神武相提并论。
那行,那孤就走了?”
他尾音上扬,像是等人挽留一般。
然而,空气里除了静谧,再没有一丝回音。
赵荣华背过去身,容祀总要挽回些面子,便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一面走一面调侃,“权当最后一回,送孤出门。
孤保证,往后你就是程雍的人,孤不会再碰你一根手指。”
被他拽着出了门,小杏看的面红耳赤,连忙低下头,快速收拾铺子里的琐碎。
两人站到门口,容祀到底放开了那小手。
迎面吹了一阵微风,将赵荣华的发丝吹起,勾缠着眉眼,飘在耳畔。
容祀还想伸手,赵荣华一避,眼睛一落,望见台阶下的柳树旁,站了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她也抬着下颌,堪堪朝他们两人看来。
赵荣华的手攥紧了帕子,容祀觉出她的紧张,便顺着目光看去,忽然就明白过来。
那妇人,正是程雍的母亲,陆氏。
可真是太巧了!
被未来婆婆目睹儿媳与旁的男子关系密切,大抵是要被排挤的。
虽然陆氏为人宽厚温柔,贤名在外,可摊上这么一遭丑事,心里定会生出疑虑。
如此想着,容祀心中不由升起一抹窃喜。
陆氏来的不巧,堪堪将太子和赵荣华堵了个正着,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今日史家邀她上门,她与史夫人小坐了片刻,便有小厮匆忙回府,看见她在,左躲右闪在史夫人跟前嘀咕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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