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容祀冷嗤一声,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本性,“不去也得去!”
说罢,他微微屈膝,一把搂住赵荣华的腰,直起身子将她扛到肩膀,大阔步地走出门去。
赵荣华两手去抓他脸,容祀耳朵被她指甲挠了一下,痛的低呼出声,没好气道,“你再动,再动我就打你!”
赵荣华根本听不进去,一把攥住他的头发,誓要同归于尽似的,狠狠就拔,容祀被她抓的后脑勺突突的跳,当即不管不顾,举起手来,朝着她的后/臀,狠狠拍了一下。
只一下,赵荣华就忽然冷静下来。
容祀又轻轻拍了一下,道,“这才乖。”
他扛着赵荣华,弯腰上了车,侍卫打开帘子,他又低了低身子,两人进去后,帘子落下,车内的熏香淡淡的,慢慢将心思平复下来。
他抱着那人,有些得意,又有些故作正经,“还闹不闹?”
那人没出声,容祀不由一惊,连忙把人放下来,揽到自己膝上。
这一瞧不打紧,雪肤花貌的娇美人泪眼婆娑,绷紧的小脸满是怒火满是羞愤,她一眨不眨,正像要吃人的小兽般,死死瞪着自己。
第87章
容祀意气用事,人来人往的闹市,他堂而皇之将赵荣华抗在肩上,两人又都是极其出挑的长相,自然招来路人的好奇打量,当马车咕噜前行,车帘一荡,透过容祀挺拔的肩膀,赵荣华不期然看见夹道议论的百姓。
她攥着拳,咬着牙,一双清水眸子蓄了满腔怒火。
容祀心虚却不后悔,咳了声,又捡起一块芙蓉糕,一手捏着袖子,一手往上举了举,“这玩意儿甜且不腻,孤也爱吃,你尝尝。”
赵荣华合上眼,水眸眼尾冒出两颗水珠,顿了一顿,随即沿着腮颊滚了下来。
容祀的手没收回,眼睛却落到她被攀膊束起的袖子,光滑细腻的小臂露到肘间,又白又软,攀膊勒住了上臂和肩颈,将那压出浅粉的痕迹,鬓发柔媚,被香汗浸润了,更有种令人遐想的朦胧暧/昧。
他往上挑了挑眉,如愿瞧见她领口下的小片皮肤,当真许久不曾碰过了。
哭什么,孤又没碰你。”
他自己吃了芙蓉糕,端着身子尤显金贵。
赵荣华不理他,一边哭,一边拿帕子拭泪。
别以为你哭几声,孤就会心软,孤说要带你上山,便别指望半路折返。”
容祀余光偷偷扫她一眼,那双眸子泛了红,连鼻尖也跟着红了,冰肌雪白,似顶着半开的骨朵,挺起的锁骨衬着颈项更加纤细,春衫薄软,贴着皮肤随风轻簌。
别哭了,哭的孤头疼欲裂。”
他作势去捏眉心,眼珠透过指缝,瞧着赵荣华丝毫不理会他的话,在那照旧我行我素,不仅如此,仿佛态势更盛,连肩膀都颤抖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孤拿你没法子?”他说完,褪去鞋袜,将长腿往对面一伸,拱了拱,钻进赵荣华春裙下面。
赵荣华的脸腾的一红,像被蛇咬到一般,立时站了起来。
她弓着腰,愤愤地瞪着那人,容祀咧唇笑笑,目光落到自己的脚面上,拇指胡乱勾了勾,“坐啊。”
赵荣华本就打了主意,要哭到他心烦意乱,哭到他厌恶不止,哭到他将自己丢下车去。
她在那想尽了自小到大的伤心事,眼泪刚刚有了起色,他却没有如预料一般,反而更为无耻地用脚趾夹她。
骨子里就有捉弄人的天性。
容祀又用眼示意了她旁边的位子,眉眼中带着得意,“你是想让孤抱着?”
赵荣华倒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也不跟他对峙,只是诚恳地问,“殿下,你不觉得自己愧对程雍,愧对程家?”
容祀鼻底轻嗤,两手一抱,压在胸口,“不觉得。”
孤是太子,不日后便是天子,孤想要什么,那是孤的权力。”
权力也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
你是想告诉孤,总有一日,孤会被人弄死,抢了权力?”
赵荣华心头猛地一跳,状若无意地否认,“皇权至高无上,殿下勤政爱民,天下喜乐,怎会有人想不开想来夺权?
乱世才会纷争,如今的天下,比起前朝不知好了多少,百姓生活安稳,经济复苏迅猛,哪有人会想不开挑起战火,让生灵涂炭?”
总有些不知死活的。”
容祀往后一靠,眼睛盯着赵荣华的眸,若有所思的说道,“孤今日上山,说来也巧,为的便是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赵荣华又是一惊,忙不管不顾坐下去,警惕而又紧张。
容祀见状,不由眯起眼睛,又理所当然将脚钻进春裙中,拇指使坏地勾着她的衣裙,“别怕,有孤在,会护着你的。”
山上有乱臣?”
难以置信,她去了多次,山上绿柳成荫,桃树成林,郁郁葱葱渺无人烟,哪里会有乱臣贼子?
若是有,她怎么从未遇到过。
她一时间分不清容祀是在诓她故意吓她,还是确有其事。
有,所以你得跟紧了孤,寸步不离。”
我怕死,不想去。”
赵荣华是想下车,容祀轻飘飘往车外一扫,“跳下去就摔成泥了。”
话音刚落,马车猛然提速,赵荣华没坐稳,往后一倒,容祀抬脚扶住她腰,将她勾上塌来,免了磕碰。
你以为程雍娶得了你?!”
马车盘上山后,便慢慢减了速度,颠颠晃晃好容易转到上坡,几人下车下马,踱步上行。
赵荣华走在前面,冷不防被容祀一拽,扯着手拉进怀里,“他很快就会退婚的。”
说罢,将人一放,负手在后,心情甚好地哼着曲儿,一面走,一面观察地势。
只他们两人上山,胥策与胥临将人送到山顶后,便原路返回。
树影婆娑,点点光辉落在脸上,赵荣华跟在他身后,许是因为听了他的话,这回上山,总觉得哪里不同了。
说不上来的阴森。
庙里有人上过香火,容祀近前看了香灰,又从角落的和尚那,奉上香油钱,取了三炷香,很是虔诚地地念叨一番后,把香插进炉鼎。
不想知道孤在佛前求得什么?”
两人一路无语,走到膳堂处,有两个小僧弥朝着他们低头走过,院中有棵高耸的银杏树,枝叶繁茂,承载了院子一半的阴凉。ζΘνW看“不想。”
赵荣华见他没有下山的意思,反倒将心思花在这荒芜的庙宇,不禁生了疑心,“殿下是怀疑乱臣藏在庙里?”
何以见得?”
容祀没有直说,与她相携站立,故意将脚步也放缓些,给她遮了日光的投射。
若非如此,殿下何故在庙里兜兜转转,且眼睛一直四下逡巡,仿佛在寻觅什么东西。”
那你可是想多了,”容祀不怀好意的笑笑,停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她,出了汗的小脸挂着一丝红润,眉眼更为生动,他伸手,想去触碰她的发丝,赵荣华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掌。
容祀也不恼,只是弯下腰来,将脸凑过去,“孤只是在看厢房,夜里安歇总要寻一间幽静无人,宽敞闲适的,若是弄出什么响动,叫人听见总是不好。
孤身强体健,正直壮年,有些时候做那事无所顾忌,不加克制,若是把床弄断,叫那些小僧弥听见了…”
你可真是无耻!”
赵荣华拂袖而去,听得满是燥热。
容祀得逞,跟过去不依不饶的装傻,“孤怎就无耻了。”
孤最近在练身子,每夜都要舞刀弄枪…”
赵荣华才反应过来,被他戏弄了,当即又是一怒,扭头没好气道,“殿下大可不必将这种小事与我说。”
容祀暗嗤:真是没心没肺,这怎会是小事,这是事关她往后幸福的大事,他练得好些,她才能体会个中其妙。
没见识。
这间极好,堂中清明,床榻不宽不窄…”睡一人足矣,两人狭窄,恰巧可以抱在怀里,省却不少口舌。
容祀大手一拍,便定下了西院厢房。
傍晚用过素斋,容祀便拖了张藤椅躺在西院,瞧着日头没过屋檐,阵阵凉风沿着花墙吹进,他把薄衾往腰间扯了扯,将看过的书索性搭在脸上,遮住了光亮后,兀自小憩起来。
堂中的人还在那拄着胳膊生气,此处虽偏,景致却好,尤其是夏日纳凉,很是舒爽。
赵荣华见他真睡着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禁怀疑他说的话十有八/九是假的。
若真是有逆贼,他又怎会屏退了胥策胥临?
荒山野岭,这破庙早就不是前朝时的盛况,他特意跑来此处,心里到底打的是何主意?
她摩挲着手指,只觉又烦又闷。
说不清心里是怎样想的。
容祀长得俊美,虽用书本遮了大半张脸,可露出的眉眼及轮廓很是清隽,赵荣华居高临下看了半晌,正要离开,忽听书本下发出一声笑。
她被吓了一跳,攥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绞,便见那人抬手将书本往下一拉,露出两只狡黠幽深的眼睛。
沉迷于孤的美/色,竟看得如此痴迷?”
容祀眨了眨眼,压着书的手顺势扯了扯她的衣角,如孩子一般,带着几分得意地讥笑。
这样是不是看的更加清楚明白?”
宓乌说过,当年德阳郡主是北襄王的掌上明珠,是城中第一美人,否则当时的汝安侯,也就是现在的安帝容靖也不会屡次登门,流连忘返。
他的长相,据宓乌讲,承继了德阳郡主的美貌,风流之许更添英武之气。
换句话说,宓乌认为,他容祀是百年难遇的美男子。
他瞧着上头的人小脸皱起,眸眼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鄙薄,不禁伸出手去,一把环住她的腿,搂的赵荣华一个踉跄,忙抓着他的头发站定。
站定后,又升起焦虑,手指移开,虚虚扶着他的肩膀,道,“佛门净地,殿下你松松手。”
容祀耍赖,将脸往她裙角上一蹭,“那你回答孤一个问题。”
好,你先松开。”
赵荣华怕被经过的小僧弥发现,赶忙应下,那厮却不松手,仰起脸来,俊美的面上满是疑惑。
孤,到底哪里不如程雍?”
赵荣华一愣,忽然明白过来,遂定了定心神,正色危言,“程雍自然哪都不如殿下…”
是么?”
容祀抓着她的裙裾,有些不满她的敷衍。
既然如此,为甚你选程雍,不选孤?”
我跟程雍的婚事,是殿下一手促成,何来选与不选。”
是了,当初还真是他脑子不清醒,念着程雍一片苦心,便在傅裴两家的婚宴上,给这两人指了婚。
荒谬!
可他糊涂,难道她不清楚,不清楚自己早就是他容祀的人了么?
容祀心里暗暗哼唧了声,面上却是一如往常,冷着眸眼又问,“孤若是要你再选一回呢,你选谁?”
我选程雍。”
赵荣华想都没想,径直答了他。
容祀的手松开,赵荣华往后退了两步,微微福身道,“望殿下能成全我与程雍,再不要叫人乱传是非,奴婢与程雍会感念殿下一辈子恩情,必将腾出一间佛堂,日日供香,为殿下祝祷…”
想的美。”
容祀合上书,不再看她。
你怎知是孤叫人传的流言?”
能让程大人和程夫人不去追究追查的,除了殿下,不会再有旁人。”
倒是机灵。”
不如殿下诡辩。”
呵,胆子也大了。”容祀抬眸,看见她殷红的唇,咄咄逼人的厉害,不禁侧过身来,以手撑着脸颊,拽住被风吹来的她的衣带。
你嫁到程家,他们会一直记着你跟孤的流言,你会一辈子过的不舒坦,不安稳…”
那是我的命,不劳殿下挂心。”
赵荣华油盐不进,对他徐徐缓缓的诱/引丝毫不松懈,不动心。
容祀哼了声,又道,“孤怎会不挂心,孤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呢,过来摸摸,听听他是不是跳的厉害。”
他将衣带一拽,赵荣华便被她拽到身边,一把按进怀里。
强壮有力的心跳声,饶是隔着层层衫子,犹能听得清楚真切,赵荣华被他用手掌按住了脸颊,想往上起,听见他略有惆怅的感慨。
孤给你个选择,一来让程家退婚,二来你主动跟程雍解除婚约。”
我不选。”
由不得你。”
为什么我不能嫁给程雍?!难道就因为我卑微,低贱,门不当户不对,我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吗?!
你凭什么左右我的婚事,我要嫁给谁,谁会愿意娶我,那是我自己的事,好与不好,成与不成,也是我的命数,不管往后如何,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去认…”
你凭什么以为,程雍的婚事,孤做不了主?”
容祀见她气急败坏的动怒,脸上也染上一层寒霜,说话自是带了肃杀之气。
赵荣华被激的小脸一红,眸中沁出水雾,她瞪着眼睛,不甘示弱与之对峙。
容祀想去握她的手,她却猛地甩开,因为太过用力,整个人后退着倒在地上。
咚的一声,她痛苦的蹙了下眉,却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爬起来。
你就是见不得我过的好…”
她慢慢吐出几个字,泪珠断了线一样,啪嗒啪嗒不住的掉落。
就像打在容祀脸上,他胸口一疼,恨不能拿起那人的手,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至少叫她知道,自己能感受到疼。
孤是见不得你嫁给旁人。”
你都是孤的人了,都跟孤睡过了,难道孤会由着你去伺候程雍,去在他身下承/欢?”
容祀说完,忽然脸一热,下意识的咳了声,说漏嘴了。
果然,赵荣华像看骗子一样,看了他半晌,最终愤愤一跺脚,“你早就记起来了,是不是!”
孤,孤也是才想起来没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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