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欢快的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傅,你们按照辈分,该叫声……师公!”
见学子们四脸懵逼,白雪哈哈大笑起来。
“莫听她乱说,我未曾传授你们东西,叫我魏医士便好了。”
那妇人嗔了白雪一眼,十分温和。
“魏医士好。”
小学子们立即礼貌的喊人。
话音未落,院外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白雪纳罕:“人都到齐了,我不曾邀其他人啊。”
说着疑惑的拉开院门。
“中秋佳节,家无新酒,不像样子,顾大使,我给你送酿的桂花酒来了!”
这声音沈长林熟悉,不是那位王巡检还能是谁。
只是,先生竟和王巡检关系这么好了?沈长林有些许疑惑。
接着他见白雪偷笑一下,又用肩膀轻碰了魏医士的肩膀。
沈长林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顾北安白雪租住的院子并不宽敞,屋里坐不下,索性将饭摆在院里。
中秋正是鳌蟹新出,各类瓜果丰收的时候,因此,今晚的中秋宴置办的特别丰盛,既有清蒸肥蟹,盐水土鸭等肉菜,还有石榴金橘新枣等水果。
加上不请自来的桂花酿,一顿饭吃的很尽兴。
饭后,还有浇桂浆的糖芋头做饭后甜点,软糯的芋头配上香气浓郁的糖浆,吃起来分外可口。
沈长林用小勺挖着慢慢享用,吃着吃着,就见王巡检捧着糖芋头殷勤的凑近魏医士,不知说了什么,总之应该是铩羽而归。
“哎。”王巡检一阵挫败,叹息一声后抬头,正好撞上沈长林的目光。
吃瓜吃到一半被正主发现,沈长林尴尬的转移了视线。
他暗自琢磨,瞧这情形,王巡检对魏医士有那个意思?
可魏医士挽的是妇人髻呢。
奇怪。
中秋这日,有祭月拜月,赏灯观灯的习俗,许多人家会彻夜嬉戏玩耍,但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长林被斋长叮嘱,一定要在戌时前回去。
因此,吃饱喝足祭完月,沈长林一行四人便要告辞了。
魏医士也站起来:“我也该走了。”
见状王巡检赶紧跳起来:“我也要走,顺路一起吧。”
巡检司衙门在城外,他这是赤/裸/裸的强行顺路,沈长林不忍戳穿。
但魏医士则没沈长林温柔,她冷冷道:“我要往北走,王巡检出城要往南,就此别过吧。”
“哦——我今夜不出城,待会去朋友家借住,时辰过了,城门落锁,出不去了。”
这理由是现编的。
据沈长林所知,巡检司的巡检凭借腰牌,可随时进出城门,不过,显然魏医士不知这个规定,不然她一定会指出。
“那走吧。”
王巡检笑开了花:“天黑了不安全,我送你们回去。”
魏医士叹了口气,没有拒绝,王巡检笑的更高兴了,只是魏医士的家离春水巷太近,不过一刻钟就到。
快乐时光总是稍纵即逝,王巡检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垮了。
他没精打采的:“走,我送你们回府学。”
沈玉寿、贺青山、孙舒阳几个还没到情窦初开时,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毫无知觉,唯一看懂这一切的沈长林有点寂寞。
但没想到王巡检大咧咧的自爆起来:“喂,你们几个,追过心上人吗?”
“啊?”三脸懵逼,外加沈长林一脸吃瓜相,特别突出。
王巡检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咧嘴乐了:“你一定是个开窍的!”说着一把揽住沈长林:“和哥唠唠怎么追人呗。”
说罢也不管这群小娃子爱不爱听,绘声绘色的说起他是如何对魏医士一见钟情,而魏医士又是如何初见惊鸿,温柔可人,在他表明心意之后,魏医士的拒绝又是多么的残酷冰冷。
至此,沈长林终于弄懂了。
魏医士的丈夫已病故,目前随母孀居,王巡检在永康医馆治病的时候,对妙手仁心的魏医士动了心。
“小长林,你会不会写情诗?帮我写一首呗。”
沈长林皱了皱眉:“王巡检,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事不太靠谱啊。”
“我真心实意要娶她,怎么不靠谱了?!”王巡检急躁起来。
沈长林赶紧打断他:“不是说你不靠谱,而是追求一个人,首先要了解她吧,比如,魏医士愿不愿再嫁,不然,你这样突兀的追求无异于骚扰,只会令她厌恶。”
话很难听,王巡检脸上就快挂不住了。
但他还有理智,对比一下魏医士对他的前后态度,好像真是朝着厌恶发展:“那怎么办?”
“先了解她的想法呗。”沈长林耸耸肩,对他而言,这道理显而易见,但王巡检是在封建社会中长大的莽夫,在他的观念里,男人对女人好,这就够了。
了解?了解一个女人?
“小长林啊,你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说法。”
沈长林笑笑没继续这话题,一路上全顾着听八卦了,他还有正经事没说呢。
“王巡检,我想拜你为师。”
“什么?”
被贼人掳过一回后,沈长林意识到提高武艺的必要性,他的拳法不够精进,而王巡检会骑马挽弓,会舞刀弄剑,他都想学!
不仅是他,旁边的三小只也蠢蠢欲动。
“可以吗?”
王巡检情场失意,终于在个人魅力上找回一点自信:“这当然可以,不过,扎马步、挂沙袋、跑梅花桩很苦,你们能行?再说,你们也没时间学呀。”
“我们可以吃苦的!”沈长林迅速规划了课程,“我们可以休沐日出城去巡检司衙门学,然后将练习方法要点都记下来,平时在府学自己练,我和玉寿有基础,学起来应该很快。”
带徒弟是王巡检的日常,他无所谓多出四个小徒儿:“行呗,不过我过几日要去一趟恭州,等我回来再教你们,上面想在恭州那片新设一个巡检司衙门,派我去探路。”
沈长林心思一动。
巡检司衙门的上下兵丁都在本地招募,恭州离永清县不远,钱壮小舅舅身手不错,没准能进去当一个小头目呢。
他明早就写一封家书,告诉家人这个讯息,如果小舅舅有意,正好早做准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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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珍重啊
◎你别往心中去【合更】◎
几日后, 王巡检便带着人出发去了恭州。
知府衙门内,顾北安向宋槐程递交材料,上面统计了打击黑钱庄所收到的税金和罚没的本金, 总金额之大,出乎宋槐程的意料, 不仅能补齐修建水库的缺口,还有剩余。
“大人,下官还有一个想法。”顾北安严肃道。
宋槐程心情不错:“说便是。”
“黑钱庄被取缔了, 但是百姓们借款、用款之需求并未消失, 过些日子,那些黑庄依旧会卷土重来,再次祸害百姓。”
宋槐程蹙着眉,手指轻叩桌面,示意顾北安继续说。
“下官以为,与其如此,不如设立官办钱庄,定制合理的放款、收息规则, 不仅有助百姓, 也能赚取利息钱充盈府库, 还能防止黑钱庄春风吹又生。”
宋槐程细思一番,觉得这想法好虽好, 但是太过胆大, 各地州府还没有官府开办钱庄的先例:“兹事体大, 请谢先生和同知通判等人一起商议再定夺吧。”
顾北安自知这想法带着几分异想天开之感,体谅到上官的顾虑, 便点头称是。
今日, 他还有一事要说:“上次追捕贼人解救人质时, 下官出城请了巡检司衙门的人帮忙,大人,如今尘埃落定,巡检司的功劳下官不敢不提,其中有位王巡检,十分尽心,缉贼时还负伤了。”
巡检司和知府衙门无归属关系,向来互不干扰,但从长远看,互助合作是大势所趋。
宋槐程笑着点头:“北安考虑的周到,过几日我给巡检司的江司查下拜帖,请他一聚,到时这位王巡检和你,都来。”
“下官一定到,只是王巡检前些日子去恭州了,不知何时返回。”
“无妨,他来或不来,功劳都少不了他的,倒是你啊,北安,怎么不帮自己想一想?”
宋槐程说着,换上一副推心置腹的语气:“这次你立下大功,我已向平昌提交了正式调任的批文,等批文下来,你就是正九品的官身了,北安,以你的才干,不会一直在九品的位置上,你前途无量。”
“谢大人栽培体恤。”
顾北安拱手感谢,眸中闪过欢喜的光芒。
踏入仕途,升官二字便成了悬在心中的头等要紧事。
那不仅是为个人计,也是为了做实事,就拿这次搜查陆经历别院的事来说,若他官位高,就可直接调动衙役,不需要奔波各处借兵,冒无谓的风险。
从衙门出来,回春水巷的路上,顾北安去饭馆买了白雪爱吃的荔枝肉还有白灼虾,配上几杯糯米酿,可小庆一番。
“一,二,三,四……继续加油,不要停下!”
“哇,长林你真厉害!”
太阳西斜,府学的学子们都下课了,去食堂吃过晚饭,会有一时辰左右的休息时间。
王巡检从恭州回来以后,沈长林便开始同他学习武艺,最先开始的自然是基本功,王巡检考察了四位小学子的身体素质,让他们从扎马步、绑沙袋跑步、跳梅花桩开始,同时训练臂力、腰力,等身体适应了训练强度,力量和协调性也会大大提升,届时,他再教他们基本的剑术和棍法等。
至于骑马射箭,碍于条件,只有休沐日去巡检司衙门单学。
如今已是深秋,气温已骤然下降,一点儿也不热了,但沈长林他们练的十分刻苦,汗珠子一串接着一串滚落,让边上围观的同窗啧啧称奇。
这是个重文轻武的时代,读书人一门心思扑在书本上,见沈长林他们竟用宝贵的时间去练这些莽夫才学的东西,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玩味嘲笑的人比比皆是。
连卫大娘都有些不解。
“学那玩意做甚?难不成将来要去考武状元?有那把子闲力气没处用,不如帮我挑水劈柴呢!”
但沈长林沈玉寿几个完全不受影响,每日清晨黄昏必练基本功,不论刮风下雨,也不管众人议论。
林月贤也走来瞧热闹,颇有几分兴致:“长林兄,我也一起练,可好?”
沈长林无所谓多一个伴:“你想来便来吧。”
自从绑架案后,林月贤就将沈长林当成了朋友,不仅加入了练武小组,还放弃了单人间,搬来他们斋室同住。
一开始,贺青山和孙舒阳挺介意,认为他们和林月贤不是一类人,也极讨厌林月贤高高在上的做派,但实际接触久了,也就那么回事。
林大公子是不食人间烟火,但本性不坏,另外,他的知识储备非常之广,还有许多难寻的藏书以及孤本,同他请教问题时,他不藏私,一一道来,同他借书,也愿分享。
渐渐的,四人都在生活上接纳了他。
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种接纳也仅限于生活。
沈长林和沈玉寿有基础,练起来进度很快,贺青山身强力壮,也可跟上,孙舒阳底子稍微差一些,也能跟上五六分。
独林月贤练的非常辛苦,每每想要放弃,沈长林就会在一旁打气鼓励:“再练一会儿,马上就要做完啦。”
一日复一日,时日一长,林大公子也能跟上。
同沈长林他们待在一块,林月贤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生活乐趣,这种不一样说不上来,简而言之三个字,好玩儿。
他没想过,普通的过日子能这般快活。
但是,这种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林月贤被绑的事传回京,文林二家迅速派了一队侍卫来,将贴身保护林月贤,同行的还有林月贤的小舅舅文穆,等京城之事平息,再送林月贤回京。
府学不允许学子带书童,遑论侍卫,因此,等文穆一行人抵达景安,林月贤就要退出府学。
看着林月贤接到家书时一脸生无可恋,沈长林表示很同情。
可能这就是躺平的代价?
林月贤收到家书的时候,文穆已经到景安城外了。
因此,当林月贤沮丧完,刚振作精神盘算京城到景安的距离时,更沮丧的消息传来。
他小舅舅已经到了,正在和刘学长喝茶,并唤他过去。
而上一瞬,林月贤还颇为高兴的说:“从京城到景安至少要走二十日,我还能在府学待半个多月!”
他没想到,小舅舅和家书是前后脚出发的。
林月贤的小舅舅今年二十一,是文家幼子,性子桀骜,林月贤幼时就怕这位小舅舅。
他丧气着一张脸往刘学长处走去。
下午的诗文课,林月贤没有上。
沈长林在做韵律诗时,分神想了想,或许,林大公子再也不会来上课了吧,也许,下课后回到斋室,他的所有行李也都收拾干净了。
“长林兄,玉寿兄!喂,我在这儿。”
但没想到,课后刚走出学堂,就见林月贤站在桂树下招手:“小舅听说你们对我颇为照顾,今夜在酒楼置备了席面,请各位赏光呢。”
“月贤兄客气了,我们是互相照顾嘛。”
话虽如此,约还是要赴的,不能辜负文穆的一番好意。
然而,文穆请小学子们吃席,不过是看在小外甥的面子上。
打心眼里,他瞧不上那些出生卑微的小童生。
文穆觉得,并非他嫌贫爱富,以出身论英雄,而是他接触了太多蝇营狗苟的小人,出身上层的碍于身份,总归有几分羞耻心,而那些底层人下限极低,为往上爬恬不知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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