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他还是老老实实擦桌子吧。
一转眼到了腊月初五,傍晚食肆提前打烊,给小安过生辰。
小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因为过生辰就意味着可以收生辰礼啦!
今日过生辰,何春桃没请太多人,除了食肆几人,也就请了韩峻、馨如、李红杏、郑方、孟星彤几人,以及小萍、二虎和狗蛋这三个孩子。
毕竟生辰一年一次,没必要让街坊们花钱送礼。
到了送生辰礼的环节,何春桃先是拿出一个玉佛吊坠给小安戴在脖子上,又拿出一套找郭木匠定制的鲁班锁送给他,最后才拿出自己织的那副有些难看的手套,略有些尴尬道:“那个,娘也是头一回织手套,虽然织得难看了些,你就将就着戴戴,能保暖就行。”
“哇,这么好看的手套,小安很喜欢,娘快帮我戴上吧!”小安开心地朝她伸出两只小手。
何春桃心里一暖,谁说女儿才是小棉袄,她的小安也不比小棉袄差呢。
她忙弯腰帮小安戴手套,谁知,小安竟突然凑过来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声音甜甜道:“谢谢娘亲,小安最爱娘亲了!”
何春桃一时间心都化了,捧着小安白白嫩嫩的小脸就猛亲了两口,柔声道:“娘亲也最爱小安呢!”
小安见一旁小萍二虎狗蛋几个都目光炯炯地看过来,立时害羞地捂住脸,不让娘亲再亲了。
其实目光炯炯地看着小安的何止三个孩子,还有谢霁庭和韩峻,两人一时对小安的羡慕达到了极点。
谢霁庭很快按捺下来,将目光从小安身上收了回来,一转头,看到春桃左脸上被小安亲过的地方有一点水光,令人浮想联翩,他眸色一暗,连忙垂下眸子,再抬眼时,眸光已恢复清润。
他悄悄递给她一条帕子,点了点自己的左脸,示意她擦一擦脸。
何春桃却是一愣,还以为他是要让她亲小安一样亲他的左脸,正要发作骂他无耻,看到帕子才明白他的真实意思,连忙接过帕子悄悄擦了擦脸。
一边擦脸一边疑惑,她刚才怎么会有那种离谱的想法?明明这些日子谢霁庭挺知礼的,也没再向她表达过心意。
难道是她自己……
何春桃立时打住念头,不敢再深想。
接下来,韩峻等人相继送了小安生辰礼。
韩峻送的是一把特制的没开刃的小剑,正适合小孩子学剑用。
馨如送的是她亲手绣的一件红肚兜,跟随吕大姐潜心学习了这么多天的刺绣,她的绣技大有长进。
巧秀送了小安一个装满饴糖的荷包,给小安喝药时含上一颗压压苦味,这饴糖还是她之前找过路商人换的。
姚立群送的是他在山上抓的一只小兔子,小安见小兔子可爱极了,便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李红杏和郑方送的是一个长命小金锁,何春桃见太贵重了正要推拒,却听李红杏道:“我把小安当干儿子的,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何春桃听了有些感动,想当初她和李红杏针锋相对打擂台时,哪里想得到有一天李红杏会把小安当干儿子看。
想到之前她被抓去府衙,还是托李红杏帮忙照顾小安的,便干脆让小安当场认了李红杏当干娘。
“谢谢干娘!”小安脆生生道,对多一个干娘这事儿接受良好。
一旁孟星彤捏着手里的一对银脚镯吞吞吐吐道:“那个,能不能,让小安也叫我一声干娘?”
她跟相公也努力了,实在生不出孩子来,若是小安能当她的干儿子,就太好了!
何春桃想到她那位只有她能看见的相公,便没有犹豫,让小安也认了孟星彤当干娘。
小安一下子多了两位干娘,兴奋得不得了,直嚷嚷道:“太好了,我有两个干娘了,加起来,小安就有三个娘亲了!”
“那是亲娘好还是干娘更好?”李红杏故意逗他。
小安眼珠一转,反问道:“那在干娘心里,是小安好,还是乐乐妹妹更好?”
李红杏一时哑口无言,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机灵?
这个小插曲过后,小萍二虎狗蛋三人一起给小安表演了一套木剑舞,很是精彩,众人齐齐鼓了掌。
何春桃鼓完掌,好奇地问:“你们几个上哪儿学的这套木剑舞?难道是韩将军教的?”
“我只教了他们怎么耍木剑,没教他们剑舞。”韩峻急忙撇清道。
“是我教的。”谢霁庭主动承认道。
“你还会跳剑舞?”何春桃很是吃惊。
“不会跳,但看过几次宫廷剑舞,多少记得一些。”谢霁庭答。
何春桃恍然,难怪刚才看三个孩子跳剑舞跳得有模有样的,原来是宫廷剑舞。
“你不会打算就用这套剑舞给小安做生辰礼吧?”何春桃狐疑道。
这剑舞虽是他编的,却是三个小孩子跳的,借花献佛也不是这么献的吧?
“这只是第一份礼,第二份礼,是我亲手制的一支笔。”谢霁庭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个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宣笔,送给小安。
何春桃一看,竟是能卖一百多两银子的那种笔,顿时有些肉痛,小孩子哪里用得上这么贵的笔?这也太败家了些!但谢霁庭送都送了,她也不能说什么。
“谢谢谢叔叔!”小安兴奋地接过匣子,他早就想要一支谢叔叔亲手制的笔了,今天终于收到了,太好了!
“还有第三份礼,诸位请随我来。”谢霁庭说完带头走到院子里,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烟花筒。
只见烟花冲天而起,在空中迸裂开来,似漫天柳絮飞舞飘扬,亦似万千桃花漫空纷落,灿烂如星陨,赫赫似火攻,美不胜收。
一时间,不止在场众人看呆了,小镇上各户人家也都纷纷走出来,观赏这边关小镇难得一见的烟花奇景。
何春桃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中绚丽的烟花,自离京后,这么多年,她都没再看过这么美的烟花了。
她在看烟花,谢霁庭却在看她。空中桃花虽有千万朵,却不及她这一支春桃。
今日只是小安的四岁生辰,他却精心准备了这三重礼,为的就是让小安开心,小安开心了,她也会开心。
见她入迷地看着空中的烟花,面上挂着惊喜万分的笑容,可见是真的喜欢这一场烟花,也不枉他这几天往隔壁油铺跑了这么些趟。
一旁,谢馨如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大哥,今日只是小安的生辰你就弄这么大的阵仗,那明年春桃姐生辰,你该怎么办?”
她心里很是为大哥担忧,明年春桃姐生辰,他还怎么弄出比这更大的阵仗?
“凡事尽心即可。”谢霁庭淡定道。今日小安的生辰礼他尽心了,来年春桃的生辰,他同样也会尽心。
生辰宴散后,何春桃带着小安回房哄他睡觉,见他闭着眼睛快睡着了,她正要给他拢好被子,却见他突然睁开眼睛,奶声奶气地说了句:“娘,要是谢叔叔是我爹爹就好了!”
何春桃脸色一变,立时敲了他脑门一个爆栗子,斥责道:“胡说些什么?赶紧睡觉,不许胡思乱想。”
小安捂着额头委委屈屈地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何春桃则是有些烦躁,都怪谢霁庭,送什么三重礼?这下好了,彻底把小安给带歪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翌日, 谢霁庭和姚立群一起来到食肆,却明显地感觉到春桃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还破天荒地让他同姚立群一起擦桌子。
明明昨晚那三重礼小安挺喜欢的,最后的烟花她也很喜欢, 他不指望同她关系升温, 但也不至于待遇大降吧。
姚立群见他终于也沦落到同自己一样的待遇, 忍不住幸灾乐祸道:“哟, 您这宠妃娘娘怎么也被打进冷宫了?”
谢霁庭没搭理他,只摆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架势, 继续优雅地擦桌子。
姚立群见有人分担擦桌子的活儿,没一会儿便躲闲跑了出去, 假借买菜刀进了铁匠铺, 想要近距离接触下里面那位独臂刀客骆大侠, 若能入他的青眼就更好了。
这厢,李红杏来到食肆,找何春桃讨教些事情。
讨教前, 她看了一眼旁边擦桌子的谢霁庭, 问:“要不, 让你这伙计先回避一下?”
何春桃寻思着李红杏应该没什么机密的事找她,便摆摆手道:“没事, 小谢不是个嘴碎的, 不用回避。”
李红杏便没再坚持,直接道明来意:“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我家乐乐不好好吃奶的事儿, 昨儿个小安过生辰, 我就没好跟你提。这几天我给乐乐喂过米汤, 也喂过羊奶, 但这孩子娇气得很,总是吃得少吐得多,我寻思着,还是得给她请个奶娘才行。”
何春桃听了有些讶异,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会给孩子请奶娘,寻常百姓人家即便当娘的没奶,顶多喂点米汤羊奶,能养活就行。李红杏要花大价钱给乐乐请奶娘,看来是真的把乐乐当成亲生女儿了。
“乐乐可能是太小了还不习惯吃羊奶,找个奶娘也行,总不能让她饿着肚子。”何春桃赞同道。
“我找了县里的牙行,让他们帮忙介绍几个奶娘,约好了明儿我亲自去挑。但你也知道,我没有生育过,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奶娘才叫好,这才来跟你讨教一二。”李红杏说。
这事儿何春桃还算有经验,当即倾囊相授道:“挑奶娘,首先得挑年轻身体好的,这样精力才充沛。第二呢,最好是要刚刚生产没多久的,还得是头胎。这第三呢,要挑乳.房干净饱满的,这样奶水才足嘛。当然了,最好是让她们现场挤些奶出来,看看奶水够不够浓郁,有没有什么异味之类的……”
旁边擦桌子的谢霁庭一时间目光有些呆滞,他是谁?他在哪儿?他都听到了些什么?
李红杏注意到谢霁庭的反应,忙用手指悄悄指了指谢霁庭,向何春桃示意。
何春桃这才想起谢霁庭还在旁边,自己刚才劲头一上来竟把他给忘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不适合他一个大男人听。
“咳。”何春桃正准备让他去后厨避一避,就听见外面传来姚立群的惨叫声。
“我出去看看。”谢霁庭说完,脚下生了风一般走了出去。
李红杏见他脚步飞快,忍不住冲何春桃挤眉弄眼:“你家探花郎这反应,怎么像个雏儿似的?”
她当年爬床,莫不是压根没爬成吧?
“什么雏不雏的?他都成过婚了。”何春桃反驳了句,又道:“你明天就按我刚才说的那几点去挑奶娘,准没错。”
说完起身出门,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走出门外一看,只见姚立群躺在铁匠铺门口哀嚎,显然是被骆铁匠给扔出来的。
啧,这小子还真是胆大,见识过骆铁匠的威力,竟还敢去打搅人家,活该被扔出来。
谢霁庭心下亦有些无奈,这姚立群也太心急了些,想拜骆铁匠为师,得沉得住气才是。
他走过去,把姚立群扶了起来,又朝铁匠铺拱了拱手致歉,才带着姚立群回了食肆。
见姚立群痛得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揉屁股,何春桃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惹到骆铁匠的?你该不会上去就说要拜他为师吧?”
“怎么可能?我有那么傻吗?我是借口说要买菜刀进去的。”姚立群辩解道。
“然后呢?”何春桃问。
“然后,我看他那儿菜刀有厚的有薄的,有长的有短的,有黑色的也有的银色的,就挨个问了价。”姚立群答。
“再然后呢?”何春桃追问。
“再然后,我说我没钱买,他就把我扔出来了。”姚立群语气很是委屈。
何春桃:“……”
以他这欠揍之举,骆铁匠只是把他扔出来,真是太宽容大度了。
谢霁庭亦忍不住扶了扶额,他时常怀疑,以姚立群这性子,是怎么闯荡江湖活到今天的?
“我不过是买个菜刀就被扔出来了,要是提拜师俩字儿,岂不是会被打成重伤?这可咋整?谢兄,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啊,你之前不是说会帮我拜骆大侠为师吗?”姚立群扭头问谢霁庭。
何春桃听了有些讶异,谢霁庭是吃饱了闲的么,竟要帮这个二货拜师?
谢霁庭想了想,说:“以你今日之举,骆铁匠只是把你扔出来,说明他对你印象还不错。要不这样,你以后每天都去铁匠铺买东西,或是菜刀铁锅或是镰刀斧头,和他多接触接触。”
“好啊,但哪儿来的银子呢?要不你先借我一些?”姚立群厚着脸皮道。
“不必带银子,就让他像今天这样,把你扔出来就行。”谢霁庭说。
“什么?”姚立群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让我每天都被骆大侠扔出来一次?那我的屁股还要不要了?再说了,你确定这么做他会收我为徒?”
“你只有这么做,才能让骆铁匠习惯你的存在,等哪一天你突然不去了,骆铁匠必然会不习惯,届时,兴许他会主动收你为徒也不一定。”谢霁庭一本正经地解释。
姚立群眼睛一亮:“是个好主意,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起,我每天都空着手去铁匠铺买东西。”
何春桃疑惑地看了谢霁庭一眼,他确定这法子有用?她怎么觉得他是在忽悠姚立群这个二傻子?
谢霁庭见被她识破,忍不住轻咳一声,他之所以这般忽悠姚立群,一是因为他对骆铁匠不大了解,确实还没想到好法子,二来,让姚立群这般每日去试探,他也好早些摸清骆铁匠的性子,这样才能早日想出法子。
于是,接下来每一天街道上都会准时响起姚立群的惨叫声,渐渐地,大家竟也习惯了。
临近年关,镇上狗血八卦的事也越来越多了。
先是巧秀的爹吴有德一大清早地被吴婶从镇上的一家暗娼床上捞了起来,两人大打了一场。
何春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街头打到街尾,连衣服都扯烂了,想上前劝架都不知从何劝起。
打到最后,吴有德直接放话要休了吴婶,吴婶立时哭天喊地起来,说自己跟着他来到边关,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到头来他却要休了她,他的良心被狗吃了之类的。
众人上前相劝,吴有德好面子,便没再提休妻的事儿,只扯着吴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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