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准备写下第二个字时,燕雪瞳巴不得整个人贴上玻璃,她以近乎哀求的语气对察迟迟说:“拜托,这1气运你别拿走,就算气运不用百分百,你也能好好活在这世界上的吧?所以只要留下这一点数值给我就好,不行吗?”
察迟迟听燕雪瞳这么说,下笔的力道没控制好,险些重重划破纸张。
她抬头,终于正式看了燕雪瞳一眼。
燕雪瞳心中大喜。
只要察迟迟肯亭下听她说话,她就还有机会!
可察迟迟却是反问她一句:“原来你知道啊?”
察迟迟看着自己的眼神太过冰冷,燕雪瞳僵了下,颤声问:“知、知道什么?”
“知道原来还有不把气运夺干净,就能彻底共存的办法。”
察迟迟凑近和燕雪瞳说话,声音压低,犹如恶鬼的低语:“你既然知道,那当初又为什么……要把所有气运都拿走?”
她盯着燕雪瞳的眼睛:“你应该是最清楚,气运归零后会落得什么样下场的,不是吗?”
想成为人上人,想获得好气运,察迟迟都能理解。
可燕雪瞳在明知没了气运就不能活的情况下,肖想本就不属于她的运,还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现在轮到她自己了,燕雪瞳却反而求饶起来?
察迟迟冷笑一声。
她看的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燕雪瞳却是因察迟迟说的这番话陷入沉思。
对啊……
她当初,分明是把察迟迟的气运全都拿走了才是。
没了气运,那个人也不会再活在这世界上,可为什么……
燕雪瞳惊恐地看着眼神冰冷的察迟迟。
她抬起发抖的手指向她:“你、你为什么……”
还会活着?
察迟迟就像锁定猎物的猛兽,逮着了猎物,不着急吃,还一边舔爪子,一边看猎物怎么扑腾,取悦自己。
“你当初怎么对待的‘察迟迟’,怎么不留一点余地给她的,我都会全数奉还。”
察迟迟在纸上,写了原身的全名。
──燕迟迟。
燕雪瞳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她认识的察迟迟,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察迟迟。
现在的察迟迟,更像是她从地狱招来的恶鬼,而这恶鬼,只对取走她小命感兴趣。
“你不能……”
这么做。
可惜燕雪瞳连最后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完。
她的系统对她说:【叮──宿主气运归零,将抹杀宿主在本世界的生存资格。】
过往那些娇生惯养的好日子,就像从指缝里流出的水,燕雪瞳连一滴也接不住。
取而代之的,最后的最后,只剩记住了她最嫌弃的郝春兰一家的记忆。
会见时间结束,察迟迟离开。
燕雪瞳的气运归零,意识也在察迟迟写下原身名字的那一刻,被完全抹除。
这世上再无燕雪瞳,有的只是行尸走肉的一句空壳,一辈子,再也翻不了身。
察迟迟走出看守所,走过阴凉漫长的走廊,大门开启,刺目的阳光洒下。
外头车水马龙,被温热的日光笼罩,身体才一点一点变得暖乎起来。
察迟迟仰头,看着高楼旁燕雪瞳的宣传画报正在慢慢被撤下。
以前大街小巷,大大小小的商品代言印有燕雪瞳模样,四处可见。
现在网上网下群众都在抵制燕雪瞳,哪个商家还敢把她的样子大剌剌挂在外头招人烦?
更别提现在光是提到燕雪瞳三个字,说的人和听的人还没说出详细事件,听见名字,不约而同露出厌恶的脸。
系统:【恭喜宿主气运值达成满值,即将为您开启商城新功能──】
商城在察迟迟面前铺展开来,换了全新的界面。
在新一页上,出现了一个带锁的礼物盒图示。
察迟迟视线在礼物盒上停留的同时,上方出现小字说明:【愿望礼盒,可以实现宿主一个愿望!气运值达成满值后附加一百年份生命值,即可使用!】
系统:【只有一次的使用机会,宿主要现在使用吗?】
察迟迟肯定地说:“对,现在用。”
锁头标志开启,解锁后,礼物盒打开──
系统:【请宿主许愿。】
察迟迟:“我的愿望是──把时间倒回二十三年前,不让郝春兰交换孩子。”
这一切的悲剧,只要在二十三年前那天晚上做个了结,原身的人生就能顺遂幸福得多。
可系统却拒了察迟迟的请求:【回溯时间会影响世界秩序,该愿望无法受理,还请宿主另许心愿。】
当初在得知还有一次的许愿机会后,系统曾说过,除了会破坏世界秩序的愿望是许不了的。
察迟迟还曾想过,究竟什么样的愿望才会影响世界秩序?
结果她一许一个准。
“既然改变过去行不通的话,那,未来总行吧?”
系统这次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可以的,请宿主许愿。】
察迟迟在说出愿望前,多问了句:“原身还有意识不?我希望她能自己选。”
她想许的愿,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只会给原身。
如果愿望无法用在原身身上,这许愿的机会对察迟迟来说形同无用武之地。
所幸,系统回她:【有的。】
察迟迟松了一口气。
有就行。
心里有底,系统额外再补充后续,察迟迟也就淡定得多。
系统:【宿主可以指定选项,让原身挑选自身希望的发展,但,不能将许愿机会让给原身──也就是说,即便是多选一,这个选项自身,也必须由宿主自己拟定。】
察迟迟:“明白了。”
系统:【那么,请宿主开始许下想要的心愿──】
察迟迟深呼吸。
“我希望,让原身的人生能够再重来一次,如果她希望自己回到燕家,不管是再作为邹夫人的小女儿,或者是燕霖重未来的女儿,都让她决定。假若她不希望回到燕家……”
察迟迟给了她另个选择。
要不是原身本就是燕家的女儿,其实她也犹豫过,要不要把原身跟燕家再扯到一处?
即便原身后来生在燕家,能重回家人身边,能衣食无忧,可……那真的是她要的吗?
察迟迟不是原身,她也没法探知她心绪,不知她心之所向。
所以除了燕家之外,察迟迟还给了她另外两个方案。
若是累了,不愿意重回这世上再走一遭,那不回来也没有关系。
最后一个,则是她为原身准备的。
想回来,对燕家却还有所顾忌的话,也有另一个地方,会满心期待原身的到来。
系统:【已递交宿主愿望,扣除百年份宿主生命值,请宿主继续吃瓜,赚取生命值!】
从燕雪瞳身上薅来的六十年份生命值,还有从厉千里那儿多赚的部分,察迟迟花得毫不犹豫。
因为是用在值得的人身上,她倒也不心疼,反而还觉得做完最想做的事情之后,心情放松,双肩都轻松不少。
察迟迟正要离开,就见一辆车缓缓驶来,停在她面前。
她驻足,车窗摇下。
后座出现的是厉千里。
他怎么来了?
厉千里问:“你的事都办完了?”
察迟迟点头:“办完了,多谢你愿意协助。”
要想除掉燕雪瞳,厉千里几乎什么也不问就愿意出手协助自己,察迟迟还是挺感谢他的。
厉千里问她:“我送你一程?”
燕雪瞳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他们的合作确实也该谈谈。
“麻烦了。”
察迟迟上车时,后座和前座司机之间已经升起隔板,确保他们之间的谈话不会被前面听见。
她将申请结婚证明的声明书取出,再次对厉千里说:“这次真的很谢谢。”
省了她很多麻烦。
厉千里再次跟她确定:“你想要的,都拿到了?”
察迟迟:“拿到了。”
燕雪瞳能获得报应,她也顺利许下愿望,一切都得偿所愿。
确认察迟迟再也用不到声明书之后,厉千里接过:“失礼了。”
接着,厉千里做出的行为,饶是察迟迟看了,都不禁愣了下。
“嘶啦──”
厉千里将手中的声明书,撕破。
他脸色平静,冷静得彷佛将纸撕成两半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厉先生这是……”
察迟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厉千里此举着实出乎她意料。
而做出此事的厉千里只是对察迟迟说:“既然事情都处理完了,也达成了你想要的结果,这份文件也不会成为你的困扰,并不代表什么,你大可放心。”
察迟迟确实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她想归这么想,一完事就立刻要人解除关系,将自己提过的事不作数,总有种把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利用感。
她迟迟未开口,谁料厉千里就好像能感知她内心想法,不必将所思所想宣之于口,厉千里也能早一步在她烦恼之前,就将事情摆平。
“……真的很谢谢。”
就算说到烦了,察迟迟发现自己能对厉千里说最多的,还是只有这句话。
因为过去经验,她从来都是走一步想十步的人。
行事小心谨慎,凡事也习惯自己来,不会假借他人之手去做事。
像这种自己只管走就好,不用担心往哪个方向、得走几步、速度快慢的事,察迟迟完全可以不用考虑。
曾经,她也在另一个地方,在另一个人身边时有同样的感受。
察迟迟去看厉千里。
他们长相不同,所在的时空背景也不一样。
可厉千里却看着她,说出了从前曾对她说过的:“不必谢,只要事情最后是你期望的结果,我就无所谓。”
──“不必谢,只要事情最后是你期望的结果,朕就无所谓。”
只差了自称的一个字,与原句几乎完全一样。
察迟迟记得,目前吃到的瓜,厉千里已经证实是从古代时空穿到现代。
系统那时曾经说过,现在的厉千里体内那个灵魂,是在那个时代病逝,随后再睁眼,人就已经成为厉千里。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察迟迟想到这个可能性时,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有没有可能……在她曾经穿越过的世界,也曾遇过厉千里本来的模样?
就比如她费尽心思学了好久的琴,最后终于以琴师身份潜入皇宫,需要取下他性命的,那个帝王?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吃瓜!奖励生命值三十年份!】
【现在的厉千里,确实就是宿主以前曾遇过的那位延宁帝!】
所以才会是“超级”大瓜啊……
不仅是古穿今,还曾经是自己故人,察迟迟终于完全能理解,为什么厉千里的瓜比燕雪瞳的还要来得瓜量惊人。
这确实是令她震惊的结果。
“你是……陛下?”
厉千里会说出那番话,就代表他也没有想隐藏自己身份的意思。
要不是那句话,单凭几分熟悉感,察迟迟也不会这么确定,身边这人真是自己曾经认识过,并相处了好一段时间的那位皇帝。
“嗯,但现在不是了,你维持原来的方式称呼我,也不打紧。”
倒不如说在外头,察迟迟要是真喊了厉千里“陛下”,那才更招旁人好奇,以为他俩在演什么特殊的情境剧。
察迟迟因为还处于震惊中,脑子转得慢了些。
但她困惑的是:“为什么陛……厉先生要将这种事告诉我?”
说实话,厉千里完全没有告诉她的必要。
虽然那次任务以延宁帝病逝做了结,但察迟迟也是后来才渐渐发现,那位皇帝早知她心怀不轨,一直放她在身边监视。
两人之前与其说交情深,倒不如更像是一种互相竞争,你不让我,我也没打算退让的相处模式在较劲。
厉千里也不避讳她,直接将内心想法说出:“既然都来到新的地方,那便和平共处。从以前我就曾想过,要不是我们立场不同,想来应该能处得不错才是。”
他们两个很像。
正因为像,在大多时候,才能最清楚对方此刻正需要的是什么。
“你不是燕迟迟,我也并非厉千里,这种事,能有个人知晓一切,我认为并不是坏事。”
在听见察迟迟琴声后,厉千里就曾怀疑过,她也穿来同个世界。
从前他只知晓察迟迟因故要他性命,因为有个更重要的目标,需要他这个帝王命殒,她才能实现所愿,到真正想去的地方。
这次,既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用针锋相对,那么总是可以留一个地方,能稍作喘息,不用时刻扮演现在的这个身份,而是能随心自在地做自己吧?
厉千里说:“我就只是想告诉你这点罢了。”
察迟迟沉默。
厉千里说话的语气平静,并非铿锵有力的那种。
可察迟迟却觉得那淡淡嗓音说出的每字每句,好像能说进自己心里。
她习惯了去扮演他人,实际要她做自己,察迟迟还得细想──“自己”又是怎样的?
事情想得过于深入以后,察迟迟才发觉她一直只是在听,从未回厉千里半句。
她扭头看他,厉千里对于她想事情想得入神,就会忽略周遭这点,显然已经非常习以为常。
厉千里自己翻看手上的文件,已经看了足有好几页。
察迟迟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微妙心情。
分明是不同时空环境,不同样貌,可这一瞬间,和厉千里的相处模式,又好像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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