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笑了笑,卢清越没说话,转过了头,笑着接受了剧组同僚的敬酒和热络。
待人走了,她才发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正要暗下去,显然是有消息刚刚进来过。
点开查看,竟是郑郁林。
他说,“老婆,少喝点,果汁喝多了也撑得慌。”
卢清越,“……”
她没回消息,而是往他那桌看了一眼,眼神有点冷。
吓得郑郁林赶紧又发消息过来,“老婆,什么时候回家,我困了。”
卢清越没忍住,又翘起了嘴角,这次她回了消息,“我看你把贺导算计的团团转,怎么,得手之后就想跑?”
郑郁林的消息秒回,“我冤枉啊,这件事咱们回家详谈,现在要走么?”
按说做东的人不该早早离席,但郑郁林身份地位在这儿摆着,他说要走,谁还敢说个不字。
将两个心腹助理留下继续招待众人,郑郁林带着卢清越先一步离开了晚宴。
而他们出去的时候,恰巧路过韩良的身边。
这一晚上,韩良都冷冷清清的坐在角落,没人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没什么心情去交际。
碍于郑郁林的面子,所有人都跟他划清界限,这点他能明白,但心里依然不好受。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失联了两天的经纪人刚刚忽然发来消息,让他明天去公司,接受审查。
拍戏中途被调走接受审查,这不是个好兆头,很可能公司已经察觉了他向东林集团提供消息的情况,要对他重拳出击。
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闷酒,韩良的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
而当郑郁林扶着卢清越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韩良心里的苦涩更是难以言喻,他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们那么般配,看起来感情也很好,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不自量力和自作多情。
郑郁林骂的对,他连做狗都不配,甚至,他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
正自怨自艾的功夫,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韩良一个激灵,因为那声音他熟,正是郑郁林。
条件反射般的,像是被班主任点到名字的小学生,韩良快速的站了起来。
郑郁林在卢清越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她回首看了韩良一眼,无波无澜,然后便先一步离开了,只留这两个男人正面相对。
众人瞩目之下,郑郁林却是笑了笑,对韩良说,“化妆间里说过的话,依然作数,如果你想从莲花娱乐解约,我欢迎你来东林。”
说着,他对助理招了下手,那个心腹助理立即跑上前来,郑郁林在众人面前吩咐他说,“你记下韩良的联系方式,如果他因为这次的事情遇到麻烦,都由我们来解决。”
接着,他又转头对韩良道,“我看了你的上部戏,演技不错,比卢沁芳强,可惜,正面镜头太少了,放心,你来东林的话,我们不会那样对待你。”
郑郁林说完,也没管韩良的反应,而是与赶过来送行的贺鹏导演边寒暄边往外面走去了。
独留一个韩良,呆呆站在餐桌边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直到同桌的人去推了推他,“小韩,懵了?”
韩良才猛然回神,摇摇头说,“没,没有。”
见他的样子,众人禁不住一起笑起来,还有人上前握住他的手恭喜,“小韩,你这可算是因祸得福啊。”
众人羡慕的同时,也暗暗感慨郑郁林果然非一般的男人,度量着实大。
如此看来,卢清越和韩良之间应该确实是清清白白的,否则人家老公再大度,也不可能把给自己戴绿帽的男人招进公司吧。
嗯,果然是东林集团的董事长,这一波又双赢了!
郑郁林:所谓双赢,就是指我一个人赢两次。
第81章
◎“夫人,董事长要走了。”◎
两人从晚宴现场出来,便直接上了小赵停在门口等待的劳斯莱斯。
他们俩很自然的都坐在了后排,车子开起来之前,两人都坐的很端正,规规矩矩的。
但当小赵把车开上环城高速之后,郑郁林就开始变得不那么老实了。
他先是问卢清越,“冷不冷?”
卢清越摇头,“开着空调呢。”
郑郁林的手本来已经抬起来了,似乎是要向她伸过去,听到这话,又有些不情不愿的放下了。
见状,卢清越把头转向窗外,忍不住翘了嘴角。
她虽然转过了脸,但还是被郑郁林瞧见了。
看她心情不错,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慢慢向她放在座位上的手靠近。
发现她没躲开,他便一下握住了那只细白的手。
卢清越的耳朵在灯光昏暗的车子里都能看到些微的泛红。
而郑郁林的大手,则越握越紧,直到将她的手拿起来,放在唇边吻了吻,又用两只手包住,放在了腿上。
卢清越垂了下头,让长发落下来,挡住了自己的侧脸。
可郑郁林却不打算放过她,抬手将她的发丝撩起来,别在耳后,然后贴的很近的问,“累不累,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下?到家还要好一会儿呢。”
卢清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拒绝,或者说,她其实并不想拒绝。
似乎是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未等她表态,郑郁林已经搂住她的肩膀,将人揽在怀里,强行把她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卢清越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只是在他肩膀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闭起了眼睛。
发现她在自己怀里待得很安然,郑郁林心里满足,垂眼看她,正瞧见她纤长的睫毛轻颤,忍不住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吻.
卢清越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并无反应。
直到车子开进大宅的庭院里,郑郁林才试着唤醒她。
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怀里的人便挪动了一下位置。
郑郁林,“我们到家了。”
卢清越慢慢支起身子,看向车窗外面,果然,入目是大宅步道两旁的高大乔木。
她迷蒙着眼睛,又靠了回去,这次没用郑郁林搂她,便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
郑郁林意外,又受宠若惊,忙用胳膊把她圈住,抬手抚了抚她顺滑的秀发。
“还困呢?”
卢清越淡淡的“嗯”了一声。
听她没有精神,郑郁林心疼的说,“你这段时间太辛苦了,身体怎么吃得消?剧组已经忙完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卢清越默了一下,然后说,“餐厅后天开业,已经延期一次,不能再拖了。”
闻言,郑郁林皱起了眉头,握着她的手都比刚才力气大了一些。
“餐厅的事情,你交给邹华他们去弄,自己的身体要紧。”
他说完,卢清越却没接话。
见状,郑郁林又有些忐忑起来,怕是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让卢清越心里不舒服了。
“你有自己的事情忙,过得充实,我自然也高兴。只是不希望它们成为你的负担,影响了心情和身体。”
他说话的语气明显比之前更柔软,也更体贴,可卢清越依然没有接话。
郑郁林心里不安,又追问她,“是不是嫌我多事唠叨了?”
他低下头,垂眸看她。
可卢清越却是把脸更深的埋在他的肩上,收紧手指,握了握他的大手。
感觉到了她回握的力度,郑郁林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搂紧了怀里的人。
很快,车子便在大宅门口停稳。
卢清越立即从他怀里起身,坐直身子,要去开车门。
郑郁林却先她一步,将自己一侧的门推开,“你等等,外面有风。”
他说着,脱了自己的羊绒大衣,给她披在身上,然后才转身下车。
卢清越紧了紧肩上的外套,抬眸,看到他的手已经伸过来,等在眼前。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然后便被轻而易举的拉出了车里,带在他的臂弯,走上了台阶。
大宅的厅堂点着通亮的灯火,佣人们站在两侧,低眉迎接着男女主人的归来。
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他挽着自己,一起回家,可卢清越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只觉得恍惚难安。
小娟笑着迎上来,“董事长,夫人,厨房准备了宵夜,就在餐厅。”
郑郁林侧头,轻声问她,“我让他们准备了桃胶莲子粥,喝点再上楼?”
卢清越摆了下手,“我有点头晕,想回房休息。”
郑郁林向小娟点了下头,说,“你们辛苦,时间不早了,都去歇着吧。”
看到他们两个交缠在一起的手臂,小娟心下明白,应了一声,便领着一众佣人都退了下去。
郑郁林带着卢清越往楼上卧房慢慢走,期间,两人并没有说话。
他看着她,似乎是真的疲倦极了,眼帘半睁半阖,走着路都要打瞌睡的样子。
很少见她如此迷蒙的模样,只觉得可爱。
他更紧的挽住她的胳膊,甚至想打横把她抱在怀里,直接送去卧房。
但想想,她最要强,不爱依赖别人,若是冒冒失失的,反而遭她嫌弃。
忍住了冲动,半拖半搀得把她送到了卧房门口。
站在房间门口,看着雕花精致的木门,郑郁林竟是觉得一阵紧张难耐。
忍不住滚了滚喉结,他看着她说,“到了。”
卢清越望了他一下,淡淡道,“晚安。”
见她不愠不火的模样,郑郁林感觉自己有些话不吐不快,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心意还从没对她吐露过,却让韩良那个小子抢了先。
刚才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向她表白。
“清越,我们……”
“我累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
他刚一开口,就被她截断。
郑郁林,“……好,那你明早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看着他殷切的目光,卢清越心里一阵难耐,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指甲抠进了肉里,疼的她唤回自己的清醒。
“你也去休息吧,这些事有小娟呢。”
郑郁林,“……”
看到她的神情似乎清明了很多,也明白了,她恐怕就是在借机搪塞。
郑郁林不再找借口多留,点了下头,他说,“那好,晚安。”
说完,他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廊里的灯没有开,郑郁林的身影最终隐没在黑暗里,地毯厚而软,淹没了他的脚步声,直到那间卧房的门被推开,亮起灯,卢清越才看到他的一抹剪影。
遥遥的,他似乎往这边望了一眼,但两人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各自关上了房门。
郑郁林回到房间,将大衣扔在床上,取出一支烟来,送到嘴边,点上。
卢清越的态度,他看得分明。
每一次,当他想将两人的关系挑明,对方都会刻意回避。
每一次,当他感觉两人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卢清越都有办法用只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将他推回到原位。
这一次也不例外,明明在身体上已经有了很亲密的接触,可他却越发觉得,卢清越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为什么?难道是她知道了卢家的处境,心里有结,解不开?
但,和卢氏集团的关系,是不可转圜的,他不可能为了儿女私情……
郑郁林第一次体验到了身不由己的痛苦,这是他在联姻之初,根本没有设想过得困境。
三年前,他以为,他们的婚姻只不过是个形式,她也仅仅是个摆设。
待摆平卢氏集团,他不会亏待她,会将她妥善安置,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
可现在,他想得却是,怎么样将她留在身边,怎样才能让她和自己天长地久。
这可能么?在长达两年的冷待之后,他忽然的热情和中意,是不是有些来得太迟,不足以感动她?
还是她无法在娘家倒台之后,安享夫家的富贵荣华?
郑郁林感觉自己陷入了自己给自己挖掘的深坑里,望不到外面的前路。
如果他们的关系不能有所改善,那也不怪卢清越,怪只怪自己,当初机关算尽,却漏算了,竟是动了真情。
将香烟按灭,郑郁林向后,仰躺在大床上,拉松领带,脸上的神情是外人从未看见过的无助惶惶。
而同一层的另一间卧室里,卢清越也没有睡下。
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那本线装书。
上一世,郑侍郎送过一本一模一样的给她,里面还夹着一首情诗,就在刚刚的梦境里,她还在翻动这本书。
回大宅的路上,她靠在郑郁林的肩膀上浅眠,打了个盹的功夫,竟是有梦来入。
梦里,是上一世的情景。
那时候,她还没嫁入郑家,两人只是订了亲,她正待嫁闺中。
数伏天,最热的时候,她穿着轻薄的绸裙,坐在赏红榭里纳凉里读书,做女红。
这本书是他外放离别之际,赠给她的,读了已经不下十遍,书页都有些脆了,翻起来哗哗作响。
可她依然舍不得放下,时常拿起来翻看。
因为这书里有他蝇头小楷的批注,还有他偷偷夹在里头的一首情诗。
今日,她只是看了几页书,便放在一旁,更多的功夫用在了女红上。
一针一针,手腕翻转,她仔细的绣。
这是她自己的红盖头,大红的底缎,鸳鸯合欢的图样。
当初绣娘来送花样子让她选,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
交颈鸳鸯栩栩如生,恩爱非常。
可绣娘说,“小姐,这花样子虽好,但是绣工复杂,耗时也长。”
说着,又拿了其他几个给她瞧。
可卢清越笑了笑,坚持挑了这个样子留下,说,“我学得快,婚期也来得及。”
从那时候到现在,这个盖头竟是绣了快三年。
眼见着,这几日就能绣好了,而他外放的日子也已经结束,正在返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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