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往大宅开去,刚才几个大人在车上聊天,没有时刻关注佳琳。
等再一瞧,佳琳已经在车上打起了盹。
估计是太累了,孩子睡得竟然响起了小呼噜。
等车子在大宅的高台阶前停稳,卢清越试着叫醒佳琳,可她睡得很熟,叫了好几次都没叫醒。
卢清越便让小赵把孩子抱出来,自己脱了外套给她包在身上。
她说,“动作轻点,让孩子先回房间睡一会儿。”
想想白天时候在学校看到的那份密集紧张的课程表,也难怪孩子会累成这样了。
佳琳这一觉睡到了快九点才起来。
她一醒,卢清越赶紧让小娟将晚饭端过来。
她们一大一小没去餐厅,就在这一层的小厅里吃的饭。
佳琳可能是饿坏了,有点狼吞虎咽的,要不是卢清越怕她太晚吃饭积食,时时劝着,她能再吃好多。
吃了饭,佳琳才想起来问,“阿姨,现在几点了?”
卢清越看看时间,说,“九点半了,怎么了?”
闻言,佳琳惊呼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就往房间跑。
卢清越没反应过来,赶忙去追她,“佳琳,别急。”
追到房间一看,佳琳正坐在地毯上翻书包。
她看上去急惶惶的,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卢清越问怎么了,她才哭唧唧的说,“我的作业还没写,那么多不知道能不能写完,明天肯定会被老师扣分的。”
忙安慰孩子,又帮忙一起找,终于把作业准备好,卢清越也被惊到了。
竟然有这么多?
数学有绘图表,列算式还有录像讲解题。
国学要录制背诵视频,还要写毛笔字。
英文要默写单词,录制英文歌。
舞蹈有动作打卡,马术更离谱,要求孩子画一张动作要领海报。
至于其他学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作业,要么是书面的,要么是口头的,都不简单。
卢清越听了都觉得头大,也不知道佳琳是什么感觉。
看着小小的孩子坐在台灯下,伏案认真的写作业,卢清越是既欣慰,又心疼。
这些作业是不是太多了,尤其是对只有五岁的幼儿园中班小朋友来说。
她坐在小茶几旁边,一边给佳琳剥山竹,一边心里默默想。
可是据老师说,别人家的小孩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不这样便要落后,想一想,又难免焦虑。
咬牙挺一挺吧,佳琳这么乖,她都肯吃苦,大人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这么想着,卢清越剥好了一小碟山竹,送到佳琳手边。
可佳琳看都不看,她在努力的一笔一划写着毛笔字。
虽然小手握起来还没一个砂糖桔大,可她还是用力抓着毛笔,努力让自己端稳。
卢清越提醒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她却说,“不要了,我一鼓作气。”
听她小大人似的发言,卢清越又开心又辛酸。
这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果然,这天晚上的作业一直写到快十二点才结束,还因为上传的晚了,被老师批评,扣了两分。
佳琳洗漱的时候眼泪汪汪的,她一再嘱咐卢清越,“阿姨,明天我再在车上睡着,你就拧我大腿吧,我不睡了。”
卢清越马上说,“那怎么行,小孩子不睡觉,不长个子,头脑也会变笨的。”
可佳琳却说,“我们老师讲,不学习才会变笨。”
她洗漱好,往床上爬的时候,已经是睡眼惺忪。
躺在被窝里,眼睛就已经闭上了,可她还没忘了一件事。
“阿姨,能不能把新买的娃娃帮我拿过来?”
卢清越,“好啊,佳琳要玩么?”
她说着,就起身去拿娃娃,回来的时候,发现孩子已经睡熟了,但胳膊在被子外面露着,看样子是还在期待卢清越把娃娃给她拿过来。
不由一阵辛酸,卢清越将娃娃放在佳琳的臂弯里,让她搂着新娃娃,又帮她盖好被子,然后才熄灯上床。
睡前,卢清越不禁回想,上一世,佳琳在这么大的时候,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她快不快乐,有没有这些烦恼。
显然,那个时候,五岁的佳琳无忧无虑,每天不是跟着丫头婆子抓胡蝶,就是陪哥哥练大字,再就是和门房老胡家的小子比划拳脚,把比她还大两岁的小男孩揍趴在地。
那样的佳琳多么鲜活,每天脸上都洋溢着笑,银铃般的笑声常常在后院响起来,成为卢清越守寡生活里最有生机活力的一部分。
可现在呢?
卢清越转头看向熟睡的佳琳。
她先是被不负责任的爷爷奶奶丢给保姆,又被保姆虐待,而在幼儿园,受的又是如此严苛,冷酷的教育。
这样对于孩子真的好么?
一个孩子的快乐更重要,还是她所谓的前途更重要。
上一世,郑家家境平平,卢清越都没有为佳琳的未来担忧过,怎么现在郑佳琳已经是郑郁林这等顶级富商的千金了,大人反而变的这么焦虑呢?
卢清越忽然就豁然开朗起来了。
虽然,她是个古人,但不见得她的想法就是错误的。
第二天,又是和前一天一样,紧张,忙碌,送佳琳去幼儿园简直想打仗一样。
幼儿园的老师在见到卢清越的时候,还主动上前,很严肃的找她谈了两句。
“佳琳妈妈,希望你能更关注一下孩子的学习,佳琳昨天的作业提交晚了。”
佳琳的班主任冷着脸说。
卢清越看看她,问道,“请问,您知道孩子每天的作业量么?”
班主任可能没想到会有家长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她表情不太好看的说,“孩子每天的作业量基本都差不多,以前能准时提交,现在为什么不行呢?”
卢清越淡淡的解释说,“孩子昨天回去的路上,在车上睡着了,我没叫醒她。”
老师笑了一下,让卢清越很不舒服。
她说,“那你应该及时叫醒孩子,毕竟贪睡可成不了才,佳琳在睡觉的时候,别的孩子却在用功,你想想,一天两天无所谓,时间长了,您的孩子就会被远远的甩在后面了。”
被学校老师这套说辞给弄得烦不胜烦,卢清越扬了扬下巴,说,“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一件事?我的孩子没有站在起跑线上,她是站在终点线上得,谁要想超过她,那就等对方先跑到终点再说吧。”
老师惊得眼睛都瞪了大,从没见过这么傲慢的家长。
“你……你这样是在害孩子!家庭条件再好,也不能让孩子养成骄奢淫逸的性格。”
卢清越反感的皱眉,说,“佳琳哪里骄奢淫逸了?她只不过是想睡个好觉,和她的同龄人说说笑笑,晚上放学能在家里玩一下喜欢的玩具,这难道就是你们眼中的堕落和不思进取么?”
那个被学校标榜为名师的老师被堵得半天没说上话来,然后一生气,扭头就走。
临走之前,她气哼哼的对卢清越说道,“你要是不想培养一个全面发展的人才,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大可不必来我们幼儿园就读,既然做不到自律,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谈得了!”
卢清越也在气头上,说,“我正有此意,很好,我会尽快给佳琳办转学的。”
说完,她也转身就走。
她们谈话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进入了幼儿园,对大人之间的这些曲折并不了解。
但是,周围的家长可是把卢清越和老师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很快,卢清越就听到旁边有个在初秋时节就身披昂贵貂绒皮草的贵妇,用大家都能听得到的音量说道,“呵,今天真是长见识了,自己没素质也就算了,竟然跑到学校门口来丢人显眼。”
她身边立刻有几个富太太模样的年轻妈妈附和,“可不是嘛,真是丢人。”
“嗨,她懂什么。听说她连初中都没读完,怎么能理解读书的好处呢?也许她觉得读书没有用呢,所以才不想让孩子读书吧。”
“可不是嘛,人家脸蛋漂亮就能麻雀变凤凰,没准也是想这么教育孩子吧,听说现在很流行白痴美人呢,呵呵呵呵~”
“算了吧,我看她是没按好心,郑佳琳也不是她亲生的,郑董事顾不上管孩子,孩子可怜哦,落在这个后妈手上,还不是任她摆布?”
“就是,就是,我听说前两天她从郑家老宅抢走了孩子,原来就是为了祸害人啊。”
卢清越听到她们的议论声,本不想搭理,都是一群无聊又自以为是的阔太太,她们怎么说自己都无所谓。
可是,话题突然就拐到了佳琳身上,说佳琳是什么无脑美人,又说她是想祸害孩子。
这卢清越能忍?
再忍她就真的是芦花鸡了!
她转过身,冲着为首的那位太太走过去。
几人一见她直接向这边走过来,立即不说话了,脖子挺得直直的,下巴扬得高高的,也不看她,眼睛做目中无人状。
卢清越不管那么多,她走到最先开口说话,也是几人中穿戴最富贵浮夸的那位妈妈面前,很有礼貌的问道,“请问,您是哪家的夫人?”
可能没想到她会这么有礼貌,那个富太太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又侧过脸,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卢清越冷笑了一声,说,“怎么?有胆量在背后那么大声音扯长舌,没胆量报上自己的大名?”
这话一下就刺激了那位夫人,她立即瞪圆了眼睛,说,“有什么不敢的?我是新宇集团付董事的夫人,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卢清越微微一笑,“付董事的夫人?”
那位年轻貌美的太太立即昂着脖子,“难怪你不认识我,名流酒会,你从来没收到过邀请函吧……”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人跟着掩嘴嘲笑起来。
卢清越却不理她们,只是对那个自称是付董事夫人的女人说道,“据我所知,付董事的夫人今年有50开外了,孩子也都已经成年,难道是您做了整形手术,返老还童,顺便也把成年的子女塞回幼儿园重修了?”
那个女人的脸一下子就煞白到底。
卢清越又笑了笑,说,“难怪您刚才说自己重视教育,看来确实不假,连幼儿园都要孩子重修呢。”
周围几个本来帮着付太太说话的贵妇人也被卢清越说得没忍住,笑了起来。
付太太变的恼羞成怒,她用力甩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挎包,说,“姓卢的,你给我闭嘴。”
卢清越挑挑眉,“付太太,请注意你的措辞。别让人家在背后笑话你,说什么小老婆就是拿不上台面,修指甲的店员出身就是低微,再怎么包装,也掩盖不了身上的穷酸。”
这位付太太是新宇董事长付大波在外面包养的小三,因为生了一对龙凤胎,就被公然摆到了台前。
也是付大波的原配老实本分,为了给自己成年的子女争财产,作为交换条件,才任由自己老公在外面胡来。
原配夫人大度,隐忍,这个小三就张扬得瑟起来了。
昨天小娟在车上可没少讲帝都贵妇圈的八卦,卢清越虽然不屑她们的腌臜,但也听了几句在耳朵里。
如今这位上赶着讨骂,她也不必客气。
那个付大波的小三被人当众揭穿了老底,当即面红耳赤,一副要和卢清越拼命的架势。
周围人立即劝她忍一忍,毕竟是在幼儿园门前。
听那几个人说话,卢清越也猜出大概,这几个女人八成都是家里的生意有求于新宇集团,所以才这么攀附这个小三。
小三虽然忍了再忍,没有破口大骂,但她还是很不服气地说,“你说谁穷酸!我老公是帝都最大的地产商!”
卢清越就忍不住笑了,“哦,那你背个假包出门,可真是给你‘老公’长脸啊。不过假‘老婆’配假包,倒是很登对!”
第28章
◎人傻钱多,好骗极了。◎
“我的包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我老公在巴黎给我买回来的限量款!”
付大波的小三被卢清越指出背假包之后,立即跳起来反驳。
卢清越轻轻笑了一下,说,“这包是限量款确实不假,而且这个包全球只有两个,一白一黑,两种颜色。”
付大波的小三立即说,“对啊,我的这只就是白色的!价值一百五十万!而且上面还有我老公给我定制的签名牌!”
说完,她又急火火的给自己身边的几个富太太展示。
“你们看,是不是,这上面就是我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呢!”
其实这个价格的包,哪个帝都的富太家里没有几个?根本不稀奇。
背这种包出门对于富豪家眷来说根本是日常,大家互相也不会多看几眼。
更别提背假包了,根本不屑一顾,觉得这个阶层的人压根没有人会做这种掉价跌份的事。
都是富豪家眷,谁也不差这百八十万的,弄个假包背出去,不是给老公丢人现眼嘛。
所以,大家一开始还真没注意这个小三背的包包,但她给大家一展示,马上就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这个人就是刚出现在人群边上的周童。
她很直爽的说,“呀,这包我也有一个,也是白色的!”
卢清越笑了笑,“那巧了,我那个是黑色的。”
众人一起看向他俩,全球限量款,一黑一白,这不就凑齐了嘛。
可小三手里的包也是白的,那不就是说,她和周童之间,有一个人背的包是假的?
小三那边人多势众,当即就有先发制人的,“周童,你买到假包了吧?也难怪,你不识货,被人骗了也正常。”
另一个附和说,“付总夫人这个可是在巴黎买回来的,肯定是真的。”
“嗯,现在卖假包的专挑那些土包子暴发户下手,人傻钱多,好骗极了。”
说完,她们几个“呵呵呵”的就笑起来。
付小三见其他人给自己撑腰,不禁又露出那种傲慢的样子,说,“我看是你俩被骗了吧,一对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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