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都能陪到他把酒喝道这个份上,郑郁林应该也不是个耍滑头的人,何况,对方还有一件事欠着自己的人情。
借着酒劲,霍建东旧事重提,又说起了项目合作的事情。
郑郁林根本没有合作意向,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了一整篇的话。
见郑郁林脸上没有不耐的迹象,霍建东心里更是升腾希望。
他追问,“郑老弟,这事要是成了,哥哥今天就跟你拜把子。”
郑郁林,“……”
心里有些哭笑不得,郑郁林感觉霍建东这人莽得有些可爱。
当然,对方肯定不是真莽,这话里透得意思很明显,就是只要合作成功,霍建东便会给东林集团做靠山,以后郑郁林在帝都的产业,别管白的还是不白的,只要提他霍建东,都不会受到莫名其妙的骚扰。
但现在的东林集团需要霍建东这座靠山么?
郑郁林在心中思忖。
需要,也不需要。
自然,像霍建东这种人,最好是不要得罪他,如果遇到麻烦,多一个这样的朋友,也算多一条路。
但是,东林经营的都是正经产业,如果跟霍建东扯上关系,反而可能会对未来的发展不利。
醉酒并没有影响郑郁林的大脑,他很快就捋清了思路,然后决定,与霍建东的关系最好还是保持在私人层面上,生意上,两人依然不便合作。
“三哥,我早就想跟您结拜,但这和生意有关系么?抛开生意,难道您就看不起我这个兄弟了?”
闻言,霍建东一愣,“……”
他没想到,自己的话反被郑郁林拿捏住,将了他一军。
可对方脸上带着浅淡的笑,看起来十分有风度,也不像是着恼的样子。
但要说是开玩笑,未免不合时宜,毕竟上一秒,自己可是在很正经的在和他剖析项目。
那这话说得就是避重就轻,不想合作的意思了?
霍建东久居高位,又素来霸道,他不习惯被人拒绝的滋味,再加上酒精上头,放大了他的情绪,因此,当即就撂了脸。
“郑董事,你这样和我绕弯子,我怎么把你当兄弟?”
见他神情透着凶煞,郑郁林也收了笑容,正色道,“三哥,兄弟感情是一码,生意合作是另一码。今天,您要说让我给您周转几千万,我眼睛也不眨,借据都不用您写,立即就能转账。但要说这个项目,对不起,我这边已经有了意向合作伙伴,这话,我之前就向韩总讲得很清楚了。”
霍建东之前是红了半张脸,被郑郁林当面拒绝之后,他是红了整张脸。
又气又恼,他没搂住火,直接拍了桌子。
“郑郁林,我看你是有些不识数!”
见他突然翻了脸,郑郁林也冷了脸,静静看他,说,“三哥,有话好说,您要这么闹,兄弟可就为难了。”
霍建东哼哼冷笑,磨了磨槽牙,说,“三年前,咱俩争城东那块地,你小子因为是政府牵头的环保项目,压了我一头,误了老子的好事,少赚至少十个亿。老子大度,没跟你计较。如今主动上门,跟你谈合作,你他妈蹬鼻子上脸,不拿你三哥当盘小辣椒!”
面对如此疾言厉色,郑郁林神情也变得冷峻起来,他直接从吧台凳子上站了起来,说,“三哥,你喝多了,咱们改天再聚吧,我先走了。”
说着,喊过早就躲在吧台后面不敢露面的酒保,“照顾好霍总,给他拿点醒酒药来。”
见郑郁林要走,霍建东急了,上前拽住他的胳膊。
“郑郁林,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郑郁林回身,冷冷看向霍建东,“有话改天再说吧,再说下去,咱们兄弟也做不成了。”
霍建东的火气更上一层,伸手点着他道,“谁他妈还跟你做兄弟,今天我明告诉你,老子跟你结梁子了!你儿子,前几天在我表弟的酒吧闹事,进了局子。我们本想息事宁人,可你老婆非强词夺理,揪着不放,要告我霍建东的人,拆我霍建东的店。郑郁林,我本以为这事跟你没关系,本想一码归一码,可今天一看,呵呵,看来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抚林竟然去酒吧闹事?卢清越也参与其中,这事怎么没人告诉自己?
郑郁林眉头紧锁,头皮发紧,感觉到了被动。
这种事,霍建东不可能撒谎,因为有没有,一查便知。
但家丑不可外扬,即便是妻儿有错,郑郁林也不想承认。
他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护犊子。
“霍总,您要非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认为是我针对您,那我也没办法。但生意场上,竞争是常态,我不能因为您没那个实力,非要拉您上船,回头您水性不好,吐得五迷三道,赔的家底输光,我郑郁林岂不是成了更大的恶人?到那时候,您是不是还要误会我故意陷害你,就为了让您破产才同意合作?”
这一通冷嘲热讽,把霍建东气的七窍生烟。
他骂,“郑郁林,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我这么说话!”
郑郁林“呵呵”一笑,透着十足的嘲讽,说,“三哥,咱们都是平起平坐的生意人,谁也不比谁高贵。您家也不姓爱新觉罗,即便是,大清也亡了一百多年了,说什么熊心豹子胆的话,您可就在我这晚辈面前掉份儿了。”
霍建东,“你……”
郑郁林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你今天真是喝多了,赶紧回去躺着休息休息,回头清醒了,咱们有缘再叙。”
说完,转身便走,及至走到软包的大门边上,才听到霍建东喊道,“郑郁林,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郑郁林回头,看看他,翘起嘴笑了笑,“霍总,撂狠话这种事,我儿子都不干了,咱们还是生意场上见分晓吧。”
说完,开门便走了出去,没管身后传来的杯盘砸落,骂骂咧咧的动静。
周五下午,郑抚林先回了大宅。
他刚考完期中试,周五下午放假,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回到大宅,一进门,刚把书包交给小娟手里,便小声问,“越姨呢?”
小娟奇怪的看看他,怎么抚林现在和佳琳一样,进门就找夫人?他什么时候和夫人变得这么亲近了?
“夫人在楼上书房,这会儿正忙着。”
郑抚林一边脱校服外套,一边纳闷,“忙着?她忙什么?”
一听这话,小娟不高兴了,将书包重新塞回他怀里,说,“抚林少爷,您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这么大个家,这么多些人,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哪件事不需要夫人操心呢?再加上您时不常的再给她来点小插曲,她这一天,可过得太充实了。”
抚林,“……”
知道小娟在卢清越跟前最得青眼,也最伶牙俐齿,抚林被训得大气也不敢出,只能陪着笑脸说,“是吧,那请小娟阿姨给我准备一碗燕窝粥,我给越姨送上去吧。”
小娟撇撇嘴,上下把他打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被说中心事,抚林脸上一红,“……”
见状,小娟心里偷笑,之前就听小赵跟她学了,据说现在抚林有个女朋友。
当然了,小赵原话是,“抚林正在追一个女孩。”
小娟可太好奇了,郑抚林这种书呆子,还能追女孩?
她便使劲追问了一番,但小赵嘴严,再也不说了。
小娟就后悔了,枉费自己那天送小赵一个座椅靠垫了,这家伙太不够意思,八卦哪有起个头,没后续的?故意吊人胃口。
以后再也不把信用卡积分兑换的好东西送给他了,哼!
因此,这时候看到抚林脸红,小娟就猜到了,八成是和那女孩有关系。
夫人也真够不容易的,继子的事得管不说,怎么继子女朋友的事也得管?
她要是卢清越啊,就郑抚林这种后儿子,有一个算一个,一天打八顿都不多,每天也不用晨跑了,就拿打儿子当锻炼身体!
心里是这么想,但还是去把燕窝粥给端了过来,送到郑抚林的手上。
“别惹你妈生气哈,夫人可够宠你的了。”
郑抚林接过托盘,又是一阵脸热。
确实是,卢清越不计前嫌,让他也感觉到自己的不懂事了。
卢清越正给猎头公司打着电话,商量招聘的事情,就听到了书房门被敲响。
“进来。”
她以为是小娟,也没回头。
等挂了电话,一回身,发现是郑抚林,便笑了笑,“怎么这么早就到家了?”
抚林把粥碗递过去,“您歇一会儿,尝尝粥。”
卢清越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哟,不敢当啊。”
抚林更不好意思了,“越姨,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卢清越笑笑,说,“坐吧,正好我也忙完了,咱们聊聊天。”
这正中了抚林的心思,他就是想和卢清越多聊聊……谢冉。
先问了问对方在学校的情况,看郑抚林说了两句就没词了,卢清越知道,这孩子的心已经飞出大宅,去了那家小面馆了。
她笑笑,说,“谢冉今天下午应该没什么事,你去找她吧。”
郑抚林,“???”
看他一脸疑惑,卢清越道,“我聘她做了我的助理,帮我做些小事,薪水还可以,应该够她给奶奶日常买药的,如果老人再有什么闪失,咱们再出面帮她。上学的事,不着急,慢慢劝吧,她是个上进的好姑娘,只要意识到自己需要进修,不用别人劝,就会先顾学业的。”
没想到自己只离开家几天的时间,卢清越竟然就把谢冉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和谢冉可是认识了快半年时间了,别说让谢冉听他的意见,就是让谢冉少骂他两句都做不到。
由衷的佩服卢清越,郑抚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站起身,在桌子旁边踟蹰了一下,才说,“越姨,那我先去找谢冉了。”
卢清越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看看他,“去吧。”
等郑抚林一转身,她又追问了一句,“对了,期中考试怎么样?”
郑抚林笑起来,“刚考完,没出成绩呢,但我感觉应该还是年级第一。”
卢清越,“嗯,你爸非常看重你的成绩,要是退步了,他准生气。”
说起成绩,郑抚林还是非常自信的,他说,“那我可不给他生气的借口。”
卢清越笑笑,“行了,别得意,你爸生气也不需要借口,他是你爸,都能生你,生气还不是想生就生。”
郑抚林,“……”
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后妈的,何况,后妈要想治他,有千百种招数。
想起上次在茶餐厅的窘迫遭遇,他已经没有任何气焰,只盼着后妈每天开心。
善男许愿每天三炷香,祈祷后妈开心健康。
看到抚林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宅,卢清越只有摇头的份儿。
有了媳妇,心里就长了草,家里就长了刺儿,一天也留不住了。
败家儿子!
卢清越又在书房忙了一阵,书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她接起听筒,那边是小娟的声音,“夫人,董事长回来了。”
闻言,卢清越放下手里的笔,“好,我这就下楼。”
她当稀松平常,刚要挂电话,可小娟的声音却明显紧张,她说,“董事长好像特别生气,进门就找抚林少爷,听说他没在,又让园丁去后院折荆条。”
卢清越,“……”
好家伙,当爹的果然生气了!
第47章
◎郑郁林什么也没说,上前就把人搂住了。◎
挂断电话,卢清越赶忙出了书房。
走到楼梯口,正听见郑郁林的声音从一楼客厅传过来。
“老杨呢?这么半天还没把荆条折回来?”
明显带着怒意。
佣人们谁都不敢答言,更是让郑郁林气恼。
他看向司机小赵,大声说,“你,你说说,怎么回事?”
当初,郑郁林把小赵安排给卢清越当司机,本意也是想让他当自己的耳目,随时报告“夫人”的行动。
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当爹的竟然还被蒙在鼓里!
要不是今天霍建东说出这件事,这些人还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回来的路上,郑郁林让刘助理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查了个明白。
虽然霍建东所言有偏颇,但此事不假,确实是郑抚林动手打了霍家的酒保,事情还惊动了警察,抚林进了派出所,卢清越半夜去捞了人,连律师都出面了。
全程,小赵都跟着,小娟也知道,合着全家上下,就他一个人被当二傻子糊弄。
郑郁林能不生气,不生气都怪了!
尤其是这个小赵,谁都可以不说,他怎么能不通报呢?
枉自己那么信任他。
被老板的一双利眼盯着,小赵难得的表现出了几分局促不安。
他垂着眼,垂着手,说了句,“董事长,对不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郑郁林,“……”
好嘛,这是什么情况!
郑郁林气得不轻,也不等荆条了,他直接在大厅里踅摸了一圈,发现壁炉上面摆着的一把装饰用的古剑。
“唰”的抽了出来,在手心里掂了掂,他发狠的说,
“不说好啊,你不说,我就等郑抚林回来,打断他的腿,我看是他的嘴硬还是这把剑硬。”
小赵脸上立即失色,忙上前夺剑,“董事长,您消消气,抚林少爷他还小,难免冲动点,再说,也是那些人先欺负到咱们头上的!”
“你给我闭嘴!少替那小子狡辩!”
其余的佣人看见,也都过来劝解,一时间,大厅里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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