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渔具,价格都非常昂贵,一套装备下来,顶得上一栋民宅,金贵还在其次,主要他有些洁癖,不爱外人碰他的东西。
看到郑郁林俊脸冷淡,霍建东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自己已经主动示好,对方却还是这幅不冷不热的模样。
放在以前,他可从没向别人低过头。
路春波看出两人似乎是有些冷场尴尬,便赶忙上前,站在两人中间说,“郁林,霍总听说你擅长钓大鱼,特意选了这个青鱼池,都是五年以上的大鱼,这次你可以过足瘾了。”
郑郁林闻言笑了笑,看着霍建东的眼睛,说,“谁都想钓大鱼,但光有心愿不行,还得有技术和经验。”
这怕是含沙射影的说合作的事情,霍建东的脸色不由黑中带红,没接话。
而路春波也感觉这话里有话,便赶忙“哈哈哈”笑着打圆场,同时拉了郑郁林胳膊一下,低声说,“郁林,给我几分面子,霍总心很诚。”
郑郁林这才不再说什么,找了个位置,支起自己的鱼竿。
一般富豪钓鱼,都有专业钓手陪钓,他们玩一会之后,就会去凉棚底下谈事情,让陪钓盯着钓情。
但郑郁林钓鱼喜欢亲力亲为,否则还有什么乐趣?
看他做好准备工作之后,也不动地方,就坐在椅子上,双眼盯着浮漂,异常专注,霍建东便有些着急,一个劲儿的给路春波使眼色。
路春波心说,您老人家想求和,那就自己主动打开局面嘛,总是让我传话,算是怎么回事?
但碍于情面,再加上之前霍建东送了他一幅名家真迹的书法,路春波拿人手短,也就只好去费口舌。
坐到郑郁林身边,路春波开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钓鱼的话题。
说着说着,两人又说到了家眷身上。
路春波很关心的问,“郁林,你和卢家那位过得还好?”
知道他是商业联姻,卢清越也不是正经的千金小姐,就是个替嫁村姑,路春波打心底里对这桩婚姻不满意。
当初,他是有意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郑郁林的。
郑郁林提了一下杆,发现饵料已经被吃光了,可刚才全无咬钩的迹象,看来这塘里的鱼果然是年头长,成了精的,不好上钩。
他沾湿手指,测了测风向和风速,然后换了个钓位,一边挪动东西,一边说,“她持家有道,两个孩子也都喜欢她。”
这话显然出乎路春波的意料,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又问道,“你们没要自己的孩子么?”
郑家的情况,路春波了解的很清楚,因此郑郁林也没瞒他,直言道,“清越还没做好准备。”
想想自己连人家手还没拉上,匆匆抱了一下就差点被推了个跟头,还说造小孩?
感觉前路漫漫,遥遥无期,郑郁林都有些无心钓鱼了。
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叹了口气,路春波还没见过他这样,又说,“怎么?她不想要啊?”
郑郁林赶紧回神,解释说,“不是,清越还年轻呢,想再过几年二人世界。”
路春波显然不信,“什么二人世界?你们家不是四人世界嘛?对了,抚林最近怎么样?我听说那孩子学习特别好,和我孙女同班,可比她强多了。”
郑郁林笑了笑,谦虚道,“还小呢,看不出来什么,倒是知道用功。”
这时候,旁边一个声音插进来,说,“郑董事的儿子非常优秀,这点确实不假。”
闻言,郑郁林转头,正好和霍建东的眼神碰上,两人都有些不善的神色。
路春波见了,心里直拍大腿,这两个倔种,偏碰到一块去了。
他不得不再次从中调和,说,“是,抚林就是优秀。对了,霍总,听说你女儿和抚林同岁?”
提到霍思思,霍建东的神情明显放松了,嘴角也有了笑意。
他说,“以前还做过同学吧?我听思思说过。”
路春波立即道,“你看,你看看,这就是缘分啊!再说,咱们这个圈子的人,可不就是父一辈,子一辈嘛,说不准,以后还要当儿女亲家!所以,没有什么说不开的,是不是,郁林?”
郑郁林转过头,没说话,用个后脑勺对着霍建东,冷冰冰的说,“我儿子最近谈着女朋友呢。”
路春波,“……”
霍建东,“呵,我闺女也……也很受欢迎!”
不知怎么的,经路春波这么一说,霍建东不由脑补了自己闺女嫁给郑郁林儿子的情景,顿时感觉心绞痛。
自己辛苦养大的宝贝女儿,凭啥去受他们郑家的气!
听说郑郁林那个婆娘也十分的刁钻,这要是女儿真的嫁过去,有这样的恶婆婆天天在跟前,得被摧残成什么样?
本来八字都没一撇的事,竟然被霍建东脑补到生了一肚子闷气的程度。
因此,他看郑郁林就更有几分不顺眼,甚至想把对方的椅子踢翻,直接将郑郁林踹进鱼塘算了。
可能是他目露凶光太明显,被路春波发觉了,对方赶紧把他拽到一旁,低声说,“我说东子啊,你和郁林到底怎么回事?结怨这么深么?我上次听你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说到底,你也不占理,差不多行了,如果这次还闹得不愉快,可别怨我没管你。”
一听这话,霍建东有些着急了,忙说,“路大哥,我明白了,你可别撂挑子。”
说着话,就到了午饭时间,霍建东这次主动开口,请两人到钓鱼俱乐部的高级会所用餐。
既然是钓鱼俱乐部,吃的饭菜自然是全鱼宴。
霍建东请来的厨师也是顶尖的,做的饭菜非常鲜美可口,即便是路、郑两人这样尝过山珍海味的,也不免赞了两句。
因为饭菜丰盛,霍建东又主动提酒,席间气氛比之前在鱼塘边上热络了几分。
可当路春波打开话题,说到合作的事情,郑郁林的脸色又冷淡下来。
霍建东明白,自己这边确实没有任何优势,之前也说了些不着调的话,惹到了郑郁林,最关键的是,两人一番较量之后,他自觉实力不如人,早已是输的心服,只是嘴上没服而已。
见郑郁林虽然冷淡,但好歹没出言讽刺,霍建东便举起酒杯,打算主动找对方,把话说开,合作不合作无所谓,先把眼前的恩怨了结了要紧。
可他这边还在犹豫酝酿,那边郑郁林的电话却先响了起来。
说起来,郑郁林其实对今天这个聚会也算重视,刚才几次电话响起来,他都是让助理接听的,自己一直没从聚会上分神。
但许是这次的电话非常重要,郑郁林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即起身,对两人说,“你们继续,我一会儿回来。”
说着,就走去外面的院子里接电话了。
这通电话时间不短,大概有十几分钟,等郑郁林再返回席间的时候,脸色明显的不虞,堪称带着怒气,看向霍建东的眼神也显露出敌意。
路春波见此情形,心知不好。
他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又十分了解郑郁林的为人,此时便猜测,恐怕霍建东今天的求情宴要变成火药味十足的战场。
未等郑郁林说话,他先站起身,“今天的酒不错,我贪杯了,去个洗手间。”
这便是想躲出去避避风头。
可郑郁林一伸胳膊,拦住了他。
“路叔,先留步,我有几句话,需要您做个见证。”
闻言,霍建东也反应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郑郁林。
这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这么低三下四,就差跪下来求他了,他还没完没了?
路春波见两人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他也怕真得出事,赶忙说,“我不去卫生间了,咱们先吃饭,来,我提一杯……”
未等他把话说完,郑郁林“唰”的一下,将刘助理递过来的平板电脑滑到霍建东面前,说,“霍总,看看手下人做的还让您满意么?”
霍建东皱眉,拿起平板电脑,就见是一段视频,视频里一群黑衣人正在打砸一家装修到一半的店面,场面极其暴力。
他看了几秒钟便给郑郁林滑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
郑郁林冷笑,“我什么意思?霍总,这话应该我问您吧。表面上,您和我在桌上把酒言欢,私底下,您派人到我夫人店里打砸,威胁员工辞职,挑唆服务员闹罢工。我夫人大度,始终劝我退一步海阔天空,否则,我今天也不会来赴约。但没成想,您做事做的这么绝,背后搞了这么多小动作!”
“霍总,您是不是打量我郑郁林是个傻子?还是觉得我们东林集团好欺负?”
他说完,“啪”得一声,便将酒杯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霍建东身后的几个高壮男人立即起身,围在了老板身旁。
见此情形,郑郁林的助理、司机和保镖也冲了上来,一时间,双方形成对峙,气氛极其紧张。
路春波行走商场这么多年,这种场面见得还真不多。
但毕竟是沙场老将,他稳了稳心神,站起身,一手一个,推着两人的胸口。
“你们二位都冷静冷静!今天,你俩要是动真格的,别说我路春波跟你俩绝交!”
闻言,两人都怔了怔,然后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
别人的面子不给,路春波不是一般人,必须要顾及。
看到双方都有所退让,路春波又说,“郁林,你也别太激动了,听听霍总怎么说。”
然后,他给霍建东使眼色。
霍建东现在气得胸口起伏,一拍桌子,说,“我他妈没什么可解释的,这事不是我派人干得!”
郑郁林屈目笑了一下,“不是您派人干得?那霍松是谁?他不是你表弟?不是那家酒吧的老板?”
一听这话,霍建东明显懵了一瞬,看样子也是十分意外。
郑郁林继续说,“没有充分的证据,我绝不会说这番话。”
说着,他对刘助理瞥了下头。
刘助理立即捡起那台平板电脑,翻出一堆资料,递给霍建东的秘书。
霍建东从秘书手里接过来,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一开始还看得仔细,滑动的慢,后来,则是快速翻动,眉头也越皱越紧。
到最后,竟是将平板砸到了秘书身上,吼着说,“给我把霍松找来!王八羔子,他妈的!”
看他怒骂不止,郑郁林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旁观。
现在,还不能判断是霍松私下自己作为,还是霍建东在背后指使。
但无论如何,此事如果没有霍建东撑腰,底下的人也绝没有这个胆子。
霍建东的太阳穴蹦蹦跳,后脑勺轰轰响。
郑郁林给他的那台平板上,全是霍建东酒吧这些年违法违规经营的证据。
随便拎出来一条,就够判他十年八年,更别说攒在一起,会是什么后果。
还别提近期,霍松背着自己给郑家餐厅捣得乱,惹得祸,跟这些证据一比,那些简直就是挠痒痒,小打小闹了。
可自己明确说过让他息事宁人,还给了他三千万,为什么这小子拿钱不办事?敢闯这个祸?
之前他不相信,不明白,现在看了郑郁林给的证据,他懂了。
霍松的酒吧有问题,他早就开始背着自己作奸犯科。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的信任,对他的栽培,为他花费的金钱。
霍建东不由怒火中烧,恨不能现在就把霍松大卸八块!
而抬眼再看对面的郑郁林,见他一张英俊端正的面孔板得死紧,一幅不想善罢甘休得模样。
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不给郑家一个交代,误会只会更深。
但让他开口求饶,霍建东的老脸实在挂不住。
恰这时候,路春波开了口,“郁林,霍总,既然这里面有隐情,那就调查清楚。别造成无谓的误会。要我说,今天先这么着,咱们等霍总的消息。”
郑郁林冷笑,“等消息?我怕等来的消息是我儿子,老婆被绑架!”
此言一下刺中霍建东的软肋,他心里极度不服气,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捂住胸口,尽量放软态度,对郑郁林说,“郑董事,是我霍建东做的事,我没什么含糊的,必须承认,但不是我做的,我也不能替别人背黑锅,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必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郑郁林没有马上答应,他盯着霍建东,不错眼睛,看样子十分不信任对方。
路春波只好又从中说了一堆和稀泥的好话,霍建东又主动倒酒,自罚三杯,这郑郁林才吐口,说,
“今天有路叔作见证,我信你一回,多了我不说了,三天,三天时间,给我结果!”
说完,他上前,握了握路春波的手,“路叔,今天叨扰你,改天登门拜访,我家里有事,先走一步。”
事情闹到这一步,路春波也感觉郑郁林算是很有度量和风度了,便也没再多言,只是拍拍他肩膀。
郑郁林转身出门之前,又深深得看了霍建东一眼。
有些话,他没明说,碍于路春波的面子,但他的眼神已经足够让霍建东明白,如果这个结果交不出来,那后果会如何……
郑郁林走后,路春波也告辞,霍建东强打精神,将他送到门外,路春波也没多劝,只说了一句,“霍老弟,这么多年,哪怕是为了孩子呢,你也该适可而止了。”
说完,也没等他答话,拉上车门,便走了。
显然,路春波也不大相信霍建东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
霍建东的一股委屈和愤懑堵在胸口,不得宣泄。
他们二人走后,这边只剩下霍建东的自己人,面对这些人,他也无需再强装镇定和脸面。
“他妈的,给我把霍松这就押过来,今天我不去了他半条命,我和他都别姓霍!”
第53章
◎放在自己唇边,轻轻的印吻。◎
霍松被带到钓鱼俱乐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可霍建东的气依然没消。
听说人被带来了,他立即就赶了过去。
一进到大会客室,一屋子人乌拉拉的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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