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了表情之后,他给代理律师打了电话。
电话里,律师跟他汇报了卢占军的情况。果然,卢占军除了财务问题,还私自变卖过郑家大宅的古董,这相当于偷窃行为。
这些事零零总总算下来,律师分析,他至少要坐五年到七年牢。
当然,让不让他坐牢,取决于郑郁林是否起诉他。
想到卢家的又一个把柄攥在自己手里,郑郁林心里舒畅不少。
当初为了拓展集团业务,进军新行业,他不得不接受卢家的不平等条件,甚至容忍了卢占军作为嫁妆的一部分,被安插在郑家大宅做眼线。
这些年,郑郁林一直想找机会把卢占军赶走,但始终没有太好的时机。
若卢占军做什么触及底线的事情,只是给卢家送送小情报,这种理由拿不到台面上来说,且对付这种小虫子,也不该郑郁林亲自出手。
郑郁林做事从来不急于一时,他存了纵虫为患,再一招杀之的心思,便对卢占军的种种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怎么杀这个小虫子,何时杀,谁来杀,这些事,他没有精力细想。
如此微末小事,又涉及后宅,也不方便向助理交代,因此就一拖两年。
但没想到,卢清越竟能一招制敌,将卢占军彻底拔除,甚至将他送到了司法机构,甚至不惜为此与卢家撕破脸。
用她的话说,“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是想闹得越大越好?而闹得越大,也就给了郑郁林越多的余地,他可以用卢占军做筹码,跟卢家进行谈判。
这次主动权就回到了郑郁林手上,在即将到来的最后阶的合作上占得先机。
一件家务事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完全超出了郑郁林的预期。
当然这全靠卢清越处置得当。
历来稀里糊涂,好吃懒做的卢清越竟然能做出这种事,她的清醒和智慧是突然迸发出来的?还是一直大智若愚,在处置卢占军的问题上和自己早就有默契?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办的非常漂亮,让郑郁林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所以,卢清越表示要亲自管家的时候,郑郁林并没有反对。其实,依着他最初的想法,待卢占军被赶出去之后,要派一个可靠的心腹来做管家。
现在这些全免了,他倒也省事。
接下来,就看看卢清越会怎么做了,郑郁林又恢复了他冷静的思维,打算对突然“变身”的卢清越进行一番探究。
这也是他要带人回老宅看望父母的原因。
她到底是真精明还是假明白,到时候就能见分晓。
思及此处,郑郁林头脑中却很不合时宜的冒出卢清越纤细十指的画面来。
今天为了给他做面条,她的手指似乎有些发红。
虽说之前就知道她是下地干过农活的村姑,但这两年养尊处优下来,也变得金娇玉贵了,干点活就出状况。
心里不屑,但郑郁林还是拿起手机给助理打了电话。
“买些女士护手霜,明天带过来。”
助理以为自己听错了,大晚上的,老板竟然吩咐买女士化妆品?
这是一贯不近女色,冷面阎王似的郑郁林会做的事?
又一想,老板今天宿在大宅……
这就好理解了,男人身心舒畅之后,总是会给自己立个爱妻人设。
郑郁林完全不知道刘助理给自己立的新人设,这一晚,他依然是睡在了书房隔壁的卧室。
自结婚以来,他一直独居在此,从未踏足过卢清越所住的两人大卧室,更没睡过那张婚床。
但今天,他的独居卧室也与往日不同。
推门进去,撞进他视线的正是他和卢清越的结婚照,赫然挂在最醒目的位置上。
郑郁林,“……”
被卢清越的眼睛盯着,这还怎么睡觉?
在说,之前不是卢清越让佣人摘掉的么?怎么又想起来挂上了?
这个女人最近果然太不正常。
郑郁林别别扭扭的脱了西装外套,回身搭在了相框上,正好遮住卢清越那张漂亮的脸。
另一间卧室里,卢清越正坐在床上看书。
不多时,小娟进门,神秘兮兮的小声报告,“清越姐,先生回卧室休息了。”
卢清越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刚才被郑郁林那么一说,她还真有点悬着心,怕那个家伙突然来到卧室,要给她带来“好消息”。
不过转念一想,应该不会,毕竟“原身”亲自盖章确认过,郑郁林是“无能的男人”。
所以,她刚才情急之下,才会说出来,“是你的问题!”
现在想想还挺后怕,毕竟郑郁林刚把生活费涨上去,别一个不高兴又反悔了。
幸好对方老老实实回房睡觉了,这卢清越也就安心了。
她将书放在一旁,小娟立即将银耳羹给她端过来。
“明天新厨师就来试岗,今晚您先将就着喝点。”
卢清越接过陶瓷盅,并没立即入口,而是拉着小娟在床边坐下。
她笑着说,“今天忙里忙外辛苦你了。才回来又去帮我炖银耳。”
被卢清越一夸,小娟有些不好意思,笑嘻嘻的说,“您把卢占军赶走,大快人心,我干活也比以前有劲了。”
卢清越被她逗笑,又拍了拍她的手,说,“以后这个家就靠你帮我打理,操心的日子还在后头,凡事要多帮我想一想。”
小娟点头,说,“清越姐,你放心吧,我尽力做好。”
看她真诚勤恳的模样,卢清越打心底里喜欢。
她故意问道,“怎么?干的活比以前多了,还会高兴?”
小娟被问的一愣,接着就紧张起来,说,“那个,我……”
其实,她还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自己被提拔了,也得卢清越信任,内心还很亢奋开心。
今天女主人管家理事的手段,她看在眼里,惊在心头,也喜上眉梢,跟着这样的领导,自己必然能学到不少东西。
她还年轻,学习比赚钱更重要,能跟着一个比自己强大的榜样,在卢清越身边学做事做人,这财富比涨工资还让她动心。
现在,卢清越主动提起工资的事,小娟不由扭捏,她感觉如实说出心中的想法,似乎有些肉麻,像是拍马屁。而且,谁和钱也没仇,要是升职和加薪一起来,那肯定更完美。
把小娟扭扭捏捏的样子看在眼里,卢清越笑着戳了戳她的脑门,说,“担子重了,自然要涨薪水,以后你的工资和卢占军的一样,每个月涨到5万块。”
小娟一听,惊得从床上腾得站起身,“清越姐,真的么?”
卢清越点头,“这还有假,刚才他已经点头了,家里的事,我来管,给你涨工资,自然我也说了算。”
一听板上钉钉了,小娟美的就差原地转圈。
不过,她还是察觉到卢清越喊先生为“他”。
难道两人关系还没缓和,但看先生今天的样子,似乎心情不错啊。
对于主人间的感情问题,小娟不便打听,也不好多嘴。
她催着卢清越喝银耳羹,自己则去给浴缸放水,撒花瓣,方便卢清越一会洗澡。
卢清越喝过银耳羹,过来浴室,见小娟还在忙,便说,“你快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自己来,明天还要早起。”
小娟随口问,“清越姐明天要出去?”
卢清越脱掉浴袍,白玉一样无暇的身体展现出来,惹得小娟都不敢直视,将眼神撇到一边。
“他说要带我回老宅看老人和孩子们。”
一听这话,小娟吃惊不小,表情都未加掩饰。
卢清越已经坐在浴缸里,正往手臂上撩水,看她的表情,追问道,“怎么了?”
小娟犹犹豫豫,“孩子们?郑抚林也在?”
卢清越,“对啊,他说抚林刚好放假在家。”
小娟立即苦笑,“清越姐,那你可要小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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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母子”两个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小娟说让卢清越小心,并不是让她小心公婆。
“清越姐,抚林明天要是在家,你可千万躲着他点。”
撩水的动作顿住,卢清越抬眼看向小娟。
“为什么躲着他?”
这话说得实在没道理,郑抚林不是她亲生的不假,但终归是个小辈,哪有她这个继母躲着小孩的道理。
再说,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凭什么躲躲藏藏的。
看出卢清越神情不悦,小娟怕她误会,忙解释。
“清越姐,你别误会,抚林这孩子到了叛逆期,经常做些离经叛道的事,先生也拿他没办法。”
哦,原来不是专门针对自己,那还好说。
卢清越继续洗澡,小娟却在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看来女主人依然还是不太喜欢这个继子,而郑抚林看卢清越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年前,卢清越和郑郁林的婚礼,郑抚林就没参加。当时本来安排他和妹妹作为花童上台献花,只有三岁的佳琳乖乖上台,当时15岁的郑抚林却直接玩起了失踪,婚礼当天找不到人。
郑郁林给儿子打电话,对面关机,把他也弄得很无奈。
卢清越倒是对此毫无感觉,要是真让一个半大小子管他叫“妈”,她还真承受不住,因此,这事压根没被她记在心上。
原身都没印象的事,卢清越自然更无从知晓。
不过小娟的话还是提醒了她,待洗过澡,她回到床上,临睡前,把原身关于郑抚林的记忆又翻检了一遍。
还真让她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连着两年的春节,卢清越随郑郁林回老宅过年都和郑抚林发生了不虞。
第一年的时候,是红包事件。
原身作为长辈,自然要在过年的时候给小孩们封红包。
红包是郑郁林的助理提前准备好的,“原身”接过来之后,发现数额不小,没忍住动了贪念,将红包里的钱截留了一半,剩下的重新封好,给了两个小的。
佳琳年纪小,不懂事,接过来也没发现异样,还很礼貌的说了“谢谢”。
但郑抚林就没那么好糊弄。他打开红包,发现里面的数额比郑郁林给的正好少了一半,便去套刘助理的话,果然,发现红包被人做了手脚。
这事不做他想,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后妈干的。
因为这事,第一次在郑家老宅度过的大年夜就相当热闹。
郑抚林对着卢清越冷嘲热讽,又是白眼又是摔打,可把卢清越羞辱的够呛。
不过他还算有分寸,并没有当面揭穿卢清越截留红包的事。
给她这个后妈留了几分体面。
第二年,又去郑家老宅过年,“原身”看到客厅里摆了一台游戏机,就自顾自的玩起来,因为操作不当,把账号里的一个高阶装备给弄丢了。
游戏而已,她没当回事,可郑抚林回家之后登录游戏,发现不对头,当即出离愤怒,要不是爷爷奶奶拦着,他那架势恨不得把卢清越的脑袋拧下来。
“母子”两个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不过这两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在原身记忆里非常模糊,卢清越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回忆出个大概。
可能是自知理亏吧,这些对自己不利的记忆,都被原身打了马赛克。
到这儿,卢清越也有点理解了,为什么郑抚林对她这个继母没有好印象。
本来就有“后妈”滤镜的成见,再加上原身几次做事没深没浅,两人之间隔阂越来越深。
不过,卢清越作为第三人,冷眼旁观,感觉郑抚林也有些问题。
不喜欢父亲娶的女人倒是正常,但也不至于破口大骂,甚至还要动粗吧,这未免有点过分。
看来小娟说得没错,这个郑抚林是到了叛逆期,做事容易偏激。
而且,以她三百年前的眼光来看,郑抚林说到底连个妾生子都算不上,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室生的私生子,连家谱都上不了。
而原身怎么说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太太,眼前膝下无子。若是在三百年前,郑抚林这种身份的孩子会想尽办法让正室太太认养自己,这样身份就会一跃成为嫡子,以后便可名正言顺继承家业甚至爵位。
可郑抚林非但不认原身这个嫡母,还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卢清越再一次感受到了三百年时空交错带来的认知差距。
如今,她这个正室嫡母竟然还要躲着私生子走了。
世态炎凉,世风日下,世事难料……
再怎么感慨也没用,现在的社会风气如此,有不理解的一面,也有让卢清越认同的一面。
上一世,她也认为,即便尊为父母也该重视孩子的想法,不能把孩子当小动物糊弄甚至愚弄,更不能随意支配孩子的财产。就像原身随便去碰郑抚林的东西,惹得对方不快,这不仅是家庭教育理念的问题,更是个人修养的问题了。
睡觉之前,卢清越想了一堆乱七八糟,却没有理清该怎么跟这个继子相处,毕竟,没见到人之前,想什么都没用。
何况,成见已有,她刻意讨好可能适得其反,再说,孩子仍需大人的引导和教育,郑抚林身上的毛病应该也不少,没必要先自我检讨,一切都等见了面再说吧。
明天,郑郁林也会跟着一起去,卢清越就不相信,如果郑抚林当着他父亲的面发疯,郑郁林这个当爹的会袖手旁观,那也太不堪为爹了。
这么想着,她晕晕乎乎的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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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佳琳,快放开,别让那女人抱你!”◎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早上,直到小娟来敲门,卢清越才醒。
刚从床上坐起来,披睡袍的功夫,就听小娟说,“清越姐,先生已经出门去了,说有个重要的会议赶着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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