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简之被她堵了个正着,无奈叹息一声:“那可是你的亲侄女啊!”
“我这是为她好,我那哥嫂是个短命的,要不是萧大人,她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邱简之不再和她理论,摔门出去了。
邱盛氏嗤了一声,摸着邱志的头道:“儿子啊,你可要争气些,你那死鬼老爹没指望了,娘只能指望你了。”
邱志有些懵懂地点点头。
·
谨兰苑,梁语心气得摔了茶盏:“他当我这主母是死的吗?什么人都往府里带,以后是不是还要把那贱人也弄回来恶心我!”
绯烟见她又要去找萧霁瑾,就让人把两个姐儿带下去,哄道:“夫人何必因此和他们置气,那盛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主君就是再宠盛姝又有何用?”
她在梁语心耳边低声道:“来日主君承了爵位,您就是瑞王妃,哥儿就是小世子。而盛姝,连个妾都不是,只是个养在外面的玩物,绝不可能越过您。”
梁语心微怔:“你的意思是……”
“夫人,主君也是瑞王的儿子,又有老爷的扶持,虽现在未入族谱,可主君是个有志向的,迟早要夺回一切的。”绯烟道,“夫人不若洗手作羹汤,主动去和主君和解。老爷对主君有恩,您又是个贤妻良母,还怕一个区区外室吗?”
梁语心细眉微拧,他们夫妻从未推心置腹过,经绯烟一说,她才想起这茬。
萧霁瑾当初半推半就娶了她,不就是看中了她的家世吗?
她道:“让小厨房备好莲子,官人这几日辛苦,晚会我做些莲子羹送去。”
“这便是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绯烟给她捏着肩膀:“奴婢知道夫人看那贱人不顺眼,可主君喜欢得紧,您若是亲自动手,主君定要生气。”
梁语心眸色一亮:“你有主意?”
绯烟道:“盛家门风清正,大郎温润儒雅,二郎嫉恶如仇。那二郎怎容许自己的妹妹给人当外室。”
梁语心有些失落:“你说这有什么用,盛济人在边关,还能管的着远在千里的妹妹?”
绯烟笑道:“夫人,盛家二郎就要回来了。”
梁语心大喜过望,绯烟道:“夫人,盛济还有几日才到,想必主君也得了消息,您还要从长计议。”
梁语心点点头,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喜色:“我这便亲手做碗莲子羹送去。”
梁语心说到做到,很快就端着莲子羹去了萧霁瑾的书房。
她独自进去,只见萧霁瑾正在烛火下看一封信,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
虽面露愁容,可那挺俏的鼻梁,流利的下颌,映在烛火下依旧难掩俊朗。
梁语心心中动容,上前柔声道:“官人,不早了,喝碗莲子羹就歇下吧。”
萧霁瑾知道她是来求和的,就收起信件,在太师椅上坐下,接过她递来的莲子羹。
一碗汤羹吃完,萧霁瑾把碗放到桌子上:“你也回去歇了吧。”
梁语心道:“官人许久没看婳婳和娢娢了,两个小女儿都想爹爹得紧。”
萧霁瑾知道这是说辞,他不是个慈父,那俩小姑娘躲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想他?
但他到底还用得上梁氏一族,便起身和梁语心去了谨兰苑。
梁语心心中雀跃,特意在浴房清洗干净,又在全身抹了香粉,谁知等出了浴房,萧霁瑾已经歇下了。
她轻声上了床,钻进被子里,故意用温热的□□贴上萧霁瑾的手臂:“官人,明日一同游湖可好?”
萧霁瑾阖着眸子:“明日我另有安排,你自己去吧。”
他答应了姝儿亲自去盛家探望,明日休沐,自当去安抚好,免得他的姝儿心中一直记挂着旁人。
梁语心神色失落,又赌气般贴得更近了些。
萧霁瑾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甜腻的香味,不由得心生烦躁,毫不留情地翻了个身:“你若睡不着,就去院子里走走。”
梁语心只好作罢,也翻身背对着他,泪水无声顺着眼角滑落。
作者有话说:
梁语心:“姐试过了,找男人不能只看脸。”
萧霁瑾:“明天去找姝儿。”
盛姝:“退!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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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波
◎“还敢推开我吗?”◎
自那日母亲来过后,盛姝就一直心神不宁,吃不下睡不着,短短两日就瘦了一圈。
铃铛卧在她腿上,扒着她的衣袖,不时喵呜一声,像是在逗弄她。
盛姝摸摸它的头:“你不要闹。”
铃铛松开她的衣袖,从她膝盖跳到了梨花木圆桌边沿,尾巴晃动着,回过头又对她叫了一声。
盛姝轻轻一笑。
铃铛就转过身,又往她膝盖上跳去。
“夫人!”浣青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止。
四只小肉垫落在双腿上,盛姝用双手把这只小肥猫拢进怀里:“无碍。”
铃铛趴在她怀里,盯着她红润的唇瓣看了片刻,在浣青退开后突然一跃而上。
盛姝被吓了一跳,继而嘴唇被碰了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来,偷亲完的铃铛就被直接抓了起来。
盛姝下意识伸手去够,却在抬眸间看到萧霁瑾正站在她面前,左手捏着铃铛的脖颈,脸色阴沉得可怕,
盛姝伸到一半的手默默缩了回来:“夫君。”
铃铛犹在乱蹬着,萧霁瑾全然不顾,只盯着盛姝,用指腹揉了揉她的唇瓣,而后俯身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激烈,像是在宣示所有权一样,盛姝渐渐喘不上气,只能抓住萧霁瑾的手臂,像是即将溺毙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铃铛被这场景骇住了,安静了片刻,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想要营救主人。
萧霁瑾更为愤怒,一把将它甩了出去,铃铛撞到屏风上,而后重重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盛姝脑海中原本一片混沌,依稀听到了狸奴的惨叫声,身体的本能再也克制不住,双手抵着萧霁瑾的肩膀,用力将他推开。
空气大量涌进来,那一刻盛姝觉得自己像是劫后余生,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她匆忙起身,想去抱起摔在地上的狸奴:“铃铛……”
萧霁瑾没想到她会为了区区一只狸奴忤逆自己,再次将她按回软塌上,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般堵住她的嘴,唇舌肆无忌惮地碾过每一个角落。
铃铛躺在地上,看着自己正在被欺负的主人,小声地叫着。
浣青连忙将它抱走,带人退出去的同时,将房门也关上了。
盛姝像是刚露出水面,就又被彻底拽入湖底一样,愈发想要挣扎,萧霁瑾将她的双手压在头顶,带着惩罚意味地在她嘴唇上咬了一下。
盛姝眉头皱起,眼尾湿润,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夫君。
萧霁瑾这才松开她的手,喘息着沉声道:“还敢推开我吗?”
盛姝看着他蕴含怒气的眸子,浑身觳觫着,在恐惧中摇了摇头,而后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萧霁瑾满意了些,动作却依旧粗暴,盛姝却再也不敢乱动了。
·
小半个时辰后,盛姝衣衫凌乱地躺在软塌上,柔顺的长发在塌间铺陈开来,眼尾泛着红,润泽的嘴唇微微张着,身子还在轻轻颤抖。
屏风外,婢女已经往浴房里抬热水,盛姝想要知道铃铛怎么样了,却根本不敢开口询问。
萧霁瑾抚摸她瓷白的脸颊:“这狸奴不听话,改日我再选只乖巧的送你。”
盛姝来不及思忖方才萧霁瑾身上那股陌生的香味,只是握住他的手哀求道:“夫君,铃铛素日很乖的,别把它送走好吗?”
萧霁瑾眸色微沉,他最不喜欢盛姝眼里心里装着其他东西,声音也不由得沉了沉:“我再送你那只也叫铃铛,依旧能陪你玩,不好吗?”
盛姝感受着在她锁骨间摩挲的手指,仿佛某种危险的讯号,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柔声道:“夫君,让大夫先给它医治可以吗?”
萧霁瑾挑起一缕柔软的乌发:“好,我会让人把它带去医治,然后放走。”
盛姝这才放下心,只希望铃铛能找到一个善待它的好人家。
萧霁瑾在一旁躺下,餍足地抱着可心的人,语气也放缓了些:“岳父岳母家我已去看过。”
盛姝回过神来,转身看着他,认真听他往下说。
萧霁瑾早已把事情圆好,抱着她侃侃而谈:“是岳父心善,去岁接济了几位老友,家中一时困难,岳母才会做些女红换钱。”
在盛姝模糊的记忆里,父亲似乎总是古道热肠,拿着家里的钱接济几位叔伯,因此并未怀疑,只是面露忧色,却又不能向夫君开口求助。
萧霁瑾知道她骨子里始终不肯彻底依赖自己,心中有些失落,还是只能先哄道:“我为岳父岳母添置了一些东西,并且去信给二哥,他回信说不知此事,并表示会尽快托人带回银钱,想来过两日就该到了。”
盛姝这便不再担忧了,夫君虽然有时很凶,可到底是处处为她着想的。
相比方才那点风波,两人很快就和好如初。
萧霁瑾又抱了她一会,才起身拿来薄毯给她仔细盖好,又俯身在她眼皮上吻了一下:“我先去沐浴,你再躺会,快些给我生个孩子才好。”
盛姝脸颊上刚褪去的红晕又爬了上来,她拉着薄毯,羞涩地点点头,然后看着萧霁瑾绕过屏风,进了浴房。
等萧霁瑾走了,浣青才敢在屏风后问:“夫人,要奴婢侍奉吗?”
“不用。”
盛姝撑着身子起来,手心摸到萧霁瑾散落在一旁的衣裳,就拿起来整理,却不想手指抚过衣领时,摸到了一根长发。
她眸色柔和起来,想要捏起那根头发扔掉,却在捻住那根长发时顿住了。
——这根头发较粗一些,很长,仔细看去,发根处还有些发白。
而她的头发,柔软纤细,且每日都有专人护理,绝不可能出现一点白发。
盛姝有些不可置信,她捻起长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和方才萧霁瑾身上沾染的那股甜腻香味如出一辙。
是女子身上香粉的味道。
盛姝惊骇至极,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夫君明明从不沾花惹草,即便她多年无所出,连通房也不曾有过,可如今……是个误会?还是她一直都想错了?
那些萧霁瑾不在的夜晚,到底是因为是事务缠身走不开,还是早就另有新欢……
盛姝不知道自己捻着那头发愣了多久,直到浴房房门被推开,她才回过神来,借着屏风的遮掩,将那根头发藏到了褥子下。
萧霁瑾带着一身温热水汽出来,却发现她神色有些不对,就问:“怎么了?”
“没事,夫君。”盛姝对他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神却已经变了。
萧霁瑾敏锐地觉察到了,并盯着她的眸子,像是要洞察她的心灵一样。
她有些匆忙地收回目光,下意识想要躲避,却被捏住了下巴。
盛姝手指攥紧了衾单,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起来。
萧霁瑾微微启唇:“姝儿,你有事瞒着我。”
第8章 误会
◎她对眼前这位夫君其实一无所知。◎
盛姝和他四目相对良久,而后将那根长发翻了出来,低下头递给他。
萧霁瑾看到后了然于心,是梁语心的头发。他耐心解释:“昨日我被同僚拉去饮酒,席间有舞女侍奉,大概是不小心粘上的。今早又赶着来见你,就没注意到。”
盛姝想要理解萧霁瑾的话,却陡然发现,她对眼前这位夫君,其实一无所知。
萧霁瑾是做什么的,接触些什么人,不回家时又去了哪,她竟什么都不知道。
她有种浓雾散开,突然发现自己站在悬崖峭壁旁的错觉。
她想起了染云说过的“外面”,外面究竟是怎样的?她的夫君、父亲、母亲、兄长在外面时又是怎样的?
萧霁瑾见她面露不安,就揽着她的肩膀,道:“姝儿在想什么,同我说说可好?或者姝儿在迟疑什么,都可以问我。”
盛姝抓住他的手,红唇微启,千言万语却发现竟无从开口。
她要问什么,又能问什么。
从前那些记忆模糊不堪,剩下的记忆全在这座精美的院落里。“外面”于她而言陌生又危险,散发着巨大的诱惑,却也让她怯懦畏惧。
温热的手心突然贴上她的脸颊,她心头的迷茫不安暂且退却。
萧霁瑾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姝儿,昨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日后不去便是。”
“我从来只有你一个,莫要胡思乱想。”
盛姝喃喃开口:“那舞女好看吗?”
“没你好看。”萧霁瑾笑道,“姝儿是吃醋了吗?”
盛姝谈不上吃醋,既然夫君这么说了,她相信便是,她只是想知道,外面的人都是什么模样。
萧霁瑾见她神思不属,就又安慰了一会,而后把她抱到浴房里,准备让浣青侍奉她沐浴。
盛姝却突然自浴桶中伸出手,抬眼望着他,试探着问:“夫君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萧霁瑾以为她的醋意还没过去,就按着桶沿,道:“姝儿,我委实没有乱来,你不信我了吗?”
盛姝低下头:“我……信。”
萧霁瑾注视她觳觫着的眼睫,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不如这样,我把那舞女寻来,姝儿自己问问我可有碰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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