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时间在下午三点,江笙提前了十几分钟到了酒店大堂。
秘书李潭有些担忧:“您自己上去会不会不安全?”
江笙道:“这人本来就是在酒店闭关,有这要求也不奇怪。”
李潭点了点头,“听说这些文人墨客都是有些古怪脾气的。那我在下面等您?”
江笙看时间差不多了,该上去了,“不用了,先走吧,晚上我约了人。”
李潭看着看着江笙上了电梯,才转身往酒店外离开。却在大堂里和一群熟人碰了面。
“霍总。”
过两日京都有个峰会,现下已经有不少企业家提前到来为峰会做准备,霍宴执也是奉命来接待霍维泽的老朋友,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江笙的秘书。
“你怎么在这里?”
李潭跟着江笙时间短,对二人关系略有耳闻,但具体就有些拿不准了,所以有些话,尤其是涉及到商业机密的,他不能多说。
“江总来这边办事。”
霍宴执怎么会看不出他的闪躲,知道是防着自己,也不过多打听,他对江笙的生意没什么兴趣,唯独对这个人感兴趣而已。
“她人呢?离开了还是刚进去。”
“刚进去。”
霍宴执大致了解了情况,点了头,“你去忙吧。”
他接待的是海市的李总,对方年纪不算太大,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霍宴执和他还算聊得来。
“什么人让霍总这么关心?”
霍宴执抵唇笑了笑,“没什么,让李总见笑了。”
“诶,有这等事情还瞒着我,快说说。”
“时机到了,自然和李总细说。”
眼看敲不出什么来,对方也就不再多问了,手指点了点他,“你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安顿好客人,霍宴执没走,反而坐在了酒店的贵宾区,这个位置设计的好,视野开阔,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尽收眼底。
“霍总,接下来如何安排?”
霍宴执眼皮一撩:“等个人,坐。”
但郑荣明白,他即便没有明说,要等得也就唯有那位而已。
江笙已经站在了20层的走廊里,面前是她要见的人定的酒店房间。
虽然心里知道这样不妥,但为了工作的进行,她还是按下了门铃。
很快,对方打开了门,男人将近四十的年纪,模样方正,鼻梁上带着黑框眼镜,中规中矩的样子。
但那藏在镜片后的眼神,在看到江笙的瞬间,明显亮了起来。
“您是江小姐吧。初次见面,您好。”徐植谱说着,伸出了手。
“您好。”江笙礼貌的点头,抬起手和他轻轻一握,便连忙抽回。
“请进。”
江笙有些犹豫,“不知您方不方便,我在楼下茶室定了位置,可否请您喝杯茶?”
徐植谱推了下眼镜,“实在不好意思,江小姐,此次会面我是瞒着经纪人的,不然我这创作时间太紧,改日吧。”
江笙狠了狠心,“真是荣幸,您百忙之中给我时间,那,屋里谈。”
徐植谱把门打开,江笙侧身走了进去。
这是个总统套,屋内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仅开着几盏晕黄的灯照路。
江笙脚步顿住,“这是您的创作环境?”
徐植谱笑了下,“对,我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才能找到灵感。江小姐请坐。”
“不用了,我们直接聊正事吧,我们现在需要一些您的画作使用权,价格您可以和经济公司协商好后,我们对接。”
徐植谱绕过江笙,坐于吧台后,倒了杯酒推过去。
“我不缺钱,要是为了钱的话,今天也不会有这个见面了。”
话题越来越偏,江笙心里警笛大作。
“那既然这样,那很遗憾,只好期待下次合作了。我先离开了,再见。”
江笙脚步加快,却在即将触碰到门的时候,被身后赶来的男人大力的按住了门。
“还没商量,怎么就要走了呢江小姐?原本我是没工夫合作的,不过在网上了解了一下,你的样貌很符合我下部画作的灵魂人物特征,你让我深入了解了解你,行吗?”男人一脸正气,却说着这样猥琐的话语。
“不用了,开门。”江笙虽然心里已经慌了,却没有在表现上露怯。
男人却不想再伪装了,他突然凑了上来,手也扯住了江笙的衣领,用力一拽,衬衣的一颗扣子被他拽的脱了线,掉在了地上。
江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踢上了他的腿,用的力道是大,但因为穿着高跟鞋,行动起来不是很方便。
没想到因为疼痛而跪下的徐植谱,忽然抱住了江笙的大腿,口中不断哀求:“求求你,做我的裸、模,我保证,之后所有的画都给你免费用!”
江笙顿觉恶心感从脚底袭来,她沉声道:“松开,不然后果我不保证!”
第49章
男人听了江笙的话, 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他阴森的笑着,“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都行, 只要能答应我的条件。”
她用力的拿包去垂他的头, 但男人就是死死扒住了江笙的裤腿没有松开,“求求你, 求你, 这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对方是个男人, 和以往她遇到的那些小打小闹不同, 这人力气很大,江笙被他拖着往回移动了一小段距离,他一直在往她身上的衣服招呼,拽着她的裤腿往上扒。
骇然骤然升起, 她是真的怕了。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能感觉到,却没有机会去接。
江笙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未被束缚的那条腿加上手一起往徐植谱的身上招呼, 撕扯间她脱下了脚上的鞋,趁着男人低头的瞬间, 狠狠的敲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鞋跟尖翘,砸的又狠, 徐植谱捂着脑袋痛苦的这个间隙, 江笙挣脱了束缚, 连忙扶着墙站起身往外跑去, 来不及看他是否追了出来, 江笙只想要赶紧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她坐上电梯后, 一直紧绷的呼吸才稍微缓解了些,她手中还死死攥着那脱下来的鞋子,在意识到自己真的脱离了魔爪后,江笙无力的倚在梯壁上,透过面前光滑的壁面,看到了一身狼狈的自己。
她把鞋子放在地上,弯身仔细的穿好后,又将头发简单打理了一番。
衬衣的扣子被扯掉了,她只好拢紧了大衣,在电梯到达一楼时,江笙勉强整理好情绪,缓缓走了出来。但渐渐的,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追她,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到猝不及防撞到一个人怀里时,惊恐的抬起头,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是霍宴执。
“笙笙?”霍宴执是在江笙拐出电梯间时就发现了她的,开始还未觉出什么不同,现下看到她慌乱的状态,顿时觉出了问题。
江笙那疯狂吞噬着她的恐惧,在看到霍宴执的瞬间,便戛然而止,委屈感袭来,多年不曾见过的泪珠儿,再一次落了下去。
霍宴执目光原本落在她领口处,那里仅仅留下了一点白色的线头,他凭此已然能感觉出江笙遇到了什么,但下意识不敢细想,如今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能明显感觉到江笙不由自主的颤抖。
“发生了什么?告诉我笙笙。”霍宴执语气压抑,沉静无波,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越是平静,他越是气的狠了。
江笙刚想说什么,忽然看到宋遇白赶过来的身影,他二话不说,一把将霍宴执的手从江笙身上打掉。
“你做了什么?”宋遇白把江笙挡在身后,语气严厉的质问霍宴执。
霍宴执眯了眯眼睛,未理会他。
宋遇白刚要继续,江笙轻轻拉住了他,“你误会了,宋遇白。”
误会了?宋遇白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是觉得给江笙打了这么多电话,她都没接,才着急想进来看看。但没想到会看到刚刚那一幕,在他眼里就是霍宴执挡着江笙的去路,两个人正纠缠个没完。
但等他平静下来,便能发现,江笙有些狼狈,她的手还攥着衣领处。
“刚刚发生了什么?你见国画大师不顺利?”
一直等在旁边的霍宴执,终于听到了关键的人物,扯着唇哼笑一声,他把江笙从宋遇白身后拉出来,“哪个房间?”
江笙摇头,“我们报、警。”
霍宴执哄她:“是,我们要报、警,那笙笙先告诉我他在哪个房间?”
江笙知道,以霍宴执的脾气,知道了就等于是让他以身犯险,她不想为了个人渣,让霍宴执为难。
见她抿唇不语,霍宴执看了眼等在旁边的郑荣,郑荣了解了老板意思,马上打电话去查询相关信息。
宋遇白看着他们之间的那种熟稔,有些插不上话的感觉。
郑荣办事一向有效率,不过几分钟,就把对方的信息捞了个底掉。
霍宴执看了江笙一眼,越过她往电梯走去。
江笙拉住他,坚持道:“我没事,真的,我们走法律途径。”
宋遇白也沉声劝他:“你现在上去,于事无补,还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霍宴执眉梢一挑,“麻烦?那又如何。”他说罢,把江笙的手捏在手心里,“你现在报、警,然后等我下,乖。”
宋遇白看着霍宴执走远,他想跟上去,却在这一刻,想到了他父亲的叮嘱:你在外,一定要严于律己,不要惹麻烦。
这是从小到大,耳提面命的话,宋遇白牢记于心。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动了下。
也许在徐植谱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体会过如坠地狱的感觉,但在今日,他却真真切切的见到了阎王。
面前的男人如此恐怖,每一拳都用了狠劲儿,偏偏还要在他身上裹了棉被,疼痛落在皮肤上,却让伤痕寥寥无几。
他像条蛆一样垂死在地上挣扎呼救,但对方似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郑荣眼看霍宴执打的太狠了些,低声劝道:“警、察快来了。”
霍宴执眼神似鹰般盯着眼下的猎物,“她不是你能动的人,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声音像来自地狱。
警、察到的时候,霍宴执正手插、在口袋里,沉着眸子站在房间门口,眼神阴郁的看着屋内的人。
徐植谱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口中一直叫着救命。
警、察狐疑的在霍宴执的身上巡视一圈,又低头去检查蜷缩在地上的上。
江笙慢慢踱步到霍宴执身边,和他视线相交,眼神里透着浓浓的不安。
霍宴执冲她微微摇头,让她放心。
经过几分钟的严密检查,并未在徐植谱的身上发现任何异样,警、察才让江笙指认现场。
江笙忍着恶心,把经过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并且带着警察指认了两人发生冲突和撕扯的两块区域。
即便霍宴执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江笙把过程详细的说出来时,他藏在口袋里的手还是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只恨不能把那人渣碎尸万段。
警、察按照江笙的叙述,在现场发现了一枚扣子,和江笙衣服上的扣子一致无二。同时,江笙裤腿上残留的指纹也被收集采样。
等这位颇具才情的国画大师被拘留时,经纪人才闻讯赶来,但为时已完。等对方知道自己间接惹到了霍宴执时,只能颓然认命了。
这件事被霍宴执很好的掩盖了起来,涉及到江笙的名誉问题,他不能再让舆论的浪潮压在她的身上。所以犯罪嫌疑人被带走时,竟然没有一丝风吹草动吹出来。
宋遇白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切干脆利落的解决,侧身隐在了转弯处,神情落寞。无奈叹了口气,漠然离开了。
霍宴执目送警、车远去,才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伸出手,将她揽进了怀里,“没事了,笙笙。”
江笙轻轻的“嗯”了声,脸埋在他的怀里,“你有没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
熟悉的霸道和肆意,让江笙的知觉慢慢恢复了过来,她冰冷的手也渐渐回暖,“我......很害怕,怕你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她的声音里带着哑腔。
须臾,霍宴执的手慢慢抚上了她的后脑,揽着她的手臂也收紧了些。
“我送你回家。”
江笙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向霍宴执,郑重的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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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江笙的别墅,霍宴执让她先去收拾收拾自己,她转身上了楼,将这身衣服扔进了垃圾袋里,不想再要了。到浴室放好了热水,她把自己完完全全的泡了进去,被温暖包裹的瞬间,人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等她再下楼时,发现楼下空无一人,餐桌上摆着些简单的餐食,她慢慢走到餐桌旁边,乍一抬头,忽然看到在院子里打电话的霍宴执。
外面天已然黑了下来,他手中夹着根烟,背影挺括又端方,她坐在桌边,看的出了神。
等霍宴执进来,正和江笙的视线遥遥碰上,他笑了笑,“收拾好了?饿了吗,吃些东西吧。”
江笙点了头,“那人,会怎么样?”
霍宴执道:“有些棘手,对方经纪人坚持声称他有抑郁症,对你图谋不轨时正是发病期,不过我看他像个老手,已经去挖以前的事了,不出意外,近两天会有消息。”
“他会不会反咬您?”
她眸光闪烁着担忧,但却在此时又刻意把距离拉开了。之前紧急的情况下,也没有用敬语和他说话,现在又您您的,听的人别扭。
“我打他的时候套了东西,他疼是真的,但不会留下什么伤痕。就是打的不爽。”
“您帮了我这么多,我恐怕没有什么可以还的。”
霍宴执在听了这话之后,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他盯着她的神情,恨不得看进她的脑子里,瞧瞧她到底怎么想他的。
“你该不会以为,我能拿这事儿逼你答应我什么吧?江笙,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择手段?”
江笙沉默片刻,“您不择手段的事情这么多,我也难免一朝被蛇咬,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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