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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四年又两个月，终于再次见到她，像是一场仲夏夜之梦。
她瘦了，穿着收腰的长裙，柳腰不足一握，沉淀了岁月的魅力，也更美了，肌肤胜雪，白肤黑裙，一种冷艳的美感油然而生，像是极苦的黑咖啡融入了一杯细腻牛奶。
比起四年前，她身上多了几分沉稳干练，却少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神色，刺痛了霍执的眼，从前她很爱笑，笑起来连春天的百花都失色。
楚念毫不知情有一双眼睛黏在她身上，她快速翻了几下文件，抬头对着薛总道：“薛总，贵公司开出的条件很诱人，我十分满意，但我有几个条件，如果贵司觉得可行，那我们再继续谈。”
薛总笑容平和，丝毫没有架子，对着楚念甚至带着两分小心翼翼却又怕被人察觉所以努力压制住，清了清嗓子，“褚老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些都好商量，我们对《挚爱》绝对是抱有一百二十分的诚意。”
楚念来之前就已经想好，所以也不拐弯抹角，“第一，我要做编剧，而且只有我这一个编剧，我不接受其他编剧插一脚。”
“第二，我要自己选角，重要主角不接受塞人，我全部要自己试戏挑选。”
“第三，我要有一票否决权，在拍戏途中，无论是角色还是戏份，如果我不看好，那就得改，得换。”
这三个条件一说出来，赵芮惊诧的偏头看楚念，觉得她在说天方夜谭。
众娱传媒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可楚念的要求也太苛刻了，第一条编剧还行，第二选角与第三一票否决权，赵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众娱传媒是从楚念这里买改编权，又不是买一个祖宗，这要是答应了，那不是众娱传媒给楚念打工，倒贴做慈善呢？
赵芮觉得薛总不仅不会答应，还可能把她们赶出去。
结果薛总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这三个条件我们答应。”
“都答应？”这下别说赵芮，就是楚念也有点疑惑。
她知道二三都有些过了，可二她必须得到，所以设置了更过分的三，众娱如果不拒绝了三，也就不好再拒绝二，那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薛总却说都答应？连商量都不用？
这太出乎意料了。
“对啊，褚老师的《挚爱》很得我们高层喜欢，高层交代了，无论如何，都要将《挚爱》拍成电影，我们相信褚老师也是为了《挚爱》好，所以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薛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实则后背已经在冷气充足的会议室冒汗了，毕竟他的后面就是大boss坐镇，他生怕说错一个字。
霍总说了，签不下来《挚爱》，他也要卷铺盖滚蛋。
要不是怕楚念吓到，薛总都想直接求她签约了，别说三个条件，三百个条件都答应！
薛总觉得自己诚意十足，这次签约一定很顺利。
“你拒绝了？”乔时锦的惊呼声从手机里传出。
“我也没那么直接，就说先考虑一下。”楚念捏着小银匙搅动着桌上的咖啡，视线落在窗外的车水马龙，燕城比起四年前繁华了不少。
“你还考虑什么啊，这么好的条件，你赶紧把握才是。”
楚念弯了弯唇，刚才赵芮也是这样和她说的，这个条件，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就算是自己组局拍戏，都未必有这么便利。
“可你不觉得好过头了吗？拍戏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赚钱，又不是做慈善，我第三个条件那么苛刻，他们还答应，就不怕电影砸我手上吗？”
乔时锦心想楚念要是答应改编那就可以留在国内，所以为众娱传媒说起了话，“人家不是说了嘛，你肯定希望自己的电影好。”
“可我只是一个画漫画的，对拍电影又不懂，门外人主持大局，你觉得靠谱吗？”
“靠……”乔时锦正想说靠谱。
却被楚念语气威胁着打断，“乔小锦，你最好考虑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我留下，你就不怕我被众娱传媒卖了吗？”
“嘿嘿，”乔时锦心虚的干笑了两下，“怎么会，众娱传媒又不是小公司，那可是娱乐圈龙头企业，再说你哥还认识众娱传媒大老板陆之洲，谁敢卖你啊。”
“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楚念暂时没向他们透露背景，光楚念这个名字，联系到楚家其实挺难，因为楚念已经四年没有出现在燕城上流圈子了，说不定有些人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这不重要，真要是想坑你，到时候亮出身份，他们只会追悔莫及，楚大哥还能让你被欺负啊。”
楚念大哥二哥都是宠妹狂魔，谁敢欺负她啊。
除非楚念愿意被欺负，就像四年前的霍执。
“你说的简单，闹大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乔时锦顿了顿叹气，“也是，闹大了，他就知道你回来了。”
要是霍执不是霍氏集团总裁，这件事对于楚家来说其实挺好处理，可偏偏霍家和楚家势均力敌，要是霍执一定要抢孩子，打起官司来都难堪。
“嗯。”楚念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等我想想吧，反正又不止众娱传媒一家公司。”
“你实在不放心，可以让你哥投资来给你拍。”乔时锦出谋划策。
楚念遥望对面建筑，“我哥不涉及电影行业，让他来弄多麻烦。”
楚铮旗下的星辰娱乐只是网红孵化产业，培养各个平台的网红主播，和拍戏还是不同的。
“要不你问问楚旭，你二哥之前不是签约过众娱传媒，如果他觉得众娱传媒不错，那就不用担心了。”
楚念点了点下巴，“也行，我问问。”
*
与会议室一墙之隔的办公室内，霍执站在落地窗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屋子里静的只剩下钟表的嘀嗒声，薛总额头已经冒冷汗，大气不敢出。
“霍总，褚老师说再考虑考虑。”薛总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拒绝这么优厚的条件，这块骨头可太难啃了！
霍执回头，冷眼扫过他，薄唇轻启，嗓音比冰凌还冷，“蠢。”
有哪家娱乐公司能答应楚念那样的条件？偏偏这个蠢货还一口气答应下来，连犹豫都没有，楚念要是不怀疑就不是她了。
越是诱人的东西，越是危险，她恐怕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薛总的脑袋低的更下，诚惶诚恐，“霍总，我会再争取，保证让褚老师签约。”
“我向郑总举荐你坐上这个位置，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后果你清楚。”霍执单手插兜，站在背光处，脸上难掩阴郁森寒之色。
“是是，我这就去想办法，霍总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薛总可舍不得现在的地位。
“叮咚——”桌面上的手机亮起。
霍执走回办公桌前，看都没看薛总，“出去。”
薛总如释重负，连忙退了出去。
霍执扫了眼手机屏幕，黑眸眯了眯，大步离开办公室。
*
楚念和二哥聊了会，得知众娱传媒还不错，没那么多黑门道，稍稍缓解了楚念的焦虑。
咖啡还剩下半杯，楚念端起喝了口，脑海中回想着刚才薛总的神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下子又说不上来。
“美女，这里有人吗？”一道陌生的男声传来。
楚念抬眉，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人出现在眼前，看起来人模人样，只是眼神很脏，冷冷地回了句，“有人。”
红头发看了眼楚念所剩无几的咖啡，嬉皮笑脸的坐了下来，“美女，交个朋友，我看你一个人坐这里挺久，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很拙劣的搭讪，楚念心中生厌。
红头发男人眼神贪婪的落在楚念的身上，玩过这么多女人，少见像这么漂亮的，令人心痒难耐。
楚念注意到他的视线，几欲作呕，抬手把杯子里剩下的咖啡泼了出去，全洒在了他的身上，红唇冷艳，“滚。”
“卧槽！”红头发震惊的往后退。
楚念不想和没必要的人纠缠，当即把手机收进包包，转身离开。
“诶，你站住！”红头发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泼过咖啡，怒气上身，立马伸手去拽楚念的胳膊，不肯罢休。
眼看着就要碰到，凭空横出来一只手，紧紧地捏住了他的手腕，像是要捏碎他的腕骨，疼的他一个激灵，“啊！”
红头发回头，看见一个满眼戾气的俊美男人，虽然吓了一跳却强撑着，“你谁啊？快放开我！”
楚念听见动静，下意识回头，带着厌意的杏眸撞进了一双沉郁阴鸷的丹凤眼，霍执单手扭着红头发的手腕，视线却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
比之红头发，贪婪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念红唇抿紧，五指收拢，指甲掐进了手心，压出了一个个小月牙，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两人的再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你谁啊你？我告诉你我……啊！”红头发还在纠缠。
霍执面无表情的把他的手往后弯折，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像是要硬生生掰断男人的手，疼的红头发龇牙咧嘴，身形弯折，“疼疼疼！”
霍执一把将红头发甩到地上，薄唇吐出一个冷冰冰的调子：“滚！”
下手狠辣无情，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把红头发吓的脸色苍白，不敢再纠缠，捧着几乎要断了的手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霍执的视线始终胶着在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女孩身上。
两人的距离不到两米，近到能看见她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
四目相对，闪过无数情愫，谁都没开口。
楚念浑身冰冷，像是被毒蛇盯上了，在烈日炎炎的夏天里，背后汗毛竖起，她转身就走，又急又快，还撞歪了路旁的椅子，像是逃难一样。
伪装了四年的淡定，在见到霍执的这一刻全线崩溃。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走。
可她穿着高跟鞋，怎么可能走得过霍执，才出咖啡厅，楚念的手腕便被握住了，熟悉的体温，唤醒了她沉睡四年的记忆。
楚念的心跳漏了一拍，快速平复呼吸，冷着小脸回头挣了挣手腕，杏眸含霜，“松手。”
霍执向来镇定自若的面庞早已寸寸皲裂，银框眼镜后的深邃黑眸凝望着她，清隽的喉结滚了滚，嗓音有些哑，“给我一个理由。”
作者有话说：
小橙子日记：
今天我和爷爷在玩骑大马的游戏，邻居爷爷突然来了，看见这一幕十分震惊，爷爷发现邻居爷爷后快速把我放到地上站了起来，还和邻居爷爷说是我非闹着玩，爷爷拗不过我才答应的，邻居爷爷表示了对爷爷的同情。
咦，分明是爷爷非要我玩的，不过我没有戳穿爷爷，因为我看见爷爷的耳朵红了，这就是大人所说的面子吧，唉，做大人真难啊，为了面子还要撒谎，我可不想长大╭(╯^╰)╮
第6章 理由
残阳西斜，透过西边的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可仍旧没有驱散楚念心里的寒意，她的发丝染上了光，可整个人却沉浸在阴影里。
楚念沉默了，她的手还被霍执不轻不重的握着，不疼，却也挣扎不开。
她垂眸就看见霍执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素银戒指，那是两人第一次过情人节时，她送的。
当时同学让她矜持点，戒指还是男方先送比较好，可她没听，觉得既然在一起了，男女都一样嘛。
现在想想，真想骂自己几句，居然上赶着给男人送戒指。
在感情里，男女一样，那就是不一样。
楚念瞥开视线，她当然知道霍执要的是什么理由，不是松手的理由，而是分手的理由。
楚念深吸口气，看向了地上的影子，两人之间分明靠的不近，可地上的影子却贴合在了一块，像是有情人依偎着，柔情蜜意。
要是从前，她看见这一幕会莞尔一笑，扯着霍执看，而霍执施舍似的看一眼，说她幼稚。
是啊，她四年前的确太幼稚了。
她往侧边挪了下，故意让两人的影子隔开了距离，中间短短的几厘米，像是一道天堑。
楚念语气冷淡的开口，“四年了，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霍执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着，一秒也舍不得挪开，“对我来说有。”
两人前一晚还在鱼水之欢，可次日她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只言片语说分手，霍执都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做错了，惹了她伤心，要一走了之，躲了他四年。
楚念轻嗤，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几分自嘲，“腻了行不行？”
“腻了？”霍执盯着她的杏眸，想要从中找出一丝情意，可那双从前看着他总是含羞带笑的眸子，现在只剩下厌恶和焦躁，好像霍执和刚才那个骚扰她的人别无二致。
霍执心中一颤，嗓音沉沉，“我们才在一起半年，怎么就腻了？”
半年，连热恋期都没过去，怎么就会腻呢？
楚念很是不耐烦，“腻了就是腻了，你不知道你多无趣吗？和你在一起还不如和一块石头在一起，我能忍你半年就算不错了。”
霍执不敢相信的听着这些话，俊眉深蹙，薄唇翕动，他不信，那时楚念眼里的爱意不是假的。
他攥紧了她的手腕，硬生生把楚念扯到身前，两人的影子又重叠了。
银框眼镜下的漆黑双眸带着质问，“那一晚的欢好又算什么？”
都要分手了，却还要来一场极致欢/愉，让霍执惦记了四年。
“算分手/炮呗，”楚念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霍总不会连分手/炮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霍执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呼吸重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这个和四年前截然不同的女孩，像是要从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说？
楚念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心口扑通扑通的，对于霍执这副样子其实有些怕，他发起火来连集团比他大几轮的高管都战战兢兢，更何况她。
可想到小橙子，她死死强撑着，装出一副渣女玩弄人世的态度，只有这一次彻底让霍执死心，以后他们才不会再纠缠，才能保护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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