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做的对,要是公子跟他回去了,殿下恐怕会去灭门。”香凝说的云淡风轻,众人却听得心惊胆战。
杨瞻犹如被重重一击,唐钊香凝何等人,除了骄阳公主没人能让他们有三分好脸色,可这位郎君,却能让他们如此轻声细语的安抚。
呵……传言说的盛宠怕是都谦虚了,杨瞻长长呼了口气,还好,还好,今儿个吃亏的不是这位祖宗,否则骄阳公主怕是要把他顺天府拆了。
郎君又悔又无辜的模样让众人心中疑惑顿消,人才初来京城便遇到如此吓人的场面,一时失了手也实属正常。
这白三郎就是活该,别说废了,就是打死了也是他自找的,不过瞧着这位公子如此担惊受怕,不知道会不会让他觉得京城风气不好,将人吓跑了。
众人心思各异,无人发现郎君眼里闪过的冷意。
白家大郎白郇正在府中与三两好友饮茶,顺便谈骄阳公主回京一事,正高谈阔论时听闻门房来报顺天府来了官差,白郇一怔,但凡牵扯到顺天府就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事。
他当下便猜测是不是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把事捅到了官府。
如他所料,官差进门行礼后便字正腔圆的说白三郎惹了事,请尚书大人过顺天府。
白三郎好男色在京城不是秘密,他惹的麻烦也不外乎那档子桃|艳事,几人一听心里便明了,怕是白三郎又看上哪家郎君了。
好友轻嗤:“不过一个顺天府,竟还敢请尚书大人过府。”
另一好友附和:“是人死了还是残了,你带些银子去赔了了事,赶紧将白三郎送回来。”
白郇只饮茶不说话,但脸色不见好,区区一个顺天府是哪里来的胆子竟还敢请父亲过堂。
官差原本就看不惯白家的跋扈,被如此看轻后越发惜字如金:“人晕过去了应当还没死。”
好友不耐烦挥手:“没死就行,拿些银子打发了吧。”
官差不动,沉默一会儿才道:“对方是公主府的公子。”
一听这话,几人总算正了神色,白郇终于开了口:“哪个公主府。”
如今七公主八公主都已及笄,府里也都入住了公子,且个个来头不小,不论哪一个被如此冒犯了,那都不得了。
官差回道:“骄阳公主府。”
白郇手中茶杯一顿,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哪个公主府?”
“骄阳公主府。”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白郇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家弟弟为何会对秦樰起这般心思,他承认秦樰是有一番清凤玉骨,可是……
可是那就是块臭骨头,谁都别想在他身上讨得半分便宜,他完全想象不出秦樰被弟弟欺辱致昏迷的样子。
若是以前,他或许还要大笑几声甚至当面去嘲讽几句,可现在,他半分都笑不出来,因为骄阳公主已经回京了。
若秦樰真有个好歹,今儿个这事怕是无法善了,以骄阳公主的很辣,人要不要得回来还得两说。
白郇再也坐不住了:“父亲还在宫中,我跟你走一趟。”
白郇是白家长子,任职太常少卿,且是白家继承人,他去也算是合情合理。
只要能请个做主的人过去,官差自然不会去较劲,带着白郇急匆匆赶往顺天府。
然就在顺天府门口。
白郇看到了一身墨色衣袍,清凤玉骨的秦樰。
他惊的顿住脚步,猛地回头去看官差:“你不是说是骄阳公主府的公子?”
官差恭敬低头回道:“回大人,是。”
白郇气的指了指秦樰:“人不好好的吗?”
官差愣了一瞬才道:“大人,是另一位。”
白郇:“什么另一位!骄阳公主府这么多年不就这一个秦……”
话没说完,他突然顿住。
京城公主府确实只有一个秦樰,可姑苏不是还有一个吗。
他竟把那传言中的绝色苏公子给忘了,骄阳公主今儿回京,自然是要将他带回来,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了,骄阳公主一进京还没来得及回府就被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接进宫,苏公子不能跟着骄阳公主进宫,自然就留在了城内,恰好碰见了好男风的弟弟,弟弟不清楚对方身份,又见人是刚来京城才起了这心思。
理清前因后果,白郇长长呼了口气,心神放松了不少。
再去看那青松如玉的背影,白郇摇摇头,他怕是鬼迷了心窍才会把这事儿同秦樰扯上瓜葛。
秦樰对白郇的古怪神色恍若未觉,只随意的瞟了眼便踏上阶梯。
白郇忙跟了上去,招惹的不是秦樰这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苏公子刚到京城就出了这事,不是他蠢,就是骄阳公主没把他放在心上,自己弟弟几斤几两他还能不清楚,骄阳公主但凡派个人守着,人就绝不会被欺辱至此。
况且众所周知,这位苏公子是骄阳公主花了千两白银买回去的,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奴才。
白郇追上秦樰的脚步,一同踏入顺天府。
还未入堂时,白郇自顾自的道:“看来秦公子这地位是牢不可破了,待会儿还请秦公子手下留情,毕竟,弟弟也算是为您除去了一个威胁。”
骄阳公主就算是真的宠苏公子,可人已被一个男人糟蹋了,又无家世背景,骄阳公主怎么可能还会留着。
秦樰凉凉的看他一眼,眼里似有不解和困惑:“何意?”
白郇一怔,嘲讽的勾唇:“我是何意秦公子还能不知道?这位苏公子一来京城就受了如此欺辱,如今人还能不能醒的过来都两说,这可不就是便宜了秦公子。”
秦樰:?
他漫不经心的瞟了眼白郇身后的官差后,轻轻勾唇:“白大人~长点心吧。”
不等白郇反应过来又道:“我观白大人印堂发黑,府中近日来怕是有白事,还望白大人节哀。”
白郇气的青筋暴起,敢当着他面咒他的,晋渊找不出第二个!
他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凑上去跟他说话,此时白郇恨不得里头被糟蹋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臭石头!
秦樰却没理身后白郇如何怒火冲天,他一步一步踏入大堂,殿下早已派人来报说苏卿在逛城,唐钊香凝陪同,人不久就会回府。
他没等来人,却等来了要他去顺天府捞人的官差。
他当时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很好奇这人进京第一天是如何把自己弄进顺天府的。
所以,他来了。
官差在路上已向他说明了缘由,听到官差那句苏公子受到了惊吓时,他是不信的。
把人打的昏迷不醒,他害怕?
呵~鬼信。
苏卿等的百无聊赖,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得到消息,什么时候会过来,要是殿下没来他应该怎么光明正大的把这个人弄死,郎君数次望了空空如也的大门后,便低着头瞧鞋尖儿,殿下说他脚又长大了许多,一到京城就要重新给他量尺寸。
郎君想起了曾有一次公主用手比他的脚长,心里顿时生了股欢喜,双脚不自觉的上下巅了巅。
秦樰入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苏卿那双被青色衣袍盖住一半但看起来很是欢快的半个华靴。
他唇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这叫害怕,他们眼瞎了?
第42章
杨瞻一见秦樰进来便要起身行礼,却在出声之前被秦樰抬手制止,杨瞻顺着秦樰的目光看向低着头的苏卿,遂咽下喉咙的话悄无声息的坐下,用余光偷偷去打量。
传言两位都得盛宠,却不知是谁更甚,许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杨大人开始饶有兴味的看起了戏。
唐钊香凝行礼的动作也尽数收回,他们曾想过很多两位公子相见时的场景,但唯独没想过会是在顺天府。
秦樰踩着轻慢的步伐走到苏卿面前,郎君未有察觉,低头盯着鞋尖正欢乐。
唐钊香凝对视一眼,忍下想要提醒苏公子的心思,他们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折秦公子的脸面。
这一碗水,得端平。
阿白抬眸瞟了眼秦樰,观众人神色大楷猜到了秦樰的身份,他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苏卿,某人回头:“拉我做什么。”
阿白朝他使眼色,苏卿看着他状似抽筋的眼睛:“你眼睛怎么了?”
阿白:……
“苏公子。”
郎君声音温和,如涓涓流水,让人听着极其舒适,如果……忽略那份疏离清淡的话。
苏卿低着头叹了口气。
从杨瞻起身又坐下时,他便瞟到了那片墨色衣袍,殿下同他说过,墨色是秦樰最常穿的衣袍颜色。
且此时能出现在这里唤他苏公子,声音还如此好听的郎君,除了秦樰没有旁人,他假装不知,是下意识躲避,可他偏偏还要唤他。
苏卿此时很后悔,他不该打白三郎。
不打人就不会闹到顺天府来,不闹到顺天府就不会让这个人来捞他。
可是……杨大人刚刚明明说的是去请殿下,怎么就把秦樰请来了,让情敌来顺天府给他做主,真是丢人丢到了姑苏。
苏卿抬头,第一眼没去看秦樰,而是狠狠瞪着杨瞻,杨瞻被莫名其妙的一瞪,不明所以,苏公子瞪他做什么。
虽然看起来也不是很凶,但他就是实实在在的被狠狠瞪了,且更奇怪的是,在这样的眼神下他竟还觉得有几分心虚。
秦樰从进来后目光就未从苏卿身上移开过,在郎君抬头的那一瞬,他袖间的双手便握成了拳头。
他听过不少传言,皆是苏公子如何绝色,如何倾城,他也想过到底长成什么样才称得上“绝色倾城”,而现在他明白了,就是苏卿这样。
他以为名动京城风姿卓然的贺五郎已是世间难见,可眼前的人却比他更甚。
只这一眼,秦樰便感觉到了威胁,郎君不论是容貌还是性子,都与他想象的大相庭径。
都说字如其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能写出那般无法入眼的字的人,竟生的如此俊俏,乖巧,就连瞪人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烦躁后,秦樰轻轻勾唇,所以……他瞪杨瞻那一眼是因为是不想在这里见到他?
刚好,他也并不想过来捞他。
苏卿看向秦樰时,正瞧见他唇角那抹笑意。
郎君清风玉骨,挺拔而立,一身墨色衣袍斤显冷清,温和的眉眼似笑非笑,隐约能窥见几分凉薄,然苏卿此时没心思欣赏眼前人的风骨,因为他觉得秦樰在笑话自己!
他想过他们的初见,或是客气寒暄,或是针锋相对,或是暗自较劲,总之,绝不会太美妙。
事实证明,他想的没错,眼下的情况的确不美妙,任谁进了顺天府需要情敌来捞都不会美妙!
郎君抿着唇,与秦樰对视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是来为我做主的?”
秦樰:……
“应该是。”
阿白低着头重重叹了口气,公子您能不能有点骨气,叫情敌为你做主是怎么回事。
“三弟!”
一道凄厉的声音打破堂内诡异至极的气氛,在外头平复好心情的白郇一进来便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他似是不敢置信,连瞳孔都放大了数倍。
白郇飞快的跑过去,瞧着地上鼻青脸肿昏迷不醒的弟弟,大发雷霆:“这是怎么回事!”
杨瞻苦笑,怎么回事自己不会看还是去请您的官差说的不够清楚,不就是调戏不成反被废了?
可他不敢这么说,杨瞻正细细斟酌说词时,却听郎君道。
“我打的。”
白郇猛地回头循着声音看去,便见坐在椅子上的郎君正面色淡然的瞧着他,白郇当即就怒气腾腾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灯笔小说网
唐钊香凝皱眉,还不待出声便听秦樰道:“白大人,祸从口出。”
他不是在帮他,只是不可丢了公主府的面子。
盛怒过后,白郇终于恢复了些理智,他阴沉着脸在苏卿周围扫了一圈,秦樰相帮,唐钊香凝相护,且生的这般俊俏,除了那位苏公子不做他想。
白郇目光阴沉,一个买来的奴才,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他白家乃开国世家,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动的!
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东西,谁给他的胆子敢对阿弟动手!
“不知家弟犯了什么事,竟被殴打至此!”
苏卿对他的愤恨恍若不觉,只奇怪的道:“你不知道吗?“
白郇双目猩红看着苏卿一字一句道:“还请告知!”
苏卿沉默了,难不成他要当着情敌的面说他被人调戏了?
这话,他说不出口。
阿白恰到好处的开口:“这个人当街调戏我家公子,不仅出言不逊还要将公子带回府里,公子拗不过情急之下动了手,这事众所周知,若是大人不清楚,不妨问问外头的人证。”
白郇瞟了眼外头的三四十人后,脸色突地一僵,这么说来当时的事有不少人看到,他原以为这苏公子不受重视尚可周旋一二,可看见唐钊和香凝后他便明白,骄阳公主怕是对他上了心的。
他了解阿弟的性子,也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侵犯主子是死罪,一旦落实只要对方不松口,三弟就绝对活不下来,他本想能先发制人,扣个嚣张跋扈出手伤人的帽子过去,可眼下人证如此多,已容不得他洗脱。
一时想不出旁的办法,便将气撒在了阿白身上:“一个奴才也配和我说话!”
苏卿冷了脸色:“我觉得,是你不配和我说话。”
白郇捏紧拳头,心里头憋屈得厉害,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不敬。
只还不待他想出什么可行的办法却见苏卿看着秦樰:“秦公子不是来替我做主的吗,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明了,这人虽然被我不小心废了,但是我觉得,他的性命也不能留。”
“毕竟……殿下很护短的,今儿进城我就是无意看了眼一位女郎,殿下就很生气,还咬了我一口,而这个人不仅碰了我的衣袖,还想将我带回府染指我的清白,殿下说过,我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他侮辱殿下的人,应当算是以下犯上,罪不可赦,秦公子你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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