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哽咽,紧紧抓着榇王的手:“好,朕答应你,朕替他平反。”
榇王勉强扯出一抹笑,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再说出来,没了气息双眼却还睁着。
那是死不瞑目。
因为他没能亲眼看到赵禹洗脱罪名,葬入皇陵。
“皇叔!”
“皇叔!”
赵骊娇赵鹤泪流满面。
随着陈忞哽咽的“榇王殁”,众臣连忙跪下。
这毕竟是他们晋渊唯一的嫡亲王爷。
过了许久,赵骊娇擦了擦脸上泪水,起身缓缓走向赵缙。
榇王临死前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三年前宗人府的真相便□□|裸的摆在众人面前。
赵骊娇持剑指着赵缙:“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缙眯起眼:“但凭榇王一面之词,我不认!”
众人噤声,如今人证物证皆全,不认又能如何。
此时,赵鹤不知从哪里拔出了一把剑冲过来,他不会武功,提着剑便是对着赵缙一顿乱砍:“你给我去死!”dengbi
赵缙一个不妨便被砍伤了手臂,他双眼冒着火,恶狠狠的瞪着赵鹤:“你敢跟我动手!”
在他眼里,赵鹤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赵骊娇怕赵缙伤着他,忙让扮作太监的唐淮将人拉开。
赵鹤许是气急了,拼命挣扎:“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畜生,给皇兄皇叔报仇!”
赵缙不屑一笑:“杀我?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赵骊娇眉眼一沉,提剑便刺向赵缙:“有我在,何需阿弟。”
对赵骊娇,赵缙不敢掉以轻心,当下便抬剑相迎。
见二人突然就打起来了,众臣急忙退后,刀剑无眼,可不能受这无妄之灾。
赵骊娇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远不是赵缙能敌的,不过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
皇帝看着这一幕,冷眼旁观。
他知道,赵缙不可能是娇娇的对手。
赵骊娇出手没留半分余地,可她觉得直接将人杀了太过便宜他了。
“啊!”赵缙突然大叫一声,手中剑落,却是手腕处被赵骊娇断了经脉。
然赵骊娇并没有放过他,接下来几剑直接废了他的双手双腿。
最后高傲的用剑指着趴在地上的人,冷声道:“本宫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容易。”
第65章
宗人府
灰暗的牢房里,赵缙狼狈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苏三元:“就凭你也配审本皇子!”
苏三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谋害太子,通敌叛国,残害朝廷官员,何需审。”
“不过,三皇子放心,我会让你多活些日子。”
一旁负责书写罪证的官员听到这话浑身起了股凉意,他觉得,三皇子应该不会想多活这几日。
“还没写好?”颇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自头顶传来,官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忙起身将罪状递上:“苏大人,写好了。”
苏三元淡淡瞟了眼,朝地上的人道:“三皇子,签字画押吧。”
赵缙恨恨的咬牙:“有本事就杀了本皇子!”要他认罪替太子翻案,绝不可能!
官员暗自捏了把冷汗,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好一会儿却听苏三元缓缓道:“既然不愿意认罪,那便让三皇子试试宗人府的刑具。”
“顺便,请个太医过来,别弄死了。”
宗人府士兵对视一眼,恭敬应下:“是。”三皇子这事儿已是铁板钉钉,来宗人府这一遭不过是走个过场,他们只待拿了认罪书交差即可,这原本就是他们宗人府的事,可骄阳公主却亲自指了苏大人来提审,这明摆着是让苏大人给那位贺大人报仇的。
几人使了个眼色,如今三皇子已是不可能翻身,没道理因为他得罪了骄阳公主和朝廷新贵,且这位苏大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这个时候他们顺从着总是没错。
反正,三皇子不可能活着出宗人府。
为了讨好苏三元,执刑的士兵没有丝毫手软,端看哪样磨人便使哪样。
苏三元随手提了把椅子过来,静静的看着上了刑具痛苦大骂的赵缙。
“苏三元!不过是一条狗也敢耀武扬威……啊!”
“你不就是想为贺晚舟报仇么,呵……你就算……啊!……你就算杀了我贺晚舟也站不起来了!”
苏三元眯起眼:“太吵了。”
士兵一愣,这里头让人说不出话的方式多了去了,而他们不用想都知道苏大人这就是来折磨人的,几人眼里浮现一丝残忍,下手便也更狠了。
随着极为惨烈的叫声,赵缙生生晕了过去。
士兵侧目看向苏三元。
苏三元眼里的冷意极尽残忍:“请太医,泼醒继续。”
苏三元不带丝毫感情的冷冽,饶是对酷刑司空见惯的士兵心里都没来由的生了股惧意,等太医给赵缙简单上了药后,苏三元才道:“泼醒,先断了双腿。”
“是。”果然,这位就是来为贺大人报仇的。
“啊!”几棍子下去,赵缙的双腿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然他已说不出话,只恶狠狠的瞪着苏三元。
“眼睛也不想要了?”苏三元轻飘飘的道。
话落,赵缙瞳孔一缩,显而易见的恐惧。
苏三元他就是个疯子!
“呜……啊!”在苏三元冰冷的眼神下,赵缙终于妥协,拼命的点头。
他现在,只想求死。
士兵知他的意思,这便是愿意签字画押了,转向苏三元道:“苏大人。”
苏三元几不可见的点头。
然等士兵将赵缙签字画押后的认罪书交到苏三元手上时,却见他好整以暇的卷在手里:“让他多活几日。”
士兵对视一眼:“是。”
这便是不会让三皇子轻易死了。
苏三元拿着认罪书入朝,众臣就此事上奏。
“臣以为三皇子虽是死有余辜,但三皇子府与王氏也有无辜者,可免去死罪流放三千里。”
“臣附议。”
苏三元:“臣以为斩草除根方才妥当,否则将来必生祸端。”
“且……三皇子王大人所犯之罪本是株连,若朝廷律例因此宽宏,怕会让百姓猜疑朝廷不公,日后难以服众。”
有大臣反驳:“苏大人可是公报私仇。”
苏三元:“人证物证俱全,按朝廷律例处置,何来公报私仇。”
“当年太子殿下一案可没有祸及他人。”
“太子殿下本是蒙受冤屈,且当年事发百姓跪在宫门万人上书求彻查真相,如今呢,这位大人不妨去外头听听百姓的欢呼叫好和鞭炮齐鸣!”苏三元对此事丝毫不让:
“还是说大人觉得太子当年死的人太少了,亦或是觉得三皇子也有冤屈!”
那大臣还未说话,又听苏三元振振有词:“据我所知,当年东宫卫,几百暗侍卫,边疆几千战士尽数殉职,骄阳公主下江南,离宫时身边三百人回到江南却只剩区区几人!”
“怎么,他们的性命就不是命吗!大人一时心慈想要救人,不如去问问因那场祸乱殉职的将士家人们,问问他们能否高抬贵手既往不咎,饶他们一命!”
“还有灾区饿死冻死的百姓,大人去问问他们可否愿意放过贪污赈灾款的罪魁祸首!”
大殿众臣噤声,陷入的长久的死寂,没人再能找出反驳的理由,在太子殿下那一场阴谋诡计中,死的可是数千人。而灾区百姓,饿死冻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罢了罢了,当初太子殿下事发万人上书求情,声势之浩大,方才保住唐氏与东宫,可如今三皇子自作孽,外头早已是一片欢呼,他们这些人谁也没资格替受害者做决定。
皇帝最终下了圣旨。
“三皇子赵缙通敌叛国,招兵养马逼宫谋反,陷害太子,谋害朝廷官员,罪不可赦,即日起废为庶民,全府上下三日后处斩。”
“王氏欺上瞒下,协同三皇子逼宫谋反,贪污赈灾款指使百姓死伤无数,实乃罪大恶极,满门抄斩。”
接着,三皇子一党的官员尽数陷入逼宫谋反案,各府抄家流放千里。
三年前太子宗人府一案也就此平反,太子殿下以储君身份葬入皇陵,百姓得知真相,满腔愤怒,王氏处斩这日众人被鸡蛋菜叶砸了个彻底。
骄阳公主亲自监斩。
血流成河,满地尸首,赵骊娇望向天边,眼眶湿润,哥哥,总算为你沉冤昭雪,你该是瞑目了。
这年七月的京城,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到八月底才彻底散去。
而此时的宗人府,苏三元手中握着一把剑,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人低喃:“你说的对,杀了你也不能让他站起来,所以,我灭了王氏满门,三皇子府也一个不剩,原本他们是可以流放的,是我力排众议不留一人。”
赵缙连一丝力气都没有,瞪向苏三元的目光也没有任何威胁力。
“他们此时应该已经死了,所以,你也该上路了。”
这是苏三元第一次杀人,一剑穿心,毫不拖泥带水。
带血的剑落在地上,发出骇人的清脆声。
苏三元一步一步走出宗人府,贺晚舟,我终究还是手染鲜血,满身杀孽。
阮氏王氏两大权贵前后陨落,自此以后,京城无人再提。
京城的天终于变了。
一切看似结束了,可低压的气氛却才刚刚开始,朝中只剩嫡六皇子与五皇子,虽然白氏仍旧独大,可明眼的人都瞧得出来,这股风是偏向了六皇子。
骄阳公主回京短短数月,阮氏王氏便相继灭族,太子翻案唐氏即将回京,白氏胜算不大。
晋渊立嫡不立长,且知情的人都知道,皇帝属意的储君,是嫡六子赵鹤。
如今的情况白氏显然不可能扳倒六皇子,所以他们只剩一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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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接到徐良的信,他们明日便会抵达城外,众人松了口气,援军一到,便不怕白氏突然发难。
然谁也没想到,天才刚刚黑时,皇帝突然病危。
第66章
传话的太监是陈忞手底下的心腹,神情匆忙,言语间很是慌乱。
赵骊娇见此心下一沉,看向苏卿:“随我进宫。”
苏卿闷声应下,时间太急来不及多做部署,趁着赵骊娇交代秦樰时,苏卿转身进屋内急急写了一行字唤来阿白:“立刻出城,等徐良一到便交给他。”
阿白不解:“公子,徐大人明日才到,为何要现在出城。”
苏卿眸子微沉:“若陛下有个万一,五皇子一定会快速封锁城门。”
唐大人未归,殿下手中能用的兵只有禁军,福月楼,唐氏暗卫,公主府侍卫,这些人加起来不过两千,而白氏经营多年,早已手握重兵,一旦撕破了脸他们只能任人宰割,如今他们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这点五皇子心知肚明,所以绝不会给他们搬救兵的机会。
阿白虽不明白,但从苏卿凝重的面上隐隐明白了事情的紧迫性,忙将信放入怀里,郑重道:“公子放心,奴才一定将信送到徐大人手上。”
阿白离开后,苏卿见赵骊娇似与秦樰僵持不下,遂侧目问唐钊:“城门守将可有我们的人?”
唐钊摇头:“殿下与唐大人被迫离京后,紧要关口的人都被陆续撤了。”
苏卿凝眉,援兵进城,不能在攻城上耽误时间:“想办法让我们的人潜入城门,随时接应徐良。”
唐钊只略微只思索便明了其中关键,正色应下:“是。”
赵骊娇瞟了眼已准备妥当的香凝,不敢再多做逗留,边朝外走边道:“赵愠已知禁军在我手里,他一定会早做准备,你通知稜叔,必要时让福月楼的人闯皇宫。”
秦樰抿着唇,眉头紧锁:“殿下,我想进宫。”
赵骊娇顿住脚步,盯了他几瞬才冷声道:“郁离,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主子,若他进宫,你便不必留了。”
郁离眼神一闪,恭敬应下:“是。”
他的主子是秦公子,可当年救他的是殿下,且他明白殿下这是在保全主子,他必须尊令。
秦樰皱眉:“殿下。”
赵骊娇打断他:“今夜宫中必定是危险重重,你与阿卿我只能护住一个,且你对京城形势熟悉,需要你在外面周旋。”
秦樰还欲说什么,却见苏卿走过来,熟练的牵着赵骊娇的手:“殿下,走吧。”
赵骊娇看了他一眼,顺从的转身,然才走了几步苏卿便停住,他回头直视秦樰,神色平静,语气温和:“秦樰,我们的命,或许就要交给你了。”
他知道秦樰为何想进宫,也知道殿下为何不许他进宫。
苏卿转身,眼里情意万千。
今夜只要陛下有个万一,五皇子一定会趁机发难,秦樰与他都不会武功,进宫只会成为殿下的软肋,可这或许是他们见陛下的最后一面,秦樰陪在陛下身边多年,自是有感情,可如殿下所说,紧急情况下,她护不住两人。
殿下选择带他进宫,是让他以驸马的身份送陛下最后一程。
察觉到身边人的沉默,公主偏头:“怕吗?”
苏卿垂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轻轻弯起:“有殿下在,不怕。”
二人相视一笑,此刻的默契胜过千言万语。
她没问他可否要留下,他也没问她为何留下秦樰要带他涉险。
有些话不出口,他们都懂。
秦樰看着二人脚步匆忙,衣袍翻扬,他这一刻不得不承认,他们看起来真的很相配,也不得不明白,他们之间已容不下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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