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屿看了一眼,就很想把那唇膏吃掉。
“我后悔了。”他手脚麻利地解开谢清瑰裙子后面的绑带,在外人看不见的蝴蝶骨处狠狠地吮了一口,声音沙哑:“就不该去什么破聚会。”
该待在家里,把这妖精翻来覆去地祸害一晚上。
也省得她出去颠倒众生。
“行了吧你。”谢清瑰被他弄得脊柱骨发麻,连忙推了推他:“赶紧走吧,开车过去就到时间了。”
她不是喜欢迟到的人。
沈季屿乖乖地听话,又帮她把这绑带重新系上了。
两个人乱七八糟的还是磨蹭了一会儿,到‘尾戒会所’时正好七点钟。
最顶层的大包厢已经一整个都被沈季屿包了下来,就为了给傅景逸接风,他挽着谢清瑰乘电梯上去,刚走出去就和别人迎路相撞。
还是个熟人。
“屿少,你真是一如既往踩着点到。”严桓之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镜片背后的双眼睨了谢清瑰一眼:“谢小姐也来了?好久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人镜片狭长的凤眼在昏暗晦涩的光线下,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谢清瑰同样笑笑,客气地点头打招呼:“严医生。”
沈季屿带谢清瑰来,本身就是为了介绍给身边的朋友的,但眼下见到严桓之盯着她瞧,本能地又有些不乐意。
“看什么看。”他皱了皱眉,声音吊儿郎当的:“赶紧进去吧。”
“呵,真小气。”严桓之淡淡嘲讽:“沈大少爷,您这八百年也不带女伴来一次哥们儿的聚会,怎么这回带来了还不让看么?”
‘八百年不带女伴来一次’这个关键字取悦了沈季屿,他心想严桓之这货果然是给力,一开口就能说到别人心坎上。
“你看。”他立刻转头,冲着谢清瑰炫耀:“我都不带女伴来这里的。”
“……”
其余二人多少有些无语。
第33章 顽
被沈季屿带进会所顶层的包厢内, 谢清瑰才见到今晚这场聚会的主角。
傅景逸,筠城内鼎鼎有名霄升集团的三公子。
只是霄升集团是做实业机床的企业,而傅景逸却仗着上面还有两个出类拔萃的哥哥, 自己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根本懒得管家族企业,高中毕业就跑到国外去学计算机,现在是国内外都很闻名的一个黑客。
这都是进来之前,沈季屿告诉她的八卦。
谢清瑰被他拉着和傅景逸打招呼, 看着眼前身长玉立的男人, 微微一笑。
礼貌且不失疏离的模样, 让人觉得既客气,但只要是聪明人就都能看出来, 这样的招呼并不热络, 是距离感十足的。
谢清瑰并非故意做作高冷,只是性格如此。
更何况, 她也确实不知道在这帮二代公子哥面前该展示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为好。
想了想那就还是做自己, 不卑不亢就好。
傅景逸长睫一眨, 本来漫不经心的明亮双眸倒是多看了两眼谢清瑰。
他有点好奇, 这能被沈季屿带来见他们这群人的女人是个什么模样。
现在看来……似乎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起码长得是顶漂亮的, 气质也高雅得紧,穿着简单的黑色礼服裙,长颈微扬的模样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配沈季屿那浪货有点可惜了。
傅景逸这多看了几眼, 反倒是让沈季屿有些不爽。
“傅三。”他语气沉沉,带了丝警告:“你看什么呢?”
说着, 他微微侧身挡住了谢清瑰的大半身子。
……
啧, 真小气。
傅景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漂亮的丹凤眼弯了起来, 似是有些嘲讽地看着沈季屿:“老沈,至于这么护着么?”
“我就是多看两眼,又不是要把谢小姐吃了。”
沈季屿懒得理他,打过招呼就揽着谢清瑰朝着餐桌那边走了。
偌大的包厢里是流水自助宴的形式,且突出了一个‘中西合璧’的主题。
这帮有钱的公子哥是会享受的,流水自助宴的台子用的都是一张一张的流觞曲水桌,在潺潺声音里,紫檀木的桌子上像是一条条清澈的小瀑布,慢悠悠传递着各色样式的精美食点。
除了中西合璧,还有‘华而不实’。
谢清瑰捡了盘子上的一些切成片的水果吃了两口,不由得笑了笑。
沈季屿正帮她剥葡萄皮,瞧见她的神态,饶有兴致地微微挑眉:“笑什么?”
“笑你们来这里根本就不是来吃饭的。”谢清瑰轻轻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哪有几样东西能真的有饱腹效果啊?”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饭局’说是给傅景逸接风,其实就是借着机会,在金屋银屋里面来一场纸醉奢靡罢了。
聚会不一定要有什么真正的意义,或许也不是为了要维系什么本就微弱的感情。
只是出席这样的聚会,本身是一种‘身份’的体现而已。
除了像是沈季屿,傅景逸和严桓之这样的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公子哥,还有一些西装革履不知身份的体面人士。
其中也有不少女人,但大多数都和她一样作为‘女伴’的身份被人带来,打扮得争奇斗艳,个个都穿着早春新款的高定礼服。
更夸张的,谢清瑰竟然还看到了一个男人挽着最近娱乐圈里活跃着的当红小花木滢。
在电视屏幕上都异常上镜的脸现实当中看自然是愈发漂亮,她穿着一身金色的长裙站在那里都是闪闪发光。
——但却异常巴着旁边的男人,十分讨好的模样。
谢清瑰收回视线,有些遗憾地落在面前的酒杯上。
沈季屿没注意到女人思绪的千转百回,只听出她话里话外的讽刺,笑了笑:“你想吃什么?”
这儿没有,他让人送来不就完了。
虽然瞧得出来谢清瑰是真不爱参与这种场合,但他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离开这儿,毕竟抱着‘招安’傅景逸来徽铭工作的心思,现在还没来得及说这事儿呢。
谢清瑰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我不饿。”她笑了下,拎起包站了起来:“去趟洗手间。”
其实她基本来这儿什么都没吃,水酒也并没喝几口,哪里需要去洗手间呢?
无非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避一避罢了。
谢清瑰沿着长廊走到会所尽头的观景台。
她处在顶楼,观景台就是一个得天独厚的观星场所,虽然这个时候出去冷了点,但正好也能吹吹风。
这个所谓的尾戒会所够奢华也够压迫,整体的装修风格就是黑洞洞的,在里面待久了,莫名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只是谢清瑰走到观景台边上,刚刚要推开玻璃门时,却听见旁边的一墙之隔,隐约传来两道声音。
旁边有一间休息室,不知怎的门没有关严,里面传来两个女人声线娇柔的交谈声——
“木滢,你看见屿少带来的那个女人了么?”
木滢?房间里的是木滢和其他人…在谈论沈季屿和自己么?
谢清瑰从来没有窃听的习惯,但现在碰见别人说自己,倒也没有迂腐到连听都不想听一下的程度。
她不自觉停住了脚步,纤细的身影悄悄靠近门缝。
房间内传来木滢的声音,是平日里在电视上就能听到的清脆女声:“瞧见了,怎么?”
“也没怎么,就是好奇,我听赵凯说屿少这是第一次带女人来参加他们的聚会哎,之前他从不带女伴过来的,明雨不是还和屿少谈过一段么,她都没被带过来。”
听到‘明雨’这个名字,木滢的声线带了几分欢悦:“真的?屿少没带明雨出席过这种场合么?那看来她也不过如此嘛,没什么本事。”
谢清瑰听到这里,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明雨是娱乐圈里另一位当红小花,论参与过的影视作品,其实是要比木滢还红的,只是木滢最近风头正盛。
最关键的是,明雨之前和沈季屿传过绯闻。
想来木滢是和明雨有矛盾,又比较过自己和这帮圈子里的人谈恋爱能被带来,自然当作一种‘殊荣’,心生优越之感。
估计这两个女明星肯定有些矛盾。
谢清瑰无意间听了一耳朵八卦,只觉得有点好笑。
能不能被这群公子哥带来聚会,竟然成了衡量‘有没有本事’的标准了。
心里烦躁,便不大乐意继续听,谢清瑰轻轻折身离开。
因此,她也没有听到木滢和另外一个女人过后说的那两句话——
“话说,屿少不是参加这种聚会不是从来不带女伴的么?我听说呀,他有未婚妻来着。”
“是有,赵凯跟我说是宁氏集团的千金小姐,两个人三年前就订婚了呢……”
趁着谢清瑰出去的这个空当,沈季屿逮到像个花蝴蝶一样四处应酬的傅景逸,直接把人拽到角落里。
“我上次和你说的事儿。”他直接了当地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傅景逸转着眼珠装傻:“什么啊?我忘了。”
“别他妈装。”沈季屿此刻也没心思和他打太极,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去徽铭上班?”
“老沈,你这就太霸道了吧?”傅景逸‘噗嗤’一下笑出声,无奈地弯起了一双俊逸的丹凤眼:“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沈季屿:“随你开条件。”
“这个不急,先让我八卦一下。”傅景逸笑眯眯地问:“你今天怎么带姑娘来了?”
沈季屿闻言微顿,眯了眯眼:“带了又怎么了?”
“少装傻。”傅景逸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声音停顿片刻,才继续问:“这圈子里谁不知道你跟宁鸢订婚的事儿?你…你之前不是都不带女伴的么?”
沈季屿抬了抬唇角,用同样的句式回怼了过去:“这圈子里谁不知道商业联姻是各玩儿各的?”
他是,宁鸢亦是。
傅景逸皱了皱眉:“话虽这么说,可是……”
“得了,你不是告诉我在爱丁堡看到宁鸢有男朋友么?”沈季屿打断他的话,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管起我来了?”
“这能一样么?宁鸢又不会把她在国外处着玩儿的朋友带到这种场合来。”傅景逸长眉轻挑,笑吟吟地看着他:“老沈,你确定你对你今天带来的姑娘只是玩玩儿?”
沈季屿和傅景逸年龄一般大,从中学起就形影不离,也算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了。
关系好,有些话自然不用藏藏掖掖地避讳。
但沈季屿听了,眉眼还是忍不住地一沉。
“是不是玩又有什么太重要的?”他避重就轻地笑了声,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反正无论是谁,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谈论婚嫁的地步。”
傅景逸张了张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被沈季屿抬手打断。
“别提宁鸢了。”他唇角微抬,模样笑中带冷:“傅三,再说这个,我可真不乐意了。”
兄弟多年,傅景逸自然明白沈季屿是不想在这儿说起这件事,只是……
多少有些心虚的模样呢。
看来是怕那带来的谢小姐不小心听到什么。
傅景逸了然,和他插科打诨地说起了别的事儿。
没一会儿,人来人往的包厢门被轻轻推开,穿着黑色礼服裙的女人倩影飘然而进,他眼尖地瞧见了,就立刻努了努嘴明示沈季屿。
后者回头一看是谢清瑰回来,顿时也没了和傅景逸继续交谈的兴致,放下酒杯走了过去。
沈季屿揽住谢清瑰骨感的肩头,轻声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久么?”她抬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回来得有点早。”
沈季屿微怔。
“你刚刚不是在和傅先生说话么?”谢清瑰微笑道:“其实可以多聊一会儿的。”
也不用一瞧见她就回来嘛。
沈季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眯了眯眼:“心情不好?”
说实话,谢清瑰确实是心情不爽。
刚刚不小心听到那一耳朵话后,她没了看星星的兴致,直接回到了包厢里。
可里面这一群人的觥筹交错,和若有似无的打量充满着各色各样的意味,和刚刚休息室里的那番话也并无任何区别。
谢清瑰承认她直到真的来了这样的场合,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适应。
她和沈季屿的这些‘朋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且,她也接受不了这里的酒桌文化,所有人包括女伴自己,也都互相用打量一件商品的物化眼神来打量对方。
在这种场合,女伴的作用似乎只是为了陪衬男人的。
这让从毕业工作开始就没有依靠任何人,一直是靠自己双手挣钱生活的谢清瑰,本能地感到不适。
“是,我不舒服。”于是她手掌探了探自己平坦的小腹,悄悄扯了个谎:“想离开了。”
这次,沈季屿没有继续留下的意思,很快起身和傅景逸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带着她离开。
黑色的礼服外裹着长至小腿的大衣,等走出了会所大门呼吸到外面的冷空气,谢清瑰才轻轻松了口气。
“谢谢你,直接陪我走了。”她也知道这种场合提前抽身是不妥的,但实在待的烦闷,忍不住任性了一下。
“谢什么。”沈季屿笑笑,把她往怀里更加揽了揽帮着挡风,戏谑地问:“所以,你不是真的不舒服?”
谢清瑰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默认了自己刚刚是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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