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雨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儿,娇花一般柔嫩的人,也怎么禁得住李兆的摧残?
她阖上眼,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如今应当是不会有人来救她了,她这般卑贱的奴婢被这等贵人看重,连挣扎都是不识好歹。
就在李兆覆上霞雨纤细的腰肢时,厢房紧闭的屋门忽而被人从外头踹了开来。
却见苏荷愫领着几个粗壮的婆子踩着刺眼的日光而来。
而后则是一声没有歉意的歉语:“臣妇府上来了刺客,为护住殿下安危,如今且要好生排查一番。”
李兆在瞧见身着妍丽华服、清丽婀娜的苏荷愫后,便不自觉地松开了怀中的霞雨,笑着舔了舔唇道:“这沈清端还算是上道,小妾没给我弄来,却弄来了自己的正妻。”
第44章 怒意
太子李兆松开了对霞雨的桎梏, 衣襟被扯烂后只得以纤弱的柔荑遮盖住自己裸.露的肌肤,明丽的面容上布满泪痕,瞧着好不可怜。
苏荷愫忙给身后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立时上前打骂了几句霞雨, 拉扯着将她拖到廊道上, 褪下自己的外衫裹住了她的身子。
李兆的全部心神皆落在了一颦一笑都漾着妩.媚艳色的苏荷愫身上。一双含颦似颦的杏仁眼儿,鹅脂般的鼻头上细汗点点,再往下挪一寸便是胸前鼓鼓囊囊的凸起, 再往下则是不盈一握的细腰。
是了。
刚刚生产过的妇人那处最为曼妙。
李兆淫.心大动,持着晃晃荡荡的身形朝着苏荷愫走去,颇为不耐地与她身后的婆子们说道:“都杵在这儿做什么?本宫与沈夫人自有些体己话要说。”
仆妇们俱都脸色一变, 连苏荷愫也铁青着脸避开了李兆黏.腻的视线。
既是将霞雨从这淫.贼手里救了出来,她也该寻个法子脱身了。
只见苏荷愫忽而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朝着李兆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殿下且要离臣妇远些, 臣妇身染咳疾,若是伤了殿下的玉体可就玩死莫辞了。”
若是换了平日,李兆兴许还会有几分忌惮。
只是他方才在强.迫霞雨时已起了欲.念, 如今酒意上涌,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咳疾?
他朝着苏荷愫放肆一笑,大掌已攀上了她莹润的皓腕:“沈夫人别怕, 本宫是真龙天子, 有神佛保佑,自然不会害怕区区一个咳疾。”
他逼近苏荷愫时泛着醉意的眼珠子几乎是黏在了她胸前的衣襟上,酒意飘入苏荷愫鼻中,呛得她心间一阵作呕。
苏荷愫慌忙要避开李兆的触碰, 身后的仆妇们也要上前忠心护主, 且李兆却是瞪了她们两眼, 嘴里呢喃道:“丑婆子们别找死。”
话音甫落。
西边窗臼旁传出些冷箭划破糊纸的细微动静,而后便是离苏荷愫最近的那个婆子忽而捂住了心口,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苏荷愫大惊失色,却见那婆子缓缓软倒在李兆金边鹤纹锦靴旁,气若游丝,痛苦至极。
李兆抬起锦靴碾在那仆妇侧脸上,睥睨着笑道:“沈夫人既是想救那个貌美的丫鬟,只得赔上自己了。”
说罢,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大掌拂过苏荷愫粉白的耳垂,笑道:“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他含着浓浓酒意的气味洒到了苏荷愫右侧脸颊,激得她半边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身后的仆妇们更是垂着首不敢再乱动。
直到这一刻。
苏荷愫才后悔起了自己的贸然莽撞,可若不直闯厢房,又怎么来得及救下无辜的霞雨?
说到底。
可恨的是眼前这个藐视人命、荒.淫无度的太子。
“沈夫人别跟我耍那些小把戏。”
“本宫看重沈清端,这才赏脸恩赐你们夫妇,若沈夫人识相,这些仆妇们尚且可全须全尾地活着,若沈夫人不识相。”
说到此处,李兆用锦靴碾着那仆妇脸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苏荷愫阖上了杏眸,知晓霞雨已绿韵带去安全的地方,心里总算好过些。
虽则霞雨只是长姐身边的丫鬟,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朵娇花在她府上被任意摧残。
霞雨不能有损,绿韵愈发不能在太子跟前露脸。
她本想着自己乃是沈清端的正妻,如今夫君又身受太子重用,他好歹也会有所顾忌。
可谁成想眼前之人竟是一个没有人伦纲纪的畜生。
苏荷愫久久不答。
李兆也等得厌烦了,便放肆笑道:“沈夫人可是要逼着本宫用强?”
话音未落。
便见沈清端在廊道上疾步而来,沉着脸将簇拥在苏荷愫身后的仆妇们遣退,而后则环住了苏荷愫的肩膀,朝着李兆匆匆一礼道:“贱内愚笨,惊扰了殿下。”
肩膀上一阵微然的痛感令苏荷愫脸色一白,而此刻的她已瞧不见李兆的神色,沈清端宽阔的身形如厚实的墙壁将她护在身后。
只听他道:“这是我为殿下择好的小妾。”
苏荷愫心口慌乱不已,顺着沈清端的目光朝廊道上望去,果真见两抹聘聘婷婷的身影正照着厢房缓缓走来。
待走近一瞧,便见两个花容月貌的佳人正对着李兆暗送秋波。
她心间有太多疑惑。
譬如这两个美人是从何而来,小妾一说又是否为沈清端胡诌?
思及此,她不免自嘲一笑道:这么紧要的关头了,她竟还有闲心吃醋。
沈清端护着正妻的态度太过强硬,李兆虽有心想一采芳撷,可又当真不愿和沈清端弄僵了关系,外头还有个黎王在虎视眈眈呢。
他随意瞥了眼那两个貌美佳人,颇为不悦地说道:“嗯,你这事办的极好,本宫自有赏赐。”
沈清端朝着李兆行了礼后,方才攥着苏荷愫的柔荑离开了厢房。
一路上,他步伐生风,脚步匆忙而不失节奏。
生硬的身姿与紧绷的下颌线已显露出了此刻他心间的怒火。
这还是他头一回对苏荷愫发怒。
苏荷愫不知怎得竟垂下了头,生出了几分心虚之感。
好不容易走到了枫鸣院。
他才板着脸遣退了伺候的丫鬟们,泠泠如月的眸子里嵌着些压抑着的怒意,他问:“你难道不知晓李兆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敢带着几个仆妇就硬闯后院?”
疾风骤雨般的质问落了地。
苏荷愫方才已惊恐至极,如今被沈清端一责问,泫在眼眶的泪珠倾落而下。
她说:“你也知晓霞雨还是个小女孩儿,伺候姐姐精心的很儿,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羊入虎口。”
特别是生下软软后。
苏荷愫本就良善纯澈的这颗心愈发温柔似水,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霞雨这朵娇花被人摧残折.辱?
沈清端弯下脊背,恰与她泛着泪意的杏眸齐平而视,他反复质问:“你是救下了她,可你自己呢?”
他护在心上的珍宝被那恶心极致的人觊觎染指,单单只是忆及方才李兆那晃着欲.色的眸子,他便恨不得将他活活掐死。
若不是他还有几分用处,便是万劫不复也要杀了他而后快。
苏荷愫眸中的泪意愈发汹涌,几乎是哽咽着答道:“我带着好几个仆妇,本意是想救出霞雨后用染了咳疾的借口脱身,可没想到……”
“没想到那李兆灌了黄汤,不管不顾地要女干.辱臣妻,你差一点……”说到此处,沈清端已是红了眼眶,他不敢细想他若是再晚来一步苏荷愫会是何处境。
此刻的他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云南王府被一纸凭空捏造的“叛书”诬陷通敌谋反后被抄家时的景象。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羽翼未丰的稚童,护不住父母双亲,也护不住云南王府。
暌违十年。
今时今日立在那笔直亢长的廊道上时,眼觑着李兆那腌臜的手掌覆在苏荷愫洁白莹润的皓腕上,他便恨不得将李兆杀之而后快。
如今也是按捺不住心间涌动的怒火,攥着苏荷愫手腕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苏荷愫泪如雨下,喉间生涩得厉害。
被沈清端紧紧攥着的皓腕发红发疼,催得她愈发委屈难堪。
她说:“我也很害怕。”
她怕得此刻仍心跳如擂,脑中空白一片。
既是委屈到了极点,想从心爱之人嘴里听到的也是劝慰之语,而非责骂与指责。
沈清端抬起湿漉漉的杏眸,凝着泪珠的羽睫将她眸中的伤心与失落掩下。
而她这一句话也让沈清端从那股灭顶而来的惧意中脱身而出。
他终于注意到了苏荷愫手腕上的红痕,方才如遭雷击般地松开了手掌,愧怍着说道:“对不起,愫儿。”
是他失态了。
苏荷愫止住了泪意,颤抖着话音问他:“那两个小妾是怎么回事?”
沈清端怔了一会儿后。
才回了她的话:“是父王给我安排的死士,她们不会让太子占到什么便宜。”
苏荷愫却仍是心有余悸,念及那无辜死去的仆妇,方才压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她说:“太子带了不少暗卫,她们可会因此葬送了性命?”
沈清端如今恢复了往日里的清明,先是走到内寝将陆让所赠的舒痕膏寻了出来,轻柔地替苏荷愫敷上一层药膏后,才说道:“放心,柳忠柳御史会因茶水湿了身而去后院换衣,恰巧会遇上太子行事。玉音和玉娆会受些皮肉伤,黎王也会趁此机会参太子一本。”
沈清端轻柔地替苏荷愫吹了吹皓腕上的药膏,清亮的眸子里掠过些悔恨之意。
他道:“愫儿,方才是我失态了,你若是心里有火气,怎么骂我打我都可以。”
他说这话时神色真挚的很儿,眉宇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川字,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到底是让苏荷愫心气顺了几分,便道:“也不能全然怪你,今日的事是我鲁莽了。”
说罢,她顿了一息。水凌凌的眸子里凝着些动人的光彩:“若是再来一回,兴许我还是会这么做。我本就是农女出身,明白何为贱人贱命。若是我不去救下霜雪,只怕她连小命都保不住。我不愿如此。”
沈清端叹息了一遭,几乎是认命般将苏荷愫搂在怀中,嗟叹道:“我知道。”
知道她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知道她并非是个视人命如草芥之人。
苏荷愫趴伏在沈清端怀中,闷闷地说道:“夫君也不要说我笨,咳疾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沈清端轻嗅着她的发丝,说道:“不是你笨,是李兆该死。”
从前他不过是想着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却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置李兆于死地。
为着自己的妻女。
亦或是为着千千万万个无辜的妇人与幼女。
作者有话说:
下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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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更
黄昏时分。
太子李兆泄了欲.火, 从软塌上起身时已寻不见那两个貌美识趣的佳人,只余一地散乱的衣衫和浑身胀痛的他。
李兆晃了晃脑袋,撑着臂膀从软塌里起身, 朝着西边窗臼唤了一声, 无任何答音后才忆起自己被那两个佳人痴缠着遣退了暗卫。
他也真是醉意上涌, 竟答应了她二人如此僭越的要求。
李兆扯了扯嘴角,将候在廊道上的内侍们唤了进来,净了面换了干净的衫袍后才衣袂翩翩地离开了沈府。
翌日晨起。
早朝时柳忠柳御史寻了个太子打瞌睡的错处, 顺藤摸瓜地拐到了京城东街惨死的两个无辜民女之上。
黎王也借此机会上前参奏了一番:“启禀父皇,儿臣也正有冤屈要上报。”
上首龙椅里的明侦帝正因御史台对太子的参奏心烦不已,料想着黎王往日里还算老实本分, 便与他说:“皇儿直说便是。”
正好能打断柳御史他们义愤填膺的指责之语。
却见黎王手持芴板,撩开长袍跪倒在地, 目光炯然地注视着上首的明侦帝, 嘴里道:“启禀父皇,儿臣府中侧妃容氏胞妹在昨日沈府满月宴上惨遭太子奸.辱,如今已一尺白绫了却了自己的性命。太子如此荒.淫无度, 还望父皇为儿臣做主。”
柳御史也领着好几个御史跪在了黎王身后, 以头叩地血谏道:“刘府千金、容府小姐、王府幼女,乃至街头略有几分颜色的无辜民女, 皆难逃太子魔爪。多少百姓叫苦无门, 还被东宫党羽打为暴民,惨遭牢狱之刑。储君失德妄行,还望陛下明鉴。”
明侦帝气得脸色铁青,只将手里把玩着的佛珠往地上一砸, 指着右下首的太子骂道:“你这孽子, 可知错?”
这话一出, 仍在血谏的柳御史心间不由地一寒,连黎王也垂首默然叹了气。
这些年来他们不知在朝堂上参了太子多少本,可父皇总是这般避重就轻,让太子认个错,再假意禁个足,这事便算是过去了。
在父皇心里,那些无辜惨死的民女根本不值一提。
果不其然,明侦帝横眉竖耳地骂了李兆一通。
李兆便悻悻然地趴伏于地,自揭其短道:“儿臣是平日里行事浪荡了几分,可那些女人都是自愿服侍儿臣的,个个皆想着攀龙附凤,扶摇直上。儿臣也从未害过她们性命,多是价码谈不拢,这才赖上了儿臣。”
话毕,满朝哗然。
连几个不爱参与朝堂之争的纯臣也出言指责道:“那刘家千金早已定下了亲事,且还是宗室上玉牒的正妻,难道也想着攀龙附凤,赖上殿下?”
李兆梗着脖子道:“她貌若无盐,我不过与她调笑两句,说她生的不够动人。她定是受不住这等打击才会寻了死。”
礼部尚书刘正听得此话后险些气了个仰倒,爱女惨死,可幕后凶手却是当朝储君。他心里虽痛恨无比,却也只得苦苦按捺不发。
可这畜牲……这畜牲竟还大言不惭地损毁爱女名声。
往日里最为胆怯的刘正便跪倒在地,朝着上首的明侦帝磕了个头道:“陛下,臣女端庄秀雅,恪守女德。从不与外男调笑多言,那一日,那一日是被太子折辱了一番,抬回家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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