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那种显而易见的控制欲,太明显不过了。
周竞抬起杯子,轻轻晃了晃。
咖啡内的冰块碰撞,发出有点清脆的声响。
他以为林颂的沉默是迟疑,是退缩,嘴角原本严肃的表情也慢慢缓和下来:“林颂,我可以告诉你,我会照顾好程程,你不用担心,我这次也报了和她一样的大学。”
“周竞,你了解她吗。”林颂的视线转回来,“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请你换别人,就算叶阿姨安排程卿的婚姻,她也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她有权利对你,甚至是我,所有人说不。”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能帮她从那样的环境逃出来?”周竞反问,眸色闪过不悦。
周竞清楚,太多的人都像是他一样,对那个美丽脆弱的女孩充满了怜惜和保护欲,而且她身上兼具矛盾感和神秘感,让人好奇她和叶家的关系。
深入了解后才知道她的爸爸和叶舒的关系,在那样过分扭曲的环境下,想轻易把她带走谈何容易。
“保护她”这句话如果只是说说而已,谁都做得到。
把她从那个几乎令人窒息的玻璃牢笼里救出,才是周竞关心的问题。
他不太在乎什么手段。
联姻也好,被迫要接受叶舒的挑选也可以。
就像是他参加每一次竞赛那样,只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用什么样的办法去解决问题并不是关键,周竞乐于竞争,也享受着打败每个对手后得到的一切。
他想让程卿清楚地看到,从那天她不小心撞到自己开始,他就是这个世界毋庸置疑的最适合她的人。
只要得到联姻的机会,他就会把程卿接到自己的家里。
九月,陪她一起去清大读书。
到了大三,以两个人的成绩一定能够保研,周竞完全尊重她的意见,留在本校,去其他城市的双一流大学,或者是出国,他都会追随到底。
在这样看似还是不太自由的环境下给她最大程度的自由,把选择权统统交给她。
清越的一道男声插-入。
“你的设想很完美,但是程卿不是奥数题目,她有自己的想法。”
林颂徐徐出声,打断了周竞的思考。
他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带着种克制而有力量的性-感。
喉结轻轻动了动,林颂说道:“你忽略了一件事,程卿到底喜不喜欢你。你的设想全部都建立在她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前提下,但你似乎没有考虑过,她到底对你有没有好感。”
如果说周竞是聪明与自信兼具的实干家,那林颂就是集冷静与从容与一身,在关键时刻扭转局面的人。
他的一句话让周竞瞬时看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珠
这个问题,是周竞无法回答的。他再怎么聪明,都无法得出最确切不过的答案。
程卿……喜欢他吗?
向来自信的少年喉结滑动,他迟疑了。
如果喜欢的话,他就不会是被隐藏了这么久都不敢告诉别人的“地下男友”,而是像林颂这样公开合照并发在朋友圈里的。
内心更加不愿意承认的是,即便他想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都小心翼翼的担心她拒绝。
林颂站起身。
做到了打击情敌的目的,他也选择离开。
其实他和周竞都很清楚,今天那个发照片的人不过是想好好戏弄他们而已,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出现了。
……
晚上,程卿在露台上正摆弄着她养的绿植和花草,恰好看到了不远处大门那里开进来的车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俯身向下看去。
那是程父平日里经常开着去学校的黑色路虎,只是这段时间爸爸一直在到处奔波为父女俩离开做准备,程卿怎么也没料到爸爸竟然在这样的深夜回到家里。
她转身急匆匆的跑下楼,两米多高的大门缓缓打开,程源搀扶着已经喝多了的叶舒走进来,将她抱着放到了客厅那张华丽又宽大的真皮沙发上。
男人留意到自己的女儿,清隽如画的脸上才露出淡淡的笑容:“卿卿,你还没睡啊。”
“爸爸……?”程卿困惑,又看向了脸色泛着红色的叶舒:“叶阿姨怎么了?”
叶舒身上是一条无法用言语简单描述的礼服,飘然若仙,宛如轻纱般覆盖着她姣好完美的体型,看起来仿佛缎面的材质,但又薄的不可思议,哪怕是仰躺着在沙发上,那条裙子仍然散着仙气,光彩夺目。
这条裙子和叶阿姨本人气质完全不同,更加温婉,柔和。
“她喝多了,”程父看起来并不太想聊太多,“管家他们都睡了吗。”
“对,他们都去休息了。”
程父轻轻叹气,只好重新抱起沙发上的女人,程卿追随着爸爸的步伐,默默地来到了三楼,叶舒的卧室。
光是从整栋叶宅的布置和装修风格就能看出叶阿姨的喜好,卧室自然也不例外,黑胡桃色的大床,金色质感的灯光,黑金色的璀璨和优雅处处精致,窗帘都是深橄榄绿的丝绒材质。
全自动感应的水晶灯马上被点亮。
整个房间像是璀璨明亮的城堡,无比奢华贵气。
“……”程卿从爸爸抱着叶阿姨上楼就默默地看着,叶阿姨的手臂甚至带着依赖牢牢抱紧爸爸的脖颈,她紧紧靠着自己的爸爸,把他当做了自己亲密无间的爱人。
直到程父把她放回到床上,叶阿姨却还拉着他:“程源……你不要走,卿卿嫁出去后,我就跟你出国,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登记结婚怎么样?”
她声音也全无曾经的强势,倒是能听出几分小女孩撒娇的腔调。
程卿眼睛微微收缩,马上看向自己的爸爸。
“叶舒,你喝多了,早点睡。”程父尽量想摆脱她,动作小心极了。
叶阿姨怎么都不放手,大有越缠越紧的架势。
程父无奈,弯着腰在床边,贴近叶阿姨的耳边:“学姐……我不会离开的,你睡吧。”
那个声音很温和,程卿还以为爸爸只会对妈妈这么说话。
叶阿姨好像就在这样的保证声中沉沉睡去了。
程卿双臂都在颤抖着,她紧咬着唇,程父马上发现她不太对劲,把程卿带出三楼,站在走廊里,他试图解释:“卿卿,听我说。”
“爸爸,你喜欢叶阿姨是不是?”
“不是的,卿卿。”
“回答我,爸爸!你是不是喜欢她!”程卿几乎有点声嘶力竭,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卿卿,叶阿姨是我大学交往的第一个女朋友,我不想欺骗你,在那段时间我的确喜欢过她,但是她实在是太喜欢控制我,连我参加学校的活动都要经过她的允许,我才和她分手遇到你.妈妈的。”程父按住了女儿的肩膀,耐心解释:“我没办法告诉你我不喜欢她,可那都是过去式,我心中只有你.妈妈。”
“我不信……”程卿是女孩子,又是个从小生长在这样需要讨好别人的家庭里,她比其他女孩更加敏-感,懂的察言观色。
她绝望的抬起头:“爸爸,你这么多年一直不想离开叶阿姨,是因为你发现你再次喜欢上她了吗?”
程父低敛眼睫。
平日那张温润如玉的英俊面容,像是听到了什么,他下颌缓缓低下:“卿卿,爸爸……”
程卿似乎已经知道了爸爸的答案。
她浑浑噩噩的走回二楼,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冲动,半夜,偷偷一个人走出了叶宅。
在深夜别墅区内,程卿沿着那条人行道独自默默地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觉得头愈发的痛,呼吸也渐渐地变得急促。
程卿的双.腿仿佛已经不受控制,身子忍不住向下倒。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这样摔倒在街上的时候,有人及时搀扶住她:“程卿?程卿?你醒醒……”
再接下来,程卿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主要是写妹世界又又又坍塌了
妹的爸爸以前肯定喜欢过叶妈,只是叶妈太强势太喜欢管他,他遇到了妹的妈妈后就不喜欢叶妈了,对叶妈最多是害怕,恐惧,无可奈何,想要反抗又无法反抗,担心她伤害妹
妹以为爸爸从始至终只爱自己的妈妈,还以为大学也是爸爸被叶妈逼的
倒推一下妹和双生子基本就明白了
猜猜下章是谁救了她~
第58章
二周目,三十九
程卿又做梦了。
梦到了自己第一次来叶家。
她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房子,仿佛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漂亮又修剪整齐的草坪,波光粼粼的泳池,家里甚至还有程卿一直很向往的白色三角钢琴……
小时候妈妈会带她去学习钢琴和画画,只是妈妈生病以后,她的钢琴和画架也全部被卖掉了,随着一次次搬家,住着的房子越来越小,能让她快乐的东西也几乎没有了。
她忍不住好奇的去摸了摸在落地窗旁的钢琴,忽然被身后那声轻轻的哼声吓了一跳。
叶阿姨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背后,那条黑色的裙子将她纤细修长的身躯完美包裹,露出属于成年女性美好的身体曲线,她的容貌也自然是极美的,浑身上下宛如女王一样强大自信的气场让程卿轻轻颤了颤。
程卿连忙转头,为自己没有经过允许而突兀的去碰别人家的东西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阿姨又不以为然笑了笑,指尖那根细烟缓缓被她摁灭,她说道:“这就是她培养的女儿?看起来一点教养也没有,程源,你把她带到我这里是对的,免得她小小年纪就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
程卿也是第一次见到爸爸那么卑微。
爸爸从来都很温柔,现在却罕见的露出窘迫,他摇摇头:“她还是个孩子,你何必说这样的话?你讨厌我,要我做什么都行,不要侮辱她,也不要侮辱我们的孩子。”
程卿懵懂着,听不懂大人间的话,但也知道是自己做错让爸爸被这个高傲又美丽的阿姨训斥。
她被爸爸抱在怀里,下意识的迎上叶阿姨的目光,小声辩驳:“不是。”
叶阿姨挑眉。
程卿鼓起勇气:“我妈妈告诉我,到别人家做客就要乖乖的,叶阿姨,刚才是我的错,你不要骂我爸爸。”
她老老实实的道歉,换来的却是叶阿姨第一次对爸爸的欺负。
程卿半夜偷偷跑到了三楼,就看到叶阿姨正在威胁爸爸,告诉他,如果他再继续这样不听话,就把他从学校里赶出来……
她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总以为是自己把爸爸连累了。
从那天起,程卿开始学着看叶阿姨的脸色,她按照叶阿姨的要求,乖巧的做着她的儿子们的跟班,玩伴,对他们一家人的要求永远没有说“不”的权利。
爸爸也越来越少回家。
妈妈走了以后,他工作愈发忙碌,自从被任职为副院长后,几乎都住在大学为他提供的公寓里。
看着他经常会出现在电视新闻采访中,各种优秀教授的评选中,程卿很开心。
程卿偶尔想向爸爸撒娇,想哭泣,但一想到自己任性也许会让爸爸好不容易获得的一切都付之东流,程卿总是咬牙坚持,直到刚才那一刻,看着爸爸犹豫的样子,程卿的信念统统开始坍塌。
他会不会不想跟自己一起离开叶家……
程卿痛苦极了,眼泪也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
这场高烧其实早有端倪,只不过程卿一直强撑着。
她正躺在床上,体温已经窜到了接近40度,却迟迟降不下来。
在陌生的高层公寓内,佣人在她所休息的房间来回走动更换着为她擦拭身体的冰毛巾。
医生刚为她打了退烧针。
“她怎么还没醒啊……会不会出事?”秦肆在客厅坐立不安,又不敢让医生再给她强-行打退烧针了,这东西副作用太强,他真怕女孩那副脆弱不堪的身躯会彻底倒下。
一.夜,甚至一个白天都过去了,房间里除了偶尔听到女孩痛苦的呻-吟声,几乎听不到一切。
她吃不下去东西,只是靠着佣人为她喂点温水,连流质食物都吃不下,吃什么都在吐。
“别紧张。”身后一双大手按在了秦肆的肩膀上,秦母安抚着:“退烧针等会儿就会起效,温度下降后,再让佣人给她熬点米粥,吃了她就会康复的,你等会儿再进去看她。”
“嗯……我只是担心她。”秦肆眉头紧皱。
平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儿子忽然露出这种严肃的表情,令秦母很意外。
她微微垂下头,耳朵那里的珍珠闪烁着低调莹润的光芒。
“这女孩是你的女朋友?”秦母好奇。
“当然不是,”秦肆马上否认,但又摸了摸后脑,“我们见过几次,我本来想追她,前几天还要约她出去玩呢,要不是你回来打乱我的计划,没准她就是你儿子我的女朋友了。”
说来也巧。
秦肆的妈妈恰好休年假,千里迢迢从大洋彼端回来看看自己唯一的儿子,秦肆把这件事告诉周竞后,周竞也很上道的离开了他们公寓,先回家了。
秦家对唯一的儿子,教育却十分随意。
父母是个工作狂,在纽约华尔街的顶级投行工作,平时在深市也有些投资,譬如在深大附近的私人美术馆,生下孩子后他们很快发现这个孩子无法适应纽约的环境,就把他送回国。
从小,就是佣人在照顾秦肆。
长大一点后,他乐于独自生活,也给了打小就开始照顾自己的佣人阿姨足够的假期,她只需要每周来清扫下房间,其他的时间不仅可以在家里休息,享受自己的生活,还能拿到更多的报酬。
秦母特地回来,秦肆把手下的一切事情都放下,陪妈妈在深市好好玩了一圈。
好巧不巧,今天秦肆正开着秦母送给她的新车在路上疾驰,只不过是随意往路上瞥看了眼,就这么看到了在路边失魂落魄的程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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