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头对沈芙道:“小姑娘,你就别刺激你婶婶了,她刚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万一把身体气坏了,就不好了。”
闻言沈芙点点头,“我觉得挺好的呀。”
警察:“……”
饶是他们再迟钝,也能听出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十分恶劣了。
正僵持着,忽然传来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几人不约而同地往那边瞥了一眼。
是谢之墨回来了。
他这几天好不容易抽出空,去外头的蛋糕店亲手做了个简单的裸蛋糕,迫不及待地拿过来跟沈芙分享。
结果一出电梯,发现一群人扎堆挤在沈芙的家门口。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同沈芙站成一线,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芙没吭声。
蔡艳芬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谢之墨,警察无奈叹了口气,三言两语向他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哦?”谢之墨听完,掀了掀眼皮,“她凭什么要帮你们还钱?”
尽管沈芙从未跟她说过她在父母离世后的生活。
但以沈芙那种别人对她有一点好,她就恨不得想尽办法报答回去的性格,只字不提,本身就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寄人篱下,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再加上现在蔡艳芬这副自己犯了错,却迫不及待来问沈芙拿钱的嘴脸,谢之墨更加确信,沈芙在他们家的时候,一定过的很不好。
蔡艳芬昂起头,振振有词道:“就凭我养了她这么多年!”
“婶婶,原来你还好意思说‘养’这个字啊。”沈芙直勾勾盯着她,眼神沉沉,像是在透过她,窥视着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我爸妈去世后的二十万赔偿金,你究竟花了多少在我身上呢?”
蔡艳芬卡壳了一下,随后大声道:“你说什么啊!我都全部花在你身上了!”
沈芙:“一万九千三百二十七。”
蔡艳芬:“什么?”
沈芙平静道:“这是我在您家借住的四年里,你花在我身上的总金额。我以前有记账的习惯,每一笔你花在我身上的钱,我都记下来了。”
两个警察听完后眼神变得异样起来。
四年,一万九千多块钱。
这每年平均下来,估计也就保证了沈芙最基本衣食住行罢了。
蔡艳芬否认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么点!”
紧接着沈芙又继续道:“而在我上了大学之后,您就一分钱没给我花过了,你忘了吗?是你告诉我的,我成年了,以后就和你们家没有关系了,要学会自力更生了。”
她注视着蔡艳芬,声音淡淡的,“就连我生病要筹钱做手术,找你借钱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现在你不过就是欠了点债,又不是要死了,所以关我什么事呢?”
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是沈芙自己挣的。
之后的医药费和手术费,是沈芙找同学老师和朋友们借的。
她十四岁到二十二岁这八年里,一直在被“钱”这个字所困缚。
如今她终于得以挣脱开这个束缚,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蔡艳芬还想反驳,谢之墨忽然开口道:“我没记错的话,这种侵占遗产和赔偿金的行为,是违反法律的。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律师帮你起诉。”
听到起诉两个字,蔡艳芬眼睛都瞪圆了:“你骗人!”
“阿姨。”警察也大概从他们的交谈中了解到了双方的关系,摆明就是蔡艳芬就死缠烂打,理不直气还壮,“这个小帅哥说的没错,这种情况,确实是可以打官司的。”
把人家父母死亡的赔偿金全给吞了,还指望人家替你家还债?
这想的也太美了吧!
他们这些外人都看不过眼了。
蔡艳芬眼看连两个警察都不愿意帮自己说话了,嘴唇哆嗦了半天,忽然指着沈芙鼻子骂道:“我知道了!沈芙!你就是恨我!你就是在存心报复我!”
沈芙火上浇油地点点头,语气带了点少有的嘲讽:“看来‘您’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是我太心善,没看出你居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蔡艳芬恶狠狠道,“我今天就告诉你,对!你爹妈的赔偿金我拿去买车了,一分钱都没有了!你告我也没用!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她说完捂着胸口,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
沈芙冷眼看着她,丝毫没有因她这句恼羞成怒的话有丝毫动容。
她不想再和蔡艳芬周旋了,跟警察说了声失陪,将门重重关上。
这扇门的质量很好。
刚一合上,便隔绝掉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谢之墨站在他身侧,手里提着蛋糕,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头看着她:“姐姐……”
一瞬间。
沈芙感觉自己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她整个人松懈下来,倚靠在谢之墨胸膛上,将身体的所有重量都交付给他。
“为什么?”她头埋在谢之墨的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为什么她能这么理直气壮呢?”
虽然早就知道蔡艳芬是存心地扣下她爸妈的赔偿金。
但在亲耳听到蔡艳芬说出来的那一刹那,沈芙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揪了一下。
那可是二十万。
尽管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只是很小的一笔钱,但二十万,让她自己来花,足以覆盖她这八年以来的所有花销,且绰绰有余。
谢之墨反手扣在她后背上,轻声低喃道:“是啊,为什么呢?”
这句话即是反问,也是在问他自己。
大概有些人生来就自私。
蔡艳芬是这样,谢家骏亦是这样。
他们的心从一开始就是坏的,自私自利,无恶不作。
所幸,他们都得到了报应。
谢家骏车祸后瘫痪在床,他意识是清醒的,但他一动也不能动。
只能日复一日地看着自己被困在那一个房间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蔡艳芬也一样,没人有义务为她的上当受骗而买单。
就算之后真的打起官司来,蔡艳芬可以说毫不占理。而沈芙这边可以花钱请到最好的律师,蔡艳芬没有一丝赢的可能。
两人依偎了许久。
随后分开,一起吃掉了那个快化掉的蛋糕。
咸奥利奥奶盐口味的,不腻,很美味。
可能是因为刚才乍然见到蔡艳芬,沈芙心情很糟糕,这个蛋糕差不多有四分之三,都是进了她的胃里。
谢之墨本来就对这种东西没什么胃口。
后面索性手肘搭在桌面上,支着下巴看着她吃,眸子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清浅笑意。
“奶油。”看沈芙放下叉子,谢之墨出声提醒道。
沈芙愣怔了下,用手指在唇边刮了一下。
没擦到。
谢之墨又道:“是右边。”
沈芙又蹭了蹭,还是没有找准方位。
两人此时并排坐在沙发上,挨得很近。
谢之墨直接低头,衔走了那一点奶油,然后勾起唇角,桃花眸底流露出促狭的笑意。
像个恶作剧得逞了的小恶魔。
沈芙怔了一瞬,忽然将脸靠近,凑了上去。
在谢之墨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主动地封住了他的唇。
感受到湿软的唇边贴上来那一刻,谢之墨睁大瞳眸。
虽然说两人亲亲抱抱无数回了。
但大多时候都是谢之墨主动,沈芙基本就是“逆来顺受”。
她学着谢之墨之前做的那样,撬开他的牙齿,舌尖探进去,毫无章法地乱动。
就她这个笨拙的水平,只要谢之墨想,随时可以反客为主。
交往以来经过多次实际演练,他早已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然而他没有。
他眼皮微微耸拉,视线全神贯注地低垂在沈芙身上,任由她一点点地、笨拙地勾|引自己。
明明每次他都没什么耐心,恨不得将沈芙拆穿入腹。
但这一次,他愿意慢慢等。
片刻后。
心脏像是被一簇小火苗点燃了,越烧越凶猛。
沈芙有些挫败地嘟哝:“你倒是给点反应呀……”
闻言谢之墨掀了掀眼皮,“好。”
火势越燃越猛烈,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沈芙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装在透明玻璃杯里的水,不断地在摇晃。
这段时间谢之墨一直很忙很忙,上一次的亲密接触,已经遥远到甚至有些模糊了。
尽管意识已经陷入了混沌,但仅存的一丝清醒还在顽强抵抗,阻挡沈芙沉沦。
她勉力抽出一个空隙,趁机含糊小声地问:“你等会儿还有事吗?”
“本来有的。”谢之墨嗓音染上了几分嘶哑,磁沉得过分,贴在沈芙耳廓边徐徐道,“现在没有了。”
沈芙懵了一瞬。
然后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道:“去房间……”
谢之墨有些意外。
但他还是答应了下俩:“好。”
沈芙惊呼一声,谢之墨直接抱起她,两人来到了卧室里。
一个缠绵的深吻过后,沈芙没忘记自己的初衷,手指了指床头柜,声音轻弱道:“抽屉。”
谢之墨顿了一下,没动,直接伸手过去拉开。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他挑了挑眉,“姐姐什么时候买的?”
或许是觉得羞耻,又或许是这个问题这个时候问太不合时宜。
沈芙没吭声,只是睁着水润的眸子,迷离地看着她。
谢之墨拿出来看了看,随后询问道:“可以么?”
沈芙还是没吱声。
这次她有些恼怒了,用手锤了一下他的腰。
气氛都都这个份上了,还搁这搁那的!
平时也没见这位少爷那么尊重过她的意见啊!
谢之墨轻笑了声,不磨叽了。
窗帘拉着,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
细碎的呜咽,密密麻麻的喘|息,交融在一起,取代漫无边际的黑暗,贮藏在整个屋子里。
那些所经历过的不幸,被他们完完全全地抛在脑后。
-
这场“白日宣|淫”的后果就是,沈芙停摆了一整天。
罪魁祸首谢之墨担心她的状况,也在家陪了他一整天。
对此沈芙无比冷漠道:“你真想着为我好的话,就应该直接滚出去。”
她没想到这位少爷能做的这么狠。
而且花样多的让她甚至有些怀疑,他之前是不是有过经验。
对此谢之墨发了毒誓,表示自己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他那帮狐朋狗友,玩的一个赛一个疯狂。
尽管谢之墨从不掺和,但耳濡目染,好歹也学习到了点皮毛。
不过谢之墨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又是给沈芙做饭又是给沈芙炖汤,甚至连家务也要跟保洁阿姨抢着做,把沈芙伺候得服服帖帖。
再加上这件事严格细究起来,是沈芙自己先提出来的。
一天过去,沈芙总算是没那么生气了。
谢之墨长松了一口气。
拖延是有代价的。
谢之墨休息完这一天,之后更忙了,谢家产业众多,各个领域他都得盯着,还得提防自家人在背后捅刀。
海宜市上层圈子原本都在等着看乐子。
结果一盘散沙在谢之墨手上,居然又重新凝聚起来了。
震惊过后,他们在心里暗自庆幸。
幸好没有跟林家一样,被猪油蒙了心一样掺和进去针对谢家。
否则,现在说不定死的比林家还要惨了。
与此同时,也快要到沈芙去京城参加复试的日子了。
复试跟初试不一样,临近考试时间,沈芙慢慢放松了给自己的压力。
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
谢之墨原本提出要跟她一起去,但被沈芙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你跟着我一起过去,我可没心思考试了。”
实际上这只是个借口。
谢之墨现在这么忙碌,还要他放下事业去陪她参加考试,沈芙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看她态度坚决,谢之墨只得作罢。
贝思萱本来想着跟她一块儿去。
但她不好意思再蹲在沈芙家里啃闺蜜了,这阵子在物色新工作,找到了一份薪资不高,但内容很轻松的工作。
现在还在试用期中,试用期因为这种事请假不太好,沈芙表示理解,也拒绝了她请假陪自己去京城的提议。
虽然沈芙也是抱着顺便旅游的心态过去。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考试。
尽管再忙,谢之墨还是抽空送沈芙到了机场。
沈芙第一次搭飞机,选择了头等舱。
谢之墨细致地一步步教她怎么拿登机牌,怎么办行李托运……如果不是不允许,他恨不得站飞机下边目送着她离开。
用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飞机在京城落地。
空姐唤醒浅眠中的沈芙,她订的五星级酒店有接机服务,连行李都不需要她自己提,一路护送着她来到了酒店门口。
京城有着厚重的历史底蕴,繁华程度是海宜市的十数倍。
沈芙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车水马龙的景象,建筑物和人在她眼中变得很渺小很渺小,仿佛轻轻一握,就能将这些东西都尽收掌心之中。
她给谢之墨打了个电话,向谢之墨分享了自己现在的感受。
介乎于兴奋与平静之间,形容不上来。
谢之墨和她聊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考试前一天,沈芙去京城大学里面踩了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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