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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音心中暗道太子为人处世圆滑周到，随后欢呼着跳起来，撸撸袖子准备开工。
他们原是想全都自己来动手制作的，但真刀真枪上阵后，才发现一个风筝竟也藏着不少关窍。
好在现在有老太监帮忙指挥着，三个孩子只需要摆放摆放绢布，偶尔再用绳子系住竹篾，很快一个约三米多长的风筝已经渐渐有了雏形。
日上中天。
莎音虽没有用多大力气，但跑前跑后地凑热闹也让她额角上出了一层细汗。
再看另外两个，也同样都轻喘着气，莎音大手一挥，又吩咐牧仁去搬来桌椅板凳，再叫人送了茶水过来。
看着牧仁替忙上忙下了大半天，莎音也没有丝毫放他回去的意思。
佳莹擦了擦手心，看着眼前风筝的雏形很是满意：“今天时辰不早了，就先到这儿吧，毕竟这么大呢，一天时间肯定做不完，明儿个上午我们再来。”
莎音跟胤G都点了头，随后看着人将风筝架子搬到馆内放好，这才擦了手心离开。
佳莹与胤G同路，而莎音则要回慈宁宫，三人在太极殿外便分成了两路。
等到了月华门外，莎音瞄了一眼面色有些焦急的牧仁，懒懒的让人停了步辇。
莎音：“今日谢谢牧仁叔叔帮忙，可有打扰到牧仁叔叔？”
牧仁松了口气，擦擦脸颊的汗连忙说不敢，“奴才寻思着是格格您要带奴才回慈宁宫，这才有些着急了。”
莎音笑了，“没有叫牧仁叔叔为难就好。”
牧仁：“给主子干活儿也是奴才职责内的事情，况且能见到格格如今过的开心如意，奴才也打心眼里替玉福晋替将军高兴呢。”
能得二公主的喜爱，看起来又跟三阿哥四阿哥相处的很好，甚至还能跟太子殿下说上几句话，即便是皇亲国戚一品大臣家的孩子，也不敢妄想在宫里能有这般境遇。
只一个上午，便足够说明他们马佳氏的莎音小格格在宫里日子过得如何了。
莎音自上而下深深看了眼牧仁，随后点点头，“那便好，你且去忙吧，我今日先回宫了。”
“格格。”牧仁突然又想起什么，“奴才三日值一个班，下回您若有需要……”
莎音没有回头，淡淡打断了牧仁，“下次便用不到你了……”
牧仁愣在原地，等小格格的步辇拐了弯，这才猛地拍了拍脑袋。
对啊，一个风筝三天时间足够做成了，到时候自然用不上自己。
想通了的牧仁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好了，现在能去爵府给玉福晋交差了。
牧仁进内侍卫处是诺敏的意思，这其中至少有一半的目的是方便照顾莎音。
能叫牧仁跟在莎音身边一上午，牧仁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莎音也无须再喊他帮忙。
牧仁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想明白。
下了步辇的莎音揉揉太阳穴，走进慈宁宫，看着在阳光下绽放鲜亮的榆叶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奶嬷奶嬷，我忙了一上午好饿呀，中午吃三块奶豆腐好不好呀。”
宋奶嬷今儿没有跟着去，赶忙迎上来将小格格抱在怀里。
“奴婢这就叫人去给格格备上，屋里还煎了果茶，格格快去喝些暖暖身子。”
“好呀……”
主仆间的对话声音渐渐被殿门掩去，慈宁宫外的长廊上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那几朵榆叶梅在阳光下透着暖粉色的光线。
此时的太极殿殿门也终于开了。
画师禹之鼎亦步亦趋跟在太子身后，弓着腰浑身写满了小心翼翼。
禹之鼎：“太子殿下尽管放心，《春晖朝王图》已经在收尾阶段了，您跟皇上前往盛京前定能完工，殿下您另外要的画像在三日内也能完工。”
胤i满意点头，“如此便好，我还要去回禀皇阿玛，禹大人且不必送了。”
太子殿□□恤，话虽这样说，禹之鼎一个末品小官哪里就真敢不送，他丝毫不敢怠慢一直将太子送出了太极殿，又跪下叩拜这才算罢。
胤i一路行至乾清宫暖阁，行过礼后，康熙批注着奏折，并没有避讳胤i的意思，反而随意地抬头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在如意馆外遇上了二妹跟四弟，还有莎音小格格，他们在给三弟准备生辰贺礼，儿子便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禹之鼎正在给儿子画一幅肖像，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康熙忽而停下笔，“倒是把胤祉的生辰忘了，梁九功，到那日选几样好的送到钟粹宫荣妃那儿去。”
吩咐完，康熙饶有兴致问道：“他们几个孩子凑一块能准备什么贺礼？”
胤i笑着将三米长的鲤鱼风筝给康熙描绘了一番，康熙听完便以为是二公主的意思，一听原来是莎音的想法，略有些诧异。
“这孩子倒是跟他们几个相处的不错。”
胤i也赞同地点点头，“是个不怕生的，今儿见了儿子，说起话来流利的很，竟是跟二妹小时候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些像。”
康熙闻言回忆当日在畅春园见到的莎音，笑着摇了摇头，“不像，朕记得比佳莹要乖巧不少。”
第31章
暖阁内仅有梁九功与三两名下人伺候着，皇上批阅奏折时喜欢安静，知道规矩的都不会在这时候前来打扰，但显然，太子胤i并不被这条规矩所限制。
皇上早年间孩子不多，再加上胤i又是自幼被立为太子，如今后宫这些阿哥中，也只有胤i是被皇上一手带大的。
在这间屋子中，两人交谈间，若是抛开明黄色的衣带，两人竟是像寻常人家的父子在交谈说话。
康熙回忆着印象中的莎音，笑道：“朕去慈宁宫请安时也曾瞧见过那孩子两次，模样倒是乖巧，太皇太后也时常跟朕夸她懂事机灵，能逗人高兴。”
胤i：“那也难怪几个弟妹都跟小格格相处得来，可见皇太奶奶眼光好，也会□□人。”
康熙将刚批阅完的奏折合上，想起什么来：“去盛京前，你记得去慈宁宫请安。”
说起正事，康熙态度严肃了不少，“此行是去祭拜先祖，一应礼仪规章朕交给索额图去办了，你在途中可以时常去向他请教请教，莫要离了京城就心散起来，课业也不能耽误。”
胤i同样认真起来，他拱手称是，随后又将自己日常的课业同康熙详细讲解了一遍，等康熙露出满意的神色后，父子两人这才传膳。
盛京此行，原是为着三藩平定，前往关外的三座皇陵祭拜以告先祖。
如今天寒，关外又冷，太皇太后身体吃不消这才不一同前往。
胤i本意这几天就去慈宁宫问安，有了康熙的叮嘱，第二天便早早来了慈宁宫叩拜。
莎音上午还要去如意馆，便也提前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胤i到时，莎音才在太皇太后这里用过早饭，正伏在软榻旁边，同老祖宗说着什么。
说到高兴时候，逗得老祖宗也跟着笑了起来，等太子这边过了屏风，莎音这才注意到他，规规矩矩下了软榻行礼。
“太子殿下千岁。”
胤i先给太皇太后扣了头，这才示意其他人起来，看着莎音小小年纪礼数却不曾有半分差错的乖巧模样笑了起来。
“昨儿还同皇阿玛说起莎音小格格，还是皇太奶奶会□□人，有了小格格陪着，皇太奶奶心情瞧着都好了不少。”
太皇太后嘴边还挂着丝浅浅的笑意，打量了胤i一眼，这才道：“正跟我说他们几个孩子摆弄风筝趣事儿呢，还说谢谢你给他们送了竹篾子，你何必费工夫管孩子们的闲事儿，”
胤i神色未变，只笑道：“凑巧碰上罢了，不耽误事儿，皇太奶奶，过些日子皇阿玛跟我便要去盛京祭拜先祖了，您可还有什么吩咐的？”
太皇太后敛起笑意，“如今四海升平，听说台湾也快平定了，哀家只安心享清福就够了。”
顿了顿，太皇太后仍笑道：“只是你皇阿玛到时必定要去狩猎，你跟在身边，让他多注意防寒保暖，若猎得了獐子，可记得给哀家带回来两只。”
“诶，我记下了。”
胤i这边还要说些什么话，只是外头有二公主派来的小太监来喊莎音去如意馆了，莎音福福身子告了退，出来时，隐约听到里面又提起了盛京什么的。
盛京应是在现代东北部，那边天寒地冻，怪不得太皇太后去不成。
莎音对盛京的印象并不深，头两年倒是听玉福晋提过一两次，说莎音的额娘身子一直不好，京城爵府照料起来多有不便，就将她送到了盛京老家修养。
“音音想什么呢，在门口出神。”
二公主同四阿哥刚到如意馆，便瞧见小表妹正站在门口愣愣想着什么，也不进门。
莎音回神，见是佳莹便迎了过去，“音音在想盛京。”
“盛京？”佳莹皱皱眉，“想哪儿做什么，冰天雪地的一点也不好玩，不过胤祉挺喜欢那儿的，老念叨着想跟太子哥哥一起去滑雪冰嬉。”
说到这里佳莹猛地想起什么，“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太子哥哥去慈宁宫请安，你听到他们说话了。”
莎音老实地点头，“嗯，表姐去过吗？”
佳莹挠挠头，“没有，只听人讲过几次，今年这次去祭拜，只有太子哥哥有资格跟着，我还有三弟都没去过，怎么了，音音也想去吗？”
“唔。”莎音没有否认，“听太皇太后说的，好像樟子肉很好吃的。”
“原来你是嘴馋了。”佳莹乐呵呵道：“放心，到时候皇阿玛他们回来一定会把猎的东西分一分，若有獐子我一定喊上你。”
莎音丝毫不客气的点了头。
几个孩子说着话，昨儿太子喊来帮忙的老太监也来了，佳莹命人将昨儿制好的风筝骨架抬到殿外空地上便准备开工。
“这图是哪位主子描摹的，线条勾画得笔直，解构的也都是正确步骤。”
老太监名叫来喜，家里原是做木匠活儿的，他看着宣纸上的用笔勾画出来的风筝骨架结构图惊诧不已。
二公主接过图纸看了一眼，打量着来喜，“不就是用尺子比着画了几条直线吗，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来喜连忙弓腰答话：“奴才哪里敢说些混话来糊弄主子，这图确实勾勒得好，而且一定不是用尺子比着画的，线条虽直，但明显还是有抖动的痕迹，但即便如此，也一定有多年的功力。”
“哈哈哈。”佳莹大笑了起来，只把来喜笑的有些不自在，才停了下来。
佳莹揉揉笑地吃痛的肚子，一手将蹲在旁边系绳子的莎音拉到自己怀里。
在莎音茫然的目光中，佳莹捏了捏小表妹的脸蛋，笑话来喜道：“你这老东西真是大言不惭，只看个图又能看什么来，换了别的主子可要掌你的嘴。”
来喜眼睛瞪大：“奴才还以为是出自小主子宫里哪位娘娘的手，竟然是小格格画的？”
佳莹也瞪大了眼睛，不耐烦冷哼，“我还骗你不成？这图是我表妹随手画的，她手指头软，比着尺子画也有抖动，是你看走眼了。”
莎音沉默着没有插嘴，反正又佳莹替她找借口，她也乐的轻松。
在来喜仍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莎音扒拉开佳莹的胳膊，“表姐快来，等把绳子系好，咱们就可以上颜料了。”
小格格一心扑在风筝上，她可真想早点看到这么大的风筝飞上天是什么样子，佳莹宠着小表妹，也懒得再理会这个大言不惭地来喜。
系好了另一端绳子的胤G擦了擦手心走过来，看了眼被佳莹随手扔在桌上的图纸，拿起来端详了片刻。
他们要制作的是一个鲤鱼风筝，听起来容易，其实远比佳莹想的蝴蝶胤G想的老鹰要难上一些。
一来这是大风筝，得把鲤鱼等比例放大。
莎音画的是简易版的胖头鱼，两边对称的问题，自有下人来解决，但能把胖头鱼上的框架也画出来，却不是什么多简单的事儿。
二来这图纸上的线条虽不是完全笔直的，却十分流畅，看起来连草稿都没有打。
若说是如意馆里的师傅所画，定觉得这图太简单潦草不相信，但若说是三四岁的小格格所画，恐怕更让人难以置信。
胤G目光落在撸起袖子准备涂颜料的小格格身上，带着疑惑走了过去。
“你从前学过工笔？”
小格格满眼茫然：“工笔是什么？”
胤G顿了顿没有再问，转而看了看手里的图纸，“这个，你画得很好，将来若是上宫塾，可以往画画方面多学习。”
莎音背在身后的手心忽然紧了紧，后脊竟是出了层细汗。
“我……”
千回百转间，莎音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鲤鱼是我画的，里面的线条是翠画填的。”
胤G：“鲤鱼的线条也画得很流畅，可见你有天赋。”
“鲤鱼？”佳莹抬起头，促狭一笑：“昨儿四弟回去时不是跟我说像胖头鱼吗？好啊四弟，你可不老实！”
小四阿哥确实觉得莎音画的线条流畅，而且她这个年纪，能把鲤鱼画的有八分相似已经不容易了。
他昨天说是胖头鱼，只是下意识觉得像才随口一说的，哪里就不老实了？
胤G目光中略显几分慌乱，“能把鲤鱼画的像胖头鱼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起来反而把‘胖头鱼’直接说了出来。
佳莹已经笑弯了腰，一边笑一边又过来逗小表妹，“表妹，我替四弟说话，他这真的是在夸你，绝对绝对没有说胖头……咳咳，没有说鲤鱼不好看的意思，其实真的很可爱……”
莎音心下暗自松了口气，手心展开来，在手帕上擦了擦，随后撒娇般的哼了一声。
“胖头鱼就胖头鱼，鲤鱼不都是胖胖的吗？吃不胖的就不是鲤鱼是瘦鱼了。”
佳莹也怕小表妹真的生气，逗趣完了，又连忙过来哄人，“说得对，吃不胖的咱们还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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