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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往吴家小姐那里施舍一点儿的眼神，只看向蔺荷：“嗯，你说的都对。”
瞬间，蔺荷的眼睛立刻得意地亮起星星：“听到没有？自始至终是谁在胡言乱语啊。”
与此同时，有人认出了吴家小姐的身份：“这不是礼部侍郎吴大人家的长女吗？”
“礼部侍郎？就是那个攀上三王爷的礼部侍郎？”
“可不呢，听说最近要嫁女儿。”
……
吴家小姐发现事情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按着她的要求发展，渐渐有些慌了，面对众人或嘲讽或鄙视的目光，连所谓成亲前的首饰也不再买，直接带着丫鬟落荒而逃。
等走出金银斋很远，还能听到二楼传来一阵叫好声。
……
金银斋里，其他买首饰的妇人安慰蔺荷：“小娘子可千万不要听那人的话，她就是故意为之，好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
“对呀，而且这位公子仪表堂堂，哪里需要和她成亲啊，看她高傲的样子，真是丢脸。”
“呵呵呵，公子还来给姑娘买发簪呢~”
蔺荷顺势看向陆史虞的手。
男人手很漂亮，细长如竹，骨节此刻分明手中拿了一支金簪，款式很漂亮，头端雕刻成花团锦簇的梅花，花蕊用珍珠填充，给人的第一眼感觉便是珠光宝气，价格不菲。
“给我的？”
陆史虞笑了笑：“本想给你个惊喜，如今估计是不行了。”
他让小二将金簪包起来，顺便还有蔺荷头上的步摇，也一同买了下来。
*****
夏日骄阳炎炎，风一阵一阵吹拂而来，掀起热浪，眼神也变得迷离不清。
陆史虞的视线一直看着走在前面的蔺荷。
他走快了些，于是蔺荷也加快步伐，他慢下来，对方也慢下来。
“……”
半晌，陆史虞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我确实不知她会在那里。”
或许说，他和吴家人除了那场短暂交集后就如同两条平行线，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永远不相交。
吴家小姐要成亲、去哪里，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以前的时候，他甚至不会开口解释，所以京城的人都相信了吴家小姐的说辞，而他也被世家人所排斥在外。
可现在不同以往，他不愿意蔺荷误会。
嘈杂的动静隔绝开来，二人之间仿佛形成了新的天地。
蔺荷停下脚步。
深呼一口气，她当然相信陆史虞，只不过刚才被吴家小姐给气到了：“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吧？”
之前从不询问，是因为她觉得过去并不重要，每一个人都有过去，而她也从未向陆史虞吐露过自己的秘密，并且打算永不吐露。
可现在……
陆史虞背在身后的手垂下：“必须要说？”
“必须。”
“好吧。”陆史虞捏了捏鼻梁，人来人往的大街道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了，两人回了别院，之后这件事情则在男人的讲述下缓缓漂出水面。
礼部侍郎有两女，大女儿性格活泼开朗，二女儿天真烂漫，大女儿到了适婚年龄，吴大人吴夫人便满京城的为其挑选夫君，最后挑中了毫无背景的陆史虞。
两家很快商定好，陆史虞虽不认识吴家大女，但他觉得总是要成家立业，和谁成亲似乎都没有差别。
只是他当时刚升国子监司业，每日很忙碌，很多事情没有顾得上，等后来他闲下来时，却无意间发现了吴家大女的事情。
“所以，她有喜欢的人？”
“嗯。”
陆史虞点头，手中的茶水凉了又添，几次之后，茶水也没有喝完。
其实不止如此，那时候的吴家大女已经有了身孕，吴家人却隐瞒了这件事情，想要让陆史虞娶他们的女儿。
哪怕再无所谓，作为一个男人，这种事情也不可能欣然接受。
于是便有了陆史虞后来的退亲。
只不过多少全了吴家小姐的脸面，最后传出来的消息也是陆史虞被吴家小姐拒绝，两家亲事不了了之。
蔺荷听完之后，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陆史虞是被人给绿了？
咳咳。
这……的确有些难以齿口。
“之前的那两位，不会也是这样吧？”
她小心翼翼询问，唯恐再让陆史虞想起什么不美好的记忆。
“没有。”
陆史虞摇头，那两位看不上自己的身份，但无法抗拒父母的命令，所以他察觉后便主动提出。
疑惑得到解答，蔺荷的心情也渐渐平复，过了会儿，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我也觉得不至于那么倒霉吧，不过幸好你拒绝了她们。”
“嗯？”
“那样你才能遇到我啊。”女人俏皮地眨眨眼，于是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擦在心间，带起细微的痒意。
陆史虞终于不再添水，仰头全部喝掉。
放下茶杯中时，说了一句：“幸好。”
所有的曲折与困苦，只是为了最后的那一抹光，再回首，那些不愿回首的记忆早已变得不再重要。
蔺荷伸手从怀里掏出荷包，扔到陆史虞的怀里：“喏，给你。”
男人接住，低头看。
那边，蔺荷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想到陆史虞会在今天给她买簪子，这样一比，好似自己的礼物过于廉价普通：“这是荷包，是簪子的回礼，谢谢你的簪子，我很喜欢。”
“你亲手缝的？”
陆史虞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荷包上的绣线，眸色隐晦地问。
“咳咳，虽然它的模样可能有些奇怪，但你不要误会，上面绣的东西的其实不是毛毛虫……”
“我知道，是竹子吧。”
蔺荷一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猜对呢：“你知道啊？”
陆史虞嘴角翘起：“绣的很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比如翠绿的颜色，和一段一段的竹节，都绣的非常形象。
蔺荷被夸得不好意思，她对自己刺绣的水平还是有认知的，不过没有人不喜欢夸赞，尤其夸赞的人特别真心。
两人腻歪了一下午，等到成亲的前日，国宴终于要开始了。
从早晨天未明，皇宫里的宫人便忙碌起来，他们布置出国宴的场所，将御花园的花采摘.插.瓶，花香与檀香呼应，走动间香气逼人。
蔺荷负责了大半的工作，包括布景和菜品检查，她检查完之后，再由其他几位御厨复验。
酉时一刻，宫门打开，官员携其家眷入宫，外国使臣也随之而来，众人入座后，宫人端着食物依次入场，一时间，菜香花香，拉开了宴会的帷幕。
第112章 风雨欲来
大楚的皇帝是最后来的, 他坐于上首，象征性地讲了几句欢迎的话，之后便是外国使臣以此向皇帝献上好物。
什么拳头大的夜明珠、假山模样的红色珊瑚、几百人编制的大毛毯, 匈奴人甚至送给大楚十头汗血宝马, 直接让国宴上的武官们激动地站起来。
“真的是汗血宝马？”
“怎么看着, 不如匈奴军骑的威武啊。”
“呸！这群.狗.娘.养的, 偷着藏着不拿好东西出来，我看这批汗血宝马八成有问题！”
旁边大胡子闻言, 立刻笑开了怀：“你们不要我们要啊，正好北军最近缺好马配种！”
那人气道：“莽夫无脑瞎胡咧咧，连皇上的马屁股也敢惦记！”
结果一激动，什么话都秃噜出来了。
“哈哈哈哈……”
众人见此情形大笑不已。
皇上看着牵上来的匈奴马, 表情讳莫如深，过后露出一个笑容：“匈奴王的好意朕心领了，来人, 给匈奴王子看座――”
“多谢皇上。”
匈奴王子手放胸口行礼, 然后随着宫人的指引在下首入座。
之后便是传膳，穿着清凉衣裙的歌姬鱼鱼贯而入, 她们长袖漫漫, 扭动腰肢，为众人带来歌舞助兴。
再说另一边。
宴席上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实际却让后面御膳房忙得脚不离地。
端着食物的宫人排成浩浩荡荡一条长绳，长绳在门口堵成死结, 你出我进，经常出现相撞的场景。
不得已，蔺荷站在门口指挥，她安排大家排队有序进出, 御膳房的门一分为二，右边负责进，左边负责出，如此以来，死结重新活络，速度也变得快起来。
“凉菜已上。”
“热菜已上。”
“甜点酒水也上了。”
“烧烤摊呢？”
“王御厨已经带人过去。”
蔺荷点点头，一切准备妥当，她也开始动手将剩下的地瓜处理。
拔丝地瓜、红薯粥、烤红薯……热腾腾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做法都很简单，但也需要手感，且因为食材数量有限，她只能亲自动手。
好在自助餐不需要一份份制作，直接大锅翻炒，熬制到琥珀色的糖水，趁其没有起泡前迅速倒入炸好的红薯块，一下锅，糖汁飞溅，争先恐后包裹上去，于是橙黄的红薯块外表多了一层水晶和纤细的丝。
蔺荷亲自将拔丝地瓜带去国宴。
皇宫建筑宽敞复杂，道路七拐八折，徐御厨怕她找不到地方，便让一位小厨娘带领着她。
路上，小厨娘特别热情地和蔺荷搭话：“我从来没有见过徐师傅对谁这么好呢，他肯定是想收你当徒弟。”
蔺荷笑了笑：“徐师傅刀子嘴豆腐心，可能是看我初来乍到，多照看了一下吧。”
“才不是呢。”小厨娘吐吐舌头，“徐师傅嫌弃我们笨，平时都懒得和我们说话，可自打姑娘来了之后，徐师傅总是指导姑娘，我听说徐师傅有意找一个接班人……”
蔺荷回想了一下，徐御厨的确总喜欢在她做饭的时候走到旁边，然后时不时发出诸如――“哼”“啧”“呵”之类的语气词，她还以为是对方对自己不满，结果小厨娘却说“很满意”。
“……”那这份满意，可真是太特别了。
没过多久，走到了国宴的地方，正好另外一条路上也有人过来，其中一位体格魁梧高大，面容不像大楚人，另外一位倒是中原人的长相，身上带着武人的气质。
蔺荷和小厨娘只能暂时躲避在路边，蔺荷低头时看到一抹蟒袍从视线飘过，也听到外族人亲切地称呼“三王爷”。
*****
自助餐的区域全部划分完全，蔺荷将拔丝地瓜放到了甜点处。
放下的瞬间，便因为味道太香而吸引了宴席上的人。
“什么东西，好香啊。”
“早就听说皇上对国宴非常看重，甚至特意广招民间厨子，想来这次应该能有很多新菜吧。”
“呵呵，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然而他们等了半天，那些菜却没有端到各自的桌子上，反而放在了不远处的长桌上。
众人不明所以，薛贵妃坐在皇上皇后的下首，见次情形忍不住抱怨：“御膳房的人在做什么啊，本宫倒无所谓，若是饿着皇上和太后、饿着诸国使臣就不好了。”
她故意提高声音，想要让皇上听到自己的“关心”，也算是趁机上皇后的眼药，身为后宫掌权人，国宴的.操.办是在皇后的名下举办的，如今出现不好的事情，自然而然与皇后有关。
谁知皇后听到她的话，并没有表现出慌乱，相反，还朝着薛贵妃笑了笑，让后者警铃大震：“皇上，臣妾给您下去拿些吃食，听说御膳房做出了一种新的粥，特别香甜，食之可以改善夜间眼睛看不清的问题。”
皇上的眼睛有些夜盲症，而红薯中富含胡萝卜素，食用可以改善夜盲的症状。
其实吃胡萝卜也可以，但皇上并不喜欢胡萝卜的味道，太医御厨当然不敢强迫皇上做事情，于是这么久他的眼睛居然也没有改善。
此刻听到皇后的话，皇上笑着同意了对方的请求：“皇后有心了。”
于是皇后便从高位上走下，在薛贵妃的注视下亲自带着丫鬟往长桌那里去。
与此同时，几名外国使臣饿的前胸贴后背，他们有心吃点东西，但见其他大楚人都未举筷，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匈奴王子内心不屑，叫来旁边伺候的宫女：“你们大楚的菜什么时候做好？”
宫女鞠了一个躬：“回王子，菜已经上来了。”
匈奴王子脸色沉下来，他根本没有看到食物，以为大楚人是故意羞辱自己，这时候，突然有一男子从前面走过，他手中端着碟子，碟子里盛满食物，旁若无人地穿过偌大的宴席，而后坐回原来的位置。
不仅如此，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身，连大楚最尊贵的女人也亲自为皇上盛饭，匈奴王子旁边的汐国使臣见状小声开口：“好像是需要我们自己取食。”
“哼，我等虽不是楚国人，但也是使臣，居然让我们自己取，莫不是意在羞辱？！”
眼看他要生气，宫女及时站出来：“王子息怒，这是御膳房的自助宴席，主子们要是不想动手，奴才们可以代为取菜。”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大楚咱们可能让我们自己取。”
其他使臣忍俊不禁，他们没有站出来便是因为害怕出丑，没想到匈奴王子随便激一激便咬了饵，替他们当了出头鸟。
“好了，便替老夫去取点儿肉串，看着味道不错的样子。”
“我要那金色的东西，好像有很多人都在吃，我也要试试！！”
“感觉取菜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既如此，我也去试一试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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