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最后一次船走在路上,阿彪终于和阿琼开战,质问:“是你的害的二爷!是不是!”
他似有感应,回头看着阿琼。
她没有否认。
是她写的举报信,但是举报信邮寄到外面,第一个出事的是父亲。
而后是大堂哥。
最后包括二叔。
龚家人无一幸免。
可也不单单是她的举报信的缘故,龚家早晚会被破门而入的。
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可置信看着她,最后心平气和问:“是你吗?你为了卓叔,是不是?你觉得二叔害了卓叔,是不是?所以才去做妾。你就是为了报仇,对不对?”
他终于知道,二叔最后说的那句,我知道你恨我,想杀我,走了就别回来。
阿琼尽管流泪,但是看不出后悔。
她不会后悔的。
所有事情揭开,紧接着冲突就开始没完没了,阿彪要将阿琼扔进河里,他终于立起来了。
“阿彪,她是二叔的人。二叔怎么嘱咐你的?何况她是个孕妇。”
阿彪没想到他发号施令,没想到那个温温和和的孩子,冷着脸和二爷那么像。
阿彪不肯听,他就冷冷呵斥:“我不要犯上的人!收起你的脾气。你要是学不会,就自己滚!”
逃难的路上,最忌讳内讧。
他心跳如擂鼓,但还是警告着每一个人。
阿琼就像个无知无感的人,坐在船舱里一句话不说。
在陌生地方,总是容易闯进别人的地盘。
几次返险,都堪堪逃出来了。阿彪坐在船头在擦拭那把刀,几次都是他带出来的。
可是他渐渐发现,阿彪带的路不对。
小周跟在他身边,一直都很惧怕,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他开始自己偷偷画图,阿卢不知道他做什么,但是会护着他。
其他人负责守在他们周围。
终于到达三角分叉地,阿彪要向又走,河对岸能看到一片红花,阿卢悄声说我们是一路往南,去港口。怎么不对?”
已经到了当地人的村子里,离了边境互殴,他们开始慢慢接近人群。
阿彪很执着,说是二叔的生意的据点,就是向左走。
他不肯去,拖了两日,阿彪没了耐心。
那夜的意外是怎么发生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们一路上被抢过,被搜过身。和人打过架。死里逃生过。
但是那夜,成群的持木仓的人进了村子,开始搜索。
他终于确定,阿彪想要这里所有人的命。
他私藏的木仓,一直贴身藏在身上。
夜半被惊醒的时候,阿彪已经不见踪迹,他们一路奔逃,阿卢为了弟弟,跪着求他,求他带着弟弟逃走吧。自己去引开人。
他看着阿卢死在木仓下。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死了。阿琼看着人群,求他:“少爷,你走吧,你带着小周,顺河走,我去引开他们。我阿爸死在路上,我恨你们高高在上,恨你们漠不关心,我写了很多信,我甚至……是我举报的二爷,是我害的龚家,我对不起你们。
阿琼对不起你。欠你的我来生再还……”
她话都没说完,越来越近的枪声,她将身上的包袱塞给小周,将两人推进河里。自己往芦苇林里跑去了。
……
Eric合上书,舅公安静的看着远处。
慢慢回忆,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他带着小周,犹如乞丐,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阿琼就那么死了。
他不敢忘,不敢回想。
头也不回逃出去了。
从曼谷又辗转到金边,这边并不好立足,没有足够的华人据点,他很难带着小周活下来。
两人又南逃,去了马来,做过船工,为人做过胀鬼,杀过人。
直到年近四十岁,才再次杀进那个三角地区,去寻那个叫阿彪的男人。
花再多钱,再多功夫,他都无所谓,因为他要亲手杀了阿彪。
就是那时候,他才知道,阿琼没死。
Eric写东西很随意很随意,漫不经心中带着一种锋利。
龚先生很喜欢他的恣意,也喜欢他懒散之下的专注。
他一辈子没有这样过。所以对他们几个非常纵容。纵容他们一起带着同学在他的宅子里嬉闹,在他院子里开partty,将他的草坪搞得一团糟,也不舍得说一句。
就像那时候,二叔每每回来,家中的族兄们在老宅里整夜喝酒,闹一夜,让人不能安睡。二叔从来不管。
……
Eric对阿琼其实很好奇,也很佩服。
她一辈子都背着龚家的痕迹。这样聪明的女人,其实很难得的。
以至于他也不怎么讨厌何女士了。
也能理解阿琼将何女士养的无法无天。
他们都是生在规矩里的人,乖顺的不喜欢太规矩的小孩。
一个星期后,何女士来看舅公。
她儿子没事后,回港后在舅公那家私人银行任职,有房有车有钱,就是很安稳的一生。
何女士当初特意来谢过舅公。
她还是学到一些规矩。
何女士来那天,舅公睡着了,Eric正好出来,便一直端详她,企图在她身上找到一点阿琼的影子。
何女士已经老了,看着eric,陌生又熟悉。
冯映汐和她几乎不见面,尽管弟弟在银行任职,她作为银行总经理,都从来不见弟弟。
这样的女人,像极了她母亲。她不喜欢母亲的专行,不喜欢母亲对所有事情的笃定,所以她也讨厌冯映汐的强硬。
可归于老的时候,再去回想怀念,走过的坎坷。
她不得不承认,冯映汐就是像她母亲。
而她,一辈子任性,处处走弯路,总是做错事情。
Eric也觉得神奇,和何女士坐在咖啡厅里聊天,聊的还是阿琼女士。
何女士讲,我妈妈能力非常强,当初是偷渡来港,她只能做一些小生意,很快她就拿到了学习文凭,可以进办公室做助理。她数学极好,可以做会计,可以做文员,什么都可以做……
Eric只听不说话。
他们总共见过两次。
之后他将剩下的底稿补完整,读给舅公听。
舅公对阿琼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等他补完整后,舅公最后还是修改了协议。
将在港的两栋物业赠与何女士,并将投资的玩具厂及其关联的工厂赠与了何女士。
舅公当时是这样和妈妈讲的。
她是龚家最后一个小孩,没有见识过龚家的富贵。性格乖张,留不住财。但毕竟是你妈妈,你往后照看着一点吧。
冯映汐叹气:“我知道的。”
舅公笑起来,望着窗外的景色,淡淡说:“这样,我也就不欠她了。”
故事的结尾,他心里无怨无恨。
第89章 乌龙夫妻
刘承誉结婚的时候, 冯映汐的小女儿才六个月。
大儿子做花童有点超龄了,就让Eric去做花童,宋倞庭对他结婚这件事反而不怎么上心。
“你好兄弟结婚, 你高兴一点吧。”
宋倞庭抱着女儿,嗤笑:“又不是我结婚,我高兴做什么。”
冯映汐问:“你什么意思?想重新结个婚,高兴一场吗?”
宋倞庭惊愕得的看她, 然后指指怀里的女儿:“你觉得呢?”
冯映汐才不管他怎么想的, 无端生事:“你看人家小刘总,恋爱都是轰轰烈烈, 不管是逃跑的前任, 还是现在低调的现任, 全港都知道。”
宋倞庭没懂她的意思,问:“你喜欢这样的吗?”
冯映汐还在说:“他从北区买的鲜花, 为了保持早晨的露水,一路送到中环, 路上无人不知。这种浪漫, 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抵挡不住。”
宋倞庭轻轻捏着女儿的手, 笑了下,但是没说话。
心里骂了句脏话, 当然是骂小刘总这个神经病。
刘家对这次的亲事非常重视。
重视到什么程度呢, 邀请全港媒来参加, 共同祝福一对新人。
这个思路就很毒,但是一细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上次结婚,婚礼当天被人放鸽子,丢尽面子。
一众好友, 简直热闹至极,冯映汐都担心:“那天人太多了,我都担心Eric会不会被挤到。”
宋倞庭安抚她:“没事的,我让文谚跟着他,不会出事。”
文谚作为宋倞庭的助理,尽管宋倞庭骂自己老友是个神经病,但是他结婚还是要帮忙的,文谚就是那个帮忙的人。
因为他老婆是警司的。
文谚也是无语,刘承誉的这个神经病浪漫法,谁也受不了。
文谚回来吐槽:“小刘总恨不得租飞机去接亲,我看着刘董骂上就要动气了。他才做罢。”
宋倞庭:“体谅一下吧,毕竟这个年纪没结过婚,激动一点也是正常了。”
冯映汐爆笑,“那我要送他们一份大礼。”
这次确实热闹,姚思容最近怀二胎,和冯映汐结伴,谈起小刘总,笑说:“当年我差点就和小刘总相亲,没想到你带我去参加朱家的宴会,认识了我老公。”
Albert问:“那为什么没有看上刘叔?刘叔一直说他年轻的时候很帅的。”
冯映汐承认:“他年轻的时候确实挺帅的。就是不怎么聪明。”
一直执着和宋倞庭想做连襟。
说起连襟,姚思容说:“你们家二太回港,听说再婚了。不过很低调估计是不会让人知道了。”
冯映汐点头:“我倒是希望她再婚,别再搞出这种事情了。”
姚思容感叹:“她年纪不小了,但是心态蛮好的。大女儿虽然涉及那种官司坐牢,但是出狱后也没事了,手握巨额遗产,也不算坏。”
“当然,只要有钱,就不算坏事。”
冯三一直活跃在各大商业活动,男朋友倒是常换,也没有个长情,低调了两年,已经摆脱之前的投资诈骗的影响。重新出发,又是冯生的宝贝女儿,豪门千金。
人生只要活得够久,没什么是过不去的事情。
冯映汐和她们这些年没有交集,港媒也不怎么攀扯她了,大概是宋倞庭私下打了招呼,极少再有媒体会牵扯到她。
刘承誉在婚礼前两天就一直开party,简直来者不拒,Alice从国外出差回来,看到这个架势,悄声问:“小刘总的婚礼,又黄了吗?”
文谚要笑死了,“没有,他这回是高兴的。”
Alice纳闷,“小刘总,做事情还蛮不一样的。”
宋倞庭以看孩子为理由,不去刘承誉婚前的单身酒局,没想到他是个狼人,连陈妈都叫回来了。
陈妈比他们两个都热情,催两个人:“孩子我在家看着,你们年轻人去玩啊。”
冯映汐心说,我是因为孩子没人看吗?我是不想在一群二十岁的女孩子面前输得太惨,虽然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但是她也是少女好吗。
宋倞庭无法,只好怂恿冯映汐:“你换一件裙子,我们去走一趟,然后带你去约会,怎么样?”
冯映汐盯着他,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最后说:“可以。”
两个人儿子沉迷于航海王和奥特曼蜘蛛侠的世界里,对父母的跑路行为,一无所知。
冯映汐上楼翻了一圈,发现这几年没买到特别好看的裙子,宋倞庭从前送她那么多裙子,自从生孩子后,她的喜好就变了,他就换成送其他东西了。
她在衣帽间翻找了很久,翻到一条古董裙子,那年和他去澳门,那件绿裙子。
她穿着绿裙子,化了妆,左耳上带了一只祖母绿的耳饰,美艳不减当年。
楼上美了很久,下楼的时候还是用大衣遮得严严实实,做贼一般。
宋倞庭已经开车在外面等着她了,出了门她就脱了外衣,裙摆被风吹起来,她单手叉腰,问车上的人:“好不好看?”
宋倞庭一手我在方向盘,一边歪着头打量她,漫不经心的笑。
一如当年。
“很漂亮。”
冯映汐撩了下头发,他就看到了,她耳边没有带耳饰。
然后开怀笑起来,“等阿承婚礼过后,带你去买东西。”
他确实有段时间没送她首饰了。
夫妻久了,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什么意思。而她向来就很好猜,很好哄。
冯映汐特别扬眉吐气叉着腰说:“我觉得我今晚一点都不会输给那些年轻女孩子!”
宋倞庭哄她:“当然。”
等到地方,冯映汐特别狂,给老公讲:“你别跟着我,我自己进去。”
宋倞庭:“……”
宋倞庭和她错开十几步,看着她进去,然后汇进人群里,去寻姚思容。
一贯的虚张声势。
冯映汐呢,今晚很开心,她坐在姚思容眼前,姚思容就惊讶了:“我……你……,你过分了,早知道你这样,我也不做这种已婚妇女打扮了。”
冯映汐只管笑,“不是说单身趴吗?我都让我老公走路离我远一些。”
她赢得轻轻松松,姚思容恨死她了。
“你怎么都不和我讲?”
冯映汐笑起来:“那都是不能和你讲的秘密。”
刘承誉带着好友们进来的时候,全场为他鼓掌,听说新娘在隔壁店里开趴,看得出来即将结婚的两人都非常开心。
冯映汐背坐着他们,比国内你没有抬头看刘承誉发言,她今晚的目标也不是party上大放异彩,她今晚是出来和老公约会的。
所以一直低头在回老公信息。
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去?你的兄弟兴致很高啊,不会不放你走吧。
刘承誉一眼就看到面前的女生了,绿裙子卷发的女生一直低着头,就在他眼前,身材很绝,后脖颈露出来,白的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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