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头人不哼哼唧唧假哭了，白付云收敛嘴角的讥笑，小胖懵懵懂懂地咀嚼嘴中的鸡腿。
海瑶瑶声音坚定：“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养的鬼害人。”也不容许自己沉沦黑暗。
长头人心中那点小心思被戳穿, 顿时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不敢说话了。
和海瑶瑶所想差不多, 不过它心智还未高到是想诱惑陷害主人堕落。
它故意试探怂恿海瑶瑶害人，是认为如果跟随的主人底线低些，自己或许还能吃上人肉，过上从前在副本中的美好生活。
小胖反应过来了，顿时看向长头人，指责道：“大头你好坏哦。”
长头人撇撇嘴，哼唧辩解：“白付云还想吃人呢。”
白付云冷眼旁观，故意：“是, 我明天就吃了你。”
他对海瑶瑶说：“你如果怕, 便把我放了。”
海瑶瑶奇怪问道：“我怕什么？”
白付云停顿片刻，说：“你不怕我怀恨在心，潜伏在你身边某日害了你？”
海瑶瑶很是困惑：“还好吧。而且为什么我怕就要把你放了？照你说你恨我，我放走你, 难道你就不想报复了吗？”
鬼如果有这么善良，也不会被叫做恶鬼了。
白付云无言以对，一时间很后悔自己刚才的逻辑。这下海瑶瑶更不会放自己走了。
他忍了忍，解释说：“我没想吃你, 刚刚是故意吓你。”
这句话没头没尾, 两人却瞬间想到在上个副本中, 海瑶瑶质问白付云不吃零食, 是不是想吃人肉。
海瑶瑶靠在树边，看着天边被乌云遮掩的月亮，随口应了句：“哦。”
她说：“你想不想都无所谓，反正你打不过我。”
身边藏匿着不怀好心的魑魅魍魉，海瑶瑶一度很是担心。
她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害怕自己心智不坚定被鬼怪诱惑堕落，也恐惧被厉鬼反噬吞噬……
但现在，她已经不在意白付云是否想吃自己，长头人会不会和对方联合起来造反了。
鬼性难训，生死有命。现在后悔太晚，自己已经踏上这条路，注定就不能回头了。
养鬼者不得善终。她能做的，就是离那些喜欢自己的人远一点。
白付云没料到对方未将自己看在眼里，心中惊讶又恼怒。他看向懵懂的小胖，和捂眼偷听的长头人，冷笑一声：“呵，你以为我是这两只废物？”
小胖和长头人：……
长头人不服气，阴阳怪气说：“也不知是谁，全家人都被害死了，还好意思说别人。”
小胖也说：“白付云你不好。”
白付云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嗤笑出声：“一个秃头，一个矮冬瓜。”
两只鬼被精准戳中痛处，气愤不已，当场蹦Q起来，跟白付云打了起来。
三只鬼中白付云实力最强，长头人和小胖本来一起对付他，结果打着打着分不清敌我了。
当长头人发现小胖第三次偷偷摸摸踹自己屁股时，终于忍不住给了对方一脑瓜，换来一声惨叫。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了。
海瑶瑶目瞪口呆：……神经病啊。
为什么它们忽然打起来了。
长头人抱头蹲在地上，哭唧唧地大声喊冤。白付云在一旁冷笑，时不时煽风点火。小胖顶着青紫的熊猫眼，拿出一袋大鸡腿，一边啃一边看戏。
海瑶瑶本来很生气，可看着画风诡异的三只鬼，奇异地又平静下来。
虽然这群鬼是很坏的恶鬼，但它们带给自己的不只有紧张焦虑，还有许多快乐的时光。
它们无数次和自己并肩而行，为她的安全奋不顾身，因一个命令悍然战斗。
自己为什么会后悔养它们呢？
海瑶瑶一瞬间释然了。
她上前两步，分开正在互相扯头花的三只鬼，说：“烦死了，回家了回家了。”
长头人顿时哭起来了，一边哭一边捂住身后：“我的屁股受伤了！”
白付云冷笑：“活该。”
小胖愤愤地啃鸡腿，大声喊道：“海瑶瑶打他！！我身为二大爷，命令你打他！”
海瑶瑶忙着调节矛盾，安慰完这个，还得劝那个。
等十几分钟过去，手机上的约车订单依然没人接。
海瑶瑶不知道，刚开走的司机正在司机群里大肆渲染，分享自己在桐花路接了个神经病客人的故事。
没有司机接单，四周越来越暗，海瑶瑶干脆关掉手机，把站在两侧赌气的白付云和长头人叫起来。
长头人的脖子越伸越长，海瑶瑶翘腿坐在上面。白付云和小胖拉着长头人的手，守护在两侧。
寂静的夜晚，三只鬼怪御风而起，凭空飞行。
晚风吹拂，森林中魑魅魍魉穿梭而过。
海瑶瑶单手托腮，漫不经心地抬头望月，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从前跟随奶奶出入的场景。
奶奶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神婆，驱鬼招魂，时不时会有人上门请她出山。有时回来得太晚，山路交通不便，对方便会召唤出群鬼驱使。
当时海瑶瑶觉得奶奶被那么多鬼环绕，好酷好厉害。没想到时隔许多年，自己也会踏上这条路。
乘鬼独自飞在同样的夜中，她莫名感觉好孤独。
就在这时，安静的风中忽然响起电话铃声。
是许清淮。
接通电话后，对方的要求简洁明了：“地址给我。”
挂掉电话后，海瑶瑶坐在长头人的脖子上发呆。
长头人松了口气，心想可算不用再当椅子了。脖子上驮着个人，自己都要犯颈椎病了。
半个小时后，许清淮开车赶到。
海瑶瑶无聊坐在一旁，陪伴在她身边的三只鬼都回影子里去了。和刚才荒凉的郊区不同，这里到处都是天眼，海瑶瑶也不想上社会新闻。
许清淮停下车，走出车门，远远便看见少女身穿黑色长裙，独自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她单手托腮，抬头望月，肌肤白皙，眼睫卷翘。
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她看起来好孤独。
许清淮走至她面前，蹲下身，将手中的酸奶和三明治递给她：“吃饭。”
海瑶瑶转过眼，眼眸澄澈明净：“好哦。”这次她没有嘴硬假装说自己吃过了，因为她确实很饿。
许清淮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温柔，轻声问道：“回家？”
海瑶瑶咬着面包，说：“好啊。”她拍拍手站起身，慢吞吞跟在许清淮身后。
汽车驶在寂静的夜晚，四周静的出奇。
许清淮目视前方，手搭在方向盘上，轻声说：“明天我会搬出去。”
海瑶瑶眨眨眼：“为什么？”
许清淮侧眸望了她一眼，眉眼深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但很抱歉我的存在让你困扰。”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与其海瑶瑶怕他，倒不如他退一步。
海瑶瑶愣了一下，立刻说：“你不用这样，你没有让我困扰……”
她还没说完，便被许清淮打断：“海瑶瑶，我想成为你的依靠，你深夜回家时，第一个会想到我的那种存在。”
而不是即使深夜回家没有车载，也要拒绝自己的帮助，独自傻傻坐在路边等待。
许清淮说：“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些。”
海瑶瑶怔怔看着他，抿唇说：“跟你住在一起，我很开心啊。”
许清淮做饭很好吃，还很温柔，还特别包容自己。
海瑶瑶不想他搬走。
她今天很孤独，事实上她从前也很孤独。
她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家人。海瑶瑶每天都很忙，陪伴在身边却只有鬼怪。
海瑶瑶有些失望，小声问道：“你搬走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许清淮注视着前方的道路，轻笑一声，说：“当然。”
他睨了海瑶瑶一眼，眼眸温柔：“而且我搬出去，并不代表我放弃追求你。”
海瑶瑶对上他深邃又温柔的眼眸，忍不住眨了眨眼。
她握紧酸奶，好奇问道：“许清淮，你很喜欢我吗？有多喜欢啊？”
许清淮微微勾了勾唇，语气似无可奈何：“应当比你想象中要更喜欢你。”
海瑶瑶了然点头，似懂非懂。
下一秒，她看着许清淮：“这种程度啊，你要小心啦许清淮。”
海瑶瑶很认真地说：“我们家的人都死得早，最长也不到五十岁。你如果爱上我，以后会很难过啦。”
许清淮指尖紧了一瞬，随后很快恢复平静。
在海瑶瑶看似平静实则紧张的注视下，他望向对方，笑道：“那我们现在便可开始想墓志铭。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最浪漫甜蜜的感情之一就是一起想墓志铭啦。
第54章
◎算卦◎
海瑶瑶没料到这个答案, 怔然一瞬：“为什么？”
汽车行驶在寂静的夜里，许清淮漫不经心地看她, 说：“想跟喜欢的人死在一起, 不应该吗？”
说???到这，许清淮自己倒是先笑了。
他语气轻淡，似是自言自语：“看来我比想象中更喜欢你。”
否则也不会脱口而出这一句墓志铭, 郑重到连生死都许诺交付。
海瑶瑶歪头看向许清淮, 从未像现在这般那么认真地端详对方。
许清淮相貌清俊，气质翩然，此时眉眼少去了初见时的锋锐，多了几分平静温润，让人移不开眼。
死亡是个很沉重的话题，但从他口中说出，仿佛又多了几分令人期盼的浪漫意味。
这实在是很神奇。
海瑶瑶纠结彷徨的心忽然定了下来。
在此刻她一点都不害怕和担心了，她想, 许清淮是这样的人。
他是这样的人, 自己喜欢上他，简直是再理所应当了。
大约是看够了，海瑶瑶才缓缓笑了。
她随意朝对方伸出手，笑容灿烂：“那么, 现在你就是海瑶瑶的男朋友了。”
许清淮一手打着方向盘，另只手伸出握住她指尖，温柔笑道：“谢谢海瑶瑶小姐，日后多多关照。”
不知何时, 三只鬼从影子里飘了出来, 纷纷趴在车后排座, 探头探脑地观察两人。
小胖托腮, 不确定道：“他们是和好了吧？”
长头人咂咂嘴，摇头感叹说：“啧啧，年轻人。”
白付云冷笑：“呵。”
……
有了男朋友后，海瑶瑶生活的最大变化可能就是她使唤许清淮更理直气壮了。
比如现在，她抱着手机跳起来，喊道：“许清淮，我打游戏被骂了，你快来帮我骂回去！”
正在写论文的许清淮：……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笔记本回头，说道：“还在打游戏，你不是让我监督你准备四级考试吗？单词背了吗？”
海瑶瑶毫不犹豫，扭头就往回走，嘴里嘟囔说：“算了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自己骂吧。”
许清淮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挑眉，随后低头笑了。
海瑶瑶走一半又想到什么，回头好奇问道：“许清淮，你上次说我们一起想墓志铭是真的吗？”
许清淮指尖微动，微笑：“当然。”
海瑶瑶当即收起手机，说：“我想到了一个，你要参考一下吗？”
在许清淮温柔又纵容的目光中，她认真地说：“我想好了！你的墓碑上写奥特曼，我的写光。”
许清淮笑不出来了：“为什么？”
海瑶瑶还挺得意，说：“什么为什么？因为奥特曼相信光啊。”
海瑶瑶觉得自己真是前所未有的奇才，她握拳说：“以后咱俩死了，别人看到我们的墓碑，一看就会觉得我们生前是个很幽默的人。”
许清淮：……
许清淮看见海瑶瑶开心的笑，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许清淮在恐怖世界多年，如今对死亡十分坦然，从不介怀，所以也能坦然对担忧的海瑶瑶说出墓志铭一事。
但此刻得知自己的墓碑上将会被刻上无异于傻逼二字的内容，他一时间如鲠在喉，觉得死不下去了。
面对海瑶瑶期盼询问的目光，许清淮起身揽住她，温柔地说：“我们还是好好活吧。”
海瑶瑶趴在他怀中，手忍不住摸了摸对方腹肌，嘴上随口说：“我也想啊，但是养鬼的人最后都会被鬼吃掉啦。”
许清淮本来任由她作乱呢，结果看她手指越来越往下，也有点顶不住了：“你做什么？”
海瑶瑶抬起头，眨巴眼：“我摸摸你啊。”
她声音轻轻的，凑得那么近，近到许清淮能清晰地看清她卷翘的眼睫，望见她清澈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许清淮的心一下子变得很软，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声音放柔：“不如你把白付云放出来？”
海瑶瑶正在愉快地吃豆腐，闻言警觉抬头：“为什么要白付云出来？”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不可以啊！”
完蛋了，自己的男朋友好像是变态！！
虽然许清淮在恐怖副本中已经很变态了，但这种变态她完全不能接受啊！
许清淮呆滞一瞬，才反应过来海瑶瑶说的什么。
他气得够呛，刚才那点柔情蜜意全没了。
许清淮梗住片刻，才解释说：“你不是说他恶性未训吗？与其你担忧他日后反噬，不如我帮你把它杀了。”
躲在影子里的白付云：……hello？？
你们谈恋爱就算了，为什么要杀我祭天？！！
最后白付云保住了一条命，因为海瑶瑶表示自己根本不怕对方，也不用许清淮帮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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