榊芙由心里再怕,也要撑起名媛的风范,昂了昂头,“不错,那又如何?”
如何?
夏若萤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这位面容精致的榊芙由吃薯片。
“咔呲咔呲~!!”
看戏的路人,“……”
我还等着你对上大小姐再来一个爆裂的语珠炮弹呢,可你居然在吃薯片?!
这骂人打嘴炮,还带中场休息的吗?
备受魔音折磨的榊芙由,“……”
她想一个巴掌甩她脸上,看她还敢不敢吃。
但她不能随意动手。
并不全是因为她骂人的战斗力高。
而是因为这里是玛格丽美术学院,是任何资本家都无法暗箱操作的权威学院。
挑衅闹事的她们天然就处在劣势,现在更不能轻举妄动。
周围看戏的太多,随便找人问问都能摸出真相。
夏若萤骂了两轮,算是占了上风,若在出手,那就是得理不饶人了。
她当然也不能主动闹事,所以唯有挑衅眼前的贵族小姐,怂恿她先出手。
但眼前的大小姐倒也沉得住气。
榊芙由气归气,但理智在线。
她当然也没有必要为了一时之气,毁了未来的路。
可如果现在直接转身走了,那就被她挑衅成功了。
所以,她就算恨得牙痒痒,也要死死盯着她,看她什么停嘴!
望月佐智跟几位太太们在咖啡厅聊完天,正打算接夏若萤,却发现这个学院陷入了迷之怪异。
距离校大门不远处的喷泉广场,一群学生自发地围成一个圈,脸上带着奇怪的兴奋望向中间的两位主角。
望月佐智开始头疼,不用想都知道自家侄女肯定乐颠颠地看戏呢。
但没想到的是,故事的主角,有一个竟然是她外甥女。
而且,她在干嘛?
吃薯片?!
‘咔呲咔呲——!’
见惯无数大场面的珠宝设计师此时也有些汗颜。
她挤进人群,看到夏若萤对面面熟的女孩时,心里忽然有不祥的预感,“她们在做什么?”
吃瓜群众答,“哦,中场休息呢。”
吃瓜群众体贴她是个新来的不了解情况,于是便热情地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明,甚至绘声绘色模范了夏若萤火力全开的嘴炮。
望月佐智满头黑线,“……”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手提包里拿出镜子,检查好仪容,确保一切完美后便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被万众瞩目,却在打心理战的两个人。
“萤,别闹了,跟我回家去。”
吃瓜群众发现大人出来了,也知道没戏看了,便纷纷散了。
最先注意到望月佐智的不是夏若萤,却是她对面的榊芙由。
榊芙由震惊而不可思议,“佐智阿姨。”
望月佐智嘴角的笑容无可挑剔,眸光却平淡礼貌,“好久不见。”
她从包里拿出手巾,温柔地给自家侄女擦了擦手,对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夏若萤忙得很,一只手被小姨拿着擦,另一只手还要抖一下薯片袋,将零碎的薯片倒进嘴里。
眼睛还眼睛在榊芙由与小姨之间来回巡视。
望月佐智无语又好笑,“别吃了,待会再给你多买几包行不行?”
夏若萤将薯片抖了三抖,确保没有任何碎渣了,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也还好,我就是有点饿了,所以吃点零食垫垫肚子。”
望月佐智替她擦了擦嘴,“那你想吃什么,小姨今晚给你做。”
被无视得彻底的榊芙由神情失落。
夏若萤戳了戳望月佐智,用眼神示意了她。
望月佐智微微点头,再抬眸时,脸上又是精致完美的笑容,“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你也早点回去。”
话落,便牵着夏若萤转身。
两人刚踏出校门口。
前方便迎面走来一位西装革履,雍容矜贵,气势威严的男士。
男士犀利深邃的目光望向望月佐智时有一瞬的波澜与动容,神色却一如既往的矜贵冷淡。
望月佐智嘴角的笑容始终无可挑剔,但夏若萤却感觉到小姨收缩的手掌。两人的目光相撞,礼貌轻点头,又擦肩而过。
他们平淡而陌生,似乎只是茫茫人海里,有幸擦肩而过的萍水相逢。
夏若萤也不想去探究他们之间发生的是是非非,也不想让小姨再想起过去:“我想吃哈根达斯,要香草、草莓、慕斯味三种口味的。”
“我们现在就去逛超市,想吃什么就给你买。”
“那我要仔细想想。”片刻,她叹了口气说,“如果超市是我们家的就好了,那就不用想还要买什么。”
“只要你妈妈同意,小姨立马给你买超市。”
“切~我妈妈才不会同意呢。”
榊太郎突然顿步,回首望着那道窈窕离去的身影。
那笑容,那神情,是他无数个午夜梦回里,灼烫他心神的救赎与眷念。
“叔叔。”
榊芙由红着眼眶,委屈兮兮地走到榊太郎身边。
榊太郎了然她为何哭泣,也并不打算提及那个敏感的话题,遂道,“考得怎么样?”
榊芙由恭敬地点头,“前三的名次没问题。”
榊太郎颔首,简练道:“很好。”
看着叔叔高大而孑然的背影,榊芙由情绪低落,“叔叔,佐智阿姨真的不管我们了吗?”
榊太郎步伐一顿,看不透那张矜贵的容颜下覆着怎样的复杂情绪,只知他眸光深沉,令她这个小小的初中生都被压得喘不过气。
她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也因为有了弟弟妹妹,对她这个大女儿更不上心,从小她就跟着叔叔长大,接受叔叔的教育与培养。
她很喜欢叔叔,也很害怕被叔叔抛弃。
叔叔的培养很严苛,他讨厌败者,所以她一直就很刻苦努力,不断上进,成为一个永远不会失败的人。
在她年幼时,叔叔有一个很温柔漂亮的妻子,对她很好,每次叔叔生气的时候,婶婶都会向叔叔求情,护着她。婶婶还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带给她所有如同母亲般的温暖。
可婶婶的身体不好,越来越虚弱,三年后,便与世长辞。
后来,叔叔的身边多了一个像妖精一样漂亮的女人,她非常讨厌她。
她还怀疑,是不是就是这个狐狸精气走了她心爱的婶婶,想夺走婶婶的位置。
所以无论漂亮女人为了打动叔叔,在她身上下了多少功夫,她都对女人冷言挖苦,‘你做这些都是没用的,叔叔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叔叔爱的人永远都只有婶婶,你这样的女人,连婶婶的一根毫毛都配不上。’
她每次说这么伤人的话,望月佐智都笑盈盈地看着她,还给她喂咽喉片,‘大声说话多费嗓子,你的声音这么好听,伤了多可惜。’
她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女人,因为她打不过,也吵不过,甚至逐渐地发现,叔叔的心也被她慢慢勾走。
他们还成为了恋人。
她无数次告诉她,‘你以为叔叔真的爱你吗?他只是看你可怜,施舍给你而已!’
望月佐智起初并不在意,后来听多了,完美表情出现了裂痕,‘你也是个白眼狼,我对你这么好,你就一定要气我?’
她说,‘我才不稀罕你的好!你那是有所图谋。反正不管你做了多少,都比不少我婶婶!’
望月佐智没有再说话,提着行李离开了叔叔家。
她非常得意,沾沾自喜地以为终于打击到了她。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表情,她心中有了前所未有报复的快感与释然。似乎这样,自己就能替逝去的婶婶她报仇了。
后来,那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
没有人用资深专业的角度给她意见。
也没有人会用简单的食材做出人间美味。
叔叔惩罚她的时候,也没有人会帮她替她求情。
更没有人像朋友一样,带她疯带她闹,还带着她逃离烦闷的功课。
也没有人会在她打雷的时候,守在她床边陪她睡觉。
叔叔除了冰帝音乐老师的职务之外,他还是个企业家,所以很忙,大多时候都拜托那个女人照顾她。
那个女人其实也占据了她人生很重要的一段时光。
她越来越想她,希望她能快点回来。
她以后都不骂她,都不气她。
一定、一定、一定不会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让她更痛苦。
叔叔也很想她。
自律的叔叔偶尔醉酒后,都在喊她的名字。
屋子很大,却很空虚。
她哭着对叔叔说过,‘叔叔,把她找回来好不好?’
叔叔弹着曲调悲伤钢琴,待最后一个音阶散去,才说,‘她不想回来。’
她不信,‘你骗人!一定是你没有去找!她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不听你的话!’
坐在钢琴前的叔叔突然像一尊静止的雕塑,良久,叔叔合上钢琴,对她说,‘芙由,你也该长大了。’
那一刻,她看到了叔叔眼角的细纹,心突然变得沉重与酸涩,原来叔叔也会老,今年四十了。
是的,那个女人还在的时候,天天喜欢往叔叔脸上抹各种各样的东西。
但她走了之后,连送给叔叔的护肤品也一并带走。
那个女人,真的走了,不回来了。
她过三十岁生日那天,她买了一份礼物想送给她。
这份礼物也不是奢求她的原谅,只是单纯想在她生日那天,送一份觉得适合她的礼物而已。
可在她的家门口,却被庭院里传来的笑谈声吓得按响铃的勇气都没有。
望月佐智撒娇地倚着夏若和津道,“姐,这辈子,我最爱的就是你了。”
夏若和津,“是嘛?那真是不好意思呢,我最爱我女儿。”
啃鸡爪的夏若萤比了个耶,“正是在下。”
夏若爸爸一边翻转烧烤,一边道,“女儿后面不能加个老公吗?”
在烧烤架面前的夏若萤,“没事,爸爸我爱你,鸡腿可以翻边了。”
烧烤·工具人·夏若爸爸,“……”
望月佐智,“哼!很好,那我最爱我二哥好了!”
望月若和拥住怀胎五月的妻子,“在你嫂子面前说这话也不害臊。”
望月嫂子甜蜜笑着靠近他的肩窝里。
望月佐智,“过分了啊!在一个刚失恋不久的人面前秀恩爱!”
一家子大人集体给她翻个大白眼,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夏若和津冷笑,“你跟妈说一声,看她打不打断你的腿。”
望月若和也补刀,“耽误了十一年还落得这个下场,你怪谁?”
夏若和津接着道,“哼!听起来倒是浪漫,爱一个男人爱了十一年!可你这十一年,却差点把我气得吐血。妈妈把你拉扯大,我跟你哥把你宠大,你就这么糟蹋自己?”
望月若和很是不解:“我说怎么长了张妖艳贱货的脸,偏偏去当纯情的傻白甜?”
夏若和津,“我们家萤宝哪里不可爱?你还上赶着给别人养孩子?”
望月若和,“你要是喜欢孩子,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以后,你多看着点。”
在兄姐的围攻之下,望月佐智哇的一声哭了,“我错了我错了~~你们别骂了~”
看着自家小妹哭,夏若和津心里也不是滋味,“我们劝了你多少次,你就是不听,你二哥深怕你就这样蹉跎岁月,悔恨终身,但又不敢逼你,每天就知道干着急。他才三十三岁,都被你急出了多少白头发。我跟你哥都没敢跟妈说,怕她直接来东京揍人。”
望月佐智哭得稀里哗啦,“哥~~对不起~~”
望月若和拍了拍望月佐智的脑袋,“道歉就道歉,哭什么呢?反正小妹你听好了,以后想要什么男人哥都给你找,就是,别再伤着自己了。”
望月佐智不住地点头,对着自家长姐和二哥哭得悔恨又感动。
夏若爸爸上前把情绪上头哭得越发抑制不住的妻子拥入怀中,“好了好了,小妹过生日这么快乐的日子,怎么都哭了呢。”
望月嫂子的眸中也不知不觉噙上泪水,逐渐开始抽噎,望月若和赶忙抱着她进了客厅,“……你怎么也哭了,不知道孕妇不能情绪激动吗?”
望月嫂子在他怀中抽嗒嗒地说,“我忍不住,被你们的亲情感动,呜呜呜呜~~~”
庭院内,突然间就只剩下了一个啃鸡爪的小孩和哭得妆容失色的大人。
夏若萤拎着鸡腿走到望月佐智面前,“小姨,他们都走了,我就免为其难给你抱一下?”
望月佐智一把搂住自家侄女,“呜呜呜~~萤,小姨以后最爱你了!~~”
被抱得差点喘不过气的夏若萤点点头,用没有油的手轻拍着望月佐智,“虽然是假的,但我现在会对你说,小姨,我也最爱你了。”
望月佐智,“……”
庭院外
榊太郎,“……”
榊芙由,“……”
两个一大一小的人,站立良久,将礼物轻轻放在地上,随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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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被迹部大爷当成了狗仔
咖啡的香气浓烈而悠长,萨克斯的旋律慵懒而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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