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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徐又芝喜欢的粉蒸肉加上海带排骨汤，祖孙三人坐在厨房的吊扇下吃饭聊天。饭后，徐又芝站在水池边洗碗，苏成则在清扫厨房地面。两人一直忙到将近一点，苏成在客房里睡了一觉后便离开。
而徐又芝则在有电视的小客厅里看着暑假档期的偶像剧。手机在一旁的桌上充电，提示灯时不时地闪烁。她站起身，走在桌旁拿起手机，进入收件箱查看消息。
「到外婆家了吗？」
发件人是谢林，时间是一个小时前。这期间没有任何追问，就像是提前知晓了自己没看见消息似的，于是就在一旁安静的等待。
徐又芝突然发现，自己还蛮喜欢这种感觉的。或许是又长了一岁，思想上发生了变化，对于逼迫式的情感产生了厌烦。
「嗯，之前就到了，刚才在吃饭，所以没看到消息。」
很快，回复就到了徐又芝的眼前。
「没关系。我就想到你应该是忙去了。」
盯着短信的内容，徐又芝在犹豫应该回些什么，只见屏幕上又显示一条新消息——「不知道上回那个游戏你打的怎么样了？」
不用自己找话题，谢林似乎总能找到新话题跟自己聊。
两人就着游戏的话题又聊了很久，直到徐又芝的外婆午睡醒来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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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林其实是有些失落的。
只不过自己很快就调整好了这种失落。
S县城的第一座商场在今晚开幕，应该会很热闹。谢林本想今晚约上徐又芝去逛一逛，顺便看部电影。他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空调发出呼呼响声，天花板上的灯具被悄悄透过窗帘照耀进来的阳光反得一闪又一闪。
他想，如果自己能牵一牵她的手就好了。
这种想法越强烈，就越无法控制。
于是谢林站起身，随手往包里塞了两件衣服，就往大门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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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徐又芝带着外婆到外边散步，还没走多久，外婆就被她的好姐妹拉到附近的广场跳舞。徐又芝只好自己回家。
她走进外婆家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根雪糕，走出小卖部时往家门口方向随意一瞥，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朝屋里看，时不时地挠挠头，随后就低下头，似乎在看手机。
“你找谁？”
徐又芝放下手里的雪糕，朝着那个奇怪的身影喊。
那人带着渔夫帽，听见声音后迅速回过头，一阵风吹起他的帽子，掉落在地上，他立马弯下腰去捡，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谢林？”
闻声，谢林回过头，显示一愣，随后便笑了起来：“对不起，好像疯狂了一下。”
“你……过来找我吗？”
“其实也不算，就是……过来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徐又芝突然有些想笑，于是没忍住上扬了嘴角。她想或许是谢林眼里的担心和自责十分明确吧。
“进来吧。”
谢林跟着徐又芝身后，悄悄观察眼前的人是不是有些不开心。当他捕捉到的是真切笑意后，便松了口气。
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鲁莽了。就因为自己的想念就擅自跑来，最起码应该告知她一声。他不想徐又芝因为自己的喜欢而感到负担。
而一旁的徐又芝是一点荡漾都没有吗？
那肯定不是真的。
看到谢林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徐又芝的心猛地跳了两下，海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少年单纯的眼睛。
她手里的雪糕有一点被阳光晒化，顺着木棍流到自己的大拇指上，随后有一种渗进皮肤的感觉，整个人在冰凉的意外中感受到一点点甜。
她走到谢林的面前，冲他笑了笑，接着邀请他进门。
于是，他便报以更大的笑容。
这个场景从进门就开始在自己的眼前回放，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竟会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到访而感到开心。
小客厅的茶杯里飘来阵阵茶香，谢林坐在椅子上，竟有些局促。
“今晚你有地方住吗？”
“我一会儿就回去。还能赶得上晚班车。”
“晚班车？”徐又芝看着看墙上的时钟，“这个点已经没有车了。”
“最后一班车不是晚上七点吗？”
“那是S县城发往这里的。这里去S县城最后一班车是傍晚五点。”
谢林先是惊讶，随后便看向徐又芝，眼里有些焦急：“我确实不知道是这样的。不是假装。”
“好，我知道了。”
一旁的自热水壶发出咕噜声，徐又芝低下头笑了。刚才一瞬间，她感觉谢林有点不像自己刚开始认识的时候，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俘虏。
她想，既然他专门来找自己，总要尽地主之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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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骑自行车吗？”
徐又芝站在租借车行面前，看着谢林。
“当然会啊。”
徐又芝点点头，走进店里，可出来的时候脸上有些无奈。
“老板说只剩一辆了，最近小镇发展旅游业，来旅游的人多了，很多车行都供应不上。”
话音刚落，车行老板就走了出来，看着徐又芝跟谢林站在一起说话，便笑了起来。
“你就跟你男朋友骑那种双人的情侣车嘛。”
徐又芝正要开口，谢林就点了点头，掏出钱包走到老板面前，开口问道：“嗯嗯，好。哪里付钱？”
徐又芝坐在后面的车座又气又好笑，掌控车头的谢林倒是乐坏了，边踩着脚踏板边哼歌。
她本想着自己认路，所以带头比较方便。可谢林怎么都不愿意，甚至说自己坐后面会晕车，把她逗笑了。
这种时候，谢林又少了份只有面对徐又芝才会出现的紧张，显露出了少年独有的可爱。
红灯的十字路口，谢林按下刹车，两人同时把脚撑在地上，安静的等着灯产生变化，远看着还真像一对普普通通的小情侣。
“给。”
谢林转过身子，把一个耳机递到徐又芝面前，她接过，放进耳朵的瞬间就接收到了直白文字的告白歌曲，简单又诚恳，单一却热诚。她记住了这个曲调，意外地为回忆录添了一个很好寻找的特殊标签。
谢林在徐又芝的指路指令下准确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废弃公园，安静的落在这个小镇的最边角，周围没有什么房屋，只有笔直的公路和这个时间点都不停歇的车辆。
“我很沉迷这个地方。”
徐又芝用了“沉迷”两个字。
谢林转过头看着她放松的表情，顺着她的视线一直看向不远处的风景，在暖黄色的路灯照耀下显得有些孤寂。
“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倒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躲开纷争或者觉得自己文艺，就必须与众不同，只是单纯喜欢安静。我外婆很喜欢安静，她喜欢种花，喜欢看书，我跟着她学会了什么是安静的享受生活。”
这样的谈话让谢林有了一种被靠近的感觉。他虽然对句子里的一些落寞有疼惜的意味，但还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她说出自己对于这块秘密区域的喜爱。
他知道，她不喜欢被同情。
所以，他也绝不是同情。
“我每一次回到小镇都会来这里坐好久，就像是充电一样，很快就会恢复能量，再回到另一个城市生活。”
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移开，谢林的注意力却从孤寂的山峰上移到身边美丽的侧脸上。
“其实我很意外，你会来。”
“我自己也很意外……”谢林有些不好意思，往徐又芝的手里塞了一罐可乐。
“你是一个勇敢的人。起码是我见过里最勇敢的人。”
这是徐又芝第一次这么直接的向谢林说出自己对他的感受。
谢林备受感动，一种亲密的感受在心里蔓延。
“所以你来的时候，我很意外。感觉……还蛮奇特的。”
徐又芝转过头看着谢林笑。
就是这抹笑容，又是这样的笑容。谢林又一次沦陷在这样的笑容里。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要感受，我可以带着这份意外和奇特的感觉，随叫随到。”
第12章 飞走了
到最后，谢林自然是没有留在徐又芝的外婆家。他很有自知之明，就像那一年的元旦校园晚会，他尽管深知自己心意，也没有多说一句。
小镇的三岔路口停着私家车。徐又芝领着谢林走过去，询问好价格后目送他离开。
转身之际，她的手机上收到一条彩信。
发件人依旧是那个会让她停顿几秒的人。
那是一张偷拍的照片，当时自己抱着吉他，认真弹奏着饱含爱意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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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那年，学校难得举办了一次校园晚会。时间定在元旦的前一晚，除了白天有运动会的项目以外，还专门把不怎么开放使用的多媒体教室开放给学生们看电影。
文科班与理科班在两栋不同的教学楼。课间操之后的休息时间最长，夏烨提着一杯热奶茶穿过操场和人群，最终停在徐又芝所在的班级。
“你要参加校园晚会吗？”
“还没想好呢。”徐又芝把奶茶送到嘴边，思考了一会儿，“有一点儿想，也有一点儿不想。”
“那想和不想的理由是什么呢？”
“想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想去表现一下自己。但是一想到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自己，就有一点不想了。”
“没关系，要是你不想参加，那晚上我们就溜到校外那条学生街去吃串串香。”
听到这里，徐又芝笑了起来：“行啊。”
文科班里也有以前高一的同学，看到夏烨站在窗口跟徐又芝说话，多少都会调侃两句。换作之前，徐又芝可能会有些不习惯，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好像默认了周围人对她和夏烨关系不寻常的认证，也不再多解释什么。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他们似乎都认识夏烨。每个人都会跟他打招呼，都知道他学习成绩好，知道他为人和善，受老师们器重。
突然一种莫名的自卑从心底升起，像一个小气泡从瓶底往上跑，随后“砰”地一声在最顶端的位置炸开。于是便在平静的水面荡起波纹。
这种自卑在心里慢慢被放大，好像有些控制不了。
她想，要做点什么才能配得上他的特殊对待呢？
是不是要让周围的人都看看自己也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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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徐又芝早早地就出了家门，到后街的乐器店仔细选起了吉他。
“徐又芝？”
闻声，她回过头，对上谢林的眼神，随后移向旁边的邢书翰，回答道：“学长好。”
对于邢书翰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并且准确喊出来这件事，徐又芝一开始有些意外。她不太记得高一时自己为同学说话时，出来帮忙劝阻的人。
但她记得自己学习吉他的班级上有这位学长。甚至这位学长会经常找机会与自己搭话。
“要买吉他啊？”邢书翰走到她身边，“有合意的吗？”
“没有，我就是想看看。听说这里能租借吉他？”
“是啊，你要借吗？”
“嗯。”
“你是不是要参加那个元旦晚会啊？”
本来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徐又芝也没有否认，就点了点头。
于是，邢书翰很热行的帮她推荐吉他，又带着她跟老板讲价，最后三人一起走出了乐器店。
“谢谢学长，帮了我大忙。我得先把吉他背回家，就先走了。学长再见。”徐又芝朝邢书翰挥了挥手，觉得有点不礼貌，又转过身朝谢林道别，“学长再见。”
出乎意料的招呼让谢林愣了愣，他立马站直了身子，冲她点了点头：“再见。”
红绿灯亮起，谢林望着那个身影正在小跑向人行横道，目的地在隔了好几个车道的马路对面。
可能是因为这句“学长再见”唤起了他内心的冲动与渴望。
他拍了拍邢书翰的肩膀，指了指徐又芝的方向：“等我一下。”
接着，他迈开步子，风吹起他的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只想快些奔向那个身影。
十，九，八，七……
还有几秒钟的时间，他一边跑一边向等候在人行道旁的车辆挥手致歉。
那个身影近在咫尺，谢林伸出手，控制好自己的力道拉住她的手腕，对上一双吃惊的眼睛。
“你有地方练习吗？”
少年的胸膛因为奔跑而激烈起伏着，徐又芝盯着眼前的白色纽扣看了许久，随后摇了摇头。
“我有个地方，你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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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电影院大楼人烟稀少。谢林与徐又芝一前一后穿过狭窄的小巷，来到大楼的三层。
“这是我表姐租的舞室，现在属于停用阶段。可以借给你练习。”
巨大的镜子把屋子拉长，徐又芝环顾四周，心里开心不少。
“真的可以借给我吗？”
“嗯，可以。”
“谢谢学长。”徐又芝把吉他从肩上取下，放在一旁的长椅上，“那我可以把吉他放在这儿吗？”
“没问题。”谢林走到镜子旁的柜子，从里边拿出一台音箱和几根连接线，“你可以用这个。”
徐又芝点了点头，走过去开始研究应该怎么用。
那是谢林第一次跟徐又芝靠近，近到他能牢牢记住她头发的香味，这是一种新的体会，令他有些开心。
“我把钥匙交给你，你可以随时来练习。”
交出钥匙的那一刻，指尖轻轻触碰，只一瞬间就让谢林心神荡漾。
往后上学放学的每一天，他都会特地拐到旧电影院大楼，抬起头望一望那间舞蹈教室是不是有灯光。又或是像今天一样，走到三层的楼梯口，听一听有没有音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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