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考试,还得综合看看他们在队里的人缘,排除一下以前就懒散不讲究的人。
王副社长想了想点头,有些惊讶,“这个法子不错啊,是哪位同志想的?”
“我们队的谢知青,”大队长赶紧道。
谢知青,王副社长沉吟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个很优秀的小谢同志嘛!
他下意识回头,在背后找找谢温时的背影。
这么一转头,就看见了正和申宁窃窃私语的青年。
他唇角噙着笑,直视着旁边的年轻姑娘,神色柔和,和平时一贯温和沉稳的样子又有不同。
王副社长一愣,额外瞅了申宁一眼。
好眼熟。
大队长见他看过去,这才想起他旁边的申宁,心一慌,连忙挪动脚步挡住他的视线。
他打着哈哈道:“这,这,我们去其他教室看看吧?”
王副社长反应过来,笑着点头:“好,那我们去其他教室看看。”
五间教室的布置一模一样,只有那间给老师当办公室的比较小,里面只有两张大桌子。
等全部参观完,王副社长还算满意,“嗯,都挺不错的。”
大队长抹了把额头的汗,笑呵呵地点头。
这次公社来参观的人多,没留下吃饭,等参观完,王副社长他们便要离开。
大队长一路送到大对口,再回头时,哪还有谢温时的影子?
此时的谢温时,正在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申宁在红江沟呆了十二年,附近的山上有什么、长在哪里都一清二楚,在地上高兴地跑动。
这地上的石头树杈对她来说不造成任何障碍,在这地形复杂的山林里,如履平地。
间或一抬手,她跳到高高的老松树上,在树杈上一跃老远。
谢温时在树下看得揪心,“小心点!”
申宁答应了一声,手攀在树干上往上爬,明明是人手,却有极强的抓握和吸附能力。
她花了五秒钟上去,又抱着树干窜下来,手里多了一把鸟蛋。
她站在谢温时身边数,“一颗、两颗、三颗……五颗!”
申宁想了想,大方地塞给谢温时三颗,不忘提醒道:“你的鸡蛋还没吃呢!”
谢温时摘下她头顶落的几根松针,低头看看她掌心的鸟蛋,突然想起了刚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她偷偷塞给他几颗鸟蛋,他不愿继续接触,第二天,告诉她鸟蛋摔碎了。
那时候她就说“下次再给他抓。”
现在,兜兜转转,第二份鸟蛋又送到了他眼前。
谢温时笑笑,拿过三颗鸟蛋,放进她的上衣口袋里,“等下山了给你烤着吃。”
申宁低头看看他的手,把剩下两颗也塞了进去,“好!”
谢温时把熟鸡蛋拿出来剥壳,拨好后,掰出一半分给申宁。
他是想递给她的,但申宁瞅了一眼,直接就着他的手,低头咬进嘴里。
她鼓着腮嚼鸡蛋,眼睛扫着附近静谧的树林。
谢温时感觉到指尖一点湿润,不自然地收回手,也跟着转过头,掩盖心中情绪。
他问道:“这附近有大型的食肉动物吗?”
他刚来大队时听说,因为前些年饥荒,山上的野味大大减少。
可后来看着申宁隔三岔五上山打猎,野兔、野鸡,甚至野猪,他发现这个消息也不尽然。
野味是有的,只是藏进了深山里,没人抓得到罢了。
申宁摇头,“这附近没有了。”
山外围猎物太少,要是有大型的食肉动物,恐怕天天都吃不饱。
谢温时四下看看,有些感慨。
这么苍翠葱郁的山林,已经少了许多生机。
申宁是第一次和谢温时一起上山,十分兴奋,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炫耀自己认识的植物。
野葡萄还没找到,路上先看见了一小片野草莓秧子。
野草莓只剩下零星的一些还挂在上面,鲜艳红亮,已经熟透了。
她眼前一亮,跑了过去,“野草莓!”
谢温时微微一怔。
看着眼前这一片野草莓秧子,他不禁想起了农场的小宋——以至于他第二次去农场专门摘了大半野草莓。
申宁显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弯下腰去,快速地摘起野草莓来。
她没带小筐子,刚准备撩起衣摆来装,就被谢温时眼疾手快地拉了下去。
他死死按住申宁轻薄的衣摆,白净的脸颊逐渐温度上升。
申宁疑惑:“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颊,是烫的,匪夷所思地抬头看看天色,“这也不热啊?”
谢温时被她这么一碰,闭了闭眼。
深深浅浅光影穿透眼皮,他一闭眼,就想起了刚才看到的画面。
大胆的姑娘掀开衣摆,露出紧致纤细的小腹,雪一样晃眼,再往上还未窥见,已经被他拉了下来。
他心里松了口气,幸好。
他睁开眼,手背到身后,语气已经冷静下来,“下次不能掀衣服下,知道吗?”
说着,抽出手帕,把她手里的草莓一颗颗放进去。
这里残留的野草莓不多,十几颗,一块手帕就够装了。
申宁并没细想他的心思,见到草莓被装起,也就乖乖放下了拎着衣摆的手。
她辩解道:“我又没有在别人面前掀衣服!”
她理直气壮的,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谢温时长叹一声,“我难道不是人吗?”
申宁歪头,虽然小伙伴是人,但是——
她疑惑道:“可是你都看过了啊。”
谢温时:“?”
他愣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脸色涨得通红,“我什么时候看过了!”
他白皙的脸红成了桃花,还是开到最艳时的,目光灼灼,写满了惊慌迷惑。
申宁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挠了挠头,“小时候你给我洗澡的时候啊。”
她还提醒道:“你给我洗澡,还摸过呢。”
不止如此,谢温时还抱着给她梳毛、和她一起睡觉,这不就是看过了吗?
申宁十分不解,在她心里,豹子的她和当人的她是一样的。
可在谢温时心里,身为豹子的申宁和当人时的他截然不同。
他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一之间不知道该是松口气,还是羞恼悲愤。
他深吸几口气,才正色道:“但你现在不是小动物了,要注意隐私。”
“隐私,”申宁喃喃一遍,抬起一双好奇的眼,“隐私是什么意思啊?”
谢温时咬着牙给她解释,末了,又强调道:“总之,平常被衣服遮住的身体都不能给别人看。”
申宁似懂非懂,却又不服气,“可你明明就看过我还摸过我!”
谢温时语塞,脸已经红成了熟透的红灯笼果。
他声音都咬紧到发抖,“那时候你是小动物,所以我摸了,但现在你是人,不可以看也不可以摸!”
说完,他不愿再绕这件事,拉着她快步往前走。
申宁被他拉住手,看见他红得滴血的脖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人类的害羞吗?
可是,她歪了歪头,她已经把小伙伴看完也摸完了啊。
就在他落水那天被她打晕后。
申宁想不明白,索性跑到前面带路,“就快有野葡萄吃咯!”
一小时后,谢温时是两手捧着一大捧紫色的野葡萄,跟着申宁下山。
两人到了一个斜坡前,申宁直接跳了下去,而后转身张开双手,兴奋道:“我接着你!”
谢温时:“……”
这个斜坡不算低,他从一边稍平的地方走了下去,脚步平稳。
申宁失望地放下手臂,是没玩尽兴的表情,“你怎么不跳下来啊?”
谢温时还没回答,突然听见不远处的声音。
“申宁?”
是个陌生的音色,浑厚低沉,听起来很年轻。
申宁回头看过去,二十多米外,有个穿绿军装的年轻男人快步走过来。
他身材高大,军装被勃发的肌肉撑起,皮肤是健康的深麦色,剑眉星目,看起来是十分有男人味的俊朗。
她看着对方的眉眼,觉得有点熟悉。
不过虽然她没太认出来,但是看着他身上的军装,也就猜到了——年代文男主角!
孙元义!
孙元义惊奇地看着这个几年没见的同队妹妹,走了过去,“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他是四年前离开大队的,说起来,那时候申宁才十三岁。
这话和万主任说的真像,申宁揉了揉耳朵。
她也有些惊讶,要是孙元义已经回来了,昨天干活的时候不可能没听队里说啊?
难道是今天上午回来的?
那时候大家都在小学看热闹,没看见他回来也是正常的。
仿佛猜到申宁想什么,孙元义笑道:“我昨晚回来的。”
那时候队里人大多都休息了,孙母拉着他说到很晚,今早都没起来去看热闹。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到了申宁面前。
他看到她旁边的谢温时,看五官气质,都很陌生,大概是分配到红江沟的知青。
孙元义听见了方才两人颇亲昵的对话,不由得看向申宁,“这位是?”
谢温时微微一笑,同样审视地看着这个明显认识申宁多年的陌生男人,“我是谢温时。”
孙元义咧嘴一笑,“你好,我是孙元义。”
“孙元义”,这个名字很熟悉,谢温时想了想,这不是孙大娘那个在外当兵的小儿子吗?
他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他和陈明英一样,也是和申宁一起长大的。
两人各怀心思,只有申宁,眼睛扫视着两人。
孙元义个子很高,俊朗而健壮,虽然没小伙伴好看,但也比大队绝大多数人好看。
这么一看,怪不得他能当男主角呢。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多看了孙元义两眼。
孙元义在离家前和申宁关系尚可,是时常一起打架锻炼的关系。
当时参兵检查身体素质,他被夸身体健壮有力,他时常觉得有申宁的一份功劳。
他也没遮掩,径直问出口:“这是你对象?”
申宁刚要摇头,便听见谢温时“啊”了一声。
她一转头,就发现也许是没拿稳,他手里的野葡萄一滑,眼见着就要往下掉。
申宁眼疾手快地接住,等一大串野葡萄落在手里,才松了口气。
她不忘关切谢温时,“是不是太沉了啊?我们赶紧回去!”
孙元义扫了眼两人手里加起来没三斤的葡萄:“……”
他狐疑地看了谢温时一眼,他是故意的吗?
谢温时并没看他,歉意地对申宁道:“可能走太久了有点中暑。”
他人清瘦颀长,皮肤也白皙得像不常见太阳,的确像是能中暑的人。
孙元义看他一眼,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申宁拉着谢温时便走,走出两步,想到身后这位是年代文的男主角,据说和他交好的人运气也比较好。
于是她特意多问候了句,“我下回再来和你说话。”
说什么?
孙元义脑袋里冒出这个想法,说怎么打架比较迅猛?
不止他疑惑,被申宁拉住胳膊的谢温时心中一紧,比他更加紧张。
申宁可不是愿意废话的人。
她愿意专门抽空和孙元义聊天,证明对方对她很重要。
两人从小路绕回申宁家,一路上,谢温时反复在心中措辞,最终状似无意的开口:“你和孙同志关系很好?”
申宁摇摇头,“也就算还行。”
她想了想,找到了一个评价的标准,“和陈明英差不多吧。”
只是陈明英爱粘着她,而她是知道孙元义是年代文男主角,有意盯着他。
毕竟如果小伙伴变成了大反派,孙元义可就算是他的敌人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申宁时常找他打架,而且每次都能把他打趴下。
也不知道他这四年长进了多少,这么想着,她有点手痒。
她松开拽着谢温时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骨节。
谢温时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
这才刚见面,连他的手都不肯拉了?
申宁并不知道他敏感的心思,等回到家,把绵绵从屋里放出来,便等着他洗葡萄。
她和绵绵的关系稍微亲近了点,起码小家伙凑近来时,她没那么嫌弃了。
她心情颇佳,顺手揉着绵绵背上的毛,听它发出“呼噜噜”的舒服响声。
想起绵绵是从农场抱回来的,申宁不由得问起了谢爷爷,“爷爷最近怎么样了?”
谢温时瞥她一眼,摘下一颗野葡萄扔进盆里,声音说不出的低沉。
“上次见是一周前,这周找不到机会,还没去农场。”
好在他之前留的东西也能撑过这周,说起这个,他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申宁一听就凑了过去,“那我去帮你送啊?”
她许久之前说过一次,但被谢温时严词拒绝了,她此时再次提起。
“我可以变成豹子,很快就能到农场!不会被发现的!”
谢温时沉吟了下,摇摇头,“要是这几天我还想不出办法的话,再请你帮忙。”
其实,和真正的豹子相比,再没有什么法子比她去安全了。
申宁点头如小鸡啄米,目光一低,分明落在他手下的葡萄上,直白撒娇:“我现在就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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