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北宫却太热闹了。
太子妃阿娇清晨起床,身穿一套红色劲装,在庭院的敞轩之中练鞭子。眉目飞扬,身姿灵动,舞得虎虎生威,打得地上的藤蔓噼里啪啦作响。
一旁观看的宫女们个个摇旗呐喊,助威声不断。
阿娇见他过来,丢下鞭子,不顾一众宫女撒娇求道:“娘娘再舞几鞭子!”只顾抱着他的胳膊,拉着他游玩北宫。
刘彻:“这小小的北宫,我何处没去过。”
阿娇:“那你告诉我,湖边有几棵柳树。”
刘彻:“……不是,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阿娇点点他的心口,嬉笑道:“证明景在你的眼里,没进你的心里啊!”
刘彻:“表姐总有歪理。”
阿娇:“北宫的一草一木,或许你都看腻了!但景色之美,不在于新奇,而在于和谁同游……你愿和我同游否?”
“愿……”
一个字划破梦境和现实的界限。
刘彻惊醒,挥退关切的内侍,心想:我阿娇姐姐说的,怎么能叫歪理,明明就很有道理。
他在梦中的时候,似乎存在于梦中自己的身躯里,口不能言、无控制身体。虽然可以感受到梦中自身的想法,却无法做出任何的改变。
这样不行!
哪怕是做梦,也该随他的心意!
这便是刘彻的霸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彻的记忆是一个缓慢的恢复过程,他要做很多年的梦,直到梦见阿娇上一世的死亡为止。
晚上见叭!
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急急气喘――出自《金瓶梅》。瓶子改了其中两个字。
第80章 有孕[二更]
十月, 刘彻正式被册封为太子。
十一月,美人王头饣屎螅入主椒房殿。并在同月为太子定下婚事, 选窦氏女蔓为太子妃。
椒房殿里, 王徒枳糯巴馓旃庵布, 见儿子刘彻大步走进来, 连忙让宫女拿饮子给他。
“快喝一些!瞧你满头大汗的, 从哪里来啊?”
刘彻闻到甜腻的香味就蹙眉,“这是什么?”
小宫女红着脸道:“兰花蜜兑的井水。”
刘彻:“拿走!拿走!”
王停骸澳阒前不是最爱它吗?”
刘彻:“您说的都是半年之前的事了。”
王停赫夂芫寐穑
刘彻:“呵,我现在闻到兰花的味道就心烦。去, 给我换一杯乌梅煎来, 要有凉气的。”
王停骸啊…”
儿子和爹的脾性, 真是大不相同。当今陛下, 喜欢什么能喜欢好几十年,只要此物不犯他的忌讳, 便能一直喜欢下去。不过, 他的喜欢有总量,能分的份数也有限度。阿娇那话怎么说的――理性超越感性!亲疏远近,条条框框, 皆在他心中。
她的儿子却是“进人若将加诸膝, 退人若将坠诸渊”的性子, 偏偏又喜新厌旧, 浑身上下都是忌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这么做母亲的, 都不敢说一句:我十分了解儿子,绝不会戳中忌讳之处。
王偷拇蟛糠中纳瘢还是放在丈夫身上的。
她深知儿子不是猪队友, 不会拖后腿。虽小小年纪就显现出性格上的薄凉和冷硬,但却有着不断进取的勇武。
再说,想要当皇帝,狠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他对别人狠,自己也能吃苦啊!这孩子是个神助攻。
那么最重要的就是拉拢各方势力,让能拉拢的上自家的船,让找茬的船沉没……王筒皇巧瘢没有无数个□□,筹谋往上爬就要消耗她全部的精力。养育刘彻多年以来,并没有一刻真正顾得上他。
刘彻看出王妥呱瘢却当做没看到。
“我刚从长信殿过来。窦氏女进宫,祖母让我去见一见。”
“怎么样?是个美人吧!”
王妥匀皇羌过窦氏女的。
刘彻:“还成。”和阿娇姐姐相比,好似鱼目和珍珠的差别。
王停骸八是个温柔娴静的性子,和你正合适。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受人管束吗?以后成亲,她肯定是什么都听你的。”
刘彻不以为然。
他觉得性烈如火的女郎才够劲呢!特别是会玩鞭子的……再说,能使得女郎火爆强硬的性情变得柔顺,该获得多么大的满足啊。整个长安城里,唯有一名阿娇女郎敢和天子大吵一架,结果还是天子先低头――以他父皇的脾性,简直让人惊奇。
他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太子妃。
酸梅煎送上来,刘彻一口喝光。他过来是跟王退当惫修缮之事,画得有舆图。负责的一是少府,二就是以皇后詹事为首的中宫官了。至于他自己的北宫班子,还没有彻底建起来。
说罢,他便大步离开。
另一边,翁主府中。
阿娇靠坐在榻上,看着面前一碗油辣辣、红彤彤的酸辣粉,疑惑自己刚刚明明很想吃的,为什么闻到味又毫无食欲呢?这已经不是最近的第一回 了!
程安说什么都要叫太医,阿娇没拦着。
太医专精消化科,把脉之后,跪在地上磕一个头道:“翁主,您好像是怀孕了?”
阿娇:“你确定?”
太医不是很确定啊!忙问阿娇的月事。得知阿娇月事是三个月来一次……“哦,季经!您还是招一位专精妇人科的太医来瞧一瞧吧。”
阿娇:“……”
所谓季经,指的是一个季度来一次月事。只要时间规律,出血量正常,被认为是一种自然现象,并非是病。
和过敏一样,仅仅是体质和一般人不同。
太医院里专精妇人科的大夫,怀孕一个多月就能通过母体的脉象,确定是否怀孕。胎儿在腹中多养几个月,还能摸出男女。
青君一脸紧张的请来妇人科的太医,对方细细的把脉过后,丢下一个炸弹:“翁主有喜了!胎儿已满三个月。”
阿娇:“……你没弄错?”
她怎么会怀孕呢?
上一辈子,她嫁给刘彻多年,从未有孕。刘彻却能令卫子夫和后宫众多女子怀上孩子,可知身体有问题的是她。
太医悄悄抬起头看一眼阿娇,疑惑她的面上怎么一点喜色都没有,反而满是震惊。这是不想要孩子吗?听说翁主和郎中令的感情很好啊。
果然,传言不可信。
“翁主,下官行医多年,绝不会摸错脉象。怀孕的妇人和未有孕的妇人,脉象是大不相同。”
周希光回府,听到消息。
“……”
???
“娇娇,你不是说……”
周希光也很震惊,说到一半,把左右之人都撵出去,才小心翼翼地搂住阿娇……“咱们成亲三个月的时候,就怀上了?”
阿娇一脸复杂地看着周希光:“可能是你比较厉害。”
周希光:???
这算是夸奖吗?
他问出声的话,阿娇一定说:这是夸奖,你没理解错。
现在想一想,上辈子她和刘彻没有孩子,可能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两个人最恩爱的时候,刘彻不是没在外面偷过腥,但并未使人有孕。好像男性太早那什么,也有可能伤到肾元。后来,随着年龄的变大,渐渐养好,才在十八九岁的时候,使卫子夫怀上孩子。
可能是她本身不易有孕,而刘彻又不太行?
阿娇回过神来,轻舒一口气道:“我有点害怕。”
周希光不太能理解她的害怕,却也没说什么“妇人生孩子天经地义,许多生七八个的,什么事都没有”。而是沉默许久,咬牙道:“如果你不想生……”
“停,这话说出来,我觉得他能听到。”
阿娇指着肚子,呵斥小周大人闭嘴。
“我想去一趟甘泉宫。”
周希光看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吗?”
阿娇肯定地点头。
周希光从来没拒绝过阿娇的任何要求,忙命马夫套车,牵着阿娇的手登上马车。一路上,他紧张得额头冒汗,全程搂着阿娇,像是害怕赶车的老把式会把车弄翻一样,时刻戒备着。
神仙殿殿门大开,敖神官坐在轮椅上,显然是等候多时,常跟在他身边的下一任敖神官并不在他的身旁。
“翁主,许久不见了。”
阿娇一只手放在肚子上,正要询问,便听敖神官道:“只有你心里想要生育,才会怀上孩子。”
阿娇一愣,“我想要孩子……”
阿娇在现代交过不少男朋友。可惜,虽然没有汉朝的记忆,但她像是并未褪去陈皇后的烙印一般,不相信男女之爱的保质期能够长久。
故而,她不委屈自己,却也没有再步入婚姻的殿堂。
出于负责任的态度,更不会没有准备的时候,让一个孩子来到人世间。
因此,阿娇并未怀过孕……而在古代怀孕,好吓人!
敖神官像是知道阿娇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你会顺利生产,不会受太多的苦楚。我保证!”
阿娇:“我可以相信你吗?”
敖神官:“翁主,我有害过你吗?”
阿娇摇头,她在敖神官身上只能感受到满满的善意。
敖神官:“那你现在还排斥腹中的孩子吗?”
阿娇摇头,她现在感觉挺奇妙的。
阿娇和敖神官说话的时候,没有人在身旁。
周希光纵然着急,也只能等在神仙殿外。见阿娇出来,他忙上前几步,有些忐忑地看着阿娇。
阿娇笑着牵起他的手。
“敖神官说,我不用害怕。”
阿娇怀孕的事,自然瞒不过窦太后。太医是从长乐宫请的,回来就算不主动禀报,窦太后难道不过问吗?已经满三个月,可以往外说。
窦太后又是喜,又是忧。
忧的是怕阿娇不懂得照顾自己。
她还小呢!
正当窦太后想着赐两个有经验的姑姑帮衬着阿娇时,喜事迅速在宫中流传。不久之后,王吞到消息,等刘彻过来椒房殿请安,便道:“阿娇怀孕了!娘欲往翁主府送贺礼,要替你备一份吗?”
王腿衔,母子俩很有和阿娇交好的必要。
对待阿娇,王驮缫巡幌裨缒暌话悖只把她当做宫中人人宠爱的女郎,用慈爱的面貌不留痕迹的笼络便成。而是像对待深具圣心的朝臣,十分慎重,把她当做天骄――这真是个人物!
“阿娇怀孕了??”
刘彻不可置信,险些失态。
王停骸靶×娇诟星楹茫怀孕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在阿娇这个岁数,早已生下你的……”她捂着嘴,自知失言,轻咳两声。
你知道什么?
刘彻心中郁郁:明明梦中,他和阿娇成亲已经一年多了。阿娇肚子里却毫无动静!
他猛然回过神来。
自己又把梦境和现实搞混了!梦里的刘彻即将年满十六岁,却快要登上皇位。宫里忙乱一片,因为父皇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太医都断定药石无医,只等准备后事了。
现实之中,父皇身体康健,怎么看都还能再活十来年。
可是……
刘彻憋着一肚子火,回到宫中,招来一名旁人进献的美人。
至于之前王透的两个教导他人事的宫女,早不知塞到哪宫哪院住着了。
王团露子沉迷女色,特地寻的两名长相周正、性格柔顺的宫女。刘彻先时还觉得有趣,几次之后便彻底腻味了。
到如今,哪还想得起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辈子,舅舅死得会比上一辈子晚很多。嘿嘿。
明天见啊!
第81章 心虚[一更]
未央宫, 承明殿。前来议政大臣们纷纷退去,只留下太子和皇帝。
“匈奴扰边之事,你怎么看?”
刘启靠着凭几, 露出放松的姿态。
匈奴扰边是一个一直以来都困扰着大汉的历史问题。春、夏、秋三季无妨,这群游牧之民拥有着丰沛的水草,随处可以放牧、打猎, 但只要漫长的冬天来临, 他们就会离开牧场,抢掠汉人聚集的村落。
一般来说, 朝廷的应对策略都是以坚守为主。
刘彻只是太子, 但他在最近一段时间的梦里已经成为天子。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天子对家国天下的理解,自然更甚于太子。
他知道, 这是父皇对他的考校。
“儿臣认为,还当以守为主,休养生息。”
刘启:“如今国库丰裕, 百姓之家皆有薄财, 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随处能看到骑马的人。要知道,高祖刚登基的时候, 都找不齐四匹毛色一致的马来拉车。可现在呢?马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了。我听说,城中的聚会,甚至都不允骑母马之人参与。只因母马价贱, 又易惹公马纠缠, 难免多事。难道我们还不具备反击匈奴的实力吗?”
刘彻:“自然是有的。”
刘启:“那你是不支持咱们和匈奴开战?”
“不, 儿臣一直认为和亲无益。一直给虎豹送财物,讨好他们,是没有用处的, 只会增长他们嚣张的气焰。当我们的国力积蓄到一定的程度,就该动武!只有打得虎豹害怕,才能使得他们不敢轻易的侵盗边界。可是……”
刘启:“这里只有我们父子两人,有话直说。”
“而今诸侯王嚣张的气焰受父皇的抑制,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朝廷对匈奴用武,保不齐某些势力就会乘机作乱。因此,儿臣觉得,现在要做的是进一步削弱诸侯。”
刘启虽然不是喜欢夸奖儿子的父亲,但对待和自己政见相同,又能侃侃就局势而谈的刘彻,还是忍不住露出赞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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