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二人到达之时,金山早已在包厢里等候。
“穆彤!”开门迎接的金山非常高兴,马上抱住了她,“好久没见你了,毕业到现在,有两年了吧。”也许是金山和小米常有联系,这会儿她简直把小米当成“透明”的,一直拉着穆彤絮叨。
虽然好久不见,但金山看起来依然与旧时无异,一如从前优雅大方。今天她穿了一身碎花雪纺,耳上坠着玲珑银环,既有职场人的干练,又有女人的妩媚。若说最吸引人的地方,一定是她蜜饯般的桃粉唇色,若有男士在场,绝对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跟她一比,穆彤觉得自己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娃,无论怎么打扮,也透不出这股入骨的魅。
三人叙旧过后,便开始在偌大的包厢里吃喝唱跳。
室内的动感舞池专属于她们,一直闪烁着炫酷的灯光。
金山频繁举杯,很快就把自己灌了个半醉。她的神情并不愁苦,但看起来像是有心事。
穆彤看她订下了如此豪华的包厢,想来这一两年她一定挣了不少钱。成功人士在人前总是那样的光鲜亮丽,谁又知道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有些难言的心事,倒也正常。
为了宽慰她,穆彤尝试转移话题:“师姐,最近有没有跟社里的人联系?”这一届文学社的干事,感情不是一般的真挚,就算多年不见,聚在一起也生不出隔阂,这恐怕也是金山和董卓的魅力所在。
金山酒入愁肠,摇了摇头,绯红的两颊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意。
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这“诗”的开头,总要有人写起。于是,喝上了头的小米就当仁不让地动了“笔”。
“她哪敢跟你们社的人联系。”小米替金山回了话,不经意透露了个中的内情,“你们金山师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跟董卓产生交集。”
“为什么?”穆彤天真地问,丝毫没怀疑过社长和副社长之间的“纯真友谊”。
“你不知道董卓是她前任吗?我方才看到酒吧叫‘DZ’,就知道她没放下。”
穆彤惊讶得嘴巴成了O型。“你们俩……在一起过?”
醉醺醺的金山失笑,笑中有戏谑,也有嘲弄。“小米,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快忘记了,怎么可能放不下。”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死鸭子嘴硬。”小米一脸“我懂你”的表情。
金山撩了一下长发,一举一动充满了女人味。在穆彤看来,金山确实与帅气的董卓很相配,但她自己似乎不这样认为:“我要是舍不得他,当初就不会主动跟他分手。”
“你不是说过,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小米知道的秘密还真不少。
“是啊,我要的‘安全感’,他永远给不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也不会为了我而改变,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干脆点?这样对大家都好。”金山看向穆彤,眼里全是艳羡之意,“我想要一个,像黄牛一样的男人,他只有在看你的时候,眼里才会有星星。”
穆彤心中一悸!她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连金山都读懂过杜梓牧的眼神,她身在其中却一直“视而不见”。
借着酒意,穆彤也敞开了心扉,吐槽过这种“流于表面”的“艳羡”。“换作是你,你一定接受不了他这么无趣。就算是约会,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不!他根本不会主动提出约会。”
金山摇摇头,不知是看得通透,还是视角不同,她所说的话,“切入点”与穆彤既定的想法大不相同。
“他身边只有你一个亲密异性对不对?无论是约会也好,其他也罢,他为你单独花过时间对不对?我还记得大学的时候,他对你有求必应,这很难得,多少修成正果的人也做不到。对我来说,黄牛身上的这些优点,是我选择对象的必备条件,偏偏苏董卓就没有。”
“等等!”小米听出了端倪,转头问穆彤,“你到底有几个前任?”
穆彤突然想起了什么,讪讪地回答:“一个……”她低了头,极不好意思地开口,“就……特助呗。”
小米一副“三观被震碎”的表情,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不是,我捋一捋。‘黄牛’这人我听金山说过的,你是说文学社里温顺木讷的‘黄牛’和逼走我老大的‘魔特’是同一个人?”这,这不是双胞胎的话,绝对是人格分裂吧……
金山也从震惊中回神,仿佛酒也醒了三分。“你们说‘前任’,你和黄牛分了?‘模特’又是谁?”
别说她们不相信了,穆彤对于杜梓牧的巨大变化也一直感到不可思议。她喝了一口甜甜的调酒润润喉,尝试解释这一切。“这么说吧,‘黄牛’和‘魔特’,确实是同一个人,我跟他分手半年了,最近入职小米师姐的公司,发现他是我上司,你们先这么理解吧,具体的情况我也没搞清楚。”
金山和小米花了三秒钟“消化”这个消息,最后是金山开的口:“为什么分手?”作为代表文学社的“金童玉女”,他们分了,总叫人感到惋惜。
对于这个问题,穆彤只能够扯出一抹百感交集的笑容,回上一句:“可能我们……不够爱对方吧。”
金山叹了一口气,用手慵懒地支着腮,盯着穆彤。“大学的时候,我就担心过,你俩性子都淡,会不会走着走着就散了。”金山也不避讳什么,直截了当地问,“穆彤,你还爱他吗?”
这一问让穆彤不禁一愣。随后,闪烁的眼神已经无处可藏,她只好轻声承认:“爱……”
“这就好办了。既然有缘在一个公司,复合也不是不可能,师姐给你提点建议:不要无所谓,不要由着他,主动表达你的感受,主动向他提要求,面对被动的男人,你撒娇也好,撒泼也好,都比按着他的节奏走管用。”
“主动表达……我的感受……”微醺的穆彤仔细地咀嚼着金山的话,如同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
此时的她根本没想到,她会为了这种积极的“改变”,做出怎样的“蠢事”来。
第30章 Chapter 29
穆彤原来是相当喜欢周末的,作为一个“资深懒人”,周末她有充分的理由跳过早饭――还在睡觉。
入职金骅集团以后,她发现周末突然“不香”了。她一大早起来,整理洗漱,只觉得心里空空落落,像是缺了什么。
昨晚她喝得不算多,金山师姐的“金石良言”,她还记得一清二楚。她也不是愿意跟着杜梓牧的步调走,只是当下还捋不清思路:为什么他要隐藏对她的关心?为什么他在极力避免向她靠近?为什么他的性情变化如此之大?
不光这些,还有口香糖盒子,顾城的诗,半句日记,女人和孩子的照片……一条条“线索”就像毛球上的线,混乱地纠缠在一起,越想解开却绕得越紧。
她决定打电话问连瑾瑜,想要借助她的聪明才智。谁知她方把“重逢”一事说出来,就被对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臭穆彤!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闺蜜!这种事情竟然到了周末才跟我说!”
“我错了,我错了,您老人家消消气。我这不是刚入职比较忙嘛,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就没想起给你打电话。”她找的借口虽然合理,但始终糊弄不了连瑾瑜。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吧?清醒点,彤彤,这三年来你为他流过多少眼泪了,他不心疼我心疼!总之,我坚决反对你和他在一起!”
瞧这话说得……
好像杜梓牧愿意跟她在一起似的……
“没在一起……”穆彤弱弱地辩解,这种“妄念”她根本不敢有。
不过,连瑾瑜的担忧她完全可以理解。那个人所不知道的,她失落的眺望,深夜的买醉,无声的眼泪,连瑾瑜通通都看在眼里。
谁会愿意看着闺蜜天天以泪洗面?
“要不辞职吧。”这时候,连瑾瑜给出了最“利落”的建议,“你们天天见面,难免会藕断丝连。”
藕断丝连?她倒是很想跟他“连”,可就是“连”不上啊!“我不会为了避开他放弃这份工作。瑾瑜,有些东西我没弄清楚,你是双修的法学生,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啧,臭穆彤,就会支使我。”穆彤知道,无论她有多“不满”,也定会“义不容辞”。
穆彤没有把心底的疑问“和盘托出”,如今连瑾瑜带着一肚子偏见看待杜梓牧,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和平医院三楼,廊道上。
杜梓牧负手立在边上,目无表情地眺着远方。无需以正装示人的他又换回了一身白衬衫,雪白的后背仿佛一眨眼就能张开翅膀。
他在想,若六岁那年能从这儿一跃而下,是不是早已成为天使飞翔?
一排素净的白墙将他与自由隔开,想要把他肮脏的灵魂净化。他断断续续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知道腐烂的墙根有裂痕,知道霉变的墙身有菌斑,墙便是再白,内里也尽是疮痍。
墙且如此,何况是人。
廊外,新生的叶子已经不复存在,它曾那么卖力地生长过,那么意外地落入了雨水的“阴谋”当中,成为了不自知的“帮凶”。
那个雨夜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一个失去母亲的重伤的孩子,就这样躺在病床上,看着门外的雨水滴落在越过铁栏的叶子上,一整晚数着数到天亮。
那仿佛是前生的记忆,忆起来又是那么的清晰。
此时,张悦踩着恨天高而来,她精致的妆容,尤其是那鲜红的唇色,与十多年前别无二致。这个女人不是他的生身母亲,却胜似母亲,就算是杜梓扬,也未及他获得她那么多的关爱与照顾。
张悦看起来十分高兴,她晃着手里的报告单对他说:“血锂值正常!聂医生说,这周情况很好,可以不打针了,定时服药就行。”
“嗯。”杜梓牧并未觉得开心,这只是换种方式被药物操控罢了。
他想起了那天在马路中央,内心澄明如镜,有常人的悸动,也有常人的紧张。如果他不曾经历那场灾难,长久地维持着这种“正常”,是不是就不会丧失爱的权利?
熬过了“漫长”的周末,穆彤终于迎来了崭新的周一。她今天出门相当早,加上交通一路顺畅,因此很早回到了公司。
公司的金色旋转门是敞着的,大堂的小姐姐也已经上班,唯有四楼内务部的门紧锁着。
穆彤在内务部门外静候,等了约有十分钟,等来了开门的人――人事部的正副总监爱莎和贝蒂。
当她还在纠结要如何与难缠的部门寒暄之时,爱莎已经微笑着向她打了声招呼:“穆彤,早啊。”
她一下子红了脸。
这种话竟是领导先开口,她这个下属也做得太不称职了。
“早!”她像军训时喊口号一样急忙回应。
“早。”贝蒂脸上也挂着职业式的微笑,相比起来远不如爱莎的真挚,起码穆彤隐约看出那是一张假的脸皮。
直觉告诉穆彤,贝蒂心里讨厌她,却不敢公然开罪她,八成与那“董事长情人”的谣言有关,毕竟这种事情最容易成为谈资了。
不过,她自己也不敢贸然提起,万一不是这个原因……
穆彤高水准地保持了过往的“怂”,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完成丹尼尔交代的资料录入任务。
穆彤工作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压根儿没吃早饭。她“挣扎”了一阵子,还是不敢偷懒,以免影响工作,便起身到二楼食堂碰碰运气。
食堂里人不多,个个行色匆匆,谈不上吃得“写意”,看来打工人的心态都是随意“对付”一顿罢了。
穆彤叫了一小碗面条,因为烫而端上了隔热的盘子。盘子是统一的大规格,这两套餐具无疑是穿长衫着短裤――不配套。
穆彤就像杂技团的演员在走钢丝,小心翼翼地端着盘子,径直走向落座的位置。
她“移动”的过程中,刚好有人打着电话往外跑,手肘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力度虽不大,但那小碗如滑冰般顺势冲出盘子!
穆彤一惊,手忙脚乱想要捞住小碗,竟把盘子也翻侧了!她心里倒不怕打翻浪费,就怕别人看见她吃个面也能这般毛躁,对她心生“敬佩”。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大掌从“天”而降,稳稳地扶住了小碗,保住了她的早饭。
“谢――”穆彤迎上杜梓牧深邃的目光时,“谢谢”只说了一半。
两人就这样良久地看着对方,如同一幅逼真的油画。
穆彤没想到,他作为“太子”也会来食堂。
“端好。”杜梓牧不是没想过帮她“跳过”这个“危险”的步骤,只是将来……
将来,他不在了,谁会管她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啊?”穆彤一颗心都拴在他身上,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
“端好盘子。”他不厌其烦地说。
“哦!”她把盘子扶正,他立即将小碗平放在上面,像个陌生人一样转身走开。
若不是她亲眼见过校门外深情的凝望,她的心绝对会死在这种决绝的转身中。
穆彤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她身旁的座位就窜上一位“瘦弱”的年轻同事。要说那人“瘦弱”也不准确,对于男人而言,他一米六左右的个子确实不高,“浓缩”的身高加上“单薄”的身材,让人产生一种“纤细”之感。
那人坐下以后,向不远处挥挥手,喊道:“领导,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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