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尽快搜寻到更多合适的台历方案,加以参考。她实在不愿再看到丹尼尔失望的目光了。
这天夜晚,当杜梓牧从办公室里加班出来时,竟见穆彤还在电脑前无比专注地工作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还在。”他的声音不大,只怕一下子惊扰了她。
穆彤闻声抬头,发现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无旁人。她看了看电脑桌面显示的时间,不觉吓了一跳:“天啊,这么快就八点了?”
杜梓牧忧心她的血糖,问:“晚饭吃了吗?”
如他所料,她摇了摇头。
“二楼已经关了,我点外卖。”说着,他掏出手机点餐,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所以,他是要请她吃饭?
女生的心思不好猜,穆彤纠结的“点”,恐怕他猜上一百遍,也未必猜得出来。
到底……要不要把餐费还给他?
这还不还钱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对关系的定义:他们之间,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交往过?交往中?好吧,她承认因为那句“我会”,对他有了“非分之想”。
穆彤仍在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杜梓牧已经来到了她的电脑前面,俯下身子查看她正在做的事情。“台历方案?把去年的方案改一下不行吗?”
“丹尼尔他――”她扭头回答,一刹那,差一点吻上他的脸颊。
这人……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她浓重的呼吸落在他脸上。
他像被点了穴,不敢转头看她。
旖旎的气氛下,两颗心在剧烈地跳动着。
他好想不顾一切抱紧她……
她好想鼓起勇气亲下去……
这股怀着强烈渴望的跳动,让他们确信,幸福早已握在了彼此手中。
“怂”出天际的穆彤最终还是转过了头,假装无事。
她拨弄着刘海,向他解释:“丹尼尔他说看了往年的方案,思维就会被固定,所以他没有给我参考。”
杜梓牧一阵沉默:袁弛有提到过,丹尼尔这个人没什么实绩,很会耍滑头,看来不假。
他将旁边林依依的椅子拉了过来,坐在她身旁,温柔地说:“我来教你。”
“真的?”穆彤掩饰不住高兴,有“大神”带路,总比她一个盲人在网上摸着走要靠谱得多,“你等一下,我拿纸笔记一记。”
她翻出纸笔,像高中生听课一般,自觉地做起了笔记。
“做台历方案,首先要想一个统领整个台历的主题,这个主题需要结合生肖和公司文化,传达出公司的价值观。至于怎么结合,你可以上网找一下灵感。”穆彤拼命地点头,果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定下主题以后,要给到十二个月对应的文案和图片,文案要围绕主题,而且要有新意,不然就没有策划的必要了。”此时手机响起,他起身对她说,“我下去取一下外卖。”
“好。”她满脑子都是“公司”和“动物”的联系,一时无暇想其他。
杜梓牧再回到内务部时,将食盒摆满了穆彤整个桌面,甚至连电脑和接线板之间的位置也没放过。
她又惊又恼,娇嗔似的埋怨道:“怎么点这么多?你当是养猪呢。”
他坐在一旁凝视着她,眼中尽是宠溺:谁说不是呢?
偌大的办公室里,两人就窝在一个小座位上用餐,亲密得拿起筷子就要触碰到对方。
心跳如雷的两个人,时时刻刻都提防着,怕走漏了爱的“风声”。
上一次一起用餐还是拜访谢伟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那像是已经过去很久了。
穆彤不愿让他听见自己咀嚼食物的微弱响声,决定“不再沉默”。吃饭的时候谈情多有不宜,她想了一会儿,决定问些想知道的事情。
“上次听你叫杜总‘三叔’,可他不是你爸爸吗?”她吮着筷子问。
“他是我亲三叔,我从小父母双亡,是他把我养大的。”他淡然道,仿佛事不关己。
“所以,张总她是……”她溜了溜大眼睛,盯着他。
“我三婶,也是我养母。”
“那梓扬呢?”
“他们的亲儿子。”
“哦……”穆彤这才真正搞清楚“人物关系”,原来他俩不是亲兄弟。“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所以,不能怪她一直拿他和杜梓扬作比较。
“这是家事。”他无心一说。
穆彤的筷子略顿了一下。
他原意只是“不想徒添她的烦恼”,看到她眼里掠过的悲伤,他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伤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是。”她强颜欢笑,抢了话头。
也是,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去过问他的家事呢?
愁云惨雾开始笼罩在穆彤头顶,她如鲠在喉,食不知味。
杜梓牧一度想解释这个误会,却被她强行转移了话题。“刚刚――”
“对了,你刚刚说了台历的文案,那图片呢?”她盯着他问,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先确定图片风格……再选十二张贴合文案,风格一致的图片……注意版权……”一个假装在说,一个假装在听,其实谁也没有把心思放在台历上。
每到这种时候,穆彤就会忍不住去担心,这些公事,是不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交集了……
第40章 Chapter 39
这段时间,穆彤一直按照“大神”教的方法来重新制作台历方案。
在参考了网上的点子以后,她想出了好几个生肖主题,都能衬上金骅集团积极而务实的企业文化。
她完成方案以后,怀着忐忑的心把它交给了丹尼尔,并且时刻留意着他表情的变化,只求不要一顿臭骂!
应当说杜梓牧的业务能力绝对能让丹尼尔满意。丹尼尔看完这版方案以后,绕了个圈子来夸穆彤:“你看看,你看看,认真做和不认真做,效果就是不一样嘛,我知道你有能力把方案写得很好。”他翘起兰花指,抵着太阳穴思忖了一会儿,最终选择其中一个方案,“你细化一下方案一吧,记得把图片版权价格也加上。”
“好的。”穆彤终于推动了任务的进度,心头大石总算落了地。
好事成双。
这一天,“外借中”的言睿刚好调回来了,“菜鸟三人组“重新聚齐,大伙儿别提有多高兴!
穆彤和林依依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围着言睿问个不停:“信息技术部好玩吗?”
言睿一如既往幽默:“好玩,就是有点费头发。”
“那边忙不忙?”
“还行。”
“是不是主要运营那个‘薅羊毛’的活动?”
“都有,一根毛不剩了。”
……
丹尼尔也由着“久别重逢”的三人放纵一天,在自己耳边叽呱着一些零碎的“资讯”。
小米是穆彤的“信息前哨”,公司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小米的耳目。就在穆彤细化完方案的那一天,她收到了小米师姐发来的“新丑闻”。
比起自己蒙冤,新的流言更让她震惊与难受。
取代“董事长情人”这种淫靡艳事的,是一个更劲爆的消息:理政的“太子”根本不是“太子”!
杜梓牧的养子身份不知道被谁挖了出来,用来大做文章。
巧的是,穆彤刚知道不久,这事就传扬出去了。
他会不会疑心是她泄露的呢?
这事让她很忧虑。
她必须找个时间向他解释清楚。
和平医院二楼,家属接待室。
张悦穿着紧身的荷色连衣裙,坠着微双星的钻石耳环,优雅地坐在医院的普通椅子上,仿佛那张椅子别有贵气。
如果不说,没人能看出她是一个超过四十岁的“老女人”。
她从聂医生手中接过了杜梓牧近日复诊的血样结果,一切指标均显示正常。
“聂医生,这是不是表示,小牧的情况比之前要好一些?”尽管她身居高位,但在非专业的领域,她从来没有架子。
穿着白大褂,扎着普通马尾的聂医生点点头,神情愉悦。“前几天不敢当着他的面说,怕他心绪不稳。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错,高二‘那件事’以后,我几乎没见他这么开朗过。”
“太好了。”张悦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巨石落地。“那他是不是只要一直服药,谈恋爱什么的,都不受影响?”
“药肯定是不能停的,必须两周回来复诊一次。至于谈恋爱有没有影响,这个不好说,但我个人不反对患者任何的社交活动。”聂医生语重心长地向她叙述,“以前我说过,像他这种从小患有情感障碍的孩子,你们既要当他是普通人,又要当他是病人,不能太呵护备至,也不能太放任自流。他谈恋爱是没问题的,但你们要盯着点,如果有什么不好的苗头出现,不能让他伤得太深。我能看出来,他真的很爱那个穆彤。”
“是啊,小牧也不知道看上她什么了,神魂颠倒的。”张悦皱眉道。
“你这是‘婆婆看儿媳’,不一样。”聂医生取笑。
张悦与聂医生聊了约有二十分钟,才慢悠悠从医院里出来。
她仍不放心。
杜梓牧的精神状况是好转了没错,但最近公司的各种传言有点“凶”,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的病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并不在意这些。只要那个叫“穆彤”的女孩子还在公司,他眼里就没有别的东西。
此时的张悦不知,自己早已被盯上了。
那个守在医院门口角落里的人,把烟蒂一扔,打了一通神秘电话告诉对方:“查到了,在和平医院。”
学校大四宿舍限定的搬离日期临近,而穆彤向公司申请的房子也已经批下来了,她按照约定,在搬宿舍的前一天――刚好是周六,在网上留言给杜梓牧。
时光飞逝,他们之间有将近一年没在腾讯上说话了,时间之久甚至让她觉得,应该有这么一个弹框才对――“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事实上,不仅那些关心彼此的聊天记录还在,他,也还在。
“好。”他“秒回”的一个字,胜过了所有苍白的语言。
毕业后还能联系到他,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对话框的上方,仍是他在金骅集团与她重逢时更换的个性签名,依照她摸到的“套路”,这应当不是风景诗那么简单。
他这个人,喜欢在每个细节里藏心事。
她上网查了一下全诗和解析,又为他爱她添了新的证据。
无题
晏殊
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
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
这是一首别后相思的恋情诗。
果然……
杜梓牧啊杜梓牧,你到底是有多能藏,才能把心意藏得那么深?
有的人把“爱”挂嘴边,天天左拥右抱从不留恋;有的人从不言“爱”,却每一寸生命都刻下了对方的姓名。
她已经充分了解他有多爱她。
她不会再动摇自己的心意了。
周日,大四女生宿舍内。
穆彤知道杜梓牧平常工作忙,不想劳烦他帮忙收拾,打算先独自打包好行李。当她正要将打包好的行李拖出走廊时,她打开门便发现他站在了门前。
这情形,与当年如出一辙。
而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已经穿好了内衣。
“我不是约你十点半吗?现在才九点半……”难道他早预料到她会提前收拾?
他别过脸,淡然道:“来早了。”
她没考虑过,他在见她之前彻夜无眠的可能性,只觉得这种“口是心非”也别样可爱。
他越是不诚实,她越是开心。
她喜欢看他被“打脸”的样子。
“是是是,你来早了。”她语气里尽是“我不信”的意味,却又挑不出“不信任”的毛病。
他有些局促。
宿舍里除了连瑾瑜,其他人都在,只是大伙儿围观了拍毕业照当天“公开声讨”的一幕,无人敢再调侃这位富家少爷。
宿舍里,鸦雀无声。
杜梓牧仿佛还是她的谁,开始替她收拾桌面。
她桌面上的东西,他大多见过,唯有一件粗陋扎手的手工陶器,于他而言是个新鲜的玩意。
他将它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结合去年打过的“那通电话”,几乎可以确认是杜梓扬的“手笔”。
看他拿着她的生日礼物陷入沉思,眸中充满忧郁,穆彤以为他又想起去年分手一事,连忙“打断”道:“那个……我衣服有点多,你帮我收拾一下行吗?”他有何苦衷,她不得而知,难得他不再抗拒她靠近,她万不愿他们之间“回到过去”。
“嗯。”杜梓牧自是不会拒绝。他将她柜中的衣服一件件重新叠好,整齐地摆放在行李箱中,“贤惠”得像个居家的小媳妇。
这是多么“梦幻”的场景。
传闻中雷厉风行的“魔特”,竟然在帮她叠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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