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是不知,如今知道了,自然会多加注意。
说完此番要事,安岚随即告退,慕容霄也重又回到了房中。
他脑间仍沉浸于中毒之事,待来到床边撩开床帐,却不由一愣。
却见原本蜷成一团的沈拾月又从他的被中溜了出来,正张开手脚,摆出了一个大字。
且就在床的正中,四仰八叉之下,床面上几乎没有他躺的地方了。
慕容霄:“……”
他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爱翻身?
且每次都能翻出如此不同寻常的姿势?
眼下怎么办,他要睡哪里?
他试着帮她收敛,哪知才动了一下手,却被她一下甩开,口中还怒道:“混蛋别碰我,看老娘不把你撕成碎片!”
慕容霄:“???”
老娘?
这到底是做了个什么样的梦?
终是怕吵醒她惹来怒气,景王殿下一时不敢再动。
想了想,只好从床尾小心翼翼上去,又小心翼翼躺在墙边。
好在那里还有一点容身之地。
当然,躺下之前,他还不忘给她拉好被子,而后才闭上眼,睡了过去。
脑间又不由回想起离开前的温馨场面……
啧,这个安岚,真是早不来晚不来。
~~
接下来的几日,府中一切可谓顺风顺水。
德祥楼顺利重开,府里戏班子的排练也上了正轨。
她去瞧过几次,见那些美人们皆都在认真对待,且不愧都是有功底的,短短几日间,无论唱念坐打,皆都已经有了模样,且还会根据自身经验与王家兄妹探讨戏中细节,令人甚是欣慰。
王家兄妹就更不用说了,毕竟是专业人士,经过几天的磨合,已经将一部戏的曲调改写好,沈拾月在旁听了听,直觉韵味十足,且多种板式结合,有快有慢,也很有京剧的雏形了。
唯独有一样问题,便是唱词。
因要将几种唱腔取长补短,想做到如后世的京剧一样受欢迎,必须要雅俗共赏,念白可以用俗语,但唱词却要文雅,否则只怕难入世家贵族的眼。
对此,王俊卿有些惭愧,对沈拾月道:“小的自幼在戏班学戏,少读诗书,这唱词怕不是要请有学识的官人来改一下。”
沈拾月听了,初时还道:“拿来给我看看。”咳,她好歹也上过十来年学。
王俊卿应是,忙将戏本奉上。
沈拾月扫了一眼,不由一怔。
原来这唱词都是七言或者十言的句式,既要押韵,又要显得工整,还得叙事,还真不是容易事。
她只好咳了咳道:“待我拿回去看看,你们先练身段。”
王俊卿自然应是,便目送她出去了。
~~
慕容霄到的时候,沈拾月正坐在窗户底下,对着一沓纸凝眉沉思。
却见她口中还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伸着手指头数数,看起来神神叨叨。
慕容霄奇怪,问道:“你在干什么?”
沈拾月回神,看了看他,而后道:“姐姐在写唱词,还得写的文绉绉,真是太难了。”
慕容霄还是不明白:“什么唱词?”
沈拾月便给他看了看手中的纸:“就是我们的戏班编的新戏啊,戏里演员唱的词,便是唱词。”
慕容霄瞅了一眼,却见她手中的纸上写的是偏白话的语句,类似于:“早起在绣坊中穿针引线,小女子年二八身世堪怜”之类。
他大致明白过来,她大约是想把这些唱词改得文雅一些。
哪知正在此时,却见她挠了几下头,而后啪得一声将稿纸拍在桌上,道:“索性请孙长史过来问问,他好歹也是进士出身,写个词句应该没问题。”
慕容霄挑眉,就这两句词,还用他的长史来?
他于是开口道:“早妆罢,绣房中,针线勤忙,鹊鸟鸣,花移动,影照菱窗……”
话音落下,却见沈拾月一愣:“殿下说什么?”
慕容霄还得装出一脸懵懂的模样,道:“作诗。”
沈拾月睁大了眼睛:“殿下再说一遍?”
慕容霄于是又道了一遍:“早妆罢绣房中针线勤忙,鹊鸟鸣花移动影照菱窗。”
却见沈拾月跟着沉吟一遍,而后一拍大腿:“妙啊!这多工整!”
然而紧接着,又有些奇怪,皱眉看他道:“殿下怎么还会作词?”
慕容霄暗自挑眉:“简单。”
他三岁开蒙,四岁便已能背下百首诗词,五岁时作的诗连大学士都夸奖。
此时,沈拾月倒也想了起来,叹道:“听说殿下从小便有超人才能,四五岁时便能出口成章,果然厉害!”
说着赶紧拿笔把他说的那两句给记了下来。
而后又问道:“接下来呢,殿下再作两句,能表达这个姑娘乖巧懂事的?”
慕容霄看了看那纸上白话的词,顺口又道:“晨昏间奉高堂椿萱并旺,焚香火愿双亲福寿安康。”
沈拾月边念边记,不由连连赞叹。
而后,索性一口气叫他把另外的十来段也都给改了。
自然仍是惊喜连连,诸如:“莲步轻移裙角动,牛郎织女渡银河。”之类,既不过于白话,也不高深晦涩,实在是恰到好处。
约莫一个时辰后,沈拾月看着手中改好的唱词,不由颔首感叹:“太棒了!这可真是踏破天涯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慕容霄:“……”
还不是因为有他这样的夫君?
哪知却见她忽然又凝眉道:“殿下这武功也会,做诗也行,连五十加五十等于一百都知道,到底是傻在哪了呢?”
慕容霄:“……”
五十加五十等于一百这种事就不必再提了吧……毕竟太过简单。
他可是四岁就能背下小九九的人。
却见她忽然又道:“殿下告诉我,七七多少?”
慕容霄:“……”
虽然很想告诉她答案,但他还是故意道:“五十八。”
果然见她有点失望。
顿了顿,却又问:“六九呢?”
慕容霄:“……大,麻花。”
沈拾月:“???”
大,麻花是什么鬼?
她不甘心,于是又问:“四百二十八加一百三十五?”
慕容霄:“……”
还不死心?
他只好违心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沈拾月叹了口气:“殿下有点偏科啊!”
慕容霄:“……什么是偏科?”
却见她道:“就是只会语文,算术太差呗!看来过几日还得找个先生给殿下教一教。”
慕容霄差点翻出白眼:“不要。”
有这功夫,她自己怎么不找个先生学学诗文?
却见她摇了摇头,老成叹道:“总是贪玩。”
说着又叫了小霜进来:“把唱词给王先生送去。”
小霜应是,捧着改好的稿纸走了。
慕容霄见她闲了,开口道:“饿了,吃饭吧。”
沈拾月此时心情不错,道:“殿下帮我解决了难题,今儿请你殿下吃好吃的,殿下想吃油条油饼,还是糖醋鱼?”
却见慕容霄道:“饺子。”
沈拾月道:“又想吃饺子了?也好办,叫膳房给殿下做便是。”
说着便要吩咐丫鬟们,哪知却见他道:“去你家吃。”
沈拾月皱眉:“干嘛要去我家吃?王厨做饭也很不错的啊。殿下不是很喜欢他的手艺吗?”
哪知却见小傻子忽然不讲理起来:“就要去。你不去本王自己去。”
说着还要自己往门外走。
沈拾月:“……”
嘿,这是长本事了?
不过想想,自打娘家搬家后,她自己还没回去过,于是便道:“等等,我陪殿下回去便是。”
语罢便披上外袍,与他一道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这两天可能太累了,身体状态不太好,屡屡叫大家久等,实在是对不住大家。
发一波小红包求原谅~~
今天一定赶出二更!!!
周末快乐亲爱的们,大家也一定要保重身体。
第29章
沈家的新府邸并没有从前那般偏远, 二人乘马车出门, 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地方。
只是因着这是搬家后他们头一次来,便装出行, 事先又没有通报, 待下了马车,竟险些连门也进不去。
还是恰逢杨叔从门房出来瞧见了他们,这才一脸惊讶的行礼, 又赶忙吩咐小厮去向沈平澜夫妇禀报。
不过须臾, 便见沈家夫妇连同下人约莫三十来人倾巢而出, 一脸紧张的向沈拾月与慕容霄行礼:“参见殿下,参见王妃。不知二位驾到, 有失远迎……”
沈拾月:“……”
小傻子每每都是说来就来,也真是难为爹娘这一大家子。
她只能忙叫众人平身, 又说些客气的场面话:“殿下知道我甚是思念爹娘, 恰逢今日有空,便陪我回来探亲, 爹娘不必紧张。”
沈家夫妻也赶忙应是,又张罗着把人往府中请。
因着头一回来这处新府邸,沈拾月正好奇,进大门后顺势把府里逛了一圈,但见宅院宽敞,有四进房舍,还带着一个小花园,还是挺不错的。
进房之后,又见家具也都焕然一新, 虽比不上从前侯府的光景, 但到底比打石坊强了太多。
父母的穿戴自不必说, 面色也都从前好了许多,尤其爹的腿伤也好了一些,已经不必拄拐了。
只是打量一圈,都没见到弟弟沈开济,沈拾月便问道:“阿济呢?”
爹沈平澜忙答:“草民给他寻了间书院,已经去读书了。”
沈拾月点了点头:“如此也好,爹娘都好吧?”
沈家两口子赶忙应是,又问:“不知殿下与王妃可用过午膳了?”
沈拾月看了眼某人,略带无奈的对父母道:“殿下正是想吃家里的饺子才来的。”
众人:“……”
身为主厨的杨妈倒是一脸受宠若惊,忙点头道:“奴婢这就去做,请殿下稍候,饺子马上就得。”
说着便赶紧要去厨房忙活,走了几步,又特意退回来请示:“殿下还要吃酸菜馅儿的吗?”
沈拾月:“……就酸菜的吧。”
换了馅万一这小傻子又不吃了呢?
杨妈应是,这才又向厨房跑去。
沈拾月又对某人道:“殿下瞧见了,我弟弟不在家,没人给殿下抓鱼,所以今儿咱们就先吃饺子,炸小鱼就不吃了。”
哪知话音才落,没等小傻子说什么,却见一旁的杨叔立即自告奋勇:“小公子虽不在,小的也可以去抓,请殿下稍候,炸小鱼一会儿就好。”
说着便拿了渔网还叫了两个小厮一起出门了。
沈拾月:“……”
哎,为了这小傻子能一饱口福,大家也是不容易。
眼瞧房中只剩了自家人,沈拾月便顺口问起父母:“如今家中人手可充足?”
沈夫人答道:“充足,字搬家之后,从前府里的老人儿们回来了有五六个,你杨叔又从人牙子那里买了几个,加之宫里还派了几个,如今人手绰绰有余。”
沈拾月倒是有点意外:“宫里还派人来了?”
沈夫人点了点头,谨慎道:“这也是圣人们的恩典。”
沈拾月心间呵呵,看来这狗皇帝人手确实很多,竟喜欢往别人家安排眼线。
正在此时,却听慕容霄道:“出去走走。”
沈拾月挑眉道:“殿下刚才不都看过了?外头冷,等会就要吃饭了,就别出去了。”
主要他要去的话,一家子都得陪着挨冻。
哪知小傻子又犟起来,道:“就要去。”
沈平澜忙道:“草民陪殿下去走走,王妃留在房中歇息吧。”
小傻子还算满意,嗯了一声便出了房门,沈平澜也赶忙跟上。
比起王府,沈家自然称不上大,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又逛了一遍。
沈平澜跟着慕容霄来到园中的池塘边,却见景王殿下一时兴起,拿起块卵石往水中打了个水漂,没想到竟有一条红鲤鱼被石子打中,立时翻了肚皮。
沈平澜忙夸道:“看来这条鱼与殿下有缘,来人,快捞上来送去厨房,等会儿请殿下尝鲜。”
立时有名小厮应是,用网将那条倒霉的红鲤鱼捞出,往厨房送去。
身边一时没了闲杂人等。
沈平澜这才敢露出些许真性情,叹道:“当年殿下四岁进武场,最爱的便是骑马射箭。不过十岁,殿下便能百步穿杨,宫中哪位皇子也比不上……”
他顿了顿,又道:“殿下不知,当年二皇子曾在先皇面前立誓,道是若殿下醒来,他便会将皇位归还殿下。”
慕容霄目中一凝。
慕容瀚还曾说过这样的话?
莫非也是在他昏迷之时?
他正要说话,余光却瞥见湖的那边有人出现,正是先前抱鱼走的那个小厮。
沈平澜也察觉到,立时停住话语,又换了一副神色。
慕容霄便明白了,那忽然出现的应是今次宫中派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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