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颔了丽嘉颔首:“这才像话。你是阿霄明媒正娶的媳妇,不同他一样叫哀家皇祖母,自称臣妇是怎么回事?”
沈拾月忙点头应是:“是孙媳愚笨了。”
咳,其实心间并不觉委屈,反而还很感动。
不论如何,太皇太后这是拿她当自家人呢。
而见此情景,皇帝的几个妃子却不太舒服。
——虽说她们是皇帝的女人,尊贵无人能敌,却至今都没有这个殊荣,能叫太皇太后一声皇祖母。
而放眼后宫,也就只有皇后能与景王妃一样了。
见老太太同沈拾月说完话,大长公主夫妻与庆王一家子又上来行礼。
老太太叫他们都平了身,田太后便打算上前了。
其实田太后此时很有压力。
毕竟她也明白,这老太太心间一直瞧不上她。
然她如今是太后,虽然发憷,但总得面对。
然而,还没等田太后张口,却见汾阳王慕容皓又上前叫了声皇祖母。
太皇太后瞧了他一眼,不由皱眉:“这是谁?”
田太后抓住机会插上嘴道:“太皇太后玩笑了,这不是汾阳王么?”
却见老太太一愣:“阿皓?我怎么记着他不长这样,什么时候变模样了?”
沈拾月闻言险些笑出声来。
汾阳王慕容皓却立时红了眼眶,哭道:“皇祖母,孙儿这一个月过的好苦啊!”
汾阳王妃也趁机哭道:“皇祖母有所不知,那日景王大婚,孙媳与殿下去喝喜酒,哪知喝完出来就掉进了河里……”
沈拾月不由挑眉,这话说得,难不成掉河里还赖她景王府了?
咳,虽然确实跟她的乌鸦嘴有点关系。
但当着太皇太后这样说,汾阳王妃这也未免太能扣锅了吧?
哪知,却见太皇太后听完后,却道:“这怪得了谁?要怪只怪你们自己个儿不下心啊。”
汾阳王妃一顿,只好又嘴硬道:“也不是不小心,实则是天黑看不清路……”
却见太皇太后点头:“那旁人怎么没掉河里?往后还是要长点心。”
汾阳王妃被噎说不话来,只能委委屈屈的应是。
沈拾月心间得意,叫你嘚瑟!
啧,她可太喜欢太皇太后了,这简直是嘴替啊!
想怼谁就怼谁,还不用担心得罪人。
简直太爽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田太后只能赶紧出来调节氛道:“这天太冷了,请老祖宗入殿歇息吧,御膳房已经备好了酒菜为您接风洗尘。”
老太太颔了颔首:“破费了。”
语罢便先进了寿康宫。
~~
如田太后所说,这接风宴必定少不了,待太皇太后收整完毕,一家人便坐到了柔仪殿的宴厅里。
宫人们陆续将美味佳肴一一奉上,皇帝说了几句祝酒词,众人举杯之后,便开始尝菜。
沈拾月今早吃的少,此时早饿了,加之今日还是头回参加宫宴,此时不由认真品尝。
嗯,不得不说御膳就是牛,桌上的菜式无一不是做工繁复,取材贵重。
就比如这黄焖鱼翅,听说是南洋特有的黄肉鱼翅,又经高汤五六个时辰的煨煮,上桌之后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吃在口中软糯鲜香,浓厚滑润,果真非寻常菜式可比。
又比如那道红煨鹿筋,原本弹性十足的鹿筋经过多种果蔬的煨制,变得清鲜无比,无任何腥膻之气,直叫人觉得浓郁香醇。
再说那道爆炒凤舌,据说用禾花雀舌炒制,寻常地方竟是见都见不到,再加上御厨高超的技法,质地细嫩却滋味浓厚,令人叫绝。
当然。最吸引沈拾月的却是那道万福肉,看起来像是扣肉,实际底下还藏着板栗小枣及莲子一同炖煮,如同鲜花一般红润油亮,吃起来鲜甜适口,丝毫不腻。
此时,沈拾月正吃的高兴,却听殿中有人开口:“今儿这万福肉似乎有些酸味。”
酸味?
沈拾月心道她怎么没尝出来。
不免抬眼看去,见说话的是皇帝的一名嫔妃,人称韩贵人。
而听韩贵人这样一说,一旁,另一名人称吴昭仪的嫔妃却开口笑道:“韩贵人莫不是近来酸橘子吃多了,我怎么没尝出酸味来?”
沈拾月悄悄一顿,心道这莫不是要上演传说中的宫斗场面了?
咳,准备好看戏。
而随着吴昭仪话音落下,却见韩贵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大抵是吧,我近来……胃口总是同别人不太一样,就喜欢吃点酸的。”
嗯……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皇帝的婶子庆王妃忍不住开口道:“莫非……韩贵人这是有喜了?”
韩贵人面带娇羞的点了点头,起身与上座的太皇太后,皇帝及太后道:“臣妾今早传了太医,确定臣妾已身怀龙种,还未来得及向贵人们禀报。”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那位吴昭仪面上明显僵住。
其他人则是心间啧啧——
皇帝这还没大婚,皇子先生了出来,往后嫡子非长子,宫中可有的热闹了。
只不过,皇帝似乎不太在乎,闻言高兴的发话:“果然是个好消息,你先好生歇着,替朕好好将养。”
韩贵人应是,犹如打了胜仗的大将军一般志得意满的坐了回去。
见此情景,沈拾月忍不住替那位未来皇后林家大姑娘林雅宁叹气。
这韩贵人特意趁众人都在时宣布这个消息,无非是想赢取太皇太后的欢心,给自己挣点荣誉,大抵也是怕别人下黑手,提前自保。
然而想林雅宁好好的姑娘家家,还没等结婚,夫君先跟别的女子把孩子生了出来,得多糟心。
哪知正默默摇头之际,却见汾阳王妃忽然问道:“眼看景王妃也成亲月余了,不知有没有好消息?”
沈拾月一愣,差点冷笑出来。
——且不说小傻子这般情况,你家成亲一月就怀孕啊?
什么玩意,非得出来找存在感。
然而没等她开口,却见身边的小傻子忽然道:“与你这只大猪头何干?”
众人一愣。
汾阳王妃也登时变了脸色。
大抵汾阳王慕容皓也觉得面上过不去,立时沉脸对小傻子道:“阿霄,怎么对嫂子说话?”
哪知话音才落,却见慕容霄又哼他:“你闭嘴!上回你们打我,我还没同皇祖母说!”
作者有话说:
众人:叹为观止。
殿下:过奖!
_
来了来了~~
第40章
随着慕容霄这话一出, 殿中众人皆是是一脸意外。
什么, 汾阳王居然打过景王?
汾阳王慕容皓却愣住,什么叫他打他?他哪里打过这小傻子?
然而没容他张口解释, 却见大长公主先一脸关切的看向了慕容霄, 道:“阿皓打过你?什么时候打的?”
便见慕容霄道:“成亲那日。”
“什么?”
大长公主一下皱起眉来:“还是大喜的日子?”
说着立时看向慕容皓,怒道:“你好歹是当哥哥的,怎么能在阿霄大喜的日子打他?阿霄都什么样了, 你居然还打他, 你这是什么狼狗心肠?”
汾阳王慕容皓急得都结巴了:“我我, 姑母,我没打他!”
说着又着急看向上座的太皇太后道:“皇祖母我我我真的没打阿霄!”
汾阳王妃见状也赶忙道:“请皇祖母明鉴, 那日明明是景王将我们殿下推倒在地,绝不是我们殿下打了景王啊!”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 赶紧一指庆王道:“当时皇叔也在场, 皇叔可以给我们作证。”
然而话音才落,还没等庆王说话, 却见慕容霄又对汾阳王道:“是你要逼我喝毒药,我岂会不推你?”
啥?
毒药???
这话一出,众人都吓了一跳,大长公主也急忙又道:“怎么还有毒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皓都要哭了,一时气急之下,没等说话先咳嗽起来。
汾阳王妃只好替夫君解释:“这怎么可能?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殿下怎么会给景王喂毒药?”
大长公主追问道:“那是什么?他到底有没有逼着阿霄喝东西?”
汾阳王妃一时说不出来。
只因那日她也是听说夫君被推到了才匆匆赶到现场,之前的情景,她其实并没见到。
大长公主便又看沈拾月道:“阿霄媳妇, 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拾月便答道:“启禀姑母, 侄媳当时正在房中, 才揭了盖头,就听见下人来禀报,说我们殿下被打了。侄媳急匆匆的过去,只见殿下正被堂兄拉拉扯扯,很是可怜……”
说着努力酝酿情绪红了眼眶。
大长公主闻言立时又怒瞪慕容皓:“还拉拉扯扯?你这是当堂兄的样子?平素在外头祸害别人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欺负你自己的堂弟?阿霄多可怜,你怎么下得去手!”
这一番接连怒斥,直叫慕容皓想解释都插不上嘴,见此情景,皇帝慕容瀚在旁开口:“姑母别着急,皇叔不是在场么,先听听皇叔怎么说吧。”语罢便看向了庆王。
庆王这才终于开口,道:“那日阿霄出来敬酒,阿皓非要他喝酒,阿霄不肯喝,阿皓便拉着他,要往他嘴里灌,大约是阿皓手上没个轻重,把阿霄弄疼了,阿霄一时着急,便推了阿皓一把。”
“阿皓大约也是喝多了,从地上爬起来,就非要拉着阿霄进宫找陛下评理,我上去怎么劝也不管用,最后还是新娘子打洞房里出来亲自说和的。”
话到此,慕容霄立时又接上道:“他还欺负我娘子,叫我娘子给他敬酒。简直欺人太甚!”
“什么?”
大长公主果然又皱起眉来:“还有这等事?”
庆王在旁点头:“的确有这么回事,大约阿皓也是喝多了吧。”
话音落下,沈拾月立时做出一副凄楚模样,拿起帕子开始擦泪。
这可把大长公主给气坏了,立时指着慕容皓又骂起来:“亏你还好意思说是阿霄推你?平时不着四六也就罢了,好歹堂弟的婚礼,你也敢去闹事?他什么身子?你还灌他酒,万一灌出个三长两短,你赔的起吗?”
“这……”
好不容易平复咳嗽的汾阳王一时语噎,然而大长公主仍是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骂:“传出去莫不是要笑掉人大牙?便是寻常百姓府上也没你这样的货色,居然逼得新娘子从洞房里出来亲自劝架,你居然还叫她给你敬酒?你哪来的脸?你怎么还有脸今日到这里来面对他两口子,面对你皇祖母?”
说着又哼了一声:“怪道掉进河里,这怕不是报应!该啊!”
话音才落,沈拾月已经在心里鼓起掌来。
骂得好啊!真不愧是大长公主!
过瘾,解气!!!
而再瞧瞧挨了一通骂的慕容皓,却只能哭丧着脸连声道是:“是,请姑母恕罪,那日是我喝多了,一时失了分寸……”
汾阳王妃在旁看着着急,急忙找补道:“殿下也是替景王高兴,才一时多喝了些……”
然而话还未说完,却听上座的太皇太后忽然开了口,慢悠悠道:“他没谱,你这个做媳妇的怎么也不劝劝?”
汾阳王妃一顿,随后立时起身道:“是,是孙媳不好,请皇祖母息怒。”
太皇太后没有再理她,而是看向其夫君慕容皓,道:“从今儿起,把你们府里的酒坛子全都搬出去,你在府里好好养病,不许再出来。”
不许再出来?
众人闻言皆在心里啧啧,老太太这不就是要禁了汾阳王的足?且还没说什么时候才能解禁。
这下汾阳王两口子算是有的玩了。
而再瞧那两口子,只能齐齐低头应道:“孙儿孙媳谨遵皇祖母圣谕。”
沈拾月见状不由在心间暗叹,太皇太后果然厉害!就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直接叫这两口子哭都哭不出来。
膜拜!
当然,这也幸亏老太太是非分明,这要是换成田太后,必定二话不说先怪到她头上来。
经这一茬,殿中一时无人敢说话。
大抵是为了缓解尴尬,田太后忽然开口道:“这么大的事,哀家与陛下竟没有听说。”
沈拾月心间冷笑,这老妖婆,还在装好人。
好啊,既然对方敢冒头,她也不怕把事说清楚。
于是便接话道:“是臣妇的错,原该第二天入宫时就禀报与太后,只是那时入了慈安宫后,承恩公世子夫人又说起她给殿下灌酒,被殿下下推到的事,臣妇着急解释,便给忘了。”
话音落下,大长公主在旁颔首:“是啊,当时本宫也在场。说起来,这承恩公的儿媳妇也是的,明明自己不对在先,一个已婚妇人竟然敢靠近我们阿霄,还给他灌酒,这才被阿霄推了一下,反过头来却到太后跟前告状,说是景王打她……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爱告黑状呢?”
闻听此言,田太后立时紧张起来,忙道:“她也是头回当全福人,大约没什么经验,哀家上回已经说她了,如今她在府中也病了一场,许久没有再出过门了。”
然而话音落下,太皇太后却并未有所表态。
田太后不免更加紧张。
忽然间,却听皇帝开口道:“朕竟是今日才知道还有此事,还请兄长原谅,是朕疏忽了。”
说着又发话:“此事不能这样过去,承恩公世子夫人对兄长无礼,也该居家禁足……三月,待禁足完毕,再上门向皇兄亲自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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