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点头,“没关系。”
来这本身就是件很唐突的事,而他竟然跟着来了。
“其实我没打算把你带来见江老师的,各个想自荐的人,要是都找他,他一天到晚就别想干别的了。”
陈迹窘迫,再次点头。
“是祝岁给你争取来的,缠了我十几天。又是给我发短信,又是给我推你翻唱的歌,我是被这份心打动的。”
杨瑾烟瘾上来,掏出烟盒前朝陈迹示意了一下,陈迹说:“您随意。”
打火机发出“哒”一声响,烟雾很快升起,两人往出口方向走。
杨瑾把他送出门前由衷对他说:“陈迹,你现在太小,先好好准备高考,但说句实话,你的声音比很多人包括现在出道的人都优秀,如果之后你还没有放弃,我们肯定会有再见的一天。”
“谢谢您。”
杨瑾吐出嘴里烟雾,有种教唆未成年做坏事的难为情,笑着说:“到时候你和祝岁要还在一起,我一定请你们吃个饭。”
一直表情拘谨的少年在这句话后浮起羞意,杨瑾拍了拍他的肩说:“回去好好学习,提前祝你高考成功。”
陈迹从后台出来时,远远看到了坐在花坛旁玩荧光棒的祝岁,杨瑾的话在他心里发酵翻滚,他快步朝她走去。
祝岁正晃着手里的荧光棒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察觉有人走近,一转眼发现是陈迹,她眼神一亮,还没来得及开口,看到少年弯下腰,在虞灵甜美歌声中,他问:“祝岁,我能抱你吗?”
蓝色荧光棒从身前绕到少年后背,祝岁闻到很淡的洗涤剂香味,有晒过太阳的干爽。她以为是交谈不顺利,拿着荧光棒的手在他后背轻抚,“陈迹,没关系,我们还有别的机会,没关系的。”
“你肯定会成功的。”
陈迹没有回答,只是手臂收紧了几分。
他始终记得那年,被毁了第一把吉他,面对满地残骸和歇斯底里的陈唯,他问:“妈妈,为什么我不可以?”
“陈迹你不配,你永远都别想。”
“为什么?”
“因为你生下来就是个笑话。”
那年他八岁,生日礼物成了一地垃圾。
他在陈唯频繁的失控中长大,求饶抗争都无效之后,他放弃挣扎,她不喜欢的就不碰,她喜欢的便说好。
要把喜好藏好,不要被发现,那么这个家就会相安无事。
喜欢一定要争取吗?
争取了就一定会属于自己吗?
没人回答过他。
现在这个答案被他抱进了怀里。
喜欢就要争取,哪怕她不喜欢自己。
“陈..陈迹,有点紧。”
祝岁也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气氛,但他真的抱太紧了,她埋在他怀里快要呼吸不上了。
“对不起。”冲动完的陈迹反应过来,触电般放开怀里的人,紧跟着退后了好几步,红着脸背过了身。
“哪有你这样抱完人就说对不起的,好过分啊。”祝岁绕到陈迹面前,看他无措回避自己的视线,嘴里重复了几遍对不起。
“干嘛道歉,我又没怪你。”祝岁用手里的荧光棒轻点着他,“你见到江老师了吗?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陈迹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起来,是陈唯。
他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正是晚自习上课时候,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进来?
陈迹按了静音,对祝岁说:“我们走吧。”
“嗯。”
他们并肩离开音乐轰隆的体育馆,陈迹把祝岁送回家之后再回的家。
一开门陈唯坐在沙发上,陈迹并不意外,陈唯在没打通他电话后,给他发了消息,说她在家等他。
“陈迹,你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说你今晚没去上晚自习,你去哪里了?”陈唯开门见山地问,颇有一些兴师问罪的意味。
她晚上时候接到陈迹班主任的电话,说陈迹晚上请假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时她刚出车库,说回家看看,但一到家,漆黑一片。
给老师回过去,老师这才说,陈迹可能在和一个文科班的女孩子早恋,今晚他们两个人都没来上自习。
她紧盯着面前的陈迹,看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放到她面前,说:“妈,你30号生日,我去给你买了礼物,本来想月底再给你的。”
陈迹的话让陈唯满腔随时发泄的怒气顿时瘪了,带着怀疑问道:“你今晚是去给我买礼物了?”
“对,因为月底要月考,我怕到时候没时间准备。”陈迹说完无辜反问,“是老师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老师就是问你今天怎么突然请假。”陈唯拿过茶几上的包装盒轻柔摩挲着,依旧怀疑,但基于对陈迹的信任还是没再追问,“谢谢,但这种事没必要请假去买。”
陈迹点头,“下次不会了,我先上去了。”
“嗯。”
一进房间,他强装的镇定立马卸下,这还是他第一次通过这种小手段在陈唯面前蒙混过关,他放下包掏出静音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几条未读信息。
“怎么样怎么样,你妈妈相信了没有。”
“应该没问题吧。”
“不会穿帮了吧,肯定是你不会演戏!”
“陈迹陈迹陈迹..”
他的唇不自觉勾起,刚刚在送她回去的路上,陈唯一直打电话来,祝岁看到问是不是有急事,他猜测也许是因为他请假,班主任找到她了。
“妈妈很好哄的,我教你。”
于是在她的教导下他今晚得以平安无事。
他笑着回了过去,“没穿帮,没事了。”
那边人发来了一个熊猫头表情包,接着说:“我怀疑我们是被人告状了,我班主任也打电话给我爸了。”
“那你爸有责备你吗?”
“没有,我爸多精啊,跟班主任说今天补习班有课。”
“那就好。”陈迹放下心来。
“不过既然我们被人告状了,明天中午还是不要一起吃饭了,避避嫌吧。”
陈迹看到这条回复,刚还雀跃的心一下沉底,他看着那行字,赌气似的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头枕在手臂上盯着台灯前的笔筒,生起闷气来,
避什么嫌,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好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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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迹:我拿不出手??
闪光的不一定是金子--莎士比亚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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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灵演唱会后, 祝岁和陈迹他们回到高三生活,再没提起江光河。
九月月考成绩一出来,祝岁的成绩排到了班级前二十, 没枉费暑假没日没夜刷题背书, 她想通了,和陈迹考同一所大学不行的话,起码得和陈迹去同一个城市。
九月结束迎来十一假期, 高三象征放一天假, 骆容有模有样组织了一个学习茶话会, 邀请他们来她家学习, 难得放假大家便都同意了,早上十点齐聚在骆容家。
但让骆容没想到的是,说是学习茶话会, 重点不是茶话会吗?难道是学习??
她看着其他四人翻书的模样陷入沉思。
“那个,中午我们吃什么啊?吃披萨好不好, 我家附近有家超好吃的披萨店。”
骆容的建议只得到崔正青的回复, “这才几点你就琢磨起午饭来了?等到点再说吧。”
“我问问怎么了, 祝岁之前说想吃的, 是不是祝岁。”骆容说着杵了杵旁边的人,可对方一动不动,她又杵了杵, 嘴里嗔怪,“祝岁发什么呆, 问你话呢。”
“啊?”神游天外的祝岁回神, 茫然看向骆容。
“我说中午吃披萨行不行。”
“哦…嗯。”祝岁回完又不作声, 她脑子里想的都是来前, 在车站前看到丁虹的场景。
她被四五个看着很社会的青年人围在一起, 期间还夹带着推搡动作,看上去像被欺负了,她又不禁想起存在她旧手机里的视频。
说起来,她依旧很讨厌丁虹,虽然丁虹没有之前针对得那么厉害,但她和陈迹那些流言蜚语少不了有她在添油加醋。
丁虹前世是什么时候被抓的?大二还是大三时候?看的班级群里有人在讨论,当时的自己觉得报应不爽这词果然没错。
一想到她只有两三年的时间在外蹦跶,祝岁顿时神清气爽,从包里拿书的时候摸到一个温热的玻璃瓶,顺手给旁边的陈迹递了过去。
“……”陈迹抿抿唇有些不情愿接过,还以为今天能逃过一劫。
“我加了三勺蜂蜜。”祝岁见他不情愿的样子在骆容和崔正青的拌嘴声中悄声说。
“也不好喝。”陈迹说这话时有三岁小孩挑食的倔强。
“我每天早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榨胡萝卜汁,你不喝我以后就不给你带了。”祝岁威胁道。
“喝。”陈迹挣扎不过她,放下笔拧开盖子分几口喝完,之后自觉去厨房把瓶子洗了,祝岁接过放回包里。
全程自然的在其他三人眼里没有一丝违和。
“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崔正青试探发问。
“你闭嘴最好。”宋巡收回看他们的视线怼了崔正青一句。
骆容在一旁看了个全局,兴致冲冲想要一问究竟,还没开口,祝岁用笔敲了敲她额头,撇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写作业。”
陈迹写解的手重了几分,喝下去的胡萝卜汁出奇的酸。
五个人在一起学习气氛浓厚,中午吃过饭没有心思学习的骆容拿出两副牌说来玩五人斗地主。
“五个人也能玩吗?”祝岁还真没玩过。
“可以啊,我给你讲怎么玩,就是啊...”
骆容叭叭叭说了规则后,祝岁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问:“这不跟找朋友一样吗?”
“差不多啦,现在我们开始吧,输了有惩罚。”骆容也不管其他三人的意见,哗啦啦开始洗牌。
大家吃饱饭处于昏昏欲睡的阶段,打打牌缓解一下疲劳也好,五人围坐在桌前开始斗地主。
第一把骆容抢了地主,报的牌是红桃8,正好是祝岁。秉着让骆容先走的原则,她默默让了她好几次,别人炸她,祝岁就炸别人,可说到底还是祝岁不了解骆容的脑回路,在骆容还剩三张牌的时候,她出了一对2,被宋巡压了,祝岁看着骆容不可置信的表情开始觉得不对劲。
果不其然,她们最后输了。
“你留一张三在手里干嘛?刚刚那么多次让你先出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打出去???”祝岁看着她手里的黑桃3一阵眼晕,“一对2拆开打也可以啊。”
“可是我不喜欢拆对子。”骆容说得无辜。
很好,笑着活下去,下次我不要跟你一起了。
骆容有一盒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真心话和大冒险混在一起,她和骆容分别抽了一张。
骆容的是“在场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她毫不避讳看向对面的宋巡,点头说有。
宋巡平静挪开视线。
崔正青:“?”“!”
他颤颤巍巍指着骆容,一副看晚间八点档狗血连续剧的表情,“你..你不会...”
骆容懒得理崔正青这个智障,凑过去看祝岁的,“说出右手边人的五个缺点。”
右手边的陈迹莫名紧张起来。
“这个我回答不出啊。”祝岁把玩着手里的牌,看了一眼旁边的陈迹笑着说,“陈迹没有缺点。”
陈迹是最好的。
祝岁一说完,陈迹在其他几个人的嘘声中拿过杯子灌了好几口水来掩饰害羞。
“祝岁,你能不能说句公道话,我和陈迹从小学就认识了,他的缺点别说五个,五十个都有,怎么到你这就一个没有了。”
祝岁笑着不回答,就是不改自己的答案,最后被迫又抽了一张。
“说出你身体最敏感的部位。”
?
骆容你买的这牌适合你这个年纪玩吗?!
祝岁扭头瞪她。
“耳朵不能碰。”祝岁说完把牌一扔拿过手旁的杯子喝了两口,陈迹想制止的手转了个弯,默不作声把她的杯子移到自己面前。
“不能碰吗?我看看。”
骆容上手捏了捏,见祝岁没什么反应的样子说:“这不是能碰吗。”
祝岁杯子一放,白了她一眼,开始洗牌。
五人接着打牌,骆容打牌属于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类型,不管牌好不好,地主要先抢,万一底下三张牌好呢。
而祝岁不知是点背还是她和骆容真的有说不清的缘分,接下来几局,她被骆容连累的把把输,抽到的问题更是千奇百怪,最后一把是和对面的人对视五秒。
她对面是宋巡。
这次骆容不像前几次一样逼着祝岁做任务了,把她手里牌抽走说:“这个就算了,换一个。”
祝岁觉得可行,重新抽了张牌还没翻过来看,厚重红木椅发出刺耳摩擦声,她一抬头,宋巡的脸近在咫尺。
在场人都没反应过来,愣愣听着宋巡极快倒数:“五、四、三、二、一。”
刚说完,宋巡丝毫不恋战退了回去,在诡异的安静下动手洗牌,满不在乎地说:“这就没劲了啊,玩个游戏你们还当真了?”
“哦..哦..对对..”崔正青尬笑两声,本想试着转个场让气氛不那么尴尬,骆容已经坐不住了,她一推椅子站起身来,指着宋巡说:“宋巡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在这说。”宋巡手里发出哗啦啦的洗牌声,眼都没抬。
“去阳台!”骆容欠身扔了宋巡手里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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