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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意看向自己父亲，那双眼里带着疲惫和信任，拥有和质疑声音对抗的力量。
舒意唇角一弯。
是啊，无论她做的多优秀，走的有多远多稳，质疑的声音永远都在。
“好，我想试试。”舒意说。
管他什么质疑不质疑，舒意就想按照自己的步子走。
舒观海离开后，舒意坐在办公室看完了企划案。
她抬手揉了揉眼，办公室不过二十平米，半透明的玻璃门能清楚看到来来去去的员工，衣着考究，发丝梳得妥帖，妆容精致漂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方向。
这是舒意之前努力学习后想成为的人吗？
她似乎从没有认真思考过，像是被无形的手推着，不断往前走而已。
就连现在跟在舒父身后学习管理知识，又或者帮谈宴处理她根本不需要出手的事情。
难道她穿进小说中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帮助谈宴吗？她自己的人生呢。
舒意难得有些迷茫。
有助理敲门走进来，“小舒总，这是前台留给您的信件，署名是姓阮的女士，我给您带上来了。”
“好，给我吧，谢谢。”舒意接来信件，打开看，是阮荟音自创珠宝品牌的剪彩邀请函。
与此同时手机上也发来消息。
阮荟音：【舒意，有收到我的剪彩邀请函吗？我想邀请你和夏柠一同来参加，时间就在这周末，如果没时间就算啦。】
舒意咬唇，阮荟音有邀请谈宴吗？
毕竟两人认识呢。
算了，舒意想，管谈宴去不去，她去，学习品牌创造的经验，学习与人打交道的经验，这不都是金钱么。
舒意给夏柠发了条消息约定好一同前往。
晚上舒意照常给谈嘉和端上半杯热牛奶，催他早点睡觉，桌上摊开的课本上是密密麻麻的物理公式，以及各种受力分析图、电力图。
“最近怎么又开始钻研起物理题了？”
谈嘉和写完最后一点，这才抬头回答舒意：“过段时间有全国物理竞赛，学校内还要选拔一波，明天考试。”
“我记得你月考才过不久啊。”
谈嘉和抿唇，他严重怀疑舒意连他在哪个班级都不知道，估计是工作多了工作糊涂了。
谈嘉和认真纠正舒意：“嫂嫂，月考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而且考试这种事情不能松懈，日积月累很重要。”
“……”
她错了，不该和学霸比勤奋程度的。
两人又聊了会儿，舒意问到了曹威。
那次家长会被谈嘉和和曹威打架的事情一冲，事后几人都写了检讨，也没背什么处分，算得上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尤其是曹威母亲被谈宴这边压制了一回，在学校也没怎么给谈嘉和找麻烦。
舒意那段时间来回送谈嘉和上下学，她就是奔着曹威再找谈嘉和麻烦她就不客气地直接上去干。
可曹威老老实实的，倒像是焉儿了的白菜，看着怪可怜的。
“曹威这段时间找过你麻烦吗？班级里其他的同学呢？”
她怕班级里其他同学因为这事对谈嘉和有异样的情绪在。
“曹威没有找我的麻烦，班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我们打架的事情，所以也没什么人讨论，但是为了道歉，我让笑笑姐姐做了好几盒曲奇和小蛋糕送给戚廿云和许瑞洲。”
虽然，班级里大多数人都吃到了曲奇。
只是比起曲奇，这回戚廿云似乎对他的嫂嫂更好奇，询问了他好几次关于舒意的事情，说什么女孩子就是更喜欢美女。
说完，谈嘉和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舒意的批判。
“那很好呀，他们两人是你的朋友吗？”舒意说。
朋友吗？
“应该是吧……”他也不确定。
“朋友又不分什么应该不应该。”舒意笑，“那，那天的女孩是上次你说的喜欢你的女孩子吗？”
谈嘉和耳根都红了，他连连摆手解释“：不是的，她叫戚廿云，是我们班班长，成绩很好，不是喜欢我的那个女孩。”
舒意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语气有些调侃的意味在：“所以喜欢我们嘉和的女孩子很多呀。”
“不、不知道……”谈嘉和的辩解有些无力。
舒意从谈嘉和的反应里想起了一些事情，她微微眯起眼：“嘉和，你第一次想找我聊天不是为了说喜欢你的女孩子的事情吧。”
如果是说喜欢他的女孩子，谈嘉和的反应不会那么平淡，会像现在这样无措，或者红脸，或者干脆说不出口。
那次聊天，比起讲述被女孩喜欢的困扰，谈嘉和更多地像是在陈述与他无关的事情，像在做学术报告一般。
第六十三章
谈嘉和看着面前的舒意，目光游移，沉吟片刻，才犹犹豫豫地说出原因。
“哥哥抚养我长大很不容易，我想用悲惨的经历让你可怜哥哥，想让你多喜欢一点哥哥，他并不是那么冰冷不近人情，他很好，很讲责任，做事细心，又有耐心，他吃过很多苦，我一直都很敬佩哥哥，我希望他能实现他的愿望。”
哥哥的愿望他曾经偷偷看见过，在那本棕色的笔记本里，哥哥的字迹很青涩，他说：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舅舅舅妈的家不是他们的家。
谈嘉和看着舒意，灯光在她眼睫上落下一层柔和的光，脸部轮廓流畅，眉眼漂亮，眼眸里有小星星，亮晶晶的，像是童话书中才会出现的公主，的确如哥哥所写，应该被人捧在掌心，应该万众瞩目，合该众星捧月。
舒意再一次走出谈嘉和房间，失魂落魄地关上门后迎上了对面书房走出来的谈宴。
他正巧打开书房门，走廊顶灯投下一束光，显得男人眉眼更为清隽深邃，他看着舒意皱眉问，“你怎么了？”
这回，舒意是真的相信谈宴是小说中的人物了，就连死亡顶灯都这么偏爱他，连一点法令纹都看不到，皮肤光滑细腻没半点痘印。
舒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身子撞在门上。
谈宴往前走了两步，舒意本身身高一米六九，在女生中算是比较高的，可看着谈宴时居然还要微微仰起脑袋。
“你多高啊？”舒意突然问。
“……”
“如果你是因为这种无聊问题才在门口傻站这么久倒不如拿着软尺来给我量来得快。”
谈宴瞥了眼舒意迈步往楼下走，双手抄兜，莫名有种专属于少年气的痞帅感。
谈宴十几岁的时候不会是什么校霸吧。
“那我去拿软尺？”舒意追在谈宴身后，又恢复了那副没皮没脸的模样，嗓音含笑：“那……我能不能量量你的三围？肩、腰、臀？”
管它什么小说世界，管它什么完成任务就要离开。
舒意想短暂地珍惜和谈宴在一起的时刻。
“这么漂亮的比例，一定是美术生眼里完美的人体模型吧。”舒意咳嗽两声，“今天，我就是那个智力超群的美术生。”
谈宴转身，将舒意脸上的狡黠笑容收进眼底，瞥了眼表情过于丰富的舒意一眼，见她还在叨叨，伸手就将舒意上下两瓣柔软的唇夹住，夹成撅着嘴的小鸭子形状。
指尖微凉还带着薄薄的茧，熟悉清冽的黑雪松味道飘在她的鼻尖。
“唔……”
舒意先是一愣，而后瞪眼不满。
或许是她此刻的表情过于精彩滑稽，舒意看到了谈宴嘴角淡淡的笑，像是才消融的春雪。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周幽王会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
因为美人笑起来，是真好看啊。
见色起意的舒意决定不和谈宴计较。
***
阮荟音自创珠宝品牌‘绘音’剪彩仪式那天，舒意约好和夏柠一同前往。
她进衣帽间换了身衣服。
黑白配色的经典香奶奶外套，下面是廓形微喇的牛仔裤，米色打底衫长度到脖颈，刚好可以保暖，她从首饰台里选了一对银色的水滴形耳针戴上。
确认没什么遗漏后舒意拿上礼物和笑笑准备好的热水袋去接夏柠。
夏柠家住在市区中心，小区环境不错，安静又高级，舒意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开去了夏柠楼下，夏柠一身棕色西装上了车，冻得有些哆嗦。
舒意把热水袋扔给她，“知道自己怕冷还不多穿点，小心老了得老寒腿。”
“知道了，知道了！”夏柠用热水袋暖手，嘴角却不住往上扬，“你怎么和我妈一样，里嗦。”
话一出，夏柠沉默了一瞬。
舒意知道原因。
夏柠的妈妈在夏柠高中时离世，那时夏柠的爸爸却在陪另一个女人过生日.
夏柠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个场景。
她握着自己母亲的手，母亲虚弱地问夏柠，“你爸爸呢？他还在忙工作吗？叫他多保重身体……”
“柠柠，妈妈以后只能在天上看着你了。”
夏柠泣不成声，她想冲自己母亲吼：夏高振在陪另一个女人，他不爱你了，你不要惦记他了！
可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握着自己母亲的手哭泣，直到母亲失去生命体征，直到父亲赶来，直到泪痕变干。
整整九年，夏柠没再哭过一次。
夏柠吸了口气，声音有种故作轻松的意味，“其实我不难过，我妈妈走的时候还以为我爸很爱她，人需要活在谎言里，她在幸福的状态下去世，对她来说是个美满的结局。”
舒意拉过夏柠的手，“可如果对方是你，我不希望你活在谎言里，你要幸福你要美满，可绝对不能是谎言带给你这些东西。”
上次夏柠说她父亲逼她相亲时舒意就想说了，结婚也好，谈恋爱也好，一定是因为感觉幸福才会在一起，而不是为了感到幸福才在一起。
夏柠笑笑，捏捏舒意的手，“我就不爱听你这文绉绉的话，你好好开车，开车不说话，说话不开车。”
舒意便没再说了，专心开车，把车内温度打高了些。
今日天气很好，太阳悬挂在枝头，照得人暖洋洋的，但风里却充斥着萧瑟的味道，下车后舒意不由自主把内搭的领子往上拉了一下，之后便同夏柠一起乘坐电梯去举办剪彩仪式的大厅内。
阮荟音租下了一整层的商场楼层用于珠宝的门店和展示厅。
沿着灯光璀璨的大厅走进去，舒意被阮荟音精妙设计的展厅惊艳到，一边打量一边默默学习。
好看的设计应该是与环境相得益彰又不喧宾夺主的。
舒意一方面惊叹展厅现代化的设计一方面又被珠宝展示柜里的夺目的珠宝吸引住视线，时不时和夏柠聊天。
夏柠没仔细看，惊讶于舒意对珠宝展示的兴趣：“你老公拍的那条项链没给你？看得这么干嘛，那条梨形的蓝色宝石项链做工可比这些细致多了。”
舒意摇头，“他拍的项链，自然有权力决定项链的去留，也不是非要给我嘛。”
“你不伤心？你不难过？你是他老婆。”夏柠是真的不理解。
舒意站起身，视线落在一身黑色礼裙朝她们走来的阮荟音身上，眨了几下酸涩的眼：“不伤心也不难过，有需要的我会自己开口，开口询问或者找他要。”
阮荟音走到两人面前，温温柔柔地说：“招待多有不周，还望体谅，这边有自助的小蛋糕和热饮，随意享用。”
“知道啦。”舒意说，“恭喜你啊，可以在自己热爱的事业里发光发热。”
阮荟音笑着接下她的祝福，“谢谢。”
她看着舒意，即便告诫自己要放下，心底还是充溢着羡慕。
正式开始剪彩的时候舒意和夏柠站在台下给阮荟音鼓掌，夏柠眼神中有歆羡：“其实阮荟音那样也蛮不错的，家里有哥哥爸爸宠，她玩也好，工作也好，一点都不影响她家人爱她。”
舒意看向夏柠，“可是不管阮荟音有多好，我也只认为你好，她好一点都不影响我喜欢你。”
夏柠勾唇笑，她想起舒意给她带的那个暖手宝，“我的耳朵都要被你的情话磨出茧子，突然有些好奇谈宴听到你的情话是什么样的。”
舒意不认：“我都不在他面前说情话的好不好。”
“好好好。”夏柠没信。
下午舒意去了青屿公司，和负责人对接，正式坐上了执行总裁的位置，新的忙碌时间又来了，她一整天都闷在文件里。
夏柠和舒意分开后去了老房子一趟，那是夏高振和母亲结婚时买下的第一套房子。
古朴的红棕色铁门打开，厚重的灰尘扑面而来，夏柠呛了几下。
她抬手打去灰尘往里走。
房间一切温馨如往常，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落在客厅内，一副温馨和谐，逆着光还能看到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角落的绿植焉巴巴的，叶片枯黄，显然是缺水。
夏柠已经很久没来这房子了。
她走进自己房间，打开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找到一本相册，相册中母亲抱着年幼的她，笑得温柔漂亮，一页页相册翻过去，没有一张关于夏高振的照片。
他不配。
夏柠全烧了。
在老房子里发呆了一个下午，走出去时太阳光已经很弱了，夏柠去路边的咖啡店买了杯热饮，棕色的咖啡液撞在塑料杯里，暖意往她手心里渡。
夏柠没开车，走到路口准备去拦车，忽然肩头被拍了一下，夏柠转头，却没看到人。
“舒意，别玩了。”夏柠有些无奈。
再往左转头却对上了一双狭长深情的桃花眼，是赵至庭，谈宴的朋友。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舒意呢。”夏柠很快收起了脸上的笑，又恢复了淡淡的表情。
赵至庭今日穿得休闲，一件驼色大衣，里面是圆领的休闲衫，整个人有种随性慵懒的帅气，黑色短发凌厉，浓眉斜飞藏进鬓角，眉微挑，嗓音含笑：“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忘了，刚在路口看到你我就想上来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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