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耳朵被捂住了,不想刚才那么冷了,灰颜二话未说便拿起腰间的钱袋付了钱,欢喜喜地戴着帽子跑到另一个小摊。
我随着她来到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她要了两根,向我怀里塞了一根。
“这是我请你的,不要推辞,不然就太见外了,再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化身成人后的第一个朋友。”
我捏着糖葫芦与她相视一笑,“那我收下了!”
忽然,路中间冲出一辆马车,灰颜与我有些猝不及防,就当要撞上我俩时,不知为何,四周一切皆静止下来,留给我与灰颜的只有一头雾水。
不知何时,面前出现了水帘,泠泠作响,只有它是动态的,看来只有在里面才能得知玄机。
“我们要不进去瞧瞧?”灰颜问道。
“正有此意!”
我们刚入内,灰颜便显出原形,我弯腰蹲下将她搂进怀,继续寻找出口。
“沧笙,这是琉璃栈道,可我们不知道此处究竟通往何处?切忌脚下!”
“好!”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我看到了出口,外面茵茵森木,踏出水帘那刻,水帘瞬间消失不见。
“这里是哪?沧笙,你来过吗?”
我环顾四周,我从未见过。
“没有。”
正当我疑惑之时,发现我的身体突然发亮了一下,心口开始抽搐,灰颜从我怀里跳出来,在地上唤着半跪在草地上的我,我咬牙屏气抵制这种绞痛,下眼睑处还是忍不住被挤出晶泪。
稍有缓解,我站起身,突然辛甜涌出,喷出一滩鲜血。
血在空中停止,沾上了不知名的法阵,我急忙将灰颜抱起,看着阵法运转,不知会发生何事。
“沧笙,这是什么?”
“这是玄空阵,是空间法阵,我们应该是误打误撞地将这法阵给破了。”
“那会不会将小命交代到这里啊?”
“玄空阵无害,不过,凡界怎会有玄空阵,难道此处有仙子?”
阵法被破,阵法发出橙色的余辉,慢慢地朝向天空,消失殆尽。
“你是何人?”
“为何能破阵?”
我刚看清阵后的竹屋,就被一身褐色粗布男子给拦住,他虽穿着麻布衣,却也挡住他独特的气质,而且他凭空而来,自是不凡。
“阿浔!”温婉的声音传来,男子身边出现了橙衣女子,女子走到我面前,双眼眸光一亮,轻扫我全身,颇有欣赏意味,轻启唇瓣道:“你是如何破的这个阵?”
我看着她清秀的五官,两抹眉梢带有丝英气,两鬓间的青丝轻扫耳畔,玉颜清逸,颈间挂着一颗红珠,怎么看她都有种难以说出的熟悉感,看我许久没答话,她“嗯”一声将我拉回现实。
“大概是因为我的血的缘故。”
“血?”女子脸色一惊,从衣袖里掏出白色的手绢,擦了我的嘴角,然后搭上我的脉搏,静候一阵,她缓缓抬手,道:“只是有些气虚,好生养着便能恢复。”
“怎么闯到这里来的?”她温柔得如水一般,将我团团包围。
我摇头表示不知。
“可能是你我有缘吧!”
女子望向我手中的兔子,莞尔一笑道:“是不是小兔子调皮你们误闯进来的?”
我未回答,她道:“可以让我抱抱她吗?”
我颔首,将灰颜给她。
她随手一挥,灰颜便跑到地上,一阵白气腾起,灰颜恢复了人身。
“原来是只兔精!”旁边的男子嗤之以鼻道。
“阿浔!”女子微蹙眉头轻声制止。
“多谢这位姊姊!”灰颜激动地拉起女子的手,女子身上的气息很纯,灵力充沛,在她身上有让自己很舒服的感觉。
“你们不必管他,阿浔嘴利惯了,一时还改不过来。”
“阿梦――”男子抱怨道。
“你们来此定是有缘人,阿浔,我们的竹屋从未迎过客,今日可否破例一次?”
“家里的事一直都是你做主,你决定!”男子走在前面,随意地朝后面摆摆手。
来到竹屋,女子请我们喝茶。
屋外有块田,里面种满了药草。
其中有株我一眼便识得,不禁说出声:“那是栀子花吧?”
“对!它还有个雅称叫山栀。”
“我刚在把脉时顺便探了你的仙识,可是却无法感知你的仙力,这是为何?可是你却能破我设下的阵法,我实在有些想不通。”
玄空阵阵法破解方法我也记得不太清,我只知道这种法阵是可以隐藏空间,大致在天界时了解过一些。
“大概是因为我是仙魔之子吧!”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破此阵法,刚才就是因为我的血才促使阵眼出现裂缝,从而阵法失效。
“你是说你是仙与魔结合的孩子?”女子吃惊地看向男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六界所不容许的存在,相必她亦不能理解。
“是。”
“你身上仙力萦绕,可是我在天界从未见过你,你是哪个宫殿的仙子?”我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她,忍不住追问道。
见她未答,我便开始猜。
“是婷韫殿的?”
见她未语,我又猜测。
“淅霈殿?”星矢的淅霈殿我不常去,应该是那里吧,可又见她笑笑摇头。
“宏槊殿?”黑崽的宏槊宫?
“难不成是兄长的霄华宫?”
我猜了半天,她皆摇头。
“霄华宫是灼沣的寝殿,你唤灼沣兄长,难道你是灼沣的?”女子与男子皆注视着我,我点头。
“对,他是我的兄长。我叫沧笙。沧海一粟,鼓瑟吹笙的沧笙。”
“原来是这俩个字。”女子喃喃道。
“可是据我所知灼沣应该没有妹妹,你是?”
“我自然不是亲妹妹。”
女子清淡一笑,“那你的父母呢?”
我摇头陷入沉默。
她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我在此处已有五六万年,外界的事情早与我隔绝。我的身份你们不必知晓,这对你也有好处。”
“他是阿浔,你们叫我梦姊姊就可以了。”
“浔公子!梦姊姊!那我们俩个以后就这样称呼你们!”我看了眼浔公子,他与梦姑娘对视,眼神黯然,随后颔首。
“那你们是隐居的神仙啊!”灰颜聚精会神,看着梦姑娘。
我想着这位梦姑娘应该是天界的药仙子,因为我只听其人未见其人,应该就是她了吧。
“那你们俩个人会不会感觉无聊啊?”灰颜看着这里,除了竹子就是他们俩人。
“不会,因为我们家已经有第三个人存在了。”说罢,梦姑娘摸了摸自己有些隆起的肚子,我瞬间反应过来,原来是有喜了,怪不得看起来梦姑娘步态有些虚浮,腰间与别的女子不同。
“梦姊姊,你有身孕了?恭喜啊!孩子几个月了?”灰颜说道。
梦姑娘欣喜一笑,看向浔公子,“孩子再过两天便八个月了,他是属于我俩最好的礼物。”
浔公子手摸上梦姑娘的肚子,“与他娘一样,都是磨人的小鬼!”在此停留的两三日,梦姑娘的膳食都是浔公子一手张罗。
“也不知你们是否能吃得惯,阿浔做的菜皆是对我口味的。”梦姑娘说着脸上便有着红光将她包围。
“有吃的就好,我们不挑!而且挺合我们口味的,是吧?”说罢,挑眉看着我。
灰颜在梦姑娘身边变得格外乖巧听话,我是十分惊诧的。
“是,是挺好吃的。”
浔公子对梦姑娘的饮食起居照顾得事无巨细,而梦姑娘也很享受他给的一切。
梦姑娘在竹屋外的吊椅上坐着,看着田里的浔公子在修篱笆,双手附在肚子上,摸了摸。
梦姑娘看到我,邀我过去与之同坐,我没有推诿,坐到她身边,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药香。
看我迟迟不说话,梦姑娘便开口:“怎的有心事?”
“梦姊姊,玄空阵被我误破,打扰了你与浔公子的隐居生活……”
梦姑娘看向浔公子,蜻蜓点水般嘴角扬起,“既然一切都是天命,我们也只有坦然面对,遗憾是常有的,可我已经没有遗憾了。他能陪我这些年,我已经很感谢他了。”
“天命?”我疑惑道。
“你还小不懂。仙魔相恋是禁忌,阿浔他不是仙,亦不是人,他是魔族之人。”
“我想你娘亲能生下你,我便也一定会生下我与阿浔的孩子。”梦姑娘一番言语深深戳中了我,我也算是魔,而黑崽是仙,我们都是同病相怜,应该惺惺相惜才是。
“你如今身体虚弱,阵法之事就交给我吧,我用魔功也就一日罢了。”忙完活计,浔公子走到梦姑娘身边,蹲在她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好。”
……
第13章 碧芩7
我不知道该如何出去,黑崽还在外面等我,刚好趁明日浔公子重新开启阵法时请教出去的方法。
灰颜听到我的想法后还有些依依不舍。
浔公子种的大萝卜让灰颜挪不开腿,毕竟这还有个仙力强大的仙子,这可不就是她的天堂吗?可是在沅圻与梦姑娘之间,她终归是选择自己的主人。
“我来帮你们打开水帘,你们出去切勿透露我们俩的行踪!”浔公子掌中发力,水帘出现,梦姑娘追出来送我们。
“我看你很喜欢山栀,我特意将这株送你。”梦姑娘将手中的山栀递给我。
“太贵重了,这是姊姊亲手养殖的,我不能收。”
“我知道你喜欢山栀的原因,想必同我一样都是重情义之人,我相信它在你的照料下能活得更好。你不必过多担心,一旦它被注入仙力,它可以存活四季不败。”
她凑近我的右耳畔,低声道:“山栀仅送心爱之人!”
我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接过这株栀子花。
“我会的。”
“若回到天界,遇到故人浮阳,替我向他问好。”
原来是老爹的旧相识,难怪不知晓梦姑娘的身份,我点头欣然答应。
“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梦姑娘眉眼间都是笑意。
“嗯?”
“你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以后在凡间好行事些。”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我觉得梦姊姊真的是太好了,更加不舍。
“姊姊的如此大恩,不知何日才能报答?”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种报答不报答的话。我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熟悉,是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我亦何尝不是呢?
再次道别,我与灰颜入了水帘,离开了此处。
“感觉像一场梦一样,在里面真的很安详!”灰颜感叹道。
四周还是静止,我与灰颜走到一旁,拂袖一挥,一切开始转动。
“还是有仙力好!”
自从没有仙力,很多事情都要亲历亲为,这几月我都快以为自己就是个凡人了。
捧着那盆栀子花,我看向灰颜,轻出一口气道:“这次可多亏梦姊姊了。”
灰颜点头同意,我施法给栀子花注入仙力随后将其缩小放进衣袖。
不一时,微弱的月光下飘起小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我挥手一扬,灰颜身上多了件桃色的披风,我帮她系好后,便系好自己身上这件沅圻赠我的黑色披风,专门将歪头脸颊贴向肩头上绒毛暖了暖,上面有他熟悉的气息。
雪下得如星沫般微小,但下得很快。
“两位小姐要不看看我这里的钗环?”
小摊摊主招呼我们,灰颜拉着我看饰品。
灰颜拿起两只钗,然后征求我的意见,我拿出钱袋,嘴角上扬,看向摊主道:“这两只都给我包起来吧!”
“好嘞!”
灰颜还未反应过来,我已经付完钱往前走了,看她迟迟未追上我,转身开口:“你若再不跟上来,我就真走了。”
她跑到我身边,追问我为何两个都要买下。
“因为你都很喜欢啊!”我笑着道。
“谢啦!”灰颜吸吸鼻子,继而说道:“要不,回去给你做我最拿手的萝卜饼?”
我:“……”
那味道我有幸尝过一次与我的手艺不相上下,令人终生难忘。
说实话,我很担心未来灰颜相公吃着萝卜饼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
“我觉得你不做最好!”我在回客栈的路上喃喃自道。经过小雪沫一晚的耕耘,终于外界的一切被覆盖。
五更天的时候,我便苏醒,点亮桌子上烛台,端着它走向窗边那盆栀子花,将花瓣的纹路、叶脉的走向观察得极其细致,不知多久,灰颜哼唧唧地揉了揉眼睛,在床上伸展四肢,粗重地打了个哈欠。
“你起得好早啊!”
我转身,微微展笑道:“因为想与你一同踏雪,可你睡得太熟了,我便只能看看这株栀子花了。”
“踏雪?”
灰颜一听,兴致将睡意抛在脑后,一骨碌从床上掀被起来,穿好鞋,看着我,“我准备好了。”
灰颜蹦蹦跳跳地走到前面,雪发出清脆的咯吱咯吱声,一步一回头,只为瞧自己踩出的脚印,然后指给我,说道:“这个最清晰!”
我低头一路看着她踩出的脚印,她所指的脚印确实比之前的要好,便颔首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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