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李鱼小小年纪就有这种病症,道观这条件,根本没办法调养,不禁心痛无奈。
“道观没办法,你可以给她调养啊!”他心里又一道细小的声音传来,“只要她娶你,就是济世堂的夫人,咱们开医馆的还缺人参么?”这声音越来越明显又切合秦淮衣的心思。
终于秦淮衣下了决心,彻底抛下了作为男子的矜持,他郑重地抬头望向李鱼缓缓言道:“我有句话想问,请你一定要好好回答我。”
秦淮衣一向不是轻佻之人,此刻如此正式,李鱼也忍痛端正起来,将手缩到袖子里,盘腿正坐,好奇地看着他。
“你是心甘情愿做道士的吗?有没有想过还俗。”秦淮衣谨慎的问道,身子微微前倾。
我!李鱼!一睁眼就被送到道观,没得选!如果可以,信女愿意回科室多值班一个月!
秦淮衣见李鱼突然松弛下来,她一头埋进膝盖里,随之开始慢慢地颤抖起来。
“你别哭啊!”秦淮衣手足无措,试探地伸手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车厢里爆发出一阵笑声,李鱼笑得开心,她顺手也拍了拍好兄弟秦淮衣的肩膀,“就是告诉我做道士明天就能飞升成仙了,我也不干!等攒够了钱我当然要还俗的。”
秦淮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蹭的站了起来,却忘了是在低矮的车厢内,只听“咚”的一声,李鱼已经笑倒在一边,秦淮衣有点尴尬,还是掩不住高兴捂住头傻笑着坐下来。
她要还俗!秦淮衣心里只有这句话,勇敢过后,那些直白的话反而有点说不出口了。
在得知李鱼明年才及笄后,他更沉静下来。
“我随身带着的这个荷包内有些暖身中和的药材,可能对你也有些好处,给你吧!”他随手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扔给李鱼。
“多谢!”李鱼已经将秦淮衣当做朋友,伸手接过来塞进袖子里。
“柳秋哥哥,你还要上山给她送吃的,要我说李鱼这小没良心,这么久不下山估计忘了咱俩!”平安一边嘴硬,一边将柳秋要送给李鱼的食盒里又塞了两袋肉干。
“你呀!”柳秋摇头假装叹气,随后挎着食盒认真道:“看你哥哥今天就上山将这无情的道长抓下山来,给我们平安当下酒菜!”
“大王们,饶小的一命吧!”一道求饶声从窗外传来,柳秋扔下食盒刚打开窗,就见李鱼笑吟吟地拱手求饶地趴在窗口,耳朵都冻的通红。
隔着窗户,他突然伸出手罩在李鱼的耳朵上,无声只用口型言道:“大王准了!”
第32章 鸵鸟
不觉间,雪落无声。
李鱼的睫毛乍然积落了薄薄的冰霜,可视线越是模糊越是映出柳秋身姿玉立,冲他温润莞尔而笑,她贴着柳秋软乎乎手心的耳朵都感到发烫。
我这样,很不妙!
李鱼快速垂眸假作坦然,本想抖落掉初雪的凉意,可初雪清薄怎奈她眼角眉梢的温热,倏然消为点点春水。
“你这个小没良心!这么多天不回来,今天不许再上山了!”平安未发觉李鱼异常,步伐轻快地跳到门口,霸道地拉起她的袖子。
李鱼抑制不了心跳加速,她感觉自己都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简直是大江大河!如一尊木头人被平安拽进屋子。
柳秋顺势松开了手,只是手心里还遗留着李鱼那滚烫的温度,他径自将手心贴在双颊,嘴角就肆意地上扬。
他流连欢场经久,察言观色可称炉火纯青,今日抓到了这尾狡猾懵懂的小鱼尾巴怎能不欢喜呢。
屋内暖意融融,李鱼因为玄虚的缘故,自从进了冬天,就不常留宿在山下,她住在西厢房,小小的屋子里处处都是柳秋精心打理的痕迹。
一进屋子,李鱼就被床头一盏精妙的南瓜灯点亮了眼睛,南瓜灯上雕刻了几尾在莲花中自由来去的鲤鱼,不知是怎样的巧手才能做到如此精美。
“这是你做的?”李鱼兴奋地抱住柳秋的胳膊轻轻晃动,她还记得自己在夏季那次西瓜灯的献丑,只有柳秋肯安慰她。
柳秋看她欢喜得眉飞色舞的样子,心头充盈的满满都是喜悦。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牵住李鱼的手,低声呢喃道:“因为小鱼喜欢,小鱼,你喜欢我……”
垂眸略过李鱼有些紧张无措的脚尖,忍不住暗道她怎么这么可爱,好容易压下乱七八糟的心思才又道:“喜欢我的南瓜灯吗?”
李鱼一抬头就撞入他一泓秋水的眸子中,甚至能从他清澈的眸子里映出自己手足无措的举止,全然好似一只丑小鸭。
柳秋的长相不是精致绝伦,艳丽绝伦的那种,但他身上却有多种气质交织,令人不由自主被他吸引,魅惑却又无辜、倔强却又糜丽说的就是柳秋。
此刻,在柳秋无辜又渴求的视线下,李鱼简直想跳起来逃命!
要了命了!李鱼迅速的缩回手来,他是怎么做到的,一本正经的说话却好像说情话,仿佛自己是他的整个世界。
“哎呦,我腿好疼!”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破不了谜题的李鱼决定做一只大鸵鸟,将脑袋缩在沙堆里。
她手脚麻利地将自己缩在被子里,未过片刻,她的脑袋也一点一点全都缩在被子里,只留给柳秋一个无情的后背。
“嘎吱”一声,屋子里又重归寂静。
走了?
大鸵鸟缓缓从被子里露出脑袋,见柳秋果然走了,才终于放松下来,窘迫地抱着被子被子开始在床上打滚。
清醒点!李鱼!别把帅哥的关爱当做喜欢!柳秋他给你雕刻个灯笼而已么,那是因为你也给他雕刻过!
“呜呜呜,救命~”打够了滚,李鱼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捧起南瓜灯神经兮兮地小声问道:“你说!你主人什么意思?”
“什么?我自作多情!我就知道!太丢人了吧。”李鱼心有戚戚,哀叹完就软趴趴跪倒在床上。
因为打滚,李鱼的外衫散了,她也就顺势脱下,将袖袋里秦淮衣送的荷包放在枕头旁谨遵医嘱。
柳秋一进屋子,恰好见到李鱼萎靡不振地跪在床头,她发髻散乱,眼中含着水光,腰臀之间曲线绵延令柳秋呼吸一滞。
“你怎么回来了!”李鱼慌乱地起身,“我,我要休息会儿。”她舔了舔嘴唇,不敢看柳秋。
见她慌乱,柳秋也不想再添一把火了,他的小鱼一会变成鱼干可怎么好!
“你腿疼,多盖一些才好。”柳秋一边将他惯用的被子稳妥轻柔地盖在李鱼的身上,一边顺手收拾李鱼的外衫,她枕边的那个针脚粗劣的荷包突然映入眼帘。
第33章 荷包
有人惦记上他的小鱼了!
柳秋脑中警铃大作,他仿佛不经意地拿起荷包,果然在荷包背面发现一个小小的“淮”字。
“以前没见过这个荷包,是谁送你的吗?”柳秋镇定了下,假装不以为意地淡淡问道,心下却腹诽这不入流的手段。
李鱼只当这荷包是朋友间的关心来往,大方道:“这人你知道的,现在他是我的徒弟!”她得意地冲柳秋道。
接着刚要揭穿谜底,却听柳秋轻启薄唇轻声笑道:“哦,是秦淮衣大夫啊。”
“猜对了!我这寒症厉害,今天教他手术,他看我疼的厉害,就把这装着药材的荷包送我了。”李鱼不明所以,仍笑吟吟说着,“说是放到枕头边才好呢!”
李鱼入冬还没下山,柳秋也是刚刚知道她还有寒症,也顾不得什么荷包小事了,只急急说道:“你这病也是能耽误的!我明日就请一位好大夫来家里,好好为你瞧瞧,如今我们卖酒,手头也有些钱了,有什么好药都能买的起,你不用担心。”
“没关系,老毛病了,过了冬天就好。这个温养的荷包也很好。”
李鱼知道她养身的药方内多是名贵药材,卖了小酒馆也凑不齐,但是不欲柳秋担心,安慰着他,伸手就要取回荷包,柳秋却一下子抬起手,他皱着眉关心道:“我拿这荷包去药铺问问都是什么药材,给你多配几个,怎么好总跟人家要东西,明天我配好了再给你送来。”
“也好,多谢你!”李鱼倒在床上看着柳秋离开的背影,感慨自己真是捡了个宝,大帅哥、温柔、贴心。
柳秋真好,你不要胡思乱想啦!李鱼又给自己下了几个紧箍咒。
柳秋简直要捏爆手里的荷包,这秦大夫以前看着倒还是个正人君子,谁料到竟然多次偷偷去找李鱼!
今天还还借着为她治病的名头送荷包给小鱼,他怎么敢!若是真心的送个药包不好么!
周朝男子都比较含蓄,亲事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常人家,如果定了亲事,男子会亲手绣一个带着自己名字的荷包送给未婚妻,而女子收到荷包就可以下聘礼了。
今日见李鱼大大方方的样子,分明是不懂这荷包的内涵,若是自己没发现,恐怕再骗几次,嫁妆都要送到道观里了。
柳秋这边大怒,哪能知道秦大夫的心思,人家都准备借此将整个医馆送给李鱼了!
他回到房间准备给李鱼的外衫熏香,却又敏感地翻了翻李鱼的衣服,看还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啪嗒”一声,一贴身契从李鱼的袖袋内掉了出来。
小喜,女,年十四,丁卯年十一月初十生人,太尉府家生子奴婢,身长五寸。
“十四岁,身高也符合,原来,小鱼是太尉府的奴婢吗?听说大户人家有让奴婢替主人出家积累功德的,那为她赎身就可以还俗了!”柳秋拿着身契,有种柳暗花明的欣喜。
明日,不就是初十了!
柳秋捧着衣服,暗叹李鱼的粗心。这个小鱼,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
忽而他又想到,或许,她还没好好过过生辰呢,想到李鱼一身伤寒之症,柳秋眼神一黯,太尉府,他连边都够不到的高门大户,不知道要多少银子才能赎身,得精打细算一些攒钱了……
冬季时间短,柳秋熏好了衣裳窗外已经黑沉沉。
他轻轻打了个呵欠,又取出针线和布料来,绣着“淮”字的荷包干瘪地躺在一旁。
第34章 侍狗
李鱼清晨醒来发现竟然没有开店,窗外白茫茫一片,炊烟袅袅,一派静谧祥和。
“李鱼,快起床!柳秋哥哥请了大夫来,估计快到了。”平安清脆的喊道,拍得窗柩上的雪都漱漱地掉落下来。
“哎,就起!”她知道自己的老毛病,但他们如此关心自己,怎么能不知好歹,只能又伸出胳膊号第无数次脉。
李鱼估摸着她调养的药这两天也该送到了,记忆中每到十一月她爹都会提早配好药材,只是今年不方便稍微晚些也是有的。
“大夫,我送您。”柳秋自打大夫开口,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待听了大夫和李鱼一致的天生寒症结果后,还是继续抱有期待,待在临别时大夫说这种病症不能除根,只能大把的银子买来温养的药材慢慢调养,只一味紫金参便要几百金,还是有价无市的。
我一定要赚够钱给你治病,小鱼。
柳秋心中发誓,他已经起了到京城开店的想法,大不了每天都戴着斗笠,开越多的店才能赚越多的钱!自己那早就破碎的面子和该死的尊严如今不值一提。
他好半晌终于整理好情绪,依然满面笑容地踏入房间,神秘兮兮地拉着平安走了,并且三令五申不许李鱼跟着。
李鱼吃罢了早餐后,准备回一趟道观,玄虚那里还好说,主要是这两天她的药就要到了,如果让他爹发现她彻夜不归又得有一场风波,因此白天都安分守己地待在道观才是最佳选择。
柳秋见她坚定,也不再阻拦,深一脚浅一脚地寻来了一辆车,李鱼舒适地坐在马车上,腿上还盖着厚厚的两床被子,一时间,马车内都充斥满若有若无的玉兰香气。
“你晚上一定要回来知道吗?我叫车把式去接你。”柳秋趴在马车的小窗前叮嘱道。
“我也好奇你们到底要干嘛?”李鱼不老实的从小窗口探出小脑袋来,被柳秋迅速又无情地伸出食指按住额头,一下子推了回去。
“还敢作死受风!”柳秋笑骂道,随后从小窗口外扔进来一包鼓囊囊的东西,正中李鱼的怀里。
不等李鱼问,他就连忙直起腰来,将马车上的小窗口关了个严实,难得有些拘谨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这些给你佩戴,别再随便跟收人家的东西了。”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不多时却从马车里传出一阵忍不住的笑声。
这也太多了吧!
李鱼打开包裹,一瞬间二十多个颜色不同样式各异的荷包滑落在膝盖上。
荷包内满满装着药材,难得的是这许多荷包个个做工精致,没什么字样,反而有的绣着几片嫩绿柳叶,有的是胖乎乎喜人的鲤鱼,简直叫李鱼叹为观止。
这在现代都得称作艺术品,柳秋一连做了二十多个,难怪今天他的眼睛有些泛红,估计是昨晚忙了一夜,李鱼摸着荷包,一时心绪有些翻涌,可恶!怎么又有昨天那种感觉了,给我打住!
她属实对这精美的荷包有些不舍得用,打算就只用一个,剩下的收藏起来,于是只挑了一个胖鲤鱼的挂在腰间。
上山的路不算远,可是今日的大雪路滑,车把式不敢走小路,担心出事,于是决定绕路京城走官道再折回道观。
苍茫大地,碎琼飘落。已经正午,天气还是阴沉沉的,车把式进了京城官道,心下放松,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马儿。
谁料突然从侧边突然冲出一辆迅捷的马车来,这马车被两匹高头大马拉着,速度比起李鱼的小破马车不知道快了多少。
突然一撞,两车都突然剧烈一晃,李鱼的马车差点翻过去,还好车把式凭着多年技巧才稳住车身,李鱼凭借着臂力把住车身才没有受伤。
李鱼作为受害者还没说话,便听对面的马车吵嚷起来。
“啪”只听凌空一声鞭声,随之而来的是车把式哎呦一声哀嚎继而跌下马车。
“什么东西,也敢拦我们侍郎府的马车!”豪奴轻蔑地骂道。
“车里的主人是谁,赶紧滚出来给我们小姐跪下磕一百个响头!耽误了我们小姐的好事真是该死!”那余下的豪奴也不甘示弱,好似几条摇着尾巴的狗争相在主人面前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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