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深仇大恨的除外。
姬安情看向宽阔的草场上,常年缺乏运动的妃嫔们玩得不亦乐乎大汗淋漓,已然毫无形象,坐在凳子上喘着气。
无意间,李婕妤与林贵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两人脸上的笑容都还未来得及收起,眸光一滞。
林贵人释然的再度笑着,这段时间的日子快活得太过肆意,冥冥之中她的心境也有了变化。
她与李婕妤离得近,她启唇,说话的声音不重不轻:“害你小产的不是我。”
“莫要再记恨我了,我也不想再陷入对你的恨之中了。”
“揪着过往都没有意义了,我只想和我的孩子安度余生。”
“无论你信不信,从前的我都未曾害过你分毫。”
说完这句话,林贵人起身离开,又扎进人堆中。
李婕妤坐在原地,神色复杂,她当然知道林贵人不是凶手。
她蹉跎了林贵人这么多年,怎会不知她本性懦弱,只图贪安享乐,多半并不是害她小产的真凶,不然也不会留了几分真心待姬意迟。
只是,她的恨已然倾注在了林贵人身上,若是承认不是林贵人害得,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只有仇恨能支撑着她活下去,她得撑着这股气,知道查出凶手。
可是,太难了。
这一年年下来,她早已被消磨了耐心,自己亲生孩子的出生,又挪去了她更多的时间。
她其实已经很久没再想过那与她有缘无分的孩子了,只是每每见到林贵人都会忍不住忆起。
放不下是自己的执念作祟,可她如今已然有了可儿。
罢了罢了,往事随风而逝,她得着眼当下。
李婕妤站起身,也如林贵人一样再度上了场,这击鞠可是她的强项,她今天定是要拿个第一才不负出身武将世家的名头。
一日日都这般,一直到初定的南巡返程日期前两周,点数积累够了的都一一到姬安情这换了令牌,享受到了独属于自己的时间。
这其中,萧枫晚和清昭仪两人更是佼佼者,两人一前一后选了宫外不同的两个地方,备上行囊乘上马车早早的出发游玩了。
一切似乎都在变好,所有人都几乎真切的获得了快乐。
姬安情躺在床榻上,怔愣地盯着收集面板上刺眼的进度条,那上面显示着的数字赫然为百分之九十。
她这一出以数量取胜的计策,真的大获成功了。
可是,她着实高兴不起来。
摇了摇脑袋,姬安情强迫自己不去往后想进度满后的事情,恰在这时,景枝来传话,说门外许嫔的宫女求见。
听到危险人物许嫔的名字,姬安情眉头一皱,心中划过不好的预感。
“快请进。”
稍许后,宫女神色紧张的匆匆入内,待姬安情喊了起后,她没有起身,而是直接跪下。
姬安情一惊,还未有何举动,宫女声音颤抖地开口:“不知长公主所说的有暗害行为举报可奖黄金百两,即刻放出宫可作数?”
姬安情瞳孔猛得一缩,沉下心:“自然算数。”
得了保证后,宫女大着胆子继续说着:“奴婢要告发许嫔娘娘!”
“许嫔娘娘她在殿中藏了火石与迷药,意图在宫中起火!”
听见这话,姬安情站起身,神色肃然:“可当真?!”
“确真!奴婢亲眼见着那火石了,许嫔娘娘不清醒时呢喃着‘要烧了他’,奴婢原先以为只是梦魇。”
“可谁想,许嫔娘娘日日都说这话,奴婢又恰好发现了那火石,奴婢实在是不敢不当真,于是赶忙来回禀您!”
“奴婢实在是害怕许嫔娘娘会迁怒于奴婢,还望长公主开恩放奴婢出宫!”
姬安情胸膛起伏着,平复着心中的不平静:“好,待本宫证实是真后,定会送你出宫。”
“谢长公主!”
待宫女走后,姬安情连忙对着系统说着:“我记得百分之七十五的奖励我还没兑换。”
“如果许嫔纵火事情是真的,能不能把这段剧情作奖励给我?”
系统:“可以。”
随后,姬安情接收到了一段剧情,
看着剧情,她的嘴唇都在颤抖。
“疯子,完全是疯子!”
许嫔那日小产后,神智有些失常,将这一切都怪罪在了云姣身上。
正是因为如此,为了报仇,她不用阴的,而用狠的。
在云姣产后月子期,某日半夜,她迷晕了重华宫里守夜的人,一把火烧了重华宫里姬安乐住的寝殿。
侍卫和正巧睡不着在附近闲逛的姬容朝发现了火事,姬容朝冲进去救出了姬安乐才不至于被活活烧死。
只是姬安乐手臂上仍旧留下了几块烧伤的痕迹。
姬安情深吸着气,这怎么能忍心下得去手,自己失去了孩子就要害死别人的孩子吗?
实在是太恐怖了!
她不能想象一条鲜活的生命若是这样活活丧失在火中,对云姣和姬容朝又是多大的打击,对重华宫里其他的孩子又是多大的冲击。
怎么能不算是个疯子?
心里后怕不已的姬安情,当即让内务府的人在宫里摆放的蓄水缸里布满水,尤其是重华宫门口,再摆上两个水缸她才满意。
不过,时间上是姬容朝回宫后,待他回来后她再与他说道让他更留心一些,想来就不会让姬容乐伤着。
第62章 刺杀
南巡的御驾乘着船行着水路去往江南水乡。
姬容朝的书桌前放了好几封信,全是要向皇上禀告皇宫内长公主整出的荒诞事宜的信件。
姬容朝收到信后通通压着,明章帝至今还不知道此事。
再次压下新的信件,姬容朝无奈轻笑,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倒是玩得开心,还带着后宫中人一起。
想来是太过欢乐,竟也不知道写几封信给他以慰藉相思之苦。
亏他每每收到京城来的信件都要打开看看是不是她所寄,结果只看到了她是如何带着其他人胡闹的。
看来是没在想他呢。
“殿下。”
船门外的声音打断了姬容朝的思念,他沉声应着:“进。”
福康走进,神情严肃:“殿下,岸边恐有异样。”
姬容朝眸光一冷,旋即敛了敛眸,泰然自若:“按计划行事。”
“。”
至夜深,御船上的羽林军眼观四方耳听八面,提着精神观察着四周。
平静的河面上荡起轻微的涟漪,仿若风雨欲来之感。
御船行列驶在河上中央,明章帝所在的船又在所有船的中央,被牢牢包围。
船角处点着灯,光影明灭,夜空陡然现出一簇花火。
如一声令下,岸边冒出一行黑衣人,一齐朝着半空射下带着火星的箭。
火光划破了黑夜,船上的羽林军全体戒备,举着刀挥砍着近在咫尺的箭。
一部分落进水里,一部分插进血肉里,燃烧着脆弱的□□。
为避免引起大火,旁的人将之推下船,没伤到要害有几分力气的尚且能搭着悬下的绳梯再度爬上船。
没能清醒的径直往下沉,再也不见踪迹,直到最后慢慢浮上水面。
一排排箭雨下,河面荡开波浪,从岸边向船只涌来许多黑影,最先发现端倪的连忙配上弓箭,射下水面。
只是往往无法很好的一一射中。
骤然,船只剧烈晃动着,最边缘的船只底下破开大洞,水往里灌,船往下沉。
与此同时,船只之间的连接处也被人蓄意破坏,明章帝的船只悄然脱离开包围圈的保护。
姬容朝迅速走出船舱,福康神色匆匆,面色多了凝重:“殿下,有内应。”
“我们的消息被扣下了。”
姬容朝冷着脸,几乎一瞬间他就知道了扣下消息的人是谁了。
姬容朝眼眸迸着寒意,从容不迫拔下剑,大步流星步步逼近不远处低垂着头的人。
姬容朝在他面前站定,那人知道事情败露后直直跪下,一言不发。
姬容朝抬起剑,手起刀落间,那人的喉咙被划出一道深痕,血液喷射而出,人往后仰倒,手捂着脖子却止不住血液和生命的流失。
血液溅至他的衣袍,他并未看一眼,薄唇轻启:“吃里扒外。”
再也不愿费时间在此人身上,姬容朝快步奔向明章帝的船只,高喊着:“保护皇上!”
各艘船上爬上许多一身黑衣的刺客,他们褪下严密的防水服,与船边的羽林军比划着刀剑。
“有刺客――”
在一声声高喊尖叫声中,这个夜晚再也难以平静。
刺客的数量极多,羽林军节节败退,后方再度涌上一批士兵,他们顶了羽林军的位置,刀剑快无影。
明章帝的船只愈行愈远,姬容朝运起轻功踏上船,穿梭在混乱的人群中,刀刀致命,血流成河,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进了里,明章帝安然的被护在中心,姬容朝斩杀着刺客毫不留情。
刺客一批批涌进,姬容朝一人难敌四手,无可避免负了伤。
只是,明明外围安排了许多士兵,怎么会拦不住这些刺客?
除非,救兵来的船只也藏了他们的人马。
里应外合,图的只是刺杀皇上吗?
姬容朝喘着气,伤口淌着血液,他猩红着眼,猛然看向明章帝的方向。
聚集在他那边的刺客并不多,看着身手也一般,对付他们明章读的护卫游刃有余。
而他自己这边,明显刺客不是同一级别的,更尤其是人数多,一次次消磨他的体力。
原来,这次刺杀,是针对他的。
那么始作俑者毫无疑问,除了姬容轩再无其他。
意识到这一点,姬容朝不再留心明章帝那边,狠辣挥剑,倒下具具尸体。
刺客越清越少,姬容朝已然失了大半的力气。
姬容朝转而向明章帝言:“父皇还请速速撤离,这里有儿臣善后。”
明章帝面色倒是如常,点了点头:“你多加小心。”
转身的功夫,门外缓缓走出一个人,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眼睛,手执弓箭,眸光一瞬不瞬盯着姬容朝。
姬容朝半眯起眼,那双眼睛透着刺骨的恨意,却令他觉得熟悉万分。
蒙面人掩在布纱下的唇角勾着笑意,眼里的眸光挑衅而又狠毒。
他抬起手,弓箭的方向对准了还未离开的明章帝。
姬容朝瞳孔猛得一缩,这双眼睛……是他!
姬容轩是没有胆子刺伤皇上,但他的目的绝对只是皇上!
果不其然,三发齐箭离弦而射向明章帝。
瞬息,姬容朝离箭的距离仅咫尺之间,他已然疲力,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拦下这箭。
千钧一发之际,箭刺入骨肉,穿过身体,箭头上的毒药渗入血液。
“朝儿――”
明章帝目眦尽裂,不远处为他挡箭的姬容朝嘴里不断涌出鲜血,执着剑的手再也握不紧。
蒙面人眼中一闪而过没有射中明章帝的不满,转身欲要离去。
身后却是横过一把剑,锁住蒙面人的脖子,扣住他的身子。
姬容轩的声音洪亮:“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随着他的声音而落下的是姬容朝手中的剑,他遗留的目光直直望向姬容轩,木然且森冷。
终是缓缓闭上眼,倒了下去。
明章帝根本无暇顾及姬容轩,急忙喊着人:“传太医!”
姬容轩阴着脸,不紧不慢的收着尾,而后护送着一行人临时靠岸寻了住处。
白涣忻为姬容朝把着脉查看着伤势,压住心中的担忧,面色难看得紧。
“回皇上,殿下的箭伤直接刺穿了脊骨和内脏,更甚至箭上带毒,这毒微臣尚且不知为何,恐怕性命……堪忧。”
明章帝紧锁着眉头,前面的话他虽不明白,却能清晰地听见“性命堪忧”四字。
当即勃然大怒:“治不好太子,你们全都陪葬!”
他虽最初属意姬容乐,但如今也是培养太子多年,太子已然成器,若是就这般倒下了,江山社稷不稳,他又该如何向这天下交代。
更尤其是,尚在孕中的云姣。
“容轩!给朕撬开那群刺客的嘴,朕要知道幕后主使!”
“儿臣遵旨!”
姬容轩拱手后退,嘴边的笑阴沉而诡谲。
南巡所带太医并不多,白涣忻早先未预料到会中毒,缺失了研究毒药的用具。
如今姬容朝身上的箭伤已然被处理好,只是毒未解,白涣忻只能寻着不出差错的解毒汤灌着下去才使得没有毒发而亡。
不过短短几日,姬容朝反反复复起了好几次高热,明章帝派了许多人马互送他回京医治。
而他则是留下处理刺客一事。
姬容轩面露难色禀告着明章帝:“父皇,那群刺客已经招了。”
“幕后主使是……太子殿下。”
明章帝猛得一拍桌案:“胡说八道!简直荒谬!”
“父皇,儿臣起初也是不信的,毕竟皇兄深受重伤怎会有意谋反?”
“可儿臣搜到的这物证,令儿臣不敢不信。”
姬容轩使了使眼色,一旁的太监将物证呈上,是一块令牌,这令牌赫然有着太子的刻章。
明章帝摩挲着令牌,眼神一暗。
“除此之外,刺客还交待,皇兄是因为您想除去长公主及先帝同党才有意谋反。”
“皇兄早已与长公主两情相悦,长公主禁足长乐宫期间,儿臣几次路过东宫,竟然听见长公主的声音。”
“儿臣问了侍从才知,那段时间长公主竟一直在东宫与皇兄同住。”
“儿臣心想,若真如此,皇兄势必背靠先帝势力,实在是不得不防!”
明章帝看向姬容轩,口吻淡薄:“仅凭刺客寥寥几句话,怎能给太子扣下如此大之帽子,太子他可是舍身救了朕,怎会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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