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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川上艾希尔此刻已经靠在车窗边睡熟了。
赤井秀一扫了一眼副驾驶，再一次对她感到好奇。能够赶在他与波本之前找到苏格兰，以及在这种情况下的车内安然入睡，即使是未成年也不容小觑。组织之所以这么深不可测，也许就是因为从小会培养忠于组织的豺犬。“所以，任务的内容是，拯救暴露的公安？”神月佑一此刻已经坐进了两名玩家的车内。
“对啊。大佬你刚刚出场太震撼了，我还以为你是黑方呢。”顶着头上新鲜出炉的鼓包，“米谷没头脑”说道，“我俩这会正往那个方向开。”
方才短暂的时间内，神月佑一凭借碾压性的武力值让两个玩家都屈服了下来。
“所以，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神月佑一说道，“给我发个组队邀请。”
如果任务有高等级玩家来带，成功率会大大上升。
作为妹妹的“米谷不高兴”顿时向他发出了组队邀请。
在三人进入同一个任务列表的刹那，这两个兄妹玩家明显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并没有完全相信神月佑一的身份。横滨这个城市还是黑方玩家居多，但现在已经组队，说明对方显然暂且是安全无害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两个玩家同时被迫登出了游戏。
系统向他们两个同时发下来了通知。
[您已被击杀，请选择‘注销’或者‘新建账号’？]
他们躺在全息游戏仓内，一时间怔怔地回不过神来。
良久，两兄妹中的哥哥才骂出一句脏话。
游戏内，场面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米谷没头脑”与“米谷不高兴”此刻依旧睁眼坐在轿车内，他们的呼吸平稳，体态鲜活，仿佛方才的“死亡”只是一场幻梦。
甚至，两人的神色都未曾与原本的模样有任何不同。只有头顶上消失的玩家昵称暗示着他们的内里发生了质的变化。
“幻想现实的失调”，在此刻的作用效果更加诡谲。现实之中两个玩家留下的一动不动的“尸体”，在幻想之中依然鲜活。
神月佑一沉思了几秒，在美国出差的时候干掉的玩家太多，以至于方才他一时没能收住惯性。
他舒展身体，靠在后座上。
既然任务已经接了下来，那么正巧可以去做。
第59章 零的误会
诸伏景光闭着眼睛, 坐在了全封闭的审讯室之内。
这一次并不是之前田纳西威士忌恶作剧般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来自组织的审判。
他的双手向后被拷在铁质的椅背上，面前横着同样材质的挡板, 连双脚都被镣铐锁住──审讯椅是被钉在地面上的, 完全杜绝了可能的反抗。
室内一片静寂。头顶的白炽灯被关上, 取而代之的是照在面前，直直打在眼睛上的亮光。
诸伏景光眯起眼, 看清了面前坐下的两个人。
分别是琴酒和黑麦威士忌。
“苏格兰威士忌，公安的卧底，”琴酒慢慢开口, “现在，如果不想死的话，就把你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都说出来。”
在这种时刻, 诸伏景光的心情反倒是异样的平静, 他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琴酒的脸色难看下来。
“我想, 你应该不会想要体验组织里的审讯手段。”他冷冷地说。
化名诸星大的黑麦威士忌扫了眼身旁琴酒的表情, 于是说道：“就从你泄露组织的机密这件事开始说起吧。详细说说你究竟盗取了哪些资料。”
──作为卧底进入组织的FBI, 赤井秀一他并没有物伤其类的感觉，但对于同样把目标放在摧毁组织上的其他势力成员, 他不会落井下石。此时转移话题矛盾，也是想让琴酒平静下来。
起码不能在一开始就动用武力。
幸运的是, 琴酒似乎真的被扯开了注意力，恢复了最理智的姿态：“那就先从这里开始。放心, 时间还剩很多。我会一点点撬开你的嘴。”审讯室外，波本威士忌靠在门外等待, 垂下眼睛看着面前的地面。他双手抱臂, 神色之中透着冷酷。
这里是一处走廊, 时间已经很晚了，川上艾希尔看着手表的指针已经逼近一点半。
整个走廊都很空旷，旁边标号的房间都被锁上，连可以休息的地方都找不到。冷气倒是开得很足，让这里显得分外冰冷。
她蹲在墙角，思考着要不要先去到这一层的休息室等待。
女孩抬眼去看站在不远处的那个金发男人，他同样是混血儿，五官深邃，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有压迫感。
不知道为什么，波本此刻分明没有任何动作，却让川上艾希尔幻视等在手术室门外的病人家属。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波本转动眼珠看向她：“菲尼克斯，你也想进去审讯那只老鼠吗？毕竟你是最先抓捕他的人，大概也是最迫不及待的那个吧。
虽然知道诸伏景光不可避免地会被组织抓捕，但是在这一刻，降谷零的内心也依旧会迁怒。但是内心的想法越是翻滚，他外在的表现就愈发冷静。对方只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学生，却能率先找到诸伏景光。他需要试探出她的手段与底细。
猝然被搭话，川上艾希尔有点惊讶地眨眨眼，她维持着蹲在角落，双手抱膝的姿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慢吞吞地开口：“欺骗吗？好像确实是这样。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相处的这段时间就等于不存在。但我不期待审讯他。”
“为什么？”
“这件事我是在晚上八点才被告知的。得知真相以后，记忆和感情像是处在表里两个世界。很突然，也很令人惊讶。”
“但你现在完全看不出惊讶的模样。我想，你可能是我所见过的最年轻获得代号的成员。”波本半眯起眼睛，不带感情地夸赞道，“作为情报人员，被超前一步真是让人不爽。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样做到的。”
“只是一点才能。”川上艾希尔说，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却没有言明更深的内容，而是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相比起来这个，你和苏格兰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我和他并不熟悉。”
降谷零的反应很谨慎，面上也不动声色，“你想要知道什么可以直接说，毕竟我也算是你获得代号的见证者。”
川上艾希尔深深看了他一眼，而波本威士忌本身毫无破绽。她倏忽间叹了口气：“苏格兰做的饭很好吃，他是卧底这件事，我感到很遗憾。”
降谷零只觉得这句话虚情假意，内心涌上一层说不上舒服的感受。
安室透却抬起紫灰色的眼睛，富有压迫感地看向这个表面上无辜而柔弱的恶魔：“你是在同情卧底吗？按照组织里的惯例，如果你没有亲手抓捕他，作为与苏格兰威士忌最亲近的成员，你同样需要被审讯，以确保正确的立场。”
川上艾希尔这时候也感觉到了对方隐藏在话语下的锋芒，与许久之前相见时相当不同。难道这就是对待底层成员和代号成员不同的态度吗？
她慢慢站起来，动了动因为长时间不活动而麻木的双腿，仰视着面前的男人，眼里并没有畏惧：“我当然忠于组织，率先将苏格兰擒拿就是我对组织忠诚的证明。波本，我在想，你该不会是自己怀有私心，却在试图质问我吧？”
少女灰色的眼睛清凌凌的，仿佛能够在一瞬间看透人心。
她说中了。
降谷零的瞳孔微微放大，心脏在此刻一紧。但在走廊的白炽灯下，金发的青年却丝毫没有停顿，傲慢地嗤笑了一声：“你在开玩笑？我只是看卧底很不爽罢了，恨不得能够立刻击毙他们。”
川上艾希尔不置可否，她用手背半遮着唇，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作为玩家，她只是对待NPC很佛系，但并不是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看。正相反，潜意识已经将所有的信息都收拢起来。正譬如苏格兰是卧底，她对此并不在意，所以从未深究。
而波本今夜的表现有些许反常，川上艾希尔本来不打算理会，但既然他要向她反复试探，那么川上艾希尔只会以最有效的方式打断对方话语里的进攻节奏──毕竟，她现实里也是擅长狼人杀的高玩。
被怀疑就搅浑水，顺带用语言将矛头拨给对方。
川上艾希尔本来并不会这么迫切地打断对话。虽然她对过场剧情不上心，但现在也习惯了老老实实走日常，她对NPC的包容度向来很高。
然而，这个时间里，她的大半心神都挪到了神月佑一的身上，以至于本体要做出懒散困倦的样子来做遮掩。组织基地之内，名为“米谷不高兴”与“米谷没头脑”的两兄妹已经钻进了通风管道，侵入了这里。
他们早已不再是原来的他们，而是异能力作用下的傀儡，执行着白日里玩家身份接收到的紧急任务。
而神月佑一本人只是远程操控着他们两个，自己则留在了基地外的汽车内。
窗外，天空阴沉沉的，随着一声炸雷，淅淅沥沥的雨滴从漆黑的夜幕之中降落下来，让车窗也染上了水渍。
青年将驾驶座的靠背往后调整，惫懒地后靠，而手中最新款的游戏机里，赫然放着游戏里的每日任务。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车门的扶手处轻敲，最后慎重地抬起指尖点了一下游戏内的抽卡键。
而黑色组织的基地内，忽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去救助苏格兰威士忌的公安，他们的入侵被发现了。
原本站在审讯室外的波本威士忌骤然抬起头，降谷零几乎不用猜，就知道了来人可能的身份。
毕竟，前脚苏格兰被抓，后面组织基地立刻被潜入。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够知道必然是来营救卧底的公安。
只是──如果来的人真是公安的话，为什么他们没有向自己发送行动预案呢？甚至没有任何通知。
难道是担心他的身份暴露吗？
降谷零想去看看情况，却又担心被关在审讯室内的诸伏景光。
只是，他不需要纠结情况了。
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琴酒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黑麦威士忌。
降谷零下意识想要透过两人此刻开门的空隙，去观察审讯室内诸伏景光的情况，但却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关切。安室透摆出波本惯常的模样，皱起眉说道：“看来是公安的行动。”
“你和黑麦，去带着警卫抓住入侵者。”琴酒下令道。
第60章 互为半身
虽然“米谷不高兴”和“米谷没头脑”此刻以“活着”的状态悄悄溜进了组织的基地, 但是他们的能力不会发生改变。
所以，被黑色组织的人逮到尾巴也是意料之中。
神月佑一看着自己游戏机里的抽卡结果，眸色沉沉地关掉了屏幕。他打开了车门, 黑色的自动伞被支了起来，将雨滴隔绝在外。
青年踏出车外, 皮肤在幽暗的背景下愈发显得苍白，棱角分明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他的异能力不仅可以作用于自己和他人，而且可以作用在其他的物体上。这件事除了他自己, 没有人知道。
当神月佑一的幻想变成现实，那么监控和大门, 都变成了在他想象之中不存在的东西。青年的身影直直地撞上了关闭的金属门扉，随即像是碰触到空气一样, 没有遇到任何阻隔地隐没入其中, 仿佛是一滴水融入大海。
如果有人能在上帝视角观看──川上艾希尔确实在上帝视角，她打开的手机屏幕上, 亮着属于她与神月佑一两个人的实时位置，而另一个小红点无视了所有的障碍物阻隔, 正以直线最短的距离漫步向她走来。
另外两个公安玩家吸引了组织里所有的火力，神月佑一的到来悄无声息。
“进来。”审讯室的大门忽而打开, 琴酒对守在外面的川上艾希尔说道，“菲尼克斯。”
“我？”川上艾希尔有些惊讶。以避嫌的角度，作为苏格兰威士忌在组织里生活时最接近的组织成员, 琴酒也不太可能将自己叫进去。
男人扯开一个微笑：“相信你在的话, 这个公安的嘴会更容易被撬开。”
川上艾希尔微微皱眉：“我不懂审讯。”这个时间，让她加班是不可能的。又不是有经验值的任务, 玩家实名表示嫌弃。
“你不需要懂。”琴酒却这样说道。
高大的男人向新获得代号的女孩伸出手, 银色的长发一路垂到腰际, 与他的整个人一样散发着居高临下的冷光。
川上艾希尔将信将疑地搭上他的手，惊讶地发觉它的温度炽热，虽然手指修长，但是在触碰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常年射击所带的枪茧。
他们两个人走了进去，审讯室的门在川上艾希尔的身后被关闭，发出回荡在整条走廊里的碰撞声。
苏格兰确实坐在那里，他半垂着眼睛，微微弓着腰，被拷在椅子上的双手紧紧地攥着，骨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青年的面目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急促的呼吸彰显着他此刻的状态不正常。
“他怎么了？”川上艾希尔立刻看向身旁的琴酒。
“怎么，你难道还要同情卧底吗？”琴酒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疑心，即使川上艾希尔是最早找到卧底的人，他也会不轻不重地发出反问。
“既然你让我进来，我起码要明白情况才行。”玩家才不会因为NPC的怀疑而动摇，川上艾希尔的面色没有丝毫的震动，相当冷静地说道。
“他始终不肯说实质性的东西，基地又有公安入侵，”琴酒残忍地勾起半边唇角，“所以我用了一点组织研发出来的新药。”
川上艾希尔没能掩饰住自己惊讶的神色。
──不是因为琴酒的残忍，而是因为这种剧情，显然她自己是进入到了某个主线之中。
“……面对更熟悉的人，他会更容易吐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琴酒说。
和某个魔法世界里的吐真剂相当相似的用途。
“这药还有吗？”川上艾希尔想要。她跃跃欲试这东西如果作用在玩家身上会怎样。
“只有3ML。”少女的反应完全异于常人，琴酒也不感到惊讶，“已经全部用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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