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的人,偏偏就是能够看出一种吊儿郎当的懒散感。
草森芽衣皱着眉头打量他,觉得他实在是和自己的审美有些相悖。不是说他不好看,而是傀儡这种东西……以前她的傀儡也是多种多样,各种形态的都有存在。
基本都是咒灵。
偶尔混杂几个妖怪式神之类的存在。
咒灵的长相大家也都清楚,有的挺好看,但基本都丑的可以。拿出来都不用修改就可以直接成为恐怖片的素材,要是挑美丑,那她能被自己的傀儡给丑哭。
但是现在……
包括白细胞在内,杀手T细胞的感觉会更明显一些。
他们实在是太鲜活。
鲜活地就像是真的有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也许这个名叫秽土重生的召唤方式,并不是简单地召唤出一个细胞傀儡那么简单,似乎还牵扯到灵魂方面?
难不成她还真召唤的是伏黑甚尔?
不不不,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让她的召唤物变成那个家伙。
“这个,默背一百遍并背诵全文。”她在网上搜索了一圈,表情严肃地把自己收集起来的东西递给他看。
“是什么东西?”
“最近的赌马信息吗?”
他嘟囔低头,然后脸色开始逐渐变化。
“这种东西……真的是正常的吗?”
“男德守则第一条,出门在外要穿着正常,不能把不应该展露出来的地方展露给别人看。难道只是扣子解开了两个就不道德了吗?”
草森芽衣点头。
正常人当然是不需要遵守这种东西的,除非他自己想要,或者是有别的癖好之类的。
但伏黑甚尔的细胞……
她有点怕只是一转头的功夫,这家伙就跑去给她勾搭一个富婆出来。没有富婆的话,跑去赌博也不可以啊,虽然高专的任务还是蛮赚钱的,但是她这才刚回来,存款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再说了……谁能养得起伏黑甚尔啊!那家伙简直就是一个碎钞机!
他能不能遵守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绝对不能向着伏黑甚尔的家伙发展。
她越发凝重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小巧的脸庞绷地直直地,看起来写满了不高兴。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是主人想要的话,我就可以去做哦。”
“对,哪怕你不情愿你也不能……”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草森芽衣的眼睛睁地圆溜溜,诧异地看着他。
一看就是本来以为他会拒绝,但没想到他竟然会答应。
T细胞眼中略过一丝笑意,看着她微微张开嘴愣神的样子,本来还有的一点不情愿顿时消失。男德不男德的,估计是怕他不听话,所以弄出来的下马威流程吧。
看在她长得可爱好看的份上,也不是不能从一下。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想让别人看见我,我懂。”
他摆出一副我很懂你的样子,笑吟吟看着她。
”傀儡就应该专属于主人。“
“我的所有,都是你的。”
“你想怎么看都可以,我不会让别人看到我,更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触碰到我。”
“主人,”他放低音量,也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咬着一个低沉带磁性的尾音,“你看这样,可以吗?”
草森芽衣:“……”
她退后了几步。
开始翻书。
T细胞::”主人,你这是做什么呢?“
芽衣:“在查如何彻底销毁傀儡。”
T细胞:“……”
忘记了自己的生死还掌握在对方身上,可不能逗过了。
他挺直腰,收敛表情,摆出了一副正儿八经的冷酷脸来。
“我错了。”
“我以后都这样出去行不行?”
“保证看起来和白细胞那家伙差不多,脑子里只有砍砍砍杀杀杀。”
正常的傀儡销毁,只需要她的一念之间就可以操控。但通过秽土转生制造出来的,她还没有尝试销毁过,真要动手的话,还可能要防备他反扑,而且伏黑甚尔这家伙的血液样本已经不多了。最多只能再支持一次召唤,要是消耗光了,她到时候就只能去偷五条悟或者夏油杰的。
不,五条悟就算了吧。
用这家伙制造出来的傀儡肯定会出现问题。
她暂时按下了这个念头,准备再观察一下。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进来了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是辅助监督发过来的群发求援,附近的一座西式钟楼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一级的咒灵,要求在附近有能力处理的咒术师们尽快驰援。
事出突然,那座钟楼下就是繁华的大街。
平常街边人来人往,就连晚上的时候,都是一片灯火马龙。真要出事了,被波及的普通人不会少,给那个咒灵充足的时间,整条街都能被它给拆了。
辅助监督的短信里,都透着一股十万火急的味道。
上方的钟楼精致宏大,带着老式的西式风情,总是能吸引来一批过来拍照的人。但大家都是在底下,也没人真会想办法爬上高处,钟楼外侧还算清扫干净,里侧封闭的小阁楼却早就已经遍布灰尘,充斥着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
芽衣离得近,是第一个到这里的咒术师,上来转一圈却愣是没有找到那个咒灵的位置。她不解地颦眉,询问辅助监督,对方却告知并不知道这个咒灵躲在那里,只知道之前看见她在钟楼的窗口处出现过,目前可以确定的就是她并没有离开这里。
账已经被打开,周遭的天色变得暗沉。
从窗口向下看,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街道现在看起来无比的冷清,路旁还留着几个来不及收起来的小摊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T细胞已经被她支使到钟楼外面寻找,芽衣一个人在里面的房间里转悠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钟楼内侧,那个巨大钟表盘的旁边。
被割据成不规则图案的窗户半敞着,是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推开的,此时正从外往内时不时地灌进来一阵微风。
灰蒙蒙的玻璃上似乎闪现过了一个人影,芽衣靠近了一点,却左右都没看见有什么异常。她警惕地张嘴,正想把T细胞给叫起来,背后突然就出现了一个长发的人影,她掐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地往下一推。
脚下一空,接着就是天地旋转。
芽衣的视野中,捕捉到了从上方落下,敏捷地一把捞住她腰的T细胞,以及……不远处的街道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结伴一起出现的夏油杰和白细胞。
“当――”
洪亮的钟鸣声响起。
芽衣在半空中被抱住,站在了钟楼外。
而另一个人影却后来而上,沉重地砸落下来。
“砰”地一声,血肉碰撞的声音几乎完全被钟鸣声给覆盖过去。
推她的那个人。
自己也跳了下来。
第18章
耳畔有风声在呼啸,芽衣几乎被直接压进了T细胞的怀里,慌乱中,她的脸被磕在对方的胸膛上,那种结实的感觉让她像是撞上了一堵墙,眼泪都差点冒出来。
但她完全来不及去顾忌这些。
她从对方怀里扒拉着探出头,看向钟楼底下。
鲜红的颜色缓缓溢出,掉下来的那个人裹着一件长长的棕色风衣,看起来身材瘦削而高挑。
――这分明是个男人。
但当时从后面推她的人明明是一个女性,接触她肩膀的手掌冰凉有力,不像是人手,更像是某种更类似于无机质一样的东西。
此时,夏油杰他们也赶到了钟楼下方。
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后,出乎意料地,他们两个并没有上去救援的意思,连拨打救援电话的意思都没有,就只是站在那边看着,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被发现了吗?”
“还以为我装的很好呢。”
躺着的人慢吞吞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剥开发丝的遮掩,露出了一张格外斯文俊秀的脸。他笑眯眯地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从后面拎出来一个破碎的血包。
“啊――还以为能真的死掉呢。”
“好遗憾啊。”
站在半空中看到了他这套流程的芽衣:“……”
你这能死掉才怪吧?
今天芽衣出门穿的是一身很平常的衣服,T恤配裤子,看上去年轻又有活力,白皙的脸看起来越发显得富有胶原蛋白。这一身不但行动便利,同时还比较防风保暖,但再怎么防风的裤子,也做不到直接从裤脚那边全部封死。站在半空中,是不是就能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裤脚灌进来,她有些不适应地扯了扯旁边的T细胞,本想让他带她下去,却不知道是怎么引起了下面那人的注意。
“上面那位美丽的小女士,”黑发的男人眯起那双鸢色的眼睛,笑着朝她发出邀请,“请问,你愿意和我一起殉情吗?”
话音刚落,他就受到了在场另外三个目光的凝视。
完全不带善意的那种。
哇哦,看不出来。
是一位非常受欢迎的女士呢。
太宰治识趣地闭上了自己的嘴,暂时不发表这种有可能会导致自己被群殴的危险发言。他修长的手指向上一点,很轻易地就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外的地方:“那个家伙,应该需要先处理一下吧?”
芽衣仰头,在那扇她刚刚掉落出来的窗口前看到了一个正安静站在那边的人影。
及腰的长发。
灰扑扑的身影。
模糊到看不清的五官。
还有那浑身萦绕着的诅咒气息……
这才是他们寻找的一级咒灵。
-
“你怎么会在这里?”夏油杰看着身侧正拿着一块不知道哪里蹭来的手帕擦自己头发的太宰治,语气带了点微妙的嫌弃,“这里距离横滨的距离并不算近。“
咒术界和横滨那边的异能人员们交集并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少。主要是咒灵这种东西,他们是一种覆盖性的生物,有人类,就会有咒灵诞生。
哪怕是向来封闭的横滨,也不得不在这方面和咒术界产生交集。
所以,夏油杰能够认出来太宰治这张脸。
他见到他的第一幕,就是他热情邀请一个漂亮小姐姐一起殉情的场景。
后面,这个场景还发生了很多次。
总之,别的不提。
是个渣男肯定没错。
渣男是怎么样的?
长得好看,说话好听,会骗小姑娘。
有钱有闲有颜。
目前这个男人基本都占了个齐全,想到他刚刚朝着芽衣发出邀请的样子,夏油杰对他的印象不免就又差了几分。他恹恹地沉着一张脸,几乎要把请你滚回横滨这几个字写在左脸上。
右脸上是,离我妹妹远一点。
“就是距离远才跑出来的,”太宰治脸上一直带着柔和的笑意,像是完全没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排斥一样,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身后的方向,“因为不小心把同事的卡刷爆,想要弥补他所以去偷了前同事的黑卡买礼物给他,但好像并没有让他很开心,反而让我被双方追着打。”
他唏嘘地叹了一口气。
“哪怕是迎接死亡,也不像是被别人打死。”
“这样的死法也太没有美感,我还是希望能找到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士,陪着我在夕阳下一起共赴死亡。那样醉人的场景,真是让人一想到就觉得憧憬迷人。”
夏油杰:“……”
哪怕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这套理论,他也依旧觉得这个人的脑子不太正常。‘
不过……
他周围的人也都不是什么正常的。
“我会让人给你安排回横滨的车票,”他完全没有要管太宰治个人想法的意思,“现在就请你先离开吧,接下来的事情会由我们接手。”
“好吧好吧,回去看看也好,现在他们应该也已经消气了。”黑发的青年有些遗憾,“真是可惜,在钟楼撞到那位女士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会是愿意陪伴我共赴死亡的伴侣,可惜她看起来只是想把我推下去而已。”
夏油杰抬起头,正好看见那个咒灵嘶吼着变出了真身,看起来比钟楼都还要大一点,整个身躯趴在楼顶,五官扭曲可怖,身体也像是碎裂了之后又被拼接起来的,看起来格外地诡异。
仅有一头长发,算是保持了一点女性的特征。
也难得竟然还有人能够面不改色地称呼它为女士。
这难道就是渣男的独特修养吗?
而此时,独自承接了咒灵所有攻击的草森芽衣正站在钟楼正上方,纤细的脚踝踩在原型的钟型顶端,猎猎的风刮动她的衣服,让她看起来纤细地仿佛要被吹下去。
但在能够看见诅咒的人眼里,她的身后正站在一个沉默的壮汉,安静地护卫住她的安全,咒力被肆意挥洒而出,困住对面女人行动的同时,还辅助那两个人凶狠地砍向咒灵。
明明才自爆出去三个二级咒灵,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又弄来了一个一级的。
还有那两个人……
明明之前只有一个,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又多出来一个?
夏油杰不是瞎子,自然能感觉到那两个人身上隐约出现的共同处,包括他们俩的攻击方式在内,都有一种练习很久的熟稔在内。
一个字都没有吐出,却能默契地相互配合。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芽衣身边到底是想要什么?
想到这个夏油杰就会忍不住皱眉,心底涌上压制不住的躁意。
太宰治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明白自己不招人待见,还是装作不知道。总之,他一点都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反而坦坦荡荡地站在下面开始当围观群众,看到精彩处还会鼓掌,此时瞥见他皱眉,又半点不见外地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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