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严松筠不承认,只问她平时在剧组做什么。
她一样样地数给他听:“喝茶,吃零食,聊天,看陈导讲戏和骂人,到点了就吃饭,收工就和巧巧、杜雨她们去影视城附近的美食街找吃的。”
严松筠听了好无语,“……你不是说去做助理?你就这么当助理的?”
“哦,我让我的助理代劳了。”她回答得理直气壮,甚至还跟他道谢,“谢谢小严总给我送来了助理呀,您真是及时雨。”
严松筠:“……”
感觉到他的无语,俞知岁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她没告诉他的是,越是在剧组待得久,便越觉得陈导应该是有事想跟她说,喝茶时听她说茶叶一斤八九十万时露出的欲言又止表情就是具体表现。
严松筠最后叹了口气,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俞知岁先是说了句不清楚到时候再说,然后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怎么这么问,难道……你是想我了吗?”
回应她的是严松筠的一声呵呵,以及吧嗒一声挂断的电话。
她捏着一根小鱼干,扭头对一旁的杜雨道:“严抠……小严总平时在公司也这么阴晴不定的吗?”
杜雨一懵,啊了声,“没有啊。”
俞知岁的脸色一秒拉长,“懂了,他针对我!”
杜雨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她已经拿起手机开始发语音,大概就是说对方小气鬼没度量,这种人居然也会有老婆,她简直就是仙女下凡扶贫济困的,但是眼神不好挑了他这么个抠门鬼,吧啦吧啦。
她能发这种信息的对象,也就一个严松筠,杜雨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快麻了,不会是太太刚才就是因为她的回答,才误会小严总是针对她,然后开喷吧?
杜雨:“……”
大概是俞知岁骂完以后也知道自己不太占理,反手就把严松筠拉黑了,这样就听不见他的回怼了,完美。
当严松筠在听完他太太对他的拉踩式吐槽,想问她是不是又准备找借口花钱,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的时候,内心的无语终于升到最顶点。
他愤而打开通讯录,找到俞知岁的电话号码,给她发信息:【反弹[微笑]】
俞知岁这时已经准备和严巧巧她们一起去夜市了,收到这条短信先是一愣,随即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的笑声让其他人都愣得停住了脚步,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严巧巧问道:“嫂子,发生什么事了?”
陈薇之前在和大家说她以前相亲的奇葩事,这时还误会了俞知岁的意思,有些沮丧道:“岁岁姐,你也觉得是我的问题吧,是我不够好,才会吸引的都是奇葩……”
“不、不是……不关你事,是严松筠,哈哈哈……”俞知岁笑得往严巧巧那边歪过去,靠在她肩膀上,还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
严巧巧扶着她,好奇地问:“我哥怎么啦?闹什么笑话啦?”
以她嫂子的做派,肯定是她哥出什么丑了,不然她不会笑得这么大声。
所以说,这对夫妻真的很没有同学爱哦。
俞知岁连连点头,“反、反弹……哈哈哈,我骂他,他跟我反弹……巧巧你记不记得,反弹哈哈哈哈――”
严巧巧微微一愣,想起那天在八卦群里,魏楠嘴她们的事后,嫂子也是回了这两个字,反弹。
“大哥知道你那天这样怼那谁的?”她哭笑不得地问俞知岁。
俞知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连点头,想打字,又笑得厉害,于是让严巧巧帮她回。
“就回他,学人精,感叹号,叹号要红色的那个,最少三个!”
严巧巧:“……”老天,怎么会有成年人这么幼稚!
严松筠看到这个回复,哼了声,打开键盘想回复她,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太幼稚了,有点傻,于是他把键盘收回来,按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到一旁,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深夜临睡前,他像往常一样在临睡前看一下朋友,看到严巧巧发的朋友圈里,有一张她举着一串轰炸大鱿鱼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角度原因,那鱿鱼比她脸都大。
照片似乎是抓拍的,她睁着一双有些茫然的眼看向镜头,都没来得及露出最合适的拍照表情,眼睛睁得微微圆,看起来多了几分无辜,不似平时的飞扬明媚。
果然是能说出“学人精”这样的话的人,幼稚鬼,小严总冷哼一身,钻进了被窝。
翌日一早,因是周末,严家例行全家一起喝早茶。
听说俞知岁和严巧巧去影视城的剧组工作了,大伯母庄怡撇撇嘴,道:“自古以来戏子都是下九流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子去混什么娱乐圈,不……都学坏了。”
严松筠看她一眼,觉得她是把“不正经”那几个字咽了回去。
严太太却笑道:“想去玩玩也不是什么坏事,总归怀声影视是自家的产业,有老杨他们盯着,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的,女孩子也要多出去啊,见识得多了,才不会容易被人骗。”
庄怡还想说什么,严松筠的堂姐严松梅就赶忙岔开话题,笑着问道:“今天的茶怎么这么香,是不是这里换茶叶啦?”
“哪有,茶叶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严太太诶了声,面露得意之色,“岁岁给我买的,可贵了,一斤就要好几十万呢。”
“哎哟,这么贵,这什么茶叶啊?”严松梅惊讶道。
他丈夫王益也常喝茶,闻言接道:“应该是岩茶,岩韵非常明显。”
“是呀是呀,小王真是个识货的。”严太太连连点头,很骄傲地道,“这款肉桂拿过金奖的,岁岁说了,她是从别人手里好不容易才买来的,贵是贵了点,但是好喝呀。”
说着又对庄怡道:“亏得她还记得我喜欢的东西,所以说嘛,还是女孩子贴心。”
庄怡对俞知岁还是喜欢的,便顺着严太太的话点头道:“知岁还是不错的,弟妹你挑儿媳妇的眼光好,以后孙子孙女肯定像她,聪明,又长得好看。”
听她夸俞知岁,严太太心里高兴,一高兴人就大方,主动道:“我还带了些茶叶,待会儿小王拿回去,家里要是来了贵客,待客正好。”
王益忙道了声谢,严松筠在一旁倒是有些失笑,他太太这茶叶买得好啊,人人都高兴欢喜,单是戳他的心。
吃完早茶,严先生回家去了,严太太要去回春堂找纪时的母亲陈女士叙旧,严松筠送她过去之后就离开,他约了俞知岁的大哥俞知年,要商量俞敏华的生日怎么过。
他们约在花弄影见面,进门就见经理迎过来,“阿筠来了,俞总已经在等你了。”
严松筠点点头,往电梯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转身,“龙叔,麻烦你多准备些点心,送去影视城给岁岁,具体要什么口味多少分量,你跟杜雨联系。”
龙叔点头应了声是,帮他按下电梯按钮,直到电梯门关闭,轿厢上升,才转身去安排严松筠吩咐的事。
虽然杜雨是谁他不清楚,联系方式也没有,不过听起来应当是俞知岁身边的人,不要紧,还可以问刘常宁这个大秘嘛。
花弄影是严家的私产,与淮升无关,是早年严先生觉得在其他会所谈事情不够安全,加上严太太经常需要外出交际,索性开了这家私人会所,打理这边生意的是早年就跟在严先生身边深得他信任的心腹李龙,就是严松筠说的龙叔。
龙叔出身行伍,为人正派刚毅,是容不得那些乌七八糟的事的,花弄影在他打理之下,既干净又安全,来这里的客人就是喝茶吃点心聊聊天,也可以唱唱歌做做美容,但特殊娱乐项目是不可能有的。
严松筠上了楼,进到包厢,正在泡茶的俞知年抬头,笑着调侃一句:“哟,小严总可算来了,真叫我好等。”
“既然奉了太太之命,不敢不来,迟到好过不到。”严松筠也笑起来,在他对面落座,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
俞敏华的生日怎么过,其实俞知年和俞知岁早就商量过,他们倾向于大办,热闹热闹,毕竟俞敏华也有了春秋,生日过一个就少一个。
但俞敏华不同意,说自己又不是整寿,散生搞那么隆重没必要。
严松筠听了后,道:“我觉得你们还不如顺她的意思,办个小型的家庭聚会,把亲戚朋友都请来热闹热闹,准备份好点的礼物,就是心意到了。”
俞知年也点点头,“是,所以要商量一下礼物嘛,咱们是各送各的,还是送能凑到一起的?”
尽管俞知年不是亲生的,但总归是俞敏华的孩子,她是希望俞知年和俞知岁能团结一致,互相帮衬的。
“我那儿有一幅黄慎的《麻姑献寿图》,你去弄一尊麻姑献寿的雕像,怎么样?”严松筠出主意道。
俞知年觉得这也不错,笑道:“这事儿果然还是得问你,要是我跟岁岁凑一起,想不出来这么文雅的礼物,肯定最后送一堆宝石翡翠,她肯定也懒得挑,看上的都买下来,反正只要够多,总有一件是妈喜欢的嘛。”
想到俞知岁平常的做派,严松筠是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只好无奈地笑笑。
不过俞知年的话,让他忽然想起之前某天早上俞知岁说漏嘴的话,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问道:“大哥,岁岁……她十岁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小严总:我错了,我不应该让某人去上班的。
岁岁:?
小严总:如果你不去上班,我的钱包可能不会那么受伤。
岁岁:……天真,在家我会去拍卖会:)
小严总:???
严巧巧:你还给她送助理,果然是让她来玩的吧吧吧!
小严总:[当事人现在很后悔.jpg]
第二十章
俞知岁十岁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听到严松筠的问题, 俞知年目光微微一闪,“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都是陈年往事了,你有兴趣?”
“岁岁说漏嘴的。”严松筠回答道, 一脸坦然地望向他, 一字一字地重复着俞知岁当时说过的话, “虽然很感谢你夸我, 但十岁以后,我就不敢这么想了,谁知道明天我会不会就死了, 但钱还没花完呢?”
“你看, 是她先提到这个时间节点的, 所以我猜测, 那一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还是影响到她三观的大事。”
严松筠的猜测有理有据。
每个人的性格形成都与其成长生活的环境密切相关,俞知岁喜好奢侈享乐, 活在当下,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 喜欢热闹, 都不是生来便如此的。
俞知年听着他的话, 心里不禁咋舌, 这人记忆力也太好了,要是谁说话得罪了他, 那不得被记到死啊?
他笑了一下, “你说得很对, 岁岁十岁的时候, 确实发生过一件天大的事, 那是自从她爸妈去世以后, 俞家少有的几件大事之一。”
严松筠闻言摆出倾听的姿势,“哦?”
见他真的想知道,俞知年便摇头笑笑,“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我妈亲生的,而是十岁时被她从福利院领出来收养的。”
严松筠点点头,客观评价道:“姑姑的识人能力我向来是佩服的。”
一个女人,在兄嫂去世以后,一力撑起整个俞家,不仅保住了公司,还将公司做大做强,收养的儿子也知恩图报,一心一意辅佐她经营紫荆矿业,兢兢业业。
严松筠很难不佩服这样的人,况且她又是抚养俞知岁长大的人,在他看来,和正经岳母也没两样了。
俞知年笑道:“其实我妈以前眼光很差劲的,她自己也经常说,是因为吃亏吃得多了,这才锻炼出来了,不过人嘛,只要不是真的智力有缺陷,都是这样,要不怎么老话说吃亏是福呢。”
他一面说,一面转着左手中指上一枚戒指,严松筠知道他这是在思考和回忆,也不打扰,只执起茶壶,给他添了点茶。
“我妈这个人,以前运气是有点差的,嫁的前夫虽然家里资财颇丰,但为人刚愎自用,是个自以为是又看不起女人的大爷,我妈给他生了儿子之后,他就觉得稳了,觉得我妈离不开他了,开始在外头搞三搭四,被我妈抓奸在床。”
“我妈性子烈,虽然那时候她三十一岁了,人家都说过了三十的女人豆腐渣,离婚了就找不到再好的了,但她还是想离婚,偏偏这时岁岁的爸妈也出事了,俞家的矿啊,好像一夜之间就成了无主的,多少人等着生吞活剥了紫荆矿业。”
“唐家欺负俞家的话事人没了,当即就决定同意我妈离婚,离婚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要,只是想带儿子走,她的儿子叫唐贺,是个懦弱又自私的人,他听了唐老太太亲妈不可能不认自己儿子的鬼话,信了,又害怕跟着我妈回俞家后要吃苦,所以不肯跟她,要留在唐家。”
“我妈争取了好几次都没用,他已经被唐家人哄住了,我妈心灰意冷,不再跟他来往,唐家怕她把孙子抢走,对外说已经断绝了母子关系,我妈去找他,他不仅不肯跟我妈走,还劝我妈跟他爸和好,说给唐家认认错就可以了,从那以后我妈就再没管过他的事。”
这些俞敏华的旧事听起来似乎与俞知岁毫无关系,但严松筠却没有打断俞知年的叙述,他知道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俞知年说得渴了,就抿了口茶,继续道:“我妈回了俞家,她以前都没怎么工作过,一下就要撑起一个公司,当然很难,加上矿上……你也知道,能开矿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她又是个女人,那些人看不起她,想欺负她,还说只要她嫁过去,就会帮她保住紫荆矿业……”
那样矿是保住了,可还姓不姓俞,就难说了。
又还有个才六岁的俞知岁要顾,俞敏华一狠心,决定以后都不嫁人了。
磕磕绊绊的两年下来,紫荆矿业俞父在时招揽的人才,有些已经另谋高就,留下来的都是忠心的老人,他们帮着俞敏华稳定局面,也好在俞敏华还是有能力的,紫荆矿业这才逐渐走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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