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悚然一惊,好家伙,刚才她拿抱枕扔他,竟然已经是大大的手下留情!
“那个……”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我不叫,你会揍我吗?”
声音听起来弱弱的,像是有些发怯,俞知岁顿时就被他气笑了,收回手用力一掀,把他掀得往另一边滚了半圈,趴在了枕头上。
“我又不是暴力狂,怎么会揍你。”她咬牙切齿地道,“只不过是把你下周下下周下下下周下下下下周的份额都……”
话没说完,男人就已经回到她旁边,用脸压在她肩膀上,轻轻地叹气,“岁岁,不要这样。”
这就表示他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俞知岁先是在心里吐槽,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物种,继而又得意,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那你喊姐姐呀,喊了就给你。”她扭着身哼声,说完才发觉自己声音格外娇媚,倒像是故意勾引他似的。
严松筠试图做一下最后的挣扎,“我本来都睡着了,是你睡不着翻来翻去,我是帮你……”
俞知岁闻言反问:“嗯?”
男人立刻停了下来,半晌才咬着牙含混地低声开口:“……姐、姐姐。”
叫完声音就大了点,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叫了,行了吧?”
俞知岁立刻得意起来,N瑟地嗯了声,“还不错吧,再接再厉。”
严松筠自然也听出了她的得意,一时间既无奈,又尴尬,甚至觉得有些丢人,忍不住低咒一声,干脆直接扯了她的睡裙肩带,膝盖强硬地挤过去压制住她的动作,最后索性掰开两条笔直的细腿往自己身上缠。
俞知岁自知已经得罪惹恼他了,也不知道被惹毛以后他会做什么,一时间不敢继续撩拨他,只由着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卧室里很快就响起暧昧的响动,夹杂着女人娇滴滴的吐槽抱怨,只有在这样看不清彼此脸孔的黑夜里,他们才会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俞知岁会撒娇会耍赖,严松筠也会清醒着妥协,向内心深处的欲/望做出屈服,不必稳重,也不必想什么以后。
可是当激情退却,他听着怀里妻子均匀的呼吸,掌心触碰到她温暖柔软的肌肤,却忽然间感到害怕,仿佛自己一贯以来的生活规律,即将要被打破,而这种失序感让他感到不适。
俞知岁睡得很熟,醒来已是天光大作,她听见卧室里有响动,勉强睁眼一看,见严松筠站在床边打领带,就又闭上眼,含混地问了句:“今天周日,小严总又去加班啊?”
她忘不了婚后第一次发现他周末竟然会回公司加班的场景,也是阳光明媚的周日,她躲在被窝里暖洋洋的恨不得睡到地老天荒,他却已经爬起来说要去加班。
她差点以为他是在外面有什么小妖精,要去陪人家过周末,后来才发现竟然真的是在办公室加班,顿时震惊到无以复加,总裁届现在都这么卷了吗?
后来她才摸清情况,这是严松筠自己的习惯,淮升国际明明是双休,但作为老板的严松筠,却是几年如一日的单休,多出来的那一天也在处理工作,他还觉得自己已经劳逸结合。
俞知岁:行吧,你牛.jpg
“你说你这么勤快干嘛呢,累死了难道会有谁感激你吗?挣钱是为了什么,为了享受生活,你享受过吗?”她眯着眼,不记得第几次跟严松筠说起同样的话。
严松筠系领带的手顿了顿,像是要反驳,但最后却解释道:“是去回春堂找纪时,淮生医药和留颜有意跟回春堂合作开发保健品和护肤品,我去找他和纪叔叔聊聊。”
纪时是他的发小,是和他约好高考填报志愿选择医学院,结果没对志愿表,阴差阳错去了两个学校这件乌龙事中的另一个主人公。
“……嗯?那你是去找朋友啊,还是去谈合作,带不带谈判团队?”俞知岁愣了一下,问道。
严松筠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又连珠炮似的道:“你要是去找朋友,就不要穿那么整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谈判呢!赶紧把你的西装和领带脱了,换一套轻松休闲点的,不就访友嘛,你看爸爸去找朋友钓鱼会穿西装吗?”
“你说得对,我去换一套衣服。”严松筠听完点点头,一面扯开领带,一面往衣帽间走。
俞知岁这时变得精神起来,声音都抬高了几分,“真新鲜,你居然不是去公司加班?不错不错,有进步。”
说完她翻了个身,把脸压在胳膊上,脚从被窝里伸出去,感受到凉丝丝的空气,脚趾头动了两下。
严松筠很快就从衣帽间出来,听见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一看就无语了,这人怎么还是穿西装?!
浅灰色的西裤,白色的小立领条纹衬衫,最顶上的那枚扣子解开着,看起来……嗯,是比刚才的要休闲很多。
但是,“咱就是说……小严总,你没有别的衣服了吗?运动服,T恤衫,牛仔裤,都没有?”
严松筠眉头皱了皱,刚要解释,她又接着问:“你不会还要穿西服外套吧?拜托,今天最高温度39℃!你是打算在医馆中暑,白嫖人家一次看诊吗?!”
严松筠:“……”
他被太太的话搞得很无语,半晌才解释道:“可是今天确实要谈合作,穿牛仔裤和T恤衫……是不是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俞知岁从床上坐了起来,指挥他,“现在就去换!难道你今天就要签合同了吗?”
她一副你不听我的休想出门的架势,严松筠不想大清早跟她发生矛盾,只好又进了衣帽间。
这次出来得更快了,牛仔裤搭白T恤,T恤衫上出了个品牌的logo,多余的花纹图案一概没有。
俞知岁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这不就清爽多了,这样是不是比裹在衬衫西裤里舒服很多?”
得意洋洋的样子让严松筠倍感无语,他叹口气,“太太满意了?那我可要走了,再晚就要迟到了。”
俞知岁大发慈悲地一摆手,“走吧。”
他刚转身,她又说:“等等。”
“又怎么了?”严松筠扭头,目露警惕之色,“你不会还要我换吧?”
俞知岁乐出声来,眨着眼睛问他:“我就是想问,要不要奖励你今天不加班?嗯,goodbye kiss吗?”
严松筠一愣,心说他们之间有这玩意儿吗?
但他还是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弯腰凑近她的脸,语气无奈极了,“那就请太太纡尊降贵,亲我一下。”
俞知岁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往床上一躺,“好啦,你走吧,可以玩久一点再回来哦。先生,你要学会享受生活,人生在世,有今天没明日,过好今天才是真的。”
严松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对她的话感到不解,“你怎么会这么想?怎么会没明日,明明你年轻貌美,没病没痛,家财万贯,未来可期。”
俞知岁咯咯笑起来,仿佛被他的夸奖取悦。
但说的却是:“虽然很感谢你夸我,但十岁以后,我就不敢这么想了,谁知道明天我会不会就死了,但钱还没花完呢?”
严松筠一愣,脱口问道:“十岁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想?”
俞知岁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闭上眼,懒洋洋地催他走,“我要睡回笼觉了。”
作者有话说:
岁岁:本小姐大发慈悲放你出去玩,感动吗?
小严总:……像极了想要认真学习的孩子被妈妈赶出家门。
岁岁:?你是不是有病,叫姐姐不肯,但是叫妈妈可以是吗:)
小严总:……你确实是读书的时候语文不及格吧,比喻句都听不出来?
岁岁: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叫妈妈了,好大儿!
小严总:……强行当妈我还是第一次见:)
第十章
周末上午的回春堂里人来人往,一楼的等候区坐了不少等着拿药的人,楼梯旁边的椅子上蹲着一只大大的缅因猫。
缅因猫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耳朵尖动来动去地左顾右盼,有小朋友凑过去想摸摸它的爪,它就用脑袋顶人家一下。
仿佛在说,不许挨老子!
严松筠认得这只大猫,走过去,叫了声它的名字:“纪总。”
纪总:诶嘿,这个人知道我的名字,应该是熟人。
于是它仰起头,冲着严松筠喵了声,眨巴眨巴眼。
严松筠伸手摸了一把它毛绒绒的大脑袋,又向它伸出手掌,纪总歪着头想了想,犹犹豫豫地把大爪子递给他。
“真乖。”他和它握握手,又抱了它一下,缅因猫可真大只啊,抱它感觉像抱大金似的。
不过它也是真听话,严松筠动了想要养一只的念头,就是不知道俞知岁愿不愿意。
旁边的小朋友羡慕地看着他,当大人可真好,想摸猫猫就给摸了。
严松筠一手搭着纪大猫,一手掏出手机给纪时打电话,“病人多不多,方不方便下来?”
纪时正忙着看病人,对这位发小可不客气,“多得很,你先自己找点乐子吧,中午咱们再聊。”
说完还埋怨他:“你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明知道我这儿早上患者是最多的,还不知道下午再来,都不睡懒觉的么,你……”
不等他说完,严松筠就淡定开口:“我觉得利润六四分我还是亏了,要不三七吧,你不高兴的话,二八也行。”
电话那头瞬间清静下来,几秒过后这位回春堂的少东家非常识趣地滑跪,“小严总,我刚才那些话就是放屁,你当没听见哈!”
说完挂了电话,严松筠嗤了声,捏捏纪总的耳朵,问它:“去隔壁转转,你要不要一起?”
纪总高傲地仰起头,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拒绝了他的邀请。
严松筠笑笑,不再逗它,抬腿就走了。
医馆隔壁就是药店,严松筠走进去,刚要看货架上的药品,就有店员迎过来,问道:“请问需要些什么?”
严松筠想说自己随便看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道:“我最近有些消化不好。”
店员听了立刻就给他推荐道:“那就用健胃消食片咯,最常用的,乳酸菌素片也可以,你要哪个?”
说完从一旁的货架上拿起两盒药递给严松筠看,他接过去,顺便看了眼货架最底层。
去早点买过药的都知道,越是广告多的知名品牌、越是利润高的药品,都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而药效更好、价格更低的廉价药,通常会被放在货架最底层,甚至根本没有进货。
如果顾客问起,药店的店员可能就会说,厂家没有生产等等。当然,这未必是药店故意昧良心,可能是他们在采购的时候,药厂就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原材料缺乏、厂家暂时没有生产等等,然后向采购者推荐利润更高的替代药。
严松筠很熟悉这种套路,拿着两盒消食片就问:“你们这里有干酵母片?我记得有一种干酵母片,也是助消化的,很早以前才卖一块钱。”
不像这个乳酸菌素片,批发价几块钱,零售价却要二十几。
店员闻言一愣,似乎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一块钱?先生,您这都是老黄历了,一块钱的药现在去哪儿找啊?”
严松筠刚想说什么,就听有人问:“小邓,你们在说什么?”
严松筠扭头循声看去,看见一位中年女士走过来,看她的制服,应当是药店的店长。
“张姐,这位先生问有没有干酵母片,说以前卖一块钱的。”店员忙解释道。
店长愣了一下,看一眼严松筠,忍不住问道:“我怎么觉得客人你有点眼熟?”
严松筠笑而不语,店长又继续道:“你要干酵母片啊?现在涨价了,涨了一点,原材料涨价了嘛,进货价也跟着涨了。”
说着她蹲下来,在货架最底层的角落里翻出来一盒,递给严松筠,笑道:“一看你就是行家,不会经常吃这个吧?要是消化功能实在不好,不如隔壁挂个号,让我们的医生把把脉,吃两天中药调理调理?”
严松筠顿时哭笑不得,这位可真是妥妥的经营人才,见缝插针地拉生意。
他明知故问地问道:“这药是不好用吗,怎么放那么角落里?”
“好用是好用,主要是很多人不知道,我们就不放外头占地方了。”店长打着哈哈,说话半真半假,“这种药现在已经很难得啦,很多厂家都不生产了,原料年年都涨价,售价又不能上浮太多,没赚头了嘛,也就淮生医药还有,我们才能进到货,很多药店都没有的。”
严松筠借着这个话题,又问了店长几个其他便宜好用的药,有些有,有些没有,再问好不好进货,就说都不容易。
“我说实话,我们开药店也是要挣钱的,房租水电人工,药再便宜好用,挣不到钱,药店也是不敢进货的,这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对吧?”
严松筠点点头,笑着应是,在商言商,这点确实没错,只是多少觉得可惜。
但他也知道,有些药,在过去某一段时间里,换了新包装、新规格、新剂型,就摇身一变成了“新药”,成分没变,只是换了一个新马甲,上市后价格就涨起来了,而原来便宜好用的那个药,就“死”了。
淮生医药也有几款这样的产品,而当时这么干的药企多如牛毛,可见为了逐利,人能想出多少办法,能多不要脸。
马克思《资本论》里的名言举世皆知:“如果有10%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他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他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严松筠并非不能理解这种行为,富贵险中求,商人逐利是天性和本分,但他总想着,要做些什么才好。
他在药店这边和店长聊了半天,最后买了几盒健胃消食片,又转回医馆这边,和纪大猫隔着一张桌子坐在一起,静静地等纪时看完病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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