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超指着齐桂明:“你!”
齐桂明看向清辞,她眼神如刀,目光落在清辞身上时,却笼上股叫人安心的意味。清辞忽然领会了她的意思,她吩咐人:“这里可没有魏二公子,眼前只站着个流|氓,还不将他赶出去!”
众人一听,立马上前,将魏超推搡着拥出了“蒹葭”。
魏超一出,路过的行人停步,不解地看着铺子门口的闹剧。
“这人是谁?好面熟。”
“是魏二公子。”
“嚯,他怎么被推出来了?”
“我方才离得近,听了几句,好像是魏二公子调戏人,将人惹恼了,这才被赶出。”
有人低声道:“他经常干这样的事。只是这家店铺怎么如此硬气,连他都敢赶?”
“据说跟卫大将军沾点关系。”
“难怪。”
魏超狼狈地踉跄着被推得远远,他瞪眼周围的人。
旁人立马噤声,不敢多说。又闻“蒹葭”内传来阵阵笑声,他的脸登时烧红了。
从没有受过这样大的耻辱。
他愤愤地骂了几句,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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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桂明笑着揽着清辞胳膊,语重心长道:“就该如此,你就是太多虑了。如今怕什么?那魏超出言不逊,要我说,就该给他两耳光,竟还妄想娶了你......”顿了顿,她忽然惆怅道:“若叫卫昭知道,没他的好果子吃。”
她余光瞥瞥清辞荣光焕发的脸,心下为她欢喜。想起那短暂地放在心底的“孟辞”,微微叹口气。
清辞点点头。
齐桂明又问:“今日之事,要告诉卫昭吗?”
清辞想起魏超被赶出去时,满脸的怨恨,道:“要说的。”
不等清辞告诉卫昭。
魏超已经派人来了,他身后跟着媒人。遇见相熟的人,问他要去做什么。他便回一句去将军府提亲。
从魏府到将军府,不过几条街的路程,硬是让魏超弄得满城皆知。
魏超想得很简单,他甚至没来得及跟尤夫人说便自作主张地来了。
他被气昏了头脑。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是齐桂明嘲讽他的那些话,竟然说他连提鞋都不配。
他暗自生气,心想着等着把孟辞娶到了手,就想办法将齐桂明也纳进府中,到时让她们看看到底配不配。
他一路走进将军府,还未进门,迎面碰到了卫昭。
卫昭穿绯衣,配金刀。
胯|下一匹黑色骏马,他容貌俊朗,迎着日光走来。竟恍若天上神子下凡。越靠近府门,他脸上笑意越大,停下马,他大步跨下,刚要进府,却见魏超走来。
魏超道:“卫将军。”
卫昭眯起眼睛:“二公子有事?”
他往后看去,只见魏超身后还跟着位笑眯眯的妇人,穿着喜庆。再往后,便是几抬箱子。他想起前几日小尤夫人说的话,心中已然猜到他来的目的,便露了个笑容。
卫昭没等魏超开口,便道:“请进。”
魏超心下一喜,便随着他进去。
卫昭将人带去了前厅,吩咐人将茶倒好,便开口:“二公子今日来是提亲的?”
魏超笑笑,看眼院里放着的两抬大箱子,道:“那日在天湖寺曾与令姐有一面之缘。当即倾心,今日前来,是想......”
卫昭摆摆手,示意他明白了。他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眼底是满溢的笑意,他唇角也勾着,露了颗尖尖的虎牙。他在人前向来是冷峻的、严肃的,可今日却满面笑容。
魏超心底暗暗吸气,被他容貌惊愣片刻。又细细琢磨,便觉得这件事情稳了。
魏超道:“将军既然同意了,那这日子也该定下。”
卫昭打断他的话,问他:“我阿姐也知道?”
魏超沉默片刻,道:“那日孟姑娘的马车受惊,我恰好路过,将她救下。今日去孟姑娘的铺子里见她,跟她表露了心意,姑娘并未拒绝。”
卫昭恍然大悟:“啊,这样。”
卫昭忽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魏超面前,魏超不明所以,方要起身,却被卫昭用手按住。
卫昭低着头,仔细地盯着魏超看,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又莫名地笑了几声。
“把那个女人带出来。”他的语气转冷。平安却知道他说的是谁,刚来府里时,魏超赠给将军的美妾,青瑶。
青瑶来了,怯怯望着众人。
卫昭就说:“二公子是来提亲的,择日不如撞日,你跟他走吧。”
魏超:“这,不是......”
卫昭一只手抚摸着腰侧的大刀,另一只手则摸了摸头顶的金冠,是阿姐送他的。摸着,就不至于被心底疯长的戾气击垮,他笑了起来:“不然呢?你还想娶谁,我阿姐嘛......”顿了顿,他脸色瞬间沉下,像被坚冰覆盖,尖锐刺骨的寒气隔的老远都往人骨头里钻,他道:“她是我的。”
魏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们!”
卫昭道:“平安,送客。”
****
清辞回府后便觉得气氛不对。
她往院里走,老远就瞧见倚竹听风和平安站在门外,满面忐忑。她不明所以,走近了,问道:“将军在里面?”
平安点点头:“姑娘快进去看看吧。”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清辞将军生气了。
清辞了然,走进屋去。就见卫昭半躺在小塌上,衣裳半开,露了大半白玉似的胸膛。他见清辞来了,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目光带着火星子,从清辞进来后一直没离开。
“你怎么了,”清辞问他,“在外面受气了?”
卫昭见清辞坐到他对面,脸色又沉了几瞬:“阿姐怎么不靠过来?是用完了我,就嫌弃了,对吗?”
他阴阳怪气的,眼神也不太和善,清辞就没理他。拔了头上的牡丹花簪,拿在手里慢慢欣赏。
她这动作,落在卫昭眼底只以为是心虚。
卫昭自从听完魏超的话便存了一肚子气。
他是不太相信魏超的话的,毕竟魏超长得并不比他好,而且阿姐那性子,也是不会喜欢魏超的。
可是......可是万一呢?
他实在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若是没有魏超还会不会有其他人?有其他人像魏超或者是像他自己,觊觎着阿姐。
他只是想想,便浑身难受。恨不得立马将阿姐娶了,永远放在身边才是,可是阿姐愿意吗?
卫昭盯着清辞片刻,忽然忍不住,扑上去。
清辞被他唬了一跳,还没反应人便倒在小塌上。
“你......你发什么疯?”
“是,我发疯了。阿姐,我不许你嫁给旁人。”他低低的语气开口,带起股阴凉的风。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76章
卫昭居高临下, 衣裳半开。没了那层布料的遮挡,源源不断的热气往清辞脸上扑去。
他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沉沉得藏着股阴狠气。看她时微微瞪大了眼睛, 眼球泛红。
他道:“你不许嫁给旁人。”
清辞有些不解, 她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眼里带上了丝迷惑, 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卫昭不语, 许久才道:“魏超找过你。”
“啊,”清辞回了一声。她将事情的大概跟他说了一遍, 期间不停地用手去推他,可他像座山似的, 无论清辞用多大的力气都无动于衷。她就有些泄气。
......卫昭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他生气的样子有些吓人,他的脸色阴沉沉的,却在笑着。眼底没有笑意, 只有让人畏惧的厉色。
清辞心底生出微微的惧意,小心道:“你先起来。”
卫昭嗯了一声,翻身躺在了小塌上, 手一横便拦在她的腰上,锢着她不让起身。心底仍有不安,他面上却不显,笑着道:“我浑身累得厉害, 只想躺着, 阿姐陪着我。”
他这么一说,清辞就放弃挣扎,仰面躺着,望着顶面。她跟卫昭离得近,所有的感觉都很强烈。
他灼热的呼吸,逼人的视线, 以及放在腰上那只沉甸甸的胳膊......
清辞喘不过气,她憋了一口气。静静望着,视线放空,尽可能地忽略身旁人的存在。
卫昭忽然笑她:“阿姐怎么不呼吸了?”
清辞听到他的笑声,这才泄了一口长长的气,问他:“为什么生气。”她不是很明白。
卫昭本来的好脸色消失,他视线黑沉,凝了好一会儿才道:“魏超来提亲了。”
清辞很震惊:“......提亲?”
卫昭点头,仔细观察清辞的面色,却见她眉眼瞬间涌出股恼意。像是被气极了的模样,她咬着下唇,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忽然低声带着怒意道:“我不嫁他。”
听她这样说,卫昭心底压着的闷气忽然消散了,他满足地抱起她,将脸完全埋入她的肩窝。明显感觉清辞因此微微战栗的身子,却没挣扎,他脸上笑意更大,凑到她耳边道:“阿姐只能嫁我。”
****
又过了几日,平安忽然跑来道:“姑娘,将军跟魏二公子打起来了!”
清辞本在院子里坐着,听到这话忽然站起,问他:“怎么回事?将军人呢?”
平安将来龙去脉说了遍。
魏超先是被清辞跟齐桂明讽刺一遍,而后又被卫昭挤兑了。他心里本来就存着郁气。
正巧此时,洛阳的梁帝因为前些日子发生地动受惊,身体一直没有好转。而远在西北的凉州牧虎视眈眈,为了暂时保住大梁统治,梁帝不得不暂且新任魏雄。
魏雄的祖上原就在朝廷任职,出过不少能臣。早些年梁帝后宫发生内乱,也是魏雄救了梁帝一命。
如今出了事,梁帝本能依靠魏雄。青州实力雄厚,若是魏雄肯帮他,其他州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梁帝将他最宠爱的小女儿武阳公主梁珺,借着为他祈福的名义,送往青州。实际意思不言而喻。
魏超是想揽了这个活去。只是一路将公主从洛阳护送来青州,而且公主身份尊贵,若是他好好表现,何愁没有一位好妻家?可谁知魏雄将其交给了卫昭。
他心底的气就顺不过来。
一气之下,跑到魏雄身旁,说要纳了卫昭的义姐为妾。是的,他说的是纳。
正巧此时卫昭来了,被他听到。他当即上前跟魏超打起来,说是互打,可魏超哪里是卫昭的对手,只三两下就被卫昭打的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魏雄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晓两人打架的源头是因为一个女子,那位女子还是卫昭的义姐。
他当即不说话了,吩咐人将清辞带到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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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雄坐在上首,他人已过中年,两鬓头发微白。五官却还有年轻时的沉着气息,垂着眼睛看人,自有股威严。
他穿一身玄色的大袍。端正坐着,好一会儿才问:“你就是卫昭的义姐,孟辞?”
清辞行了一礼,称是。
魏雄让她不必拘泥,又让她坐在一侧,这才打量起她。许是瞧见清辞面目紧张,便笑道:“我听卫昭说起过,是你将他养大的。我瞧着你也还是个年轻的,小时必是受了很多累吧,”他眼里露出赞赏:“将卫昭养的极好。他是位不可多得的将才。”
清辞道:“我只是给他提供住所,让他不至于饿着。他有如今的造化,全凭了他自己。也多亏了州牧能赏识他。”
魏雄听这小姑娘话语间还不忘奉承他,便大笑起来。他见惯了旁人的谄媚,可此时瞧着清辞,却觉得身心舒畅。
他默了默,说起卫昭的好话:“我是极赏识他的。旁人都说他性子傲,不将人放在眼里,我却觉得这样好,像个年轻人。”也像他年轻时的样子,他有时看着卫昭,像看着从前的自己。而且卫昭的眉宇间,也有他年轻时的模样,就叫他越发爱重卫昭。
清辞见魏雄果真如传言般,看重卫昭。甚至连他无法无天的性子都说好,她放了心。
“卫昭的性子不能惯,州牧这话不能当他面说,否则他更不知天高地厚了。”她讨巧说了几句。
魏雄眼底流露喜色,就说:“总是听卫昭提起你,三句不离他的阿姐。如今见着了,确实是个好姑娘,也难为魏超今日来求我,叫我给你俩指婚,就是为了这个,卫昭跟他打起来了。”他叹口气:“魏超自小被他母亲惯坏了,卫昭今日打他这一顿,我正要谢谢他呢。”
清辞这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按理说,魏超是州牧的亲子,而卫昭只是得力的将领,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但州牧的意思却是更偏袒卫昭。
她思索片刻,就说:“先前有人来家里提亲,卫昭也发了好大的火。他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因我俩从小相依为命,便觉得来提亲的人是要抢走姐姐,因此听不得旁人说半句关于我的话。”她轻轻笑了声。
她故意将此事说成是卫昭的小孩心性发作。正巧州牧一直说卫昭的性子好,卫昭有什么好性子?无非就是不受约束,放荡不羁。她这样说,也是印证了,卫昭心思少,州牧大可以放心。
果然,听此,魏雄大笑起来。他眼角挤出泪珠,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果然还是你了解卫昭,他正是小孩性子!”
清辞见此,呼出一口气。
魏雄笑了一会儿,渐渐停下。他用袖角拭去笑出的泪花,问她:“虽然他是小孩性子,但这么着也不行。瞧他都十八了还未娶妻,你这当姐姐的也是,如今可有二十?”
清辞回:“二十三了。”
魏雄应了一声:“是大了。不过也没事,既然如今都说开了,那我要问问你的意见,你可愿意嫁给魏超?”魏超来说的是纳,只听这一个字,魏雄便沉了脸。卫昭如今是大将军,身份尊贵,他的姐姐怎能给人做妾?魏雄本来也是要骂魏超的,没成想被卫昭听见,已然替他将魏超教训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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