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嘲笑指挥您呢!”贺乐涵连忙摆了摆手,眼神心虚闪烁了几下后看向了唐语梦,“G,你这条礼服裙真的好美哦!是哪个牌子的高定啊?”
唐语梦微微怔了一下,才带着有些骄傲的语气道:“一个小众的意大利设计师品牌,说了你也不知道。”
“说的也是。”贺乐涵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她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只是想岔开话题罢了。
但一旁的祝辰宵却眉头皱了皱,冷冷插言道:“什么设计师品牌,不是跟她身上穿的乐团发的礼服裙差不多。”
闻言唐语梦瞬间表情就垮了下来,脸色也难看了好几分。
见状贺乐涵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同时扯了扯自己的礼服裙摆打圆场道:“不一样不一样,您仔细看这面料质地、这设计款式,跟她身上的根本没法比好嘛!”
祝辰宵缓缓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
她清爽的短发比刚来时长长了不少,柔顺地垂落在颈间。黑色的礼服裙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材,衬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雪白。而简约而庄重的礼服设计也给她平添了几分平时没有的优雅,莫名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特别气质。
他眼底微微波动了一下,刚开口说了句“我还是觉得差……”,就被贺乐涵充满警告的眼神狠狠瞪了眼。
虽说他从来不看别人的神色行事,但此刻竟不自觉地顺着她的意思改了口:“确实有点差别。”
“那是不是我的裙子好看!”唐语梦脸色稍稍缓和了点,依旧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当然是你的裙子好看啦,指挥您说是不是!”贺乐涵拼命朝他眨了眨眼。
“嗯。”祝辰宵勉强点了下头。
贺乐涵这才松了口气,坐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好特么心累啊!
这祝辰宵能不能在唐语梦面前做个人啊!
他难道看不出她喜欢他吗?!
还有唐语梦也是,条件那么好喜欢谁不行,非要想不开追在祝辰宵这剧毒的男人身后,不会高血压吗?
哎,真不知道她看上了他哪一点。
贺乐涵叹了口气,抬头瞥了眼在不远处轻轻擦拭指挥棒的祝辰宵。
他今天换上了非常正式的黑色燕尾服,修身利落的裁剪勾勒出了他完美比例的腰身。
烫得板正的白衬衫领扣一直系到最上面的第一颗,遮住了他半个锋利的喉结。领口下方端正系着的黑色领结又为他增添了几分矜贵与禁欲感。
他微微低着头,垂下的长睫如同鸦羽般浓密,轮廓分明的侧脸也在头顶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加深邃立体。
嗯,大概是看上他的脸了吧。
贺乐涵默想道。
-
又等待了大约十来分钟,后台的工作人员来敲了敲休息室的门,通知他们可以准备上台了。
于是大家纷纷拿着乐器和谱子站起了身,三三两两地往舞台后方走去。
虽说贺乐涵之前也没少在舞台上演出,但她自从大学毕业后就没再登过音乐厅这样明亮而又安静的舞台,所以刚登上去的时候,她内心竟也生出了几分紧张的情绪。
但这份紧张在看到祝辰宵淡定自若地走上最前方的舞台后,就消减了不少。
毕竟他那张冷冰冰的俊脸和平时相差无几,眸光淡得像是来指挥排练的。
他走到首席小提琴唐语梦的面前,跟她虚空轻握了一下,就稳步走上了指挥台。
在他微微抬起的手势示意下,首席双簧管吹响了一个标准音,紧接着其他声部也跟着做起了演出前最后的校准。
在调音结束后,祝辰宵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指挥棒,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或动作,一个干脆利落的下挥带响了干净有力的弦乐开场。
几个小节后,气势磅礴的定音鼓和庄严悠长的管乐随着他的指挥精准加入,正式拉开了这首激情澎湃又充满碰撞的交响曲。
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贺乐涵全程几乎没再看乐谱,眼神一直追随着祝辰宵手上不断给出指示的指挥棒。
虽然她在敲响定音鼓的时候,不太能真切听清其他乐器的演奏声,但从祝辰宵毫无波动的表情来看,他们的演出应该算是合格的。
而这一点在一曲结束后,台下观众雷霆般的掌声中也得到了证实。
等到第二首只需要弦乐声部上台的《四季-冬》演奏时,贺乐涵悄悄躲在舞台一侧的幕布后看了看。
不得不说,唐语梦最开始的小提琴独奏部分拉得是真的又稳又有气势,而且她甚至感受到了冬天那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冰雪铺天盖地地吹了过来。
而板着一张冷脸,小幅度挥动着指挥棒的祝辰宵,更是将他身上原本就带着的寒气发挥到了极致,让人觉得此刻如果靠近他,可能会被一秒结成冰。
在这首曲子演奏结束后,台下足足安静了十来秒,才又爆发出了阵阵掌声。
起码一大半的观众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还有不少人在喊安可要求返场加演。
但这种拼盘性质的演奏是没有时间给他们加演的,所以乐团全体成员只是又上台谢了个幕,便收了乐器回了后台休息室。
与演出前紧张的氛围不同,此刻大家脸上都洋溢着轻松与喜气,甚至开始兴奋地商量起等会要不要去吃个夜宵喝个酒,一起庆祝下演出的成功。
毕竟这乐团里的成员,过往几乎没有人体验过如此热烈的观众反响。
只有祝辰宵还是淡着一张无悲无喜的脸,在角落里默默整理着自己的谱子。
“弦乐他们已经商量好要去旁边的Karter酒吧了,我们打击声部是不是也要搞点什么?”程晟一脸期待地凑到了贺乐涵的身边。
“今晚演出的打击声部就咱俩,有什么好搞的。”贺乐涵笑了笑,“你要想去庆祝,干脆问问加入弦乐那边好了。”
“就我一个人多没劲啊,你不打算去吗?”程晟略显失望道。
贺乐涵想了想:“去也行,反正明天休假。”
“那我去跟弦乐他们讲一声!”程晟顿时又兴奋了起来。
在等程晟去跟弦乐的人打招呼的时候,贺乐涵瞥见唐语梦离开了弦乐的小团体,快步走到了祝辰宵的身边。
虽然贺乐涵听不太清她在跟他说些什么,但基本能猜出她应该是在邀请他参加晚上的庆功会吧。
只是很快,她就看到唐语梦一脸失望地离开了祝辰宵的身边。
对此,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祝辰宵那种喜欢独来独往,又不怎么和乐团成员进行音乐以外话题交流的人,确实不太可能去什么庆功酒会。
没过一会儿,程晟就从弦乐那边返了回来:“说好了,再等个十来分钟,大家都差不多收好东西就走。”
“嗯,那我先去把衣服换了。”贺乐涵说着拎起自己的衣服袋转去了隔壁的更衣室。
等她出来的时候,程晟又带了最新消息播报:“管乐他们也和我们一起去Karter,毕竟这附近不错的酒吧就这一家。”
于是几乎整个乐团的人都在同一时间离开了后台休息室,浩浩荡荡地往音乐厅门口的走去。
跟在人群末尾的贺乐涵才刚踏出休息室一步,就听见祝辰宵那冷冷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响起了:“你该不会连别的声部的热闹也要凑吧?”
“啊?不行吗?”贺乐涵脚步一顿,有些无语地转过了头。
她总感觉他又要来妨碍她愉快的夜生活了。
“看你这么有空,是连自己乐队的歌也都写好了?”祝辰宵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没……没有。”贺乐涵扯了扯嘴角,心想他怎么这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那乐队的新歌自从上周写出和弦之后,就一直在卡旋律,写了好几版都在排练时被周言淮和姜泽否决了,说太过平淡,没什么记忆点。
“没写好还跑去喝酒。”他牵了牵唇角,弧度轻到她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嘲讽她。
“那这不是乐团组织的庆祝活动嘛,我就想着要积极参与一下,拉近和大家的关系,毕竟我之前也说了,要把主要精力放在交响乐团这边。”贺乐涵讪笑了下,觉得自己这理由可找得太好了。
“哦,是么?”祝辰宵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是啊!您想这种大家几乎都去的乐团庆功活动,我不去多不好,显得特别不合群,也会影响未来的排练磨合。”她眨了眨清亮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胡扯道。
祝辰宵沉静地注视了她几秒,才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感谢指挥您的理解!那我先告辞了!”贺乐涵说着就想转身溜走。
“等等。”他又开口叫住了她。
“您还有什么事?”贺乐涵顿了下脚步,不解地看向了他。
祝辰宵:“带路,我也要去。”
第十八章 第十八乐章
“啊?去哪?”贺乐涵怔了怔, 一时没反应过来。
“庆功会。”祝辰宵淡淡道。
“您不是说不去么?”贺乐涵歪了歪头。
“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祝辰宵冷厉的眉头轻轻蹙了下。
“就……”贺乐涵张了张嘴,忽然意识到所谓的他拒绝了唐语梦的庆功会邀请只是她的推测罢了,毕竟她也没有亲耳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可是, 当时那情形怎么看都是他拒绝了她啊!
“行了, 走吧。”祝辰宵敛了敛眼神, 示意她别再跟他废话了。
“哦,好。”贺乐涵乖乖闭了嘴,带着他离开了休息室。
一路上她双腿频率飞快地往前迈着大步, 只想赶紧追上乐团大部队的尾巴, 把身后这祖宗给送出去。
然而祝辰宵却不知道今天犯了什么毛病, 一直迈着悠闲的步伐,速度慢得像龟爬, 搞得她动不动就要停下了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跟上来。
结果两人最终也没追上大部队, 最后一个抵达了Karter酒吧。
“贺乐涵!这边这边!”坐在附近长桌的程晟一见推门进来的贺乐涵,就连忙朝她招了招手, 又指了指身边为她留出的空位。
但没过几秒,他竟看到祝辰宵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不由地脸上笑容一僵,愣在了原地。
此时长桌的其他人也随着他招呼的声音转头看向了门口, 并同样为祝辰宵的出现而感到了诧异。
“辰宵?你不是说不来了吗?”唐语梦有些惊喜地站起了身,快步迎了过去。
呵呵, 还说自己没拒绝过。
贺乐涵没忍住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地瞥了他一眼。
祝辰宵虽然还是一脸面无表情, 眼神却飘忽了一下,看向了别处。
而唐语梦见他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后也没多问,毕竟他能来她就觉得很开心了, 至于背后的原因也没那么重要。
她扫了眼周围几张差不多都坐满的长桌, 热情道:“要不我帮你在我的身边加张椅子吧?”
“我不喜欢太挤, 我坐吧台就可以了。”祝辰宵淡淡道。
“那我陪你坐吧台吧!不然你这一个人孤零零的。”唐语梦说着就想回桌拿自己的酒杯。
“不用折腾了,她陪我就行了。”祝辰宵扯了一把已经转身想往程晟那桌去的贺乐涵的卫衣帽,“反正她也没位置。”
“指挥……我有位置……”贺乐涵摸了摸自己刚被卫衣领口勒了一下脖子,有些欲哭无泪道。
“你有么?”祝辰宵垂眸扫了她一眼,目光冷得如同一把架在她脖间的寒剑,逼得她立马改了口,“没,没有。”
唐语梦身子一顿,脸色有些难看道:“没事我就点了杯酒,拿一下很快的,吧台等我。”
说完她就怕他再反驳似的,飞快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既然您有人陪了,那我……”贺乐涵小心翼翼地瞅了眼祝辰宵。
但他就跟没听懂她的话似的,直接转身去了吧台。
……
贺乐涵看了看祝辰宵冷漠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还在好奇望着她这边的程晟,最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朝他摆了摆手,走去了吧台。
她隔了一个位置拉开了祝辰宵左边的高脚椅,还没坐上去就听到他些不满道:“你中间空一个位置是什么意思?”
贺乐涵手一僵,讪讪笑了下:“您不是不喜欢别人离你太近么……”
“那你空着早晚也会有其他顾客坐过来。”祝辰宵蹙了蹙眉。
“嗯……”贺乐涵顿了顿,看了眼拿着酒杯走过来的唐语梦,连忙抽出两人之间的那张椅子招呼道,“唐语梦,你坐这里吧!”
唐语梦看了看笑得一脸灿烂的贺乐涵,又看了看脸有点沉的祝辰宵,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跟她献殷勤安排他身边的位置,但她总觉得她没安什么好心,于是优雅一笑地回绝道:“我不喜欢被夹在中间,我还是坐辰宵右边吧。”
“好……好吧。”贺乐涵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百个不情愿挨着祝辰宵坐了下来。
这大概是她有史以来靠他最近的一次。
近到她能隐隐闻道他身上清冽香气,像是冬日初雪纯净的味道,又掺杂了雪松木质的基调。
这样的气味猛然让她回忆起了小时候下过雪后,那男人带着她和妈妈一起,在家附近的小树林里堆雪人。
她记得他帮她折下树枝,一脸笑容地看着她拿来鼓棒敲着雪地里散落的石块。
她还记得他说,等她长大也有自己的乐队了,他背吉他去给她暖场。
那应该是她童年时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父疼母爱,又都支持她去做任何感兴趣的事情。
只不过这些美好,后面随着那男人对家庭的背叛全部碎成了粉末。
……
“你想让我给你举到什么时候?”祝辰宵拿着菜单在有些发呆的贺乐涵眼前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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