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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周成笑了笑，直接坐在了林知艾旁边，疑问道：“你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和林嘉亮的关系吗？”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林嘉亮可能是林家唯一一个真心对待林知艾的人。
林知艾瞪了宋周成一眼，但还是点头。“他对小傻子挺好的，对我也还行。”
还有就是，不论当初的事实是什么样的，都和林嘉亮没关系，他那个时候还没出生。
但真相很有可能影响到她和林嘉亮的关系。林知艾不想让小傻子到了最后，一个关心她的人都没有。
宋周成将林知艾搂进怀里，还帮林知艾盖好了被子，长叹一口气后说道：“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没有人能够例外。”
林知艾抬头看了宋周成一眼，似乎没想到宋周成能说出这么正义凛然的话。但宋周成接下来的话就让她大跌眼镜了。
“如果真的是林家害死了你的母亲，并且让你痴傻十来年，大不了我帮你报仇，你不出手林嘉亮就怪不到你的头上了吧！”
林知艾白了宋周成一眼，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你出手和我出手有区别吗！”
宋周成强词夺理道：“当然有区别了，后面一个能让你少一点负罪感。”你刚才不就笑了吗！
林知艾翻了个身，沉声道：“奶奶让我后天陪她去城外烧香，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我答应了。”
宋周成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那你去的时候多带点人，实在不行我请个假陪你一起去。”
林知艾笑了笑，“不就烧个香吗？哪有这么严重！”
宋周成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们上次郊游去的只是郊区，走的都是大路。城外的世界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林知艾此时还没有理解到宋周成口中的不好是什么意思。只是对着宋周成笑着点头，“那行吧，我出门的时候多带几个人。”
约定的那一天，林知艾起的很早。几乎是宋周成刚离开，林知艾就起床了。
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私兵，林知艾不由得皱眉，“我就是去烧个香，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吧！”
小禾对着林知艾笑了笑，然后就摇了摇头，“这可是少爷特意从老爷那里借来的。”
林老太太看着跟在林知艾身后的那一群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对着林知艾挥了挥手，慈祥一笑，“快进马车坐着吧！”
马车很大，林老太太坐在首位，林嘉亮和林知艾一人一边，也不觉得拥挤。
随着马车出城，林知艾还有点好奇，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这一看就不得了，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破庙皱眉道：“那里是什么？都是人吗？”
跟在马车旁边的一个私兵点了点头，“少夫人不用管，那些都是乞丐。”
马车离破庙越来越近，破庙的形状也越来越清晰，里面挤满了人，还都是瘦骨嶙峋，衣不蔽体的老人和妇孺。
乞丐们看见林家的马车，眼睛亮，还想上来讨要东西。但很快就被宋家的私兵赶了回去。
看着那一双又一双充满希望的，但又带着绝望的眼睛，林知艾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没人管吗？”
私兵长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外地来避难的，我们怎么管？又怎么能管的完！”
林知艾回头一看，破庙里的人还一直注视着他们的离去，寒风将他们的头发吹得四散，显得无助又可怜。
林知艾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也有战乱，也有因为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
他们连吃饭都是一个问题，也难怪军营里的士兵，过冬都只能穿着麻衣。
林老太太要去的庙宇在威锋山上，坐马车也要走两个时辰。而这一路上随处都能看到流民，直到威锋山的山脚，情况才好一点。
林家的护卫和宋家的私兵跟在后面，林老太太让林知艾和林嘉亮一左一右，搀扶着走上山。
在上山的路上，林老太太还不忘对着林知艾笑道：“林家就剩下你们姐弟俩了，你们以后可要相互扶持。”
林知艾笑了笑，并不说话。而林嘉亮则是对着林老太太大笑道：“奶奶，你放心吧，以后我帮你照顾大姐。”
林知艾侧头看了林嘉亮一眼，还有些动容，原来在林嘉亮眼里，自己也是需要被照顾的。
上山的路程并不断，林老太太早已气喘吁吁。
到了山上，林老太太先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休息一会。然后就对着林嘉亮吩咐吩咐道：
“嘉亮，你拿着银子，先帮我去添香油钱。”
等林嘉亮走远后，林老太太才牵着林知艾的手往寺庙走，先是对着佛像拜了一拜，然后才对着林知艾长叹一口气。
“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们林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但你也知道，嘉亮对你，一向是极好的。”
林知艾并不回答，只是走上前，学着林老太太，对着佛像拜了拜。
林老太太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放在石柱上，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眼睛里面全是忧伤。
“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愿意相信，你母亲的死真的和我们林家没关系。我甚至可以当着佛像的面给你发誓！”
林知艾终于回过了头，对着林老太太淡淡一笑，声音低柔，“奶奶，那我的痴傻也和林家没关系吗？要不你也发个誓！只要你敢发，我就敢信！”
看着林知艾那坚定的眼神，林老太太心中一凉，下意识倒退两步，说话都带着颤音，“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要一直抓着以前的事不放！”
林知艾的眼角有了一丝眼泪，但还是咬牙道：“不是我不肯放，是我不能放！”
如果她都放弃了，那小傻子就真的没人疼没人爱了！
第七十四章
天空突然飘起小雨, 林嘉亮是小跑着进的寺庙，一边跑还一边小声说道：“明明出门时还是太阳，怎么现在就下雨了呢！”
林嘉亮进来后没多久, 雨就变大了, 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避雨的香客。
眼看佛堂里都要站不住了，一个穿着墨绿色棉袄的老妇人忍不住叹气，“看这阵仗，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
老妇人的话引起了众人的附和，“这雨越下越大，我们一会怎么回去啊！”
“对啊, 本来雨天就路滑，这山还那么陡……”
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寺庙的住持带着一众小和尚赶了过来, 对着人群大声说道：“各位施主不要急, 如果雨一直不停, 我们寺庙有厢房可以供施主们休息。”
有了住持的承诺，香客们不安的情绪总算少了点。“那行吧, 就麻烦主持了。”
住持口中的厢房并不多，一户人家只分的到一间。等分到林知艾这里，只剩下最后一间了。
主持看着林知艾身后的士兵，眉头一皱, “是这样的，我们在山脚还有休息的地方，能不能让这些人在山脚休息。”
林知艾点了点头，并没有为难主持, 因为其他人也是这么安排的。山上住着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走不动道的。守卫和士兵都在山脚。
僧人们送来的素斋并不好吃, 林知艾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回了厢房。
厢房里只有一张小床，和两把椅子。林知艾和林老太太睡在小床上。林嘉亮则是用椅子做了一个简易版小床，躺在上面休息。
可能是年纪大了，再加上走了很久的山路，林老太太几乎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哗啦啦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伴随林老太太平稳的呼吸声，林知艾丝毫没有睡意。
可能是冬天太冷了了林知艾下意识朝林老太太那边靠了一点。
而林老太太也习惯性地拍了拍林知艾的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话。“乖，快睡吧！奶奶明天就帮你报仇！”
林知艾辨认了好久，才听清楚林老太太说的是什么。先是一愣，然后就眼眶一红。
这句话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被贺玲骂了，找林老太太诉苦时，林老太太哄自己睡觉的话。
林知艾知道，林老太太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否则也不会为自己哭，帮自己报仇。
但林老太太还有更喜欢的人，自己在他们面前，那就不值一提了。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火光，以及一阵脚步声，林知艾觉得不对劲，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鞋子还没穿好，院子里就传来一阵惨叫。林嘉亮透着窗户的缝隙往后一看，脸都吓白了，说话也开始结巴，“姐，土匪好像闯进来了。”
林知艾眉头一皱，赶紧将还在睡梦中的林老太太摇起来，“奶奶，有土匪，我们快跑吧！”
林老太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还有点懵，“你们看错了吧，山脚有私兵和护卫守着呢！土匪哪能进的来！”
这也是林老太太能够睡得这么安稳的原因。
林知艾透过门缝，看了眼土匪腿上的泥浆，眉头一皱，“应该是从后山爬上来的。”
说是土匪，也不对。这群人更像是城外的那群流民，瘦骨嶙峋的模样一只手就能推倒。
只不过他们手里拿着武器，有的是一把菜刀，有的是一把镰刀，还有的直接拿着铁锤。
林知艾猜测，这些流民应该是饿疯了，才想着上山抢劫找一条出路。
林知艾环顾四周，捡起了门后的一根木棍，对着林嘉亮严肃道：“前院还没有火光，你们从前院下山，看到宋家私兵，马上让他们上山支援。”
林嘉亮眉头一皱，拉着林知艾的肩膀，着急问道：“什么叫我们？那你呢！”
“我给你们断后。”林知艾的眼神变得坚定，说完后就打开了门，挡在了林嘉亮和林老太太的前面。
一个瘦高个的土匪很快就看见了林知艾，拿着一把砍刀就对着林知艾冲过来。
林老太太被吓坏了，拉着林嘉亮的手就向后跑，一边跑还一边说道：“你姐不是说了吗，她帮我们断后，你还在那里杵着干什么！”
林老太太的声音从林知艾身后传来，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声，林知艾只觉得一阵心酸，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涌出来。
瘦高个离林知艾越来越近，但林知艾看着瘦高个那单薄的外套，以及那骨瘦嶙峋的身子，林知艾几乎是咬着牙，才将手中的木棍打下去。
瘦高个被林知艾一棍子就打在了地上，血液顺着额头往下低落，消失在了土壤里，只留下一摊红色的印记。
但瘦高男脸上的表情却让人看不懂，似乎是难过，似乎是无力，似乎是解脱。
林知艾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木棍都差点握不住。
但越来越多的人朝着林知艾走过来，眼睛里面死气沉沉。
林知艾咽了咽口水，只能拼命挥舞着手中的木棍。
但一个不小心，木棍被一个男人用砍刀砍断，林知艾只能不停往后退，当其退到墙角，再也退不了后。
林知艾一个深呼吸，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威胁道：“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这把枪还是宋周成送给她防身的，□□的出现真的让对面的流民开始犹豫，两两交换眼神，商量着还要不要继续。
但其中的一个长发男发现了林知艾手上的金镯子，眼睛直冒绿光。
其他人也顺着长发男手指的方向一看，把这个镯子卖了够他们吃好久了！
流民们又朝着林知艾逼近，林知艾闭上了眼，开了他的第一枪。林知艾也不知道打在了哪里，只听见了一声惨叫。
随着更多的流民朝着林知艾的方向走过来，林知艾几乎是闭着眼睛开枪。其他香客们知道了林知艾的厉害，纷纷躲在了林知艾的身后。
这边的林嘉亮在林老太太的拖拽下，已经走了很远。
林嘉亮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甩开林老太太的手。
林嘉亮一脸严肃地看向林老太太，“奶奶，你先走吧，我要回去救大姐。”
林老太太瞪了林嘉亮一眼，几乎是咆哮出声，“那么多土匪，一个两个都是不要命的，你去送死吗！”
林嘉亮眉毛拧在一起，语气中透着一丝烦躁，“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大姐送死吗！”
林老太太强忍着眼里泪光，对着林嘉亮咬牙道：“你大姐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是我把她养到这么大，现在就当是她还我的吧！”
林嘉亮一脸诧异地看向林老太太，似乎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奶奶，大姐可是你亲手带大的，就算是只小猫小狗，也该有感情了吧！”
林老太太拉住了林嘉亮的衣袖，死死盯着林嘉亮的眼睛，“反正你不准回去！”
如果林知艾真的死了，那林家的烦恼就彻底没了。反正是土匪上山，反正不管林家的事情，她林家也是受害者。
林嘉亮看向林老太太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失望，甩开了林老太太拉着他的手，就朝山上跑去。而林老太太见状，只能追上去。
等林嘉亮赶到寺庙，就看见林知艾一个人瘫坐在地上，血水混着雨水流淌着整个院子。
之前的那些流民都倒在了地上，有些睁开了眼睛，还有些直接闭上了眼，胸口都不见起伏。
香客们都躲在了他们的厢房，只有主持带着一群小和尚，站在门口，嘴里还小声念着经文。
林嘉亮强忍着害怕，走到了林知艾的面前，缓慢伸出手，颤声道：“你……你怎么了？”
落后一步的林老太太看见这血流成河的场景，又看见掉落在林知艾脚边的木棍和枪，吓得尖叫出声，指着林知艾的自己就大声喊道：“你就是个妖孽！你居然把他们全都杀了！”
林知艾看了眼自己染上了血迹的手，又看了眼藏在她身后的香客，成功从他们眼里看出来一丝恐慌。
林知艾淡淡笑了，眼泪上涌，眼前一片模糊，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血流成河的皇宫，侍卫们的厮杀声，丫鬟们的求救声在她耳边萦绕。
林老太太还在一直喊着林知艾妖孽，林知艾不由得陷入了自我怀疑。
死了那么多的人，怎么就她活下来了，怎么就她还记得，难不成她真的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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