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苓织抱琴上了二楼空台,倾身将琴放在了架上试了试音,便准备开始。
“哟,老叶,琴师招到了?”有客人见到陆苓织上了二楼,还坐上了琴师的位置。
“不但招到了,这位小姑娘还接受点曲,要不要点一曲试试?”被叫做老叶的小老头又懒懒的靠在了前台。
“点也不是不行,你就不怕她砸了你夫人的招牌,到时候可别说你的胡子,茶叶可也保不住咯。”那客人笑着,扬声对二楼的陆苓织说道:“小姑娘,我点一曲《浮波》。”
“嘿,你可真是!”
老头刚想说他刻薄,上来就点他夫人自己谱的曲子,可他话还没说完,清越的琴声就从二楼传来,正是那《浮波》,“这姑娘,有点儿意思啊。”
镜头里的陆苓织,摸上琴的一刹那就像变了一个人,更显清冷,琴声自她手中倾泻,顺畅的没有一丝停顿,哪怕是刚刚恶趣味点曲的客人也没了声,都沉浸在这首浮波里。
【……这,还能叫草包吗?】
【不是,她这黑称到底怎么来的?】
【她是草包,那我是什么啊QAQ】
【提前排练过吧?洗白来了?先爆出陆氏女儿的身份,又来这展示才艺。】
【但凡她从前少一点黑料,我都相信她有背景】
【不是吧不是吧,一首曲子就洗白?哪有这么好的事?】
哪怕是完全不懂琴曲的人都不得不承认,陆苓织的琴艺是实打实的好,但黑粉可不管,依旧挑着从前的黑料骂她。
陆苓织一曲浮波结束,那个点曲的客人带头鼓了掌,“姑娘,你这琴艺真是不错,从前接触过这首浮波?”
“未曾,第一回 见到谱。”陆苓织摇头,“还有要点曲的吗?”
其实原身天赋也很好,只是继母不喜妹妹嫉妒,哄得陆父勒令她不准再学,本来小姑娘还会偷偷练,她还记得母亲在世时听她的曲子就会开心很多,只是一直不被父亲所喜爱后,她开始模仿陆念霜,逐渐放弃了自己的爱好。
“我点。”一位身着旗袍的夫人开口了:“就《各生欢》吧。”
这是与前一首风格完全不同的曲子,却难不倒陆苓织,她抽出那张曲谱过了一遍就抬手,琴声缠绵悱恻,她的琴艺功底也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说真的,隔着屏幕都感受到这曲子传递出来的情绪了】
【本人音乐系大三在读,不得不说一句,陆苓织完全称得上是个天才】
【别为剧本真情实感球球了】
【先不说陆苓织是个十八线,就她黑称黑料满天飞的样子,你说她有后台有剧本我都是不信的】
【退一万步说,她真的走大运有剧本了,能弹到这个水平也是牛逼】
弹幕为陆苓织吵得不可开交,热度也急剧上升,她的直播间直接上了灵鱼直播的首页,越来越多的路人点进了直播间。
此时第二首曲子也结束了,茶楼的众人却不能回神,连老板都有些惊讶她的天赋。
“小姑娘,我也点一曲,放心,不会因为我是老板就不给点曲子的钱。”老板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竟也参与了点曲:“《梅花三弄》。”
这回的曲子不在琴谱里,是十大名曲之一,越是普遍的曲越是难出彩,也不知道老板是不是故意为难。
这可真是瞌睡遇枕头,陆苓织从前不知弹了多少遍这曲子,清清泠泠的琴声自她指下传出,泛音部分在不同的徽位上作了三次重复,故有“三弄”之名。
这一回曲中意更胜,摄像也怔在原地忘了变换角度,一时间茶楼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陆苓织抚琴,连直播间的弹幕都少了大半。
曾有人用“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来形容《梅花三弄》,这话用在陆苓织如今弹的曲子上,贴切无比。
一曲终了。
“好!”有客人连声赞叹,在这茶楼听曲的,多多少少都对这方面有些了解。
“老叶,这姑娘光从《梅花三弄》来看,天赋可比你夫人了。”那个最先点曲的客人与老板打趣。
【已经开始怀疑陆苓织那些黑料的真实度了】
【+1这都能有草包的黑称,娱乐圈至少得有五分之一草包】
【呵呵,现在洗白原来这么简单】
【指路某站,搜‘学人精’会有新发现】
不同于直播间浓重的火药味,在这个客人年龄几乎都是三十往上的茶楼里,根本没人认识陆苓织,对于她精湛的琴艺只有夸赞。
“姑娘,你有老师吗?”老板没反驳那个客人的评价,这首《梅花三弄》确实与他夫人不相上下,要是他夫人没出门旅游,这姑娘今天都不一定能走。
“没有。”这辈子确实没有老师,但总不能告诉他们老师去世了千年,多少有些吓人。
没有就好办,老板心里想着,没再问她别的,一切都得等他夫人回来再说。
一时间没人再点曲子,可如今的曲子陆苓织没系统的学过,干脆将曲谱一份一份地弹过去,茶楼的客人听了个酣畅淋漓,直播间的观众也逐渐不再吵架,安静的蹲在那听了一下午琴。
【挂机听了一下午琴,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
【有人录屏吗,想要】
【(狗头)我录了,某站见】
【呵,也不知道能拿几块钱,池宇可都赚了三四百了】
【前面的没得杠了是吧】
陆苓织弹到最后,却见到了一张奇怪的曲谱,神色微妙,但她还是弹了。
老板听着觉出了不对,这曲子他知道,但跟他夫人弹得有些不同,却不显得奇怪,他等陆苓织弹完才问她:“姑娘,这曲子跟我夫人的有些不同,可有说法?”
【哦豁,翻车了,喜大普奔】
【门外人听不出哪里不对】
【人家翻车也弹得好听,不像你除了摸键盘什么都不会】
“是不同,这琴谱是您夫人自己补全的是吗?”陆苓织没否认,“您可以等她回来让她听一听,她会明白的。”
“这确实是残谱,夫人补它费了不少心思。”老板觉得这下他的胡子和茶叶肯定保住了,这个琴师招的值。
他见到陆苓织抱着琴准备下楼,就知道今天就到这了,忙从收银台摸出了一沓百元钞,数了数。
等到陆苓织将琴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老板也将钱递了出去:“这是你今天三个小时的薪水,时薪按门外牌子上的两倍给你算三百,点曲五十,你弹得都是曲谱上的,所以给你额外加了三百。”
陆苓织也没客气,当着镜头的面又点了一遍,她今天挣到了一千三百五,活了二十年,这是她头一回靠自己赚到了钱,这感觉真好。
【……池宇唱的喉咙都快哑了,赚五百还不到】
【这钱是不是太好赚了?】
【早说了是剧本好吧】
【别整天剧本剧本的,知道她这样的去当老师时薪多少吗?这点钱都不够一小时的】
【就是啊,别看人家赚的容易就酸,你要这么牛逼你也行】
【有些杠精真是看一眼都觉得晦气的程度】
没办法,这一下午听曲的路人盘太大,好多都不认识陆苓织这个十八线,看见有人怼她就忍不住了,黑粉被阴阳怪气到无话可说。
另一边,陆念霜跟黎言两个人埋头铺床套被子,一下午被白色的被套晃得眼睛都要花了。
陆苓织拿着钱,带着摄像悠悠地往回走,在渡口遇见了池宇,眼睁睁看着陆苓织挣了一千三的摄像大哥感觉自己底气都足了。
池宇出发前在陆苓织那吃了憋,不想跟她说话,想也没有他赚的多,他身后的摄像却很好奇,悄悄到了跟着陆苓织的摄像边上,比着手势问他陆泠枝赚了多少。
摄像大哥矜持地竖起了一根手指,池宇和那个摄像却都以为是一百多,两人的底气也足了,连池宇直播间的粉丝也以为是一百多,这就很奇妙。
【笑死,一百多】
【明晃晃地拖后腿了好吧,她还不如干点简单的活】
【那个,虽然很想保留悬念,但还是要说一句,陆苓织挣了一千三百五】
【?】
【你在开玩笑吗?】
可惜的是嘉宾任务途中也不允许玩手机开小差,池宇还不知道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想着陆苓织拒绝他的样子,忍不住想为自己出口气。
“还好我挣了四百八,要是只靠你这一百多,食材都不太够。”
陆苓织:???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摄像:???是我表达出问题了吗
粉丝:!!!池宇宝贝球球你闭嘴
第4章
陆苓织懒得跟他掰扯,上了乌篷船就准备回去,摄像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陆苓织是故意等到宣布结果的时候再去打池宇的脸,也一脸神秘地上了船,只是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
池宇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但又不明白是为什么,一脸莫名其妙的上了另一条乌篷船,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客栈。
客栈的前院多了些藤椅,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江聿风和娄无秋毫无姿态的瘫在椅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身上的衣服大半都被汗湿了,也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
陆念霜和黎言两人头发凌乱,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姿没有外面那两人豪放,但也维持不住优雅了。
陆苓织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很感谢副导演的暗箱操作。
一旁的池宇在轻音乐酒吧弹唱了一下午,虽然嗓子有些嘶哑,但一路上小口地喝了不少水也缓过来了一些,所以在见到客栈状态不妙的几位嘉宾时,也有了些庆幸。
“你们俩赚到的生活费最好对得起我在这的工作。”江聿风见那两人状态良好,心情更差。
陆念霜听见声响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出来看热闹,也不知道这个傻子能赚多少钱,别都没过百,不然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想到这,她开始有些害怕。
“我赚了四百八,至于她,呵。”池宇双手环抱,笑得幸灾乐祸:“你让她自己说吧。”
【也不知道等会儿池宇还有没有脸呆在这里】
【别的不说,没品是真的】
【明明是那个摄像误导人!】
【就是!一千多就一千多,不明说是什么意思?】
【不懂就问,池宇的粉丝是没有脑子吗?】
【建议他等等滑跪的姿势标准一些(狗头)】
池宇还想再多嘲讽陆苓织几句,就见她从兜里掏出了一叠百元大钞。
池宇:……不是只有一百多吗!?
陆苓织半个眼神都没给池宇,上前将那一叠人民币放在了江聿风身前的茶几上:“我想它们大概是对得起你的工作的。”
“我宣布,六位嘉宾的任务圆满完成,另外,池宇赚到的四百八和陆苓织赚到的一千三百五将作为你们这三天的生活费,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
【哈哈哈哈哈夺笋啊他】
【建议池宇换个星球居住】
【???你们有没有素质啊,池宇宝贝只是理解错了而已】
【理解错了是他阴阳人家的理由吗?】
【陆苓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导演我加钱,别关啊呜呜呜呜呜QAQ】
直播间在凌峰说完没多久便陆续黑屏,大批路人退出后,争吵的弹幕就格外的显眼。
池宇的脸憋得通红,凌峰清晰又响亮的播报声在广播里响起的时候,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觉得羞愧只觉得恼怒,他怪摄像不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具体数值,怪凌峰将他的无能公之于众。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那个被他称作草包的陆苓织从头到尾都没将他放在眼里,看他的眼神恍若尘埃。
陆苓织在陆念霜难以置信的目光里神态自若地拉开了一张藤椅坐下。
“还不错,怎么赚的?”江聿风将那叠钱拿在手里,脸色好看了不少,说着看向了在一旁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池宇,一个字都没说,眼神却像是再问他:就这?
“琴师。”
陆苓织的回答很简洁,她拎着面前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完茶后还顺手给了身后的摄像一杯,摄像受宠若惊地接过去,心底将陆苓织的那些黑料都打上了不可信的标签。
江聿风听完却若有所思,“哪家茶馆?折梅?”
问出这话后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那老头要求可不低,随机低低的笑了一声,也不准备等陆苓织的答复,起身就想回去洗个澡。
“你怎么知道?”
她这话一出,就把江聿风问在了原地。
“你在真的在叶老头的茶楼弹了一下午?”
江聿风身材颀长,迈的步子也就格外的大些,片刻便到了陆苓织身前,被他认真盯着的陆苓织本人还没什么感觉,陆念霜却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
陆苓织不解:“他家的茶楼有什么问题吗?”
“呵。”江聿风不知怎么的,听完她这句话又笑了一声:“没什么问题,运气不错。”
说完,他转身就走,陆念霜见状松了一口气,等她拿到手机要好好看看,陆苓织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她不允许这个草包脱离她的掌控!
“叮铃铃!”
客厅内的座机铃响将心思各异的几人都唤回了神,没出客厅的黎言里电话最近,立马过去接了起来,看着围过来的几人,还贴心的开了免提:
“喂,你好,这里是忘忧客栈。”
“你好,我们晚点就会过来办理入住,想要先点两个菜。”
“好的,请问你们想点些什么呢?”
“要一份麻婆豆腐,一份鸡爪明虾煲。”
“好的,已经为两位记下了,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谢谢。”
“不用客气,再见。”
电话里的声音被处理过,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嘉宾们就是想私下联系人换菜单也做不到。
“那个,有人会做这两样菜吗?”
问这话的是娄无秋,现场寂静无声,几人互相看着对方,眼里都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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