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很难说的,我还可以说是傅斐处心积虑想要诬陷我呢。”
说辞是完美的,语气吞吞吐吐却不容片缓地提醒着新安国际的教导主任她的险恶用心。
“傅同学,我很抱歉,我想这也是学校和加藤鹰两个方面的教育缺失,可你毕竟年轻,我看在你是新安学生的份上,所以决计不将你直接交给司法机关——”
教导主任板着脸继续道,“但恐怕我们学校是留不下你了。”
傅棠雪的脸色当场剧变,“黄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傅斐爸爸妈妈给学校捐赠些东西,你们就选择为了她来开除我?”
“不,”教导主任的话不容置疑,“是你自己犯下的错,我们新安留不下这样的学生。”
愤恨不平的心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开始扭曲了,并且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地扩散开来。
傅棠雪眉眼低垂,觉得离开新安国际这个是非之地未尝不可。
她总会有更好的选择的。
她早就厌倦了这里日复一日的生活,对偏心的教导主任和那一群不分是非黑白的同学也嗤之以鼻了。
-
傅棠雪的美梦还在继续,以至于她这边基地的实践活动刚结束,她已经迫不及待拎着包去到曾叔叔的住所了。
曾济川对母亲百般宠爱,顾忌对自己也不会太烂。
找个比新安氛围更好的学校,在曾叔叔手中,这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她停顿在曾叔叔安置母亲的小别院子前。
不同于她所设想中的久不见面对她思念过甚的母亲,阮明初的脸上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表情,而是像是从人群里看见了怪物一样,“你怎么会来了?”
过了很久,阮明初总算是招待起自己来。
但她丝毫没有让家里的佣人接过傅棠雪行李的意思。
傅棠雪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母亲平日里最依赖的人就是她,哥哥的事情也是她引领着母亲作出正确的选择,怎么事到如今,母亲反而对自己也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客气和疏远了。
“棠雪,你坐啊,你这次社会实践想必也很累吧。”阮明初起身,要亲手为她的女儿洗上一些水果,佣人去急切地从阮明初手中夺过了,不让她捧出这些金属刀器。
而傅棠雪再细细瞧上一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母亲刚刚起身的时候手不经意地捂住了她的小腹——
这令傅棠雪着实一惊。
“妈,你不会是怀孕了吗?”
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藏不住话的。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傅棠雪不由自主这么想,假如母亲真的怀孕了的话,那她就不是母亲最小嘴贴心的孩子了,母亲之后一些列的想法都是在为她和未来的孩子做考虑。
阮明初并没有明说,而是顿时在女儿面前刷的一下红了脸。
“可能是在南法的时候……我和你曾叔叔都没有注意。”
可她用手抚平她的小腹的时候,眸光又是那样的幸福,这样的幸福随时都可以刺伤到傅斐,她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在这里也是个边缘人物了。
她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一重磅消息,并且立刻改口道,“反正是妈妈你腹中的小孩,都是我的弟弟或者妹妹,作为姐姐,我也一定会费尽心力去爱护和照顾他们长大的。”
她违心地说完这些,等着母亲发话让她留下。
毕竟,在那个家她和她的奶奶邹亚茹也已经彻底翻了脸,她无法再回去,也无法和小门小户的奶奶一般见识。
但母亲始终沉默不语,面容苦涩,只是一味道,“这个家,我是做不到主的。”
真正做的到主的人回来了。
想起曾叔叔以前对她的慷慨解囊,傅棠雪自以为是地认为曾济川也没有放弃这个在母亲面前扮演慈父的机会,可他不曾想过,她做过的那点事,一惊落入了曾济川的耳中,成为他驱赶自己的正当理由。
“傅棠雪,我实在不放心让我的孩子和你共处一室。”
这话不留情面,也一改往日曾济川跑来献殷勤的嘴脸。
傅棠雪想她的判断完全失误了,一个可以挖自己兄弟墙角的人,人品又会是多么高尚呢。
但傅棠雪依旧不相信母亲阮明初和曾叔叔会这么快地站在她的对立面,她宁愿相信母亲只是一时迷糊,也不愿意接受如今这局面。
可是,曾叔叔的眼神示意一惊很明显了。
他们家里的佣人毫不客气地将她的巨大行李箱往外搬,甚至连给她反应的时候都不复存在。
她回望了一眼,面朝着那不在状态的怯生生的母亲道,“妈,你真的决议如此吗?”
阮明初欲说还休,硬是张口愣了老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傅棠雪也总算生平第一次真正看破这虚伪的表情,没想到这会儿曾济川却说道,“你为难我可以,别为难我老婆。”
而阮明初自始至终保持着她的沉默不语。
傅棠雪随即冷笑了声,“原来你总是有人替你出头的,以前是我爸和我,现在轮到曾叔叔了,你可要好好保全你这个孩子,免得也没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最后几个字眼说得极其讽刺,阮明初泫然欲泣,转身又扑入曾济川的怀里。
在这个自己曾经信赖的曾叔叔那头,嘴里说出来的骂骂咧咧可是一句也不含糊,总而言之就一个意思,赶她离开。
傅棠雪终是听不下去了,她已经被学校开除,未来的去向还很不好说呢,如今她的妈妈却这幅对她避而不见的态度,傅棠雪忍不住了。
是不是只要没有那个小孩,母亲的心思就不至于完全不在自己身上?
她猛然回头,却被严防死守的曾济川抓了正着。
曾济川将她猛猛摔在地上,说出了令她终生难忘的话来,“傅棠雪,我帮过你,而且不止一次,但我发觉你这个人真的没有良心,竟然想要伤害你的妈妈和她腹中的胎儿……”
而此时的阮明初也不再是保持着她的缄默,她在傅棠雪离开前匆匆瞥了一眼,隐忍的眼神下依旧是永无止境的苦楚和麻木,她说,“我对你太失望了。”
傅棠雪从那个曾叔叔置办的小别墅里走出来,外面的天彻底黑了,而她,只身朝夜色更深处走去。
-
过往,现在。
冷静挥刀自己当下的傅澄也就不觉得父母在一起单独他们的米其林餐饮有多丧尽天良了。
只是,他们并非要碍于着医院唯一的场所啊。
“我觉得,你们要不出去约会?”
傅澄试探性地开了这个口,傅司渭不假思索道,“难道你以为我愿意陪你留在这个鬼地方?”
直到她的母亲多次眼神暗示,父亲的脸色总算是和缓了过来,“你妈想陪着你,你就珍惜点吧。”
傅澄这那里有不珍惜的意思,明显是他的父母这幅样子下去,很难不令人浮想联翩,就脸同一楼层的护士,都不知道几拨人特意过来观看了?
她们闲聊的也不是别的,正是父母之间那些离谱的八卦绯闻。
事件的男女主人公却完全不知情一样,男方还在为女方的消食做贡献,他是不知道父亲是如何懂得中医上的穴位的,但躺在病床上的是他自己,怎么也不见父亲替自己按摩两下?
这按摩,当事人江女人表现得也并没有多享受。
可等傅司渭结束了这一轮的按摩,江漪明显感觉到非但有消食之效,而且让她的身心都舒展了起来。
江漪见状,立马道,“你还会这些?”
傅司渭谦虚道,“雕虫小技而已。”
“那要不你去帮儿子缓解缓解?”
傅澄为自己有过这大胆而狂妄的想法感到后悔了,等他父亲强势而不容拒绝的目光触及他的时候,他似乎依旧可以时刻感受到什么叫做寒颤。
“我不要。”
傅澄严词拒绝,“父亲怎么可以哦替我做这些呢?”
而江漪说得却一场云淡风轻,“这是你的亲爸爸,怎么不行?”
听着江漪的口吻,仿佛这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父亲呢,趁儿子年少的时候照顾儿子,等父亲年老虚弱的时候,儿子自然也当孝顺父亲。”
傅澄被母亲声情并茂的说法所打动,而父亲脸上的表情依旧冷若冰霜。
傅司渭冷咳了声,“得了,我还不至于。”
而这也不足以打消江漪的念头,“虽说现在这个时代养儿防老也不大现实,但你儿子愿意孝敬你,你干嘛不愿意接受?”
傅澄顺着母亲的视线去看他父亲的面容,父亲整个人都不能接受自己也会衰老和虚弱的那一天。
他明白父亲的强势,后续也就只这一份的强势,支撑了这个家那么些年。
但他没想到父亲的答案会是这样的。
“就算是走到人生的尽头,应该照顾你的人依然是我,可别指望这两个无用的孩子吧……”
这好生生的、原先听着挺感动的,怎么就突然一下就又变成了一场拉踩呢,他爸爸的确可以表达他对母亲不容亵渎的爱啊,但干嘛非要拉扯上自己,说傅斐就成啊。
傅澄的思路刚放开,傅斐应声追到了广州的这家私人医院。
傅澄的脸色原本是很难堪,当知道一胎所生的傅斐即将和自己共同面对这一场父母爱情的风雨时,他反而一下子觉得轻松了不少。
然而,这跑来医院没带点水果的傅斐一开口就是,“你们骂傅澄我没意见,可别带我,我可没他这么弱鸡。”
而就在昨天制止了傅奎那个祸害的傅澄一脸迷茫,听着这不像人话的话却无力辩解。
“妈妈,我在社会实践学了好多东西,”傅斐说得眉飞色舞,完全没看亲哥的伤势一眼,“过阵子咱俩去野营的时候,我可以帮你生炭火了。”
这一句话,轻松得罪了在场的梁歪两个男人。
傅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学什么不好,学生火?”
而傅司渭的处罚尽管有所不同,但也对傅斐要和母亲单独出行的这事尤为不满,“小朋友应该和小朋友玩。”
“现在母女档,姐妹花这种明明很流行的。”
可能正是傅斐可以强调的“姐妹花”一事,更是让傅司渭保留了更大的警惕心,“你母亲最近要陪傅澄,恐怕不会有这个时间。”
不知道怎么冒犯父亲的傅斐只是喃喃道,“以后也行啊,我又不急。”
有些字眼扎进了傅司渭的心里,若不是江漪本身与年纪并不符的少女感与体态的轻盈,他也不至于为此而殚精竭虑,“你跟我出来一趟。”
江漪不解,困惑地望向傅司渭,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有什么事急到需要他们夫妻立马离开这间病房的吗?
……
医院的顶层阳台上,江漪拿了杯电子机器下的速溶咖啡,男人一手接过,难言厉色。
“怎么,女人不就是想找我单独出去玩玩?”
“你也很想?”
“我出去拍点素材怎么了,恰是春光明媚的好时候,你在这里照看傅澄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她说得极其俏皮,任何人在傅司渭这种强压之下的人的相处中,总是会不自觉后撤的。
然而,江漪却能在其间做到不慌不乱。
她也不知道是她十七岁的莽撞,抑或是看破了一切以后依然的笃定。
总而言之,傅司渭的危险区域她反正也触碰了不止一次。
“为了点流量不至于,”傅司渭开出诱人的条件,“你真想拍,不妨来我的公司。”
这话说得挺蛊惑人心的。
不对外开放的傅氏集团本身就是个很好的题材,观察过那几期的流量和热度以后,江漪更是瞄准了那一块肥肉。
但是,问题同样显著。
“可我不知道,下一回你的公司同事们又怎么看我了?”
男人接着将女人带往另一个偏差的方向,并且不去不复返,他说,“既然围绕我们的有这么虚假的流言,那倒不如做事了那些流言,不然,我们岂不是被白白议论了?”
顺着男人的话术听下去,江漪竟然觉得很合理,要不是她从这个沉溺的怀抱里清醒了片刻,她怕是真要和傅司渭来一场办公室的禁忌play了。
“这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男女该说的话吗?”
“这话是我们堂堂正正傅氏集团老总的发言吗?”
听听,男人果真是如此,没有一个不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江漪是无法理解不过隔了一天,儿子还躺在医院,傅司渭是怎么有心思考虑这些问题的。
他食之入髓,便贪得无厌地思考起他们下一场的地带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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