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拓把照片转给蒋丽丽看,用眼神示意她解释一下,蒋丽丽小声嗫嚅:
“之前我请宋大师算了一卦,他说家里这一阵子不太平,是有小人作祟。他说苏婧就是那个小人,我想想肯定就是她!她就是气不过我们上门跟她要东西,所以故意在背后害我们。”
徐拓深吸一口气,他现在真想把蒋丽丽的脑子扒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这种鬼话她居然也信,忍着脾气问她:
“所以,你就扎小人,害苏婧吗?”
蒋丽丽有些理亏的低下了头,嘴硬的说:“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既然敢害我们,那我……”
“住口!”
徐拓怒喝一声阻止了她后面的话,想把照片砸到她脸上,但看到照片里苏婧那温和的眉眼时,又有点砸不下去。
他捏着眉心痛心疾首的说道:
“蒋丽丽,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跟苏婧已经离婚了,她没有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好处,唯一的一条项链,是我妈临死前留给她的,你跟我闹,非要拿回来自己戴,我信了你,我跟你去要了,人家也把项链还给我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你还想要她怎么样?”
“做人不能这么没底线吧你!”徐拓指着蒋丽丽骂道。
蒋丽丽被骂得很不服气,想辩解,想反驳,可发现自己一点底气都没有。
而这时,宋大师见势不妙,就想贴着墙根逃跑,被徐拓高声喝住:
“站住!”
宋大师早已被这家诡异给吓坏了,乍听到徐拓的高声就吓得条件反射抱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骗人的。是她,她请我来的,我,我把她给我的钱都还给你,我全还给你,你放过我吧!”
徐拓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沙发靠背上一摔,举着苏婧的照片说:
“你对她做了什么法?立刻马上给我解开!她要是有什么损伤,我废了你!”
宋大师害怕得不断摆手求饶:
“没有没有,我就是做了个三灾五病的小法阵,她,她不会有太大损伤的,你放心,我,我马上解,马上就解。”
宋大师双手接过苏婧的照片,从唐装口袋里掏出一支马克笔,伏趴在沙发上写写画画起来。
蒋丽丽看到徐拓的反应,好像终于找到了一点撒泼的理由,她对徐拓质问道:
“徐拓!还说你和她已经没什么了,你看看你多紧张她,你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我!口口声声说爱我,都是骗我的!”
徐拓头脑要炸,懒得跟她多言,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大师的动作。
“不用解了,让他走吧。”
时卿觉得这场戏看到这里够本了,继续看下去的话,还不知道这些人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徐拓和蒋丽丽的目光同时转向时卿,徐拓有些为难,说:
“不解怎么行,苏婧她……”
“你自己看看他的样子,像是能做出三灾五病法阵的人吗?这破玩意儿,连天桥下十块钱三张的符都比他有用。”时卿直接开嘲。
宋大师被人当面这么评价委实没有面子,可此情此景他哪里敢反驳,还是先逃跑比较重要。
徐拓的目光在宋大师身上扫了一圈,发现时卿说的没错,这么个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能真正伤害到人的法阵,是他太过紧张,关心则乱了。
放走宋大师以后,徐拓又把蒋丽丽的两个朋友也赶走了,他亲自把客厅里稍微扫了一下,把沙发收拾出来,请徐大夫人和时卿她们坐下,然后才开始正式讨论徐拓家的情况。
“徐拓,你刚才说,你们去跟苏婧要东西是怎么回事?”徐大夫人问。
徐拓惭愧的低下头,叹息道:
“我和丽丽结婚后,她看到我妈以前的照片,脖子上戴了一条项链,问我这条项链在哪里,我告诉她我妈给了苏婧,她当时就吃醋了,说我和苏婧藕断丝连,还打电话去骚扰苏婧,让苏婧把项链还回来,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苏婧不胜其烦,就跟我联系,说同意还项链,我就和丽丽一起去她家把项链拿回来了。”
想起这件事,徐拓就一万个抬不起头,前妻跟他风风雨雨二十年,儿子已经快大学毕业了,她在自己这里什么都没得到,临了最后一条项链,还被迫还了回来,徐拓午夜梦回都要被愧疚折磨得难以入睡。
可有什么办法,选择离婚的是他,选择跟蒋丽丽结婚的也是他,就算他再怎么愧疚,跟苏婧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徐大夫人有点印象,问:“是淑君的那条蓝宝石项链吗?”
徐拓点头:“是,就是那条。”
“糊涂!”徐大夫人怒斥:“那项链是淑君当众赠送给苏婧的,我在场是见证,淑君当时明确的说,无论今后发生什么,那条项链都属于苏婧的个人财产,你们有什么理由把项链要回来?”
“呵,徐拓啊徐拓,你还真是绝情!苏婧跟了你二十年,帮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最后你给了她什么?她什么都不要就答应离婚,你以为是她傻吗?错了!是她已经看透了你,认清了你,她不想要你任何东西,觉得脏!”
“那项链是淑君给她的,她念着淑君的好才一直留着,没想到你们居然还去要了回来!哎哟喂,真是够不要脸的!不要脸!”
徐大夫人很少这么生气,因为觉得生气不优雅,但现在她已经顾不得优雅不优雅,只想骂这个打着追求爱情的旗号抛妻弃子还自以为体面的男人。
徐拓被骂得无地自容,他说:
“婶婶骂得对,明天我就把项链给苏婧送回去。那确实是她的东西。”
谁知蒋丽丽却不依:
“凭什么!那是你妈妈给儿媳的,她都跟你离婚了,我现在才是你妈妈的儿媳,那项链就应该给我!”
那条项链是蓝宝石的,有鸽子蛋那么大,蒋丽丽把项链要回来的第二天就已经拿去鉴定过了,确定是极其罕见的真宝石,市场估价不少于五百万,这么贵的项链她怎么可能让给徐拓的前妻?
“你懂什么?那是我妈给苏婧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徐拓怒斥。
蒋丽丽突然撒泼:“我不管!那就是我的!你跟苏婧已经离婚了,你再给她东西,我就去告你出轨,告你转移财产!”
徐拓算是彻底认清了蒋丽丽的嘴脸,也彻底明白自己贪图新鲜的选择有多愚蠢。
就在两人为了那条项链争执不下的时候,时卿再度开口:
“那条项链到底给谁你们说了都不算,不如问问它自己吧?”
时卿的话让人不解,徐大夫人小声问她:
“时卿,什么意思?”
时卿说:“我之前不是说,这家里有个小精怪吗?应该就是个珠宝精,把它叫出来问一问就全清楚了。”
“珠宝……精?”徐大夫人也是没想到,这年头,珠宝也能成精?
不过时卿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有这回事,徐大夫人扭头对同样疑惑的徐拓说:
“淑君那条项链呢?把它拿出来看一看给时卿看一看吧。”
徐拓虽然很怀疑,但徐大夫人开口了,他总不能不应承,更何况只是拿出来看一下。
他甩开蒋丽丽不断拉他衣摆的动作,兀自上楼,从保险柜里把那条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项链取下楼来。
蓝丝绒的长形礼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条白金链子蓝宝石镶钻项链,看到这项链,徐拓脑中满是两个女人戴着它的模样。
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就是苏婧。
他一声叹息,把首饰递到时卿面前,时卿没有伸手去接,蒋丽丽就不放心的在旁边叮嘱:
“你小心点,这项链很贵的。”
时卿没有理她,而是反手放出徐昴的贝壳法器,蜃气顷刻间笼罩了整个客厅,然后她才对着那项链凌空弹出一指,喊了声:
“出来。”
只见徐拓手中的首饰盒忽然震动起来,徐拓吓得一松手,盒子掉了下去,但里面那条蓝宝石学项链却悬浮在半空,绽放出越来越强烈的蓝色光芒。
从那蓝色光芒里出现了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她一袭蓝色长裙,时髦的波浪卷发,纤细柔弱的样子我见犹怜。
客厅里,徐拓和徐大夫人都惊呆了,两人同时唤出:
“淑君?”
“妈?”
这个从蓝宝石项链里出现的蓝裙女子,竟然长着一张徐拓妈妈兰淑君的脸,只是比他们印象中要更年轻些。
蓝裙女子先扫了一眼徐拓和蒋丽丽,秀丽的眼眸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才飘到徐大夫人身前,温柔的打招呼:
“白姐,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徐大夫人震惊了,因为这个蓝裙女子不仅脸长得像徐拓妈妈兰淑君,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很像……淑君从前就是称呼她为‘白姐’的。
她难道就是淑君?
而跟徐大夫人认识了一辈子的淑君,徐拓的妈妈竟然是个……珠宝精?!!!
这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第56章
“你是淑君?”徐大夫人艰难的问出口。
珠宝精兰淑君点了点头, 说道:“抱歉白姐,瞒了你这么多年。”
跟徐大夫人打过招呼以后,兰淑君就飘到儿子面前, 什么话都没说, 就直接‘啪啪’两个巴掌,打得徐拓是眼冒金星, 捂着脸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知是难以置信他妈居然从宝石项链里出来, 还是难以置信他被已经去世的妈打了一巴掌。
“你个不孝子, 苏婧那么好的姑娘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娶了这么个贪慕虚荣一无是处的糟心玩意儿,你爸爸要是泉下有知,只怕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
兰淑君指着眼前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痛骂, 她是个法力低微的珠宝精, 当初阴差阳错跟徐拓的爸爸在一起了。
她的法力光是维持人形就差不多用尽了, 徐拓爸爸去世以后,她原本就想跟着离开,但实在放不下年幼的儿子和孙子,就一直苦苦支撑着, 直到孙子考上了大学,儿子儿媳生活稳定, 她才以病重的离开, 元神回到她的本命珠宝里休养。
儿媳很喜欢这条项链,经常保养,经常戴出去, 兰淑君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儿媳更好的女人了, 可谁知好景不长,她去世后不到一年, 她的儿子徐拓就生了异心,觉得跟儿媳相处太无聊了,他想过新鲜的生活。
两人闹了一阵后,儿媳厌倦了,同意签字离婚,儿子丝毫不留恋,转头就娶了个年轻女人进门。
这些事兰淑君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看着儿媳搬出去之后,每天生活照旧,甚至更加轻松惬意,孙子也完全站在儿媳那边,兰淑君也就没现身。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儿子居然能混蛋成那样!竟带着新娶的年轻女人上门向儿媳讨要自己的这条项链!
儿子的这个行为大概把儿媳对他最后一点留恋直接掐没了,儿媳考虑了几分钟后,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回卧室,把项链取出还给了他。
自从被儿子和她新老婆带回家之后,兰淑君就再也不能忍受,她竭尽全力的想要搅乱他们的生活,可惜她的法力前几十年消耗的太多,回到项链才不到一年,大的动作根本做不了,只能做一些像是生活恶作剧的事情折腾他们。
今天早上,她看着儿子的新老婆带了个男人回来做法,布了个莫名其妙的阵,听他们的谈话,这个阵法是为了伤害苏婧,这个年轻女人抢了苏婧的东西没有丝毫愧疚,还想用这种邪门儿的法术害苏婧,尽管知道这法阵没效果,但对于这个女人的恶毒心思兰淑君绝对不能容忍。
这才有了蒋丽丽回家时看到的客厅乱象,以及满屋子东西追着打砸他们的事情发生。
兰淑君借着时卿的法力现身,把这些前尘往事说了出来。
徐大夫人叹息不已,徐拓也跪在兰淑君面前哭得止不住,兰淑君看着徐拓,又看看躲在沙发一角,满脸惊恐的蒋丽丽,长叹道:
“现在一切你都知道了,虽然瞒了你这么久,但我自问对得起你和你爸爸,他走得早,我也把你培养成了人,可我终究力量太弱,陪不了你一生一世,本以为你和苏婧能长长久久……唉,苏婧真的很好,徐拓啊,你糊涂!”
徐拓泪眼婆娑的看着母亲,现在听她说话都是一种奢侈,想念不舍终究是大过害怕与震惊的。
“妈,你能不能别走了。”徐拓想伸手拉住母亲,但兰淑君只是一个影像,没有具体身体,他什么也没能抓住。
兰淑君摇头说:“我的法力本就耗尽了才不得不离开你,这些时日折腾你们已经损伤了我的元神,没有百年的休养好不起来。”
徐拓趴在沙发上大哭,兰淑君也很心疼,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就算做错了事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我已经折腾不起了,徐拓,你听着。”兰淑君呼唤儿子。
徐拓哭着看向她,认真的聆听,兰淑君说:
“明天你去银行,把我放进保险柜里,我已经快维持不下去了,再也管不了你的事,今后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不再干涉,只有两条,不许把我交给那个女人和不许伤害苏婧,苏婧真的很好,你伤害她就是你没良心!”
徐拓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再害她,永远不会害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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