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羡鱼点头称是,“这不巧的是沈靖要去南边,相爷和我也去祭天,晴心妹妹还是得托回给您这边照料呢。”
贾夫人意外:“哎呀,这节骨眼上女婿要去南边?行行行,你们都放心把人交回来给我,我都生了好几个了,有经验,晴心回到身边我也安心。”
想着正是亲生的女儿,衣食住行肯定熟悉,自是能得到好的照顾,何况有了贾夫人抱着胸口的保证,萧羡鱼便最放心了。
贾晴心醒来过得知自己有孕,又惊又喜,不知是沉浸在丈夫要离开的难过中,还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里。
夜幕降临,沈珩公务还没回来,今儿个的晚膳只有自己在用,萧羡鱼心如乱麻,根本吃不下。
秀月劝她:“幸好孔嬷嬷带着云姐儿住侯府那边,不然看见您茶饭不思的,肯定要唠叨的,您好歹吃一些,这样才有气力,明日上岐兰山去。”
她端了一碗鸡汤过来,萧羡鱼勉强吃了些,忽觉胸口发闷得厉害,胃里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秀月见状,着急地顺她的后背,“算了算了,要真的咽不下,不如早点安置吧,夫人您也是好久没睡足了。”
“也好,我想躺躺…”
秀月叫人来收拾,自己则去浴房替主子洗漱,一炷香后,萧羡鱼一身素薄交领亵衣站在柜前捏着那张信笺,控制不住眼睛一直在看那短短的几行字。
然后强迫自己打开柜子,锁进去。
“夫人,我伺候您上榻吧。”秀月说。
萧羡鱼摇摇头,“你替我去清泉院看看二夫人的东西,下头人收拾得怎么样了,二爷大男人不够仔细,二夫人她有身孕别让她操心,去吧。”
shuciDJ“好,这便去。”
秀月离去后,萧羡鱼的手搭在那柜盖上,另一只手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眼里流露一股不确定的失望:“人家两月就怀上了,我和他都那么久了,难不成我真的不会生”
以前是李淮生不肯碰她,现在沈珩倒是勤快,只是依旧没动静。
身后忽来沈珩的唤声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回头便见他撩开珠帘走进来,张望屋里昏暗的灯火。
“啊你回来了啊。”
沈珩察觉她的惊慌失措,却不动声色:“嗯,这个时辰,你要歇萧羡鱼敷衍应了声,上了床榻,“我累了,明日要去三清观祈福噢,有件事告诉你,弟媳有喜了,你要当大伯了。”
沈珩眉眼间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随后又移开,“是吗?”
“嗯,可我们都不在,所以请贾夫人帮忙照顾了。”
“有她们照顾你便轻松些,既然累了歇歇也好,你的身子是需要将养的,不分任何时候。”沈珩温声说道。
萧羡鱼听在耳里,心里却不是滋味。沈珩的话似乎她多金贵似的,可她哪里有肚子里揣了娃的金贵,加之沈珩与公主疑似有私情的事情纷扰思绪,萧羡鱼的头嗡嗡嗡地作痛。
也不理睬沈珩,自顾自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蒙住。
沈珩过去,想拉开被子瞧瞧她到底怎么了,可她的手死死扯着,沈珩也不费力气了,免得伤了人。
“羡羡,心情不好吗?”
萧羡鱼在被子里闷声说道:“不是,我真的要睡了,你还没吃晚膳,去书房那边的小厨房将就吧。”
沈珩站在那左思右想,最后仔细拢好帷帐,阔步去了行止阁。
去的路上,沈珩看了看青杨,张了张口,问道:“青杨,你瞧着我身子骨如何?”
青杨疑惑:“主子,恕属下愚笨,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沈珩停下脚步,面色有些难看:“…”
青杨也赶紧停下,“主子?”
”…夫人嫁给我快一年了,极少分房…是不是这么多年我熬来熬去熬坏了…”
这下,青杨终于明白了!
由于二爷新婚一两个月便让妻子有喜了,让自己主子产生了对比的念头,觉着身子是不是出了问题…青杨从来没见过自己高深莫测的主子也有自我怀疑的一天,实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试探道:“要不…请咱们熟悉的洪御医看看?”
沈珩没好气:“洪御医专攻妇症!”
青杨打了自己一嘴巴,低着头跟着主子到了行止阁。
书房内,蓝既已备了饭菜,他与青杨各自捧着一大碗坐在外头的台阶上吃,那碗里的菜和主子盘子里的一模一样。
蓝既回头望了望沈珩,小声问青杨:“又出什么大事了?”
青杨慎重点头,子嗣还真是大事。
可是青杨这一点头,蓝既立马大口大口扒饭,“那还不赶紧吃,一会又要我们东奔西跑了!”
“不会的,不是那种大事。”
随后青杨将事情偷偷告诉了蓝既,听得蓝既又回头看一眼自己主子,仔仔细细打量好几回。
“怎么不说是夫人的问题?”
“不太可能,因为新婚大概一个月左右时,主子忽然有一日去找洪御医拿药,然后我发现那天夫人院子里洗了被褥,而夫人好几日都不怎么走动,这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蓝既吃惊,他们这位嫁过人的夫人居然…这真是主子的意外之喜。
“你们两个在非议主子?”
二人立马站起来,沈珩已在身后,冷冷瞪着他们,“一会去领罚,每人十板子!”
他们皮糙肉乎,挨打事小,可主子心情不佳,他们跟在身边也难受。
于是蓝既小心翼翼说道:“主子,其实我们也是关心您,这要说熬坏身子,满朝文武谁人不熬,能图享清闲的,您正值盛年…是太在意夫人了。”
沈珩叹息,有些自嘲:我是太在意她了…一时想岔,不过是有些缘分还没到,不能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疑(二)
翌日,萧羡鱼起了个大早,与沈珩一同用了早膳,伺候他更衣去上朝。
沈珩上马前,目光温和地看着妻子,“太累便不要去岐兰山了。”
可沈珩越是如此殷勤,萧羡鱼越难受,她是去那查证笔迹的,如果真的是金斓公主亲笔的信笺,那她和沈珩之间应无可能复似从前…“不累,去一趟就回。你赶紧去吧。”
沈珩好看的眼眸隐隐有不安,望着她欲言又止,时辰也不早了,只好先去上朝。
即将入冬的天气,郊外清晨的风裹着云雾盘踞山路,穿得稍少便会寒入肉骨,而沈相府不亏待下人,个个穿得暖和,跟随主母顺着上山的路到了三清观。
因为来得较早,这时候道观内没多少香客,萧羡鱼诚心诚意祈福后,便去了后殿找那幅诗词。
跨过门槛,那一颗心跳得极快,怀着又怯又急的心绪,她站在了那幅字前。
当一笔一勾,每一个字细细看过之后,绝望失落占据了三魂七魄。
萧羡鱼紧紧抿着唇,默默退后,耳边传来道观大钟撞击之声,一声一声沉重而警醒,激荡她一瞬间空空如也的心。
“金斓公主驾到一一”
萧羡鱼像在做梦一样,回过身,宫人们已齐列两侧,一朝的公主在簇拥下缓缓出现视线里。
“大胆!见到金斓公主还不行礼!”香舒喝道。
萧羡鱼定定直视眼前这个金尊玉贵的女子,思绪翻江倒海,直到金斓公主露出了不屑的嘲笑,萧羡鱼才被拉回了神,默默别开目光,朝她福身行礼。
“臣妇萧氏拜见公主殿下。”
金斓公主笑盈盈地说道:“我当是谁在看我的字,原来是表妹啊,我们好多年没见了只是何以你见到我如此愁眉苦脸的呢?”
萧羡鱼低首回道:“臣妇不过是家中事多,休息不够,殿下切莫误会。”
“我可没有什么误会啊,表妹,嫁给一个自己身份衬不上的绝顶男人,是日夜寝食难安吧?”金斓公主一步一步接近她,阴笑问萧羡鱼退后,硬声道:“恕我愚钝,不知殿下在说些什么。”
金斓公主嗤笑,向着自己的得意诗作,“听说他也曾看过我这字,说写得十分的好,我记得那时他刚刚中榜进朝堂,一眼便相中了他,他那时也有意与我的,可我刚想叫父亲下旨赐婚,却赶上了南蛮和亲,他作为臣子为了社稷,竟也上奏附议”
说到此生莫大的遗憾,金澜公主眼色转狠,盯着萧羡鱼:“表妹啊,你和他早就没关系了,若不是我不得不去南蛮,你现在不可能以相爷夫人的身份站在他身边,他是我的,不管是以前你和他差点有婚约,还是现在是他的妻子,他都是我的。”
萧羡鱼不可思议回视金斓公主,绝想不到堂堂公主竟敢不顾皇家颜面,不顾身份,把自持端庄抛之脑后,不知羞耻地和他人之妻高谈阔论地抢男人?
是她的出身给了这样的底气么!
萧羡鱼下意识觉得是,可又莫名觉得还有其他的原因…都是女人,出身是底气,可还有另外一个不可忽视的,便是自己男人给予的底气。
金澜公主敢如此,莫不是沈珩撑腰…一想到极有可能,萧羡鱼的手不自觉抖了抖,从骨子里透出一丝凉意。
打压对手显露了局促不安,金澜公主满意极了,却听到萧羡鱼忽然抬头问道:“殿下,听说您将举办朝臣家宴,想来是很忙的,如今您悠哉悠哉和我谈论什么你的我的,看来筹办家宴游刃有余,正巧皇后娘娘因为祭天事宜忙碌不已,需要我宁勇侯府上奏官家力荐您去相助吗?”
听后,金斓公主先是一顿,随后啧啧啧看着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伶牙俐齿的。可惜没有任何作用,你还不如好好想想,是自己先找个好听的由头离开他好聚好散,还是最后被踢出局外,落一个三嫁没好下场的破鞋名声。”
“殿下先不用担心我了,好歹他当初是亲笔写了婚书,光明正大求娶我的,而不是像某些见不得天日的暗字藏辞,相比起来,我觉得那更下作。”
金斓公主皱眉,心想给沈珩写的信被看过了?
可是据眼线所报,沈珩每次收到信都是看了之后当场撕碎扬了,无一例外。
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沈珩告诉她了?
可看她的神色,不像啊…金斓公主百思不得其解,可萧羡鱼已经明显没有交谈的意愿,福了福身就往外走,胆大包天的模样把宫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金斓公主正要发威,又见她忽然回身,说道:“殿下,别的不用多说什么,都是有夫君的女人,我一见到您,首先想到的便是闽都王尸骨未寒,您既然来了这里,还是快点去拜三大天尊,让亡夫早点往生吧!”
说完,扭头就走,秀月跟着,离去前还多嘴小声说一句:“对,岐兰山的三清观不比别处,最灵验了,雕心雁爪的人敢在此造次,估摸会五雷轰顶!”
金斓公主一口气堵在胸口,“"好你们两个主仆…来人!给本公主打死.”
香舒赶紧阻止:“殿下,这是三清观,不可乱来!”
要是被那个死丫头的嘴应验了就不好了!
“殿下,咱们是为了给朝臣家宴和祭天来祈福的,别误了吉时。”
香舒劝道。
金斓公主愤愤不平,只得顾着正事,拂袖前去参拜。
“等到家宴后,我倒看看她的嘴还能多硬!”
就在这时,走出门外正下着石阶的萧羡鱼忽然一阵眩晕,步伐不稳往地上跌去,这么猝不及防的,秀月扶都扶不住,幸好有人及时过来助了一把。
“相爷夫人,您没事吧!”
萧羡鱼缓了一会儿才看向那人,竟然是尤子嶙的外室妹妹,尤棠。
她想说声好巧,也想道谢,但没什么力气。
尤棠便说:“您脸色不好,去我那歇歇吧。”
她与秀月一同搀扶人离去,金斓公主看完这一幕,问香舒:“那女道士是什么人?”
香舒也不知道,但她很懂办事,马上派人去问。
在金斓公主祈福完后,回禀道:“殿下,真是奇事啊,我以为那女道士就是这的修士,没想到是尤家的人,叫尤棠。”
“嗯?尤家有女儿在这里当修士?”
这倒是奇闻啊,在京城,不论官大官小,家中女儿都是好生养在深闺的,怎么会有愿意送到这种地方来吃苦头。
金斓公主好奇极了,“这新鲜事啊,我看她与萧羡鱼相识的样子…你去打听打听这个人。”
道观后园,尤棠的房间很朴素,一张卧榻,一张桌子,两个凳子,墙上一幅九天玄女图,再没有家具了。
萧羡鱼静了好一会儿,察觉时辰不早,沈靖去了校场参与点兵,贾晴心在家等着自己送回贾府去呢。
她看了看尤棠,有话想说,但架不住心里乱七八糟的,实在提不起谈话的兴致,又赶着时间,于是匆匆一别。
这个时候已是已时,山路上的浓雾没散多少,沈相府的马车缓缓在山路上行走,而车内亦是愁云惨淡。
秀月讨好似的端茶,拿果子,萧羡鱼不吃不喝一口,有些事在脑子想来想去,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还是忍不住抽泣。
“夫人,您这样可不行,我找个郎中给您开些安神和开胃的补药“饶了我吧,连吃饭都没胃口,还要我吃药,这心里已经够苦了…”
见主子如此抗拒,秀月只好作罢。
回到了家,她又撑起精神,强颜欢笑送贾晴心回娘家安胎,被留下用膳。
另一头宫中,沈珩与同僚们用了午膳,瞧见青杨匆匆赶来,站在门口没吭声。
他随即与人告知了一声,稳步去了自己办公的房间,青杨马上跟关了门,问道:“查到夫人这几日见过什么人,或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青杨回:“自然有的,主子。就在昨日,夫人前去贾府前,有人邀夫人去望云楼怀字房相见,而夫人进去不到一刻钟就神色不妥地出来了,手里捏了张像信一样的一张纸。”
"像信一样的一张纸…”沈珩沉吟,似乎联想到什么。
“另外,按您吩咐的去查了夫人今早去岐兰山的事,没想到夫人去看了殿后的题字,然后撞见了同样去那祈福的金斓公主,金斓公主有仗势欺人之嫌,夫人…”
青杨打住,一时不知怎么禀报接下去的事。
沈珩急了,以为爱妻被欺负,“夫人怎么了,快说!”
“夫人也不甘示弱,二人之间可谓是唇枪舌剑一番,临走前夫人似乎还说了什么,把金斓公主气得够呛的。”
闻言,沈珩挑挑眉,眼底隐隐有笑意,但很快消失。
他更在意的是萧羡鱼在望云楼见了谁,那张纸又是什么。
“像信一样的一张纸”沈珩再次低声重复这个疑点。
“主子,您是不是想到什么?”
“青杨,还记得前些日子有人给我送的一封信么。”
“记得,可是您看了之后马上碎了,有什么特别吗?”
沈珩定定琢磨,并没有说是谁写的,只说道:“我打开后,按道理说里面的信应该是有内容的,可那天,我收到的只是一张白纸,而且那纸的质地和它原来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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